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宗骋野想起来了。
那会,他确实,混蛋地,这么说过……
他是担心两人的关系会影响到罗璧的工作。
现在再回想,罗璧其实从不避讳,从不在意。
可罗璧也有报复心,才让宗骋野在学校喊他“教授”,仅此而已。
这个男人醋得这么可爱。
宗骋野知道自己错了,做小伏低,讨好撒娇,“叔,我不想住校了,住校哪里都没有家里好。因为家里有你。”
罗璧不领情,冷声问:“昨天那件T恤呢?”
“学姐给的,社团里人手一件。”宗骋野亲亲罗璧的喉结,含糊道,“图案是印上去的。”
“我只喜欢叔。”宗骋野说,“我最爱叔。”
他故意讨好奉承,说话就软了很多,罗璧嗓音一沉,又去吻宗骋野,在迷茫飘忽中,宗骋野觉得事态有一点失控,于是偏头企图扯开话题,可张嘴只囫囵问出,“其他T恤呢……我在衣柜里还看见两件……”
罗璧眸色更暗,嗓音里仿佛烧了一团火,他欺身压上宗骋野,缓声道:“我慢慢告诉你。”
晨曦抢夺月色一地。
作者有话说:
当事人小野真的很后悔问了这个问题。
叔野的番外大概就到这里啦!
【】@适酒19 但是,这次有一点...凶...谨慎!
我太爱你们的评论了呜呜呜!看得我好开心真的真的你们太好了!爱你们!
谢谢观阅!鞠躬!
第22章 番外·路漫漫
*小辉的片段
1.
路小辉没想到会再见到恭一。
虽说夜晚的801是浪子的天堂,但宗骋野和罗璧走后,路小辉也没什么兴致一个人继续,把钱压在啤酒瓶下,绕过在狭窄过道中激烈拥吻的人,去了卫生间。
卫生间内烟雾缭绕。
路小辉按着衣襟,往脸上泼了几把水,抬头对着反光的镜子随意瞥了瞥,顿时吓得大惊失色,猛地后退一步,水花“噗呲”从手臂跃溅到洗盥台上。“我靠——”
恭一闷笑了一声,盯着镜子里的路小辉,“吓着了?”
“吓死了!”路小辉又惊又喜,从墙壁挂筒上扯纸巾胡乱地擦了一把脸,快步走到恭一面前,“你怎么……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燃烧的烟头红点从指尖一晃而过,恭一把烟揿灭了,反手甩进垃圾桶,也走向路小辉,“前几天。”
路小辉仰头看他。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大半年没有见面,恭一好像更高了。他垂下头时鼻梁陡峭,眼窝很深,从前的少年气磨去大半,下巴上冒出一点青色胡渣,多了些独属于成年人的成熟感。
只有眼神还是很专注地盯着路小辉看。
路小辉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只得略微偏头躲了躲,“你今晚也在801?好巧。”
恭一忍俊不禁,也移开了眼神,“是啊。”
“什么时候回来的?”路小辉懵懵地问。
“前一段时间。”
“哦哦。”路小辉哼哼,意识到自己已经问过了。
他沉默片刻,眼神躲闪,突然有些怯懦地问,“你当时为什么走了呢?”
恰好有人从灯光目眩的走道,摇摇晃晃地挤进卫生间,浠沥沥的水声响起,恭一伸手将路小辉往自己处带了一下,低头挑眉,“你确定要在这里说?”
“啊、啊。”路小辉顺从地点头,有些头脑发热地说,“那我们走吧,我们走吧,你和我在路上说。”
2.
路小辉在高中和恭一关系不算好,甚至有点糟糕。
自从路小辉在放学路上被打劫,恭一莫名其貌地跳出来把技院人打了一顿,反手把路小辉的钱装进自己口袋里又骂他窝囊后,两个人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让路小辉更生气的是,恭一这一通打,没彻底把技院的人打跑,没过几天,他们愈发变本加厉地追上了路小辉。
那天路小辉做值日,没有像往常一般早走,也没乖乖呆到值日结束,而是挑了个不前不后的时间开溜。
往常要路过的那条小巷子人本来就少,路小辉鬼鬼祟祟一探头,看清靠在墙上蹲点的几个人,眼前一黑,立马夹着尾巴缩进了学校卫生间。
他躲进去了,才发现更加不妙。
好巧不巧,那个被他暗戳戳划进黑名单的恭一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正放水。
憨批憨批憨批!路小辉心里骂,前后夹击,这时候走岂不是显得自己怕他!
水声听得路小辉耳面燥红,却宕机般没及时挪开脸。
恭一抖了抖,提起裤子,走到洗手台洗手,斜他一眼,痞气地说:“没见过?”
“呸!胡说!”路小辉失声喊,“那么点大小我还不乐意看呢。”
恭一挑眉迫近,那么大个身躯像堵墙般立在路小辉面前,危险地说,“你说什么?”
压迫性太强,路小辉缓退半步,不断咽口水,抬起眼,“我说,学校不许抽烟……”
恭一低笑一声,嗓子哑哑的,很痞气,也很恶劣地逼着路小辉退到墙边,嘴里叼的那根烟尾点在路小辉额头上,让他几乎能闻到尼古丁的臭味,“我点着了么?”
路小辉觉得自己窝囊,偏偏又见过恭一揍人很凶,他害怕自己也被打一顿,只能很憋屈地辩解,“含着也不行。”
“含含也不行么?”恭一低头看他,兴味盎然地重复。
路小辉被完全囚固在恭一和墙壁的一隅中,只能看见恭一的下巴,恭一说的话像氢气一样飘飘然地撒在颈边,听得耳朵腾起一团火。
路小辉很别扭地说:“我怎么知道。”
恭一默然地看他片刻,突然失笑,“路小辉,你是不是怕我啊。”
“没有!”路小辉飞快反驳。
“噢。”恭一好像信了一般地点头,他抬手靠近,路小辉却下意识举手偏头阻挡,恭一单手顿在空中,表情好笑又笃定,“你真的很怕我。”
路小辉没敢动,任由那只手戏弄一般,从肩膀滑向后颈,温热的触感转瞬即逝。
许久,他怯懦地睁开眼,正巧看见恭一把一片落下的残叶和没点燃的烟一同扔进垃圾桶,两手插进裤兜,背对他说,“走吧。”
路小辉愣了愣,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俩人一前一后往巷子走,路小辉一路低头想事,不小心撞上恭一笃实的后背。他揉着酸涩的鼻梁抬头,就见恭一转过身,将他往后推了一把,脸上没什么表情地说:“给我去买一包烟。”
“什么呀……”路小辉抱怨地往恭一身后瞥了一眼,正巧瞅见堵他的那三个人吊儿郎当地走过来,他吓得一惊,魂醒了七八分,拉着恭一的手腕慌声道,“我靠他们怎么还在!我们快跑!”
“别女士香烟就行。”恭一破天荒地笑了一下,按着路小辉的细白腕子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也不要薄荷味,娘们唧唧。”
他催促道:“快去。”
路小辉跑向小超市的时候,还在疑惑为啥同样是男人,恭一的手劲那么大,都要给他腕子捏青了。
只有离学校最远的那个超市有卖香烟,路小辉胡乱地叫人拿了一包最贵的,一边拨电话一边拔腿往巷子跑,心绪同老旧城区上空的电线一般,杂乱无章。
不过短短几分钟已然上气不接下气。看清了人,他脚步一顿,心里蓦然一松,喘着气弯腰半蹲。半抬头盯着正倚靠在巷口抽烟、面带笑意看着他的恭一,恶狠狠,“你他么的……”
恭一衣服有点乱,但他没管,把烟在墙上暗灭了走近,居高临下地等他把话说完。
路小辉手里还攥着簇新的烟盒,盯着地上还冒着热气的烟头喘气,“不是有烟么……”
恭一揉了路小辉的头,笑,“逗你挺好玩的。”
路小辉直起腰甩开他的手,有点赌气地走在恭一前面。
他先张望了一下,原先堵他的人都没了,空荡荡的石灰巷子,地下散了半块破碎的砖,有点惊愕地回头,“人呢?”
恭一耸肩没说话。
“挺牛的啊……”路小辉小声嘟囔,“挺会打架的。”
恭一走在他身侧,靠得很近,闻言勾了勾嘴角,“我没来,你是不是打算在厕所躲到明天早上?”
“什么躲啊……”路小辉觉得这话很轻蔑,他挺不乐意听的。过了一会又很纯真地抬头说,“他们不会出去吃饭吗?那时候我再走呗。”
恭一偏头看他,夕阳渐沉,颜料染画布般在路小辉眼里投下亮晶晶的一点,他笑了笑,出人意料地没嘲笑路小辉,“嗯。”
路小辉浑然不觉,又道:“实在不行我就付钱呗,他们不就是要钱吗?”
恭一脚步一顿,眉头不明显地蹙起,“你又打算付钱?”
“怎么了吗?”路小辉觉得莫名其貌。
“你知不知道,不是所有事情都能被钱解决?”恭一说。
“可是这件事情能啊!”路小辉突然觉得很委屈,“要不是你上次突然打断,我把钱交了,他们今天也不会来拦我。”
恭一神色冷淡,“路小辉,你用的是你爸妈的钱,这不是你自己解决的问题。”
“那又怎么样啊!”路小辉急得快哭了,他刚刚还以为恭一和自己冰释前嫌了呢!
他气混着哭腔,快喘不匀了,“我有钱就能用钱解决问题,你,你又凭什么说我啊!”
恭一没再说话,方才眼底的温情全都如潮水褪去。他平静地看着路小辉,“你往前走吧,不会有人来拦你了。”
不等路小辉回答,恭一转身重新走回了巷子里。
路小辉站在巷子的另一个口子,又委屈又急躁,他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技院的人确实再也没有找过他。
他盯着恭一那件洗得很干净、很刺眼的白T恤消失在巷子里,好像被灰色的石墙吞没了。夕阳燃过的灰烬像天壑,卡在他嗓子里,又落在了巷子间。
3.
恭一说,“逗你挺好玩的。”
在后来的几个月里,路小辉不断回想的这句话,偶尔会让他的心产生一种类似于牙芽破肉的痛痒*。
凌晨的满市,避开喧闹的夜街,绕回大道上,归于的寂静才可彰显独属于夜晚的萧条。
路小辉和恭一并肩走在街道上。黑暗就落在两人肩膀。
恭一的手机一直在响,他挑一条讯息回复后,干脆按了关机。
“几个朋友出来玩。”关机后,恭一的声音显得很空旷,他偏头对路小辉笑,“我现在在汽修厂当学徒。”
路小辉呼吸一滞,片刻后,才礼尚往来,“我在M大上学。”
恭一微微笑,没有很惊讶地说,“我以为你会出国。”
所有人都这么以为。觉得路小辉会理所当然地做路公子,花家里的钱进一所外国名校。
路小辉讪讪地想,所有人都这么认为,但是你不会。
路小辉小声说:“你对我影响挺大的。”
恭一没有再说话。
路上没有几个人。一点不亮的路灯勉强闪在空旷的路上。刚下过雨,偶尔湿润的风从两人中间穿过,两个人隔了一段距离,慢吞吞地走。
路小辉嗓子干痒,许久,忍不住似地问,“你……是不是没有参加高考?”
恭一从裤口袋抽出一根烟夹在指尖,没有点燃,笑了笑,“是。我本来就不适合读书。”
“谁说呢。”路小辉讨厌他自轻的样子。
“你知道,你当时在在国旗下说的那些话,让我好好考虑一下。”路小辉偏过头,强作无所谓地说,“后来又消失了这么久,我以为你是在开玩笑。”
恭一没有否认,路小辉没听到他的声音。
夜晚的路太安静、太漫长了,鞋子擦过积水的坑洼,带起的水珠都轻飘飘的,唯一可闻的只有他胸腔里不规则的心跳。像个鼓手一直不停地击打着,现在他也愈发疲乏了。路小辉忽热的耳后根终于凉下来,连带着后脚跟都被雨水沁凉了。
前面就是公交车站,站牌还亮着,可单一根的站牌不知怎么的在路小辉眼里成了重影,模糊不清。
他才响亮地吸了下鼻子,就听见恭一很无奈地叹气,温热地手抹过他的眼角,“别哭,我受不了。”
路小辉嘴硬,拧着哭相,“谁哭呢。”
恭一以前就说路小辉挺爱哭,动不动就皱鼻子。那副白嫩的相貌鼻头一红,矜贵得就像他这辈子买不起的洋娃娃。
恭一突然心就软得跳不动了,指尖夹的烟不小心刮到路小辉的脸,他就把烟扔了,轻声说:“我出省了呢,我爸打我妈,说要杀了她,她不敢跑去别的地方,我就带她回外婆家去了。”他把路小辉带进自己怀里,罩着他的脑袋,一下下摸他后背,解释安慰,“没骗你……怎么会骗你呢……”
他的手一顺又一顺,像在安慰哭得打嗝的婴孩,路小辉埋在他怀里,吸得满腔都是恭一的味道。
这种味道他回忆猜测了快要九个月,可一旦沁入胸腔,就像油浸润了纸,小船滑入港湾,安稳得路小辉一直回想,想这个味道他是不是肖想过更久。
他埋首哭得很汹涌,眼泪润湿了恭一胸膛一片, “你,你说让我想想,说你多长都等,可,可我回头,你怎么就走了呢……”
“我不走了啊……”恭一嗓子也哑了,声音因极力克制某种情绪而颤抖,“我发誓我不走了。”
“你说话算话吗?”路小辉打着哭嗝,抽抽噎噎地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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