昀泽父亲见张继说的诚恳,也知道他或许没撒谎,但是也没放过他,接过手机,依旧放在了茶几上,然后回身走到沙发跟前儿又坐了下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张琪,你得跟你大哥多学学。”
“学个屁!”二伯父没等昀泽父亲说完,就骂了起来:“这几年在部队没学会别的,算计上级学的比谁都明白!你知不知道这是多大的事儿?今天你的参谋长要不是你大伯,现在你还想站在这儿?你早他妈进去了知不知道?”
这话说的张琪哑口无言,她连辩解的借口都没有,复刻刘团手机这件事被父亲知道这个她想都不敢想,这事儿一旦捅出去,什么处分都是合情合理的,她的军旅生涯也就算完了,因为无话可说,所以张琪只能在原地站着,毫无辩解的余地。
“这件事情我暂时会给压下来,但是第三队你不能再带了,我会找个理由给你下处分停训,等你调整好了再说吧。”大伯父见张琪不愿意说话,他也不好逼问什么,就直接说了处理结果,张琪听到停训,也觉得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但心里还是委屈,眼泪刷一下掉了下来。
她算是张家这一辈里最刚强的人了,训练强度再高也没见她喊一句累,大家更没见过她当众掉眼泪,大伯父见了,也沉默了一下,语气就稍微缓和了一些:“怎么了?委屈你了?”
张琪摇摇头,抹了一把脸,本来什么也不想说,但是越想越觉得委屈,就小声嘟囔了一句:“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大伯父沉声问了一句,张琪的父亲越看张琪越生气,出言打断了大哥的话:“你以为自己是谁?什么事情还都需要跟你汇报一下吗?你自己是什么职别什么责任,你在部队这么多年,这些事情还要给你打回新兵连重新学?”
张琪不听这话倒还好,一听自己父亲这个腔调,就觉得忍不住了,张继很明显听到张琪的呼吸都重了几分,赶紧说话想要阻止张琪,但到底没有张琪最快,她忽然仰起头,看着大伯:“那参谋长,也不用重新学了,我去找政委自首。”
她说完这话,觉得自己是破罐子破摔无所畏惧了,但是张继听到自首这两个字,腿都要软了,如果张琪说的只是复刻刘团手机的事儿倒也罢了,如果在说出两人合力狙杀李思明的事,那不单单是他,可能整个张家就要有一场惊天动地的变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什么也不知道啊,我昨天刚回来……”
☆、死缓
张继这颗心刚提起来,马上就被昀泽父亲看穿了,他一眼就注意到张继听到张琪说自首的时候,脸色明显变了一下,张继刚刚的表现,已经约等于招了自己帮张琪这件事,他没必要因为这件事在提心吊胆,除非他们两个还有什么事儿瞒着他们。
“你们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我们?”昀泽爸爸微微皱起了眉头,问了一句,张继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看穿了,顿时就慌了,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昀泽,昀泽爸爸紧接着就指了一下张昀泽:“你说!”
张昀泽原本是陪着听训的,他虽然没闲着,脑袋也在猜测张琪犯的事儿,但也只能捋出个大概来,父亲的注意力突然转到自己身上,打了昀泽一个措手不及,他马上就懵了:“啊?什么?说、说什么?”
路秦原本也十分紧张的看着这几个人斗智斗勇,但是突然发现昀泽这样伶牙俐齿的人,居然被自己父亲逼到了磕巴,内心里觉得好笑,但是这个情境下又不敢笑出来,只好低着头揉了揉鼻子,掩盖过去。
“我什么也不知道啊,我昨天刚回来……”昀泽一脸无辜的摊着手,觉得锅从天降,陪着挨训的人怎么最后反而拉了仇恨。
昀泽父亲对自己儿子当然了解,一看昀泽这个表情就不像是在玩儿心眼的样子,八成是真的和他没什么关系,不过他对昀泽的追问倒是让张琪一下子冷静了下来,她忽的想起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儿,自己的确不能就这样撕破脸,不然自己退役之前的审查,还未必能混的过去。
“三叔你不用问他们,这事儿他们都不知道。”张琪往前走了一步:“我私下里见过段城了,让他帮我留意老K,我知道他们都在张海权的那张网里,我也没有别的想法,我只想知道她是死是活。”
“她是死是活,和你有什么关系?”大伯父皱着眉头,脸上的表情十分困惑,不明白张琪对老K怎么这么执着,甚至不惜犯错误搭上自己的职业生涯:“你们是战友我知道,她是狙击手,你担任过她的观察手,也在她作为第一狙击手的时候配合她打过二狙,但是她有她的任务,你有你的任务,你们既然不在一起服役了,各自做好自己的工作才是最应该的,你觉得她希望看到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为她犯错误吗?”
“我明白了。”张琪见大伯父顺着自己的话音开始走,就借坡下驴,顺势服软了,只是她的性格,全家谁不知道,大伯父想都没想直接打断了她所谓的“服软”:“你明白了什么了?你要是这么容易就明白了,今天就不会铸成大错。你以为特战旅是我家的吗?你一句明白了就万事大吉了?就算我能替你挡下来这件事,也要看你刘团追究不追究!”
“部队你是不要想着回了,等你刘团的气儿消了再说吧。”大伯父是极少这样疾言厉色的训斥谁,张琪被说的没有话可讲,就只低头听骂,她祈祷着这件事能这样不清不楚的过去,大伯父的重点都在于军法纲纪,父亲的重点是自己不成材惹麻烦,最要命的就是三叔,张琪偷偷瞟了一眼昀泽的父亲,怎么能蒙混过他这个顶级审讯官,才是最难的事情。
张琪想着,就偷偷的瞄了一眼昀泽父亲,恰好就被他一下子抓到了,本来昀泽父亲就觉得事情好像不是那么简单,这三个孩子眼神飘忽不定,好像是在彼此传达什么,抓到张琪这个错处,越发肯定了自己心里想的,于是他又看向昀泽,果然发现昀泽的目光已经不像是刚刚那么无辜了,明显是想起了什么,他立刻就追问了过去:“张昀泽,这里面有没有你的事儿?”
昀泽突然被点名,吓的一哆嗦,在上一次父亲的追问之后,他的确是很快就想到了去年张琪在电梯里和自己说的话:
——上一次我见完你,特别行动小组组织抓捕李思明,这个人手里有你的资料,你大哥肯定不能让他落到警方手里,所以趁着我实施抓捕的时候,开枪狙杀他。
他立刻就明白为什么张琪说到自首,张继会看向她了,只是那两年他浑浑噩噩的,很多事都记不清楚了,所以刚刚并没有反应过来,这一想起来,身上就是一阵冷汗,还没回过神来,父亲的追问就到了,他强迫自己稳住了心神:“我……我不在部队,这里面怎么会有我的事呢。我没有什么本事,我就算是真有心帮二姐,也帮不上忙。”
昀泽爸爸没说话,只是盯着张昀泽,他要不解释这么多的废话,他爸爸可能也就信了,但是越是这样有理有据的解释,越说明经过深思熟虑,那他在深思熟虑什么呢?昀泽爸爸心里早就清楚,这里面八成和昀泽脱不了干系,他虽然不在部队,但是在社会上认识的那些妖魔鬼怪,说不定更能帮着张琪胡作非为。
但是他没有挑明,他不在部队,昀泽也不在,如果搅和在这里面,要远比张琪麻烦的多,所以他就默认了昀泽的这个解释,转而跟张琪说:“这段时间你就住在这里吧,等回头事情有个定论了再说。”
张琪点点头,心里也算松了一口气,只是她有点儿奇怪,这事儿是怎么被发现的呢?刘团那种微信支付都弄不清楚的人,怎么就发现了自己对他手机动的手脚。
昀泽爸爸这话算是给这件事画了个暂停,三个人都松了一口气,但是张继刚放松下来,就看到自己父亲指了指自己:“你的事儿没完。”
张继立刻就泄了气,知道自己这顿骂是躲不过去了,张琪见自己判了死缓,就悄悄的上楼,想要回房间,可是刚走到走廊上,就看到前面的昀泽停了下来,冲她招了招手。
作者有话要说: 我和你说,我这儿不是你能突破的
☆、老K
张琪走过去,昀泽也没说话,见前后都没有人跟上来,只是开了门,给张琪使了个眼色,让张琪进屋,他鬼鬼祟祟的,张琪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做贼毕竟心虚,只能先跟上去看看。
路秦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溜回来收拾东西,一抬头见这姐弟俩前后进来,颇有些惊讶,不知道他们这是要做什么,昀泽进来见路秦在这儿也没说什么,只是关好了门,压低声音:“那手机是怎么回事儿?”
张琪见他问这事儿,才松了一口气,回身坐在床上:“我们团长有几个人去了你们那边儿,有消息不告诉我,我就让张继帮我监控了他的手机,看他们都回来的什么消息。”
路秦见张琪说的自己听不懂,知道是和自己关系不大的,继续收拾行李,只是有些感慨:“你们家这三堂会审的样子实在太吓人了,比我在公安局被审讯的时候还可怕。多在你们家历练历练,以后在遇到韩子萱那种事儿,我也就不怕什么了。”
昀泽听他胡言乱语,瞪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反而是有些担心张琪:“你是不是还在找那个女狙击手?”
张琪听到昀泽说道这里,又闭上了嘴,不准备往下说,昀泽颇有些无奈的挪走了目光,但是又十分费解:“你既然怀疑这个人在我这里,那就有什么线索直说,我也能帮你。”
说到这儿,昀泽顿了一下,似乎越说越生气:“我和你说,我这儿不是你能突破的,你不能指着我把深圳这张暗网一网打尽,但是你的人至少我可以在能力范围之内帮你留神,现在军区那边你已经没有任何突破口了,不转一转思路,这事儿你就赶紧放弃吧,省的大家都跟着担风险。”
昀泽从没有跟张琪这样说过话,张琪有点儿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了,想回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路秦正在一边叠衣服,一听昀泽这个话立刻一脸惊讶:“啊?二姐要找的人,是深圳那边的?怪不得和安晴有关系。”
“安晴?”昀泽正被张琪的固执气的一头火,听到安晴觉得十分诧异,他心里咯噔了一下,老K是军方的人,如果安晴和老K有关系,那安晴会不会也是军警的人?
路秦点点头,放下手里的衣服,掐着腰回头看着昀泽:“去年快过年的时候,安晴给我看了张照片,问我认不认识上面的人,我就认出了其中一个是二姐。不过有一件事我始终想不通,安晴怎么会单独找我来问,况且我认出二姐的时候,她对于二姐和你的关系很惊讶,好像并不知道,也是奇了怪了。”
“安晴也是你们的人吗?”昀泽觉得一阵彻骨的寒意,他不可置信的回头看了一眼张琪,张琪显然一脑门的官司,也懒得仔细跟昀泽解释:“不是,是老K的什么姐姐,也在找她,我不知道这话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想着等见到老K了,在仔细问问呢。”
张琪其实一直是一个意气风发的人,身为女人却能在男人的世界里挣出一番事业,这也是昀泽佩服的地方,所以看着她这样,心里也不好受,就软下了语气:“你既然信不过我,那我只能和你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了。老K是卧底,如果消失了很久才回来消息,那真的就不是生就是死了,死对于你来说不是好消息,那么生呢?如果她还活着,就只有一种可能,她早就背叛你们了。”
“不可能!”张琪听到昀泽的话,立刻就站了起来,表情立刻变得坚定起来:“我不相信她会叛逃。”
“二姐你清醒一点儿吧。”张昀泽翻了个白眼:“每一个卧底最害怕的就是自己上级认为自己叛逃,所以不可能有人很长时间不和上级联络,前两次联络时间点错过去,第三次就是死线,过了死线你们是默认这个线人要么死亡要么叛逃,你是特战旅教官,这不是你给他们上课的内容吗???”
张琪被昀泽说的哑口无言,没错,这些都是她要教给新兵的内容,但是她了解邢墨,了解她的身手和反应,也了解她的信念:“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特别是做线人更要随机应变,我们也都知道深圳的情形现在乱的如同一锅粥一样,她如果是为了自保呢?为了引出更大的人物布更大的局呢?我要找到她,目的就是要告诉刘团,她绝对不是可以放弃的那种线人。”
张昀泽使劲儿的揉着脸,穷尽一切想要使她认清事实:“我真的不想和你说深圳的事情,但是为了让你死心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深圳只有一个警方的线人,这个线人是当初我们特意留下的,如果老K真的优秀到连你都曾经给她打第二枪的话,那这个线人,早就被拔了。深圳所有能够接触到核心内容的,百分之百都是黑的。”
“包括我在内。”
张琪听到这儿,就呵呵笑了一声,她觉得昀泽太自以为是了,因为现在就她知道的,还有一个段城:“不可能……”
“你不用不可能。”昀泽的脸色正经了下来,他抿了抿嘴唇,似乎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张琪:“秦易死的时候,把所有兄弟的暗档都交给了我,两年前的深圳,只有一个姓年的警方线人,没有其他人,除非,老K是前年或者去年才进入深圳的。”
张琪见他说的笃定,也想起了当时张继破解的那个U盘里显示,四个同级别的深圳最高负责人,其中就有一个张昀泽,他手里有这些东西,不足为奇:“对啊,我们联合行动队截获的消息,深圳四个负责人,秦易,王思成,白沐娴和你,你的确是能接触到最核心的内容。”
昀泽没有回答这话,因为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张琪这回该相信他说的话了,但是张琪依旧没有任何退步的意思,姐弟二人互相直视着,好像谁也不肯让步。
“只可惜这些人都死了……”路秦耸了耸肩膀,回头把折好的衣服塞进行李箱里:“现在的深圳,是……”
他说道这里,忽然就停下了,然后站直了身体,慢慢的转头看向张昀泽,满目的惊愕甚至衣服覆盖的皮肤上,都起满了细密的鸡皮疙瘩:“张昀泽,是柯西玛。”
“二姐和安晴要找的,是柯西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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