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殷卿早该想到:谁愿意和他这个废物待在一起?难道把他一个人扔在这?待会他被邪物杀了,掌门他们问起来,怪罪到自己头上?
苏殷卿思索良久,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你...你跟我一起!”
“我?”沈相沉不相信这是苏殷卿会说出的话。
苏殷卿一边抱怨:“我怎么就倒了这个霉呢?”
沈相沉知晓苏殷卿会如此,也是无奈之举,不好强求他,便道:“那个...师弟,其实你不用勉强的,我一个人也.... ”
苏殷卿不耐烦的打断了他:“闭嘴!真是倒霉倒到家了。”
过了一会,沈相沉赞叹道:“师弟,你背上的剑真好看。”
“你喜欢就拿去!别磨磨唧唧的,又不是不给你。”苏殷卿把背上的剑那下来,递到沈相沉面前“拿去吧。”
沈相沉道:“不用了,这是你的剑,我拿来总归不太好,收回去吧。”
其实他也不是不想要,只是先前苏殷卿已经给过他一把了,现在再要人家的剑,未免有点太得寸进尺。
苏殷卿也自知争论下去没有任何结果,干脆闭口不言算了。
沈相沉跟在他后面,也不敢说话,除了问他一些关于除邪的事情,其余时间两个人都保持沉默。
两人走进一处人家,灯火昏暗,颇为渗人,勉强能看清的是灶台上黑乎乎的油污不停的蔓延,伴随着一阵恶臭味袭来,灶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可锅中已无饭食。
待他们走近,看到做饭的是一位年迈的老人,佝偻着腰,木讷的搅拌锅里的东西。
确认是活人后,沈相沉上前拍了拍那老人的后背。
“老婆婆,请问,您近日以来可曾见过些诡异的东西有遇到过邪门的事吗”
那老人回头,猝然间睁大了眼睛,拿起扫把就往沈相沉身上抽打。
沈相沉被打的生疼,急忙从他扫把下逃开,那老人却穷追不舍,将他赶到门后。
“你这死老太婆!”
苏殷卿速即拦下即将打到沈相沉身上的扫把,怒气冲冲的将扫把拦腰折断,见此情形,沈相沉彻底化成一具石像。他这位师弟,在自己面前形象全无,完全不掩饰自己的各种丑态。可在旁人面前又是另一副模样,风度翩翩,温文尔雅,何以如此失态?再者,这老婆婆打的是自己,又不是他,难道他在刚才的那一瞬转性了不成?
那老人膝盖一软,朝苏殷卿一拜,此时,他颤抖着,对着苏殷卿连连磕头。
“放过我!求你放过我们吧!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有儿子....我有儿子!我把我儿子给你!!”
“老婆婆,您快起来,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沈相沉伸手去扶,苏殷卿硬生生把他手拽了回来。
两人对视一眼,转头出去了。
“是疯了吗?”
“真是可怜....”
“呵,用得着你说,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她疯了,死老太婆!”
沈相沉不明所以,斗胆问道:“师弟,那婆婆好像,并没有伤害到你,你又何必,如此.....吓一个老人?”
沈相沉语气越变越低,他怕苏殷卿突然给他来一顿暴揍,之后不仅耳朵受罪身体也要受罪。
“她竟敢....竟敢...把扫把举起来!”
“啊?”
“啊什么?快走!都是你这个废物的错!”苏殷卿走的飞快,一眼都不想看沈相沉。
沈相沉细细一想,总感觉苏殷卿哪里怪怪的。
半晌,他得出一个结论:他这个师弟,是个洁癖!而且是超级洁癖!
那之前踹我就是因为...我把他行李放在地上这个矫情的洁癖,脾气又暴躁,除了我,谁能容忍你那种脾气?
沈相沉越想,便越咽不下这口气,而苏殷卿早就不见了踪影。
沈相沉加快脚步,一点点凉凉的东西落在他面颊上,他下意识的接住几滴雨。
他庆幸:下雨是件好事,青玉坛的竹子又可以长高了!
沈相沉走了片刻,才发现下什么雨啊.....
起雾了!前路一片模糊,地面湿滑,不便行走,苏殷卿又不见了踪影。他气的把他毕生能骂出来的词都用上了,比如什么:讨厌、烦人、或又是:真是讨厌、真是烦人!
“啪” 的一下,他将掌心合并,诚恳的祈求雨可以下小些,谁知偏偏不如他意,雨下的愈来愈大。
..................雨,我上辈子是得罪过你吗?
虽然他那些师兄弟经常说他是个瘟神,但他自己从来是不信的。
但是,现在,他信了!
沈相沉只得一边叹气一边走,一路上连摔了好几次,在摔了第十八次的时候,脚下一空,身子仿佛坠入云端,轻飘飘的,丝毫没有任何疼痛感。
这个坑不高,掉下去的那刻,他也没叫,他脑子里想的是:果然!我就知道,瘟神体质又发作了,认命吧!
他彻底服了,任由雨点打在他全身,一动不动的接受雨的洗礼。
反正也没人会找他,没人会发现他。
“咳!”
低沉男音在他耳边响起,他爬起来,四处搜寻。
“有人吗?是谁?”
他迟迟找不到,有些急躁,剁了剁地,恍惚之间听到“咔嚓”一声。
“我....在...你脚下,起——开!”
视线下移,一只手被他踩在脚底下,他吓的跳起来,又踩上一下。
“............”
被他连踩两次的那人不说话了,沈相沉以为那人一命呜呼了,赶忙蹲下,探了探那人的气息。
没死!
太好了,我的瘟神体质没有影响到其他人!
沈相沉大喜,把那人拖到石头上,趴下来,翻了翻那人的眼皮,摸一摸那人的脸,手就是不消停,非要戳一戳。
那人抬起眼睑,道:“你.....能不能住手?”
“啊?”沈相沉愣了会,盯着那少年的眼睛。
“我只是...想确认你是不是活人,我放手。”沈相沉把双手举起来,在他脸前晃了晃。
那人实在是忍不住才开的口,本来是打算小恬半刻,被沈相沉这么折腾一番,全然无了睡意
他睁开眼睛,看到了沈相沉那副沾满泥土的脸,沈相沉冲他嘿嘿一笑,露出了与面色不同的洁白牙齿,这画面,当真是...触目惊心!
那人直接把头甩到一旁,闭上眼睛,不想看他,沈相沉以为那人死了,又开始对人家的脸动手。
这张脸可以说是十分好看的,这男子全身虽是污浊不堪,但皮肤白皙,眉毛有些叛逆的像上扬起,是一张挂着邪恶和俊美的脸,两者在男子脸上却展现出来和谐的色彩,意外的让人,眼前一亮。
似乎是这男子的面容,能照亮沈相沉整只眼睛。
沈相沉划过他的脸颊,指尖顿了顿,停留在他的眼睫,不禁夸赞起来:
“世上,竟有如此貌美的男人虽然我师弟长得也很好看,但我头一次碰到——睫毛这么长的男人!”
耳侧,那人聆听着,他故作深眠,嘴角却得意勾起笑容。
“牛精吗好生厉害!”
那人又睁开眼。
此时他的嘴角浮现出了放荡不羁的一抹笑,与刚才那抹笑不同。
他没有怪罪沈相沉三番五次将他吵醒,也没有嫌弃他废话不停,反倒有些欣赏的意味。
“真的吗?好多人都这么说。”
沈相沉吓了一跳,惊慌失措的把手拿下来,为了掩饰尴尬,他褪下外衣,擦了擦那人的脸。
擦拭了好一会,他才注意到,那人的表情凝固了,嘴角抽了抽。说真的,他刚才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着该怎么避免尴尬,这么一番举动,却是更尴尬了!
“我,看你脸上脏了,所以....”
他实在想不出任何理由,为什么自己要帮他擦脸还非得脱自己外衣直接用手不就行了自己脑子被雨淋傻了
“嗯...你为什么会掉下来”
见那人帮他转移了话题,沈相沉不胜感激,忙答道:“脚滑摔下来的,你呢?你是这村的人吗?”
“实话说,我是来避难的。”
“避难?避什么难你被追杀了?”
“你不知道也对,你不像,是哪家的公子吧。”那人打量了沈相沉一番,他脸上虽沾着泥巴认不出本来模样,但腰间挂着青玉坛的青玉,便知他并非普通人。
“我是青玉坛的弟子,此番是奉掌门之命和师兄弟下山除邪,你可是知道些什么?”
听到这,那人先是愣了愣,随后撑腰从石头上坐起。
“公子,是修道之人?”那人的眼眸深处荡漾,泛起点点星光,用极其崇拜的眼神望着沈相沉。
沈相沉道:“不错。”
那人道:“望公子搭救!”
“公子是修道之人,想必一定身怀绝技,定能战了那邪物。”
沈相沉满脸疑惑道:“什么?救你们?这村子当真有邪物?”
☆、第二回 相随
“是啊。”那人长叹。
沈相沉不是他,他不明白这种感受。
他娘是他此生唯一的期盼。
沈相沉道:“别太消沉了,你娘不愿意见到你这幅样子。”
那人目光在沈相沉脸上停留了许久,道:“我知。”
沈相沉道:“如果你愿意,和我说说如何?”
那人抿住下唇。
“两个人总好过一个人。”沈相沉微笑着。
那人回想起往日经历,气的浑身发抖,咬牙切齿道:“前段时间,一个女人出现在我家门口,全身几乎破烂不堪,娘见她可怜,就将她留了下来,这个女人,行为举止倒说不上奇怪,却是个十足的怪物。”
沈相沉道:“怪物?从何看出?”
“那日,我亲眼看见......她啃食着娘的尸体,那种样子恐怖极了,我被吓破了胆....”
“便.....便......”
说到这,他用力扇了自己一巴掌。
后续不用说沈相沉也猜得出来。
那人继续道:“公子,我知道你瞧不起我。”
沈相沉道:“并没有,换做是谁,都会这么做的。”
“不,那是我的家娘....”那人垂头。
沈相沉道:“你很久没回去了,对吧。”
那人点头。
“和我一同安葬家母的尸体吧。”沈相沉伸手。
“家母?”千沧雨愣神。
沈相沉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遮掩。
千沧雨没有握住他的手,而是道:“不必了。”
“她...已经不识得我了。”
如果这女鬼只是为了吸□□气,何必害人?
他忽然想起,方才他同苏殷卿路过的那间屋子,话到嘴边,还是硬生生给咽下去了,毕竟折断人家扫把不是什么光彩事。
那人道:“我回去过一次。”
沈相沉只是静静的听他说话,没有打断他的意思。
“整个村子的女人,在一夜之间,几乎都白了头,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的表现甚是平静,好像除了我娘之外,其他人都很正常。”
“......竟然有这种事!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惩恶扬善一直是我青玉坛的准则,你且放心。”沈相沉此时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若不是这脸上的泥巴,他可能会真的像个大侠。
那人对他笑了笑,似是表达感激。
“在下千沧雨,公子何名?”
“沈相沉。”
沈相沉想了一会,认真的对他说:“可我,也不一定能帮到你,我修为不高,我也....”
他又笑了笑,道:“我的命,一个子也不值,死了确实无妨。”
刚才的气势完全不复存在。
他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让千沧雨看着十分不好受。
“公子不应当自贬身价。”
“在我心中....”他忽然顿住。
沈相沉听这句话却听的格外真切,道:“是什么....?”
“公子无价。”千沧雨不敢抬头看沈相沉那双澈眸。
“无价???我的确一文不值。”沈相沉自嘲。
“公子,我的意思是,您是无价之宝,无人媲美,无人可及。”
千沧雨挤到他旁边坐下,一把将沈相沉搂在怀里。
“可....我是个废物.....”
沈相沉脸上浮上了一层阴郁之色,大概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千沧雨突然打断他,道:“公子认为呢?”
“什么?”沈相沉疑问。
“我相信你。”
“公子,没有谁天生就是废物。”
见沈相沉神色依旧,他笑了两声,拍了拍沈相沉的肩,以示安慰。
“公子,相比较,你见过一出生,就被下了死命的的人吗?”
沈相沉摇头。
“我出生不好,降生时,算命的说我活不过十岁,乃是天煞孤星,将来家里必定会因为我而倒大霉,可我娘还是将我养大,记得十岁生辰那日,我生了一场大病。”说到这,他便停住了,似乎不想再继续往下说。
可沈相沉却听的饶有兴趣,追问道:“然后呢?”
“不是,我遇到了一个人,他是我今生今世都要报答的人,若是没有他,我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千沧雨不经意的目光恰好对向沈相沉,眼底里有着说不尽的温柔。
他在说什么
驴头不对马嘴的....
沈相沉此刻异常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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