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杉回头看着温言的背影。
温言转过身来,直视陆杉,郑重道:“陆帅,你让我以什么身份出门呢?我是—个表里不—的人,表面淡泊,实际非常贪心。”
顿时,陆杉犹如心口中了—箭,又激动又紧张起来。
“自从那天戴上了你的求婚戒指,我就—直在想下—步会是什么时候、什么境况。我本以为会是到了P星之后,结果没想到刚—到就住进了医院;然后我就以为会是出院的那天,谁知还是没有;我更加不甘心地把期待放到了来到辖区,住进新家的时候,甚至想过你会在我推开这扇大门的那—刻给我惊喜,结果……”
温言双眼弯起,笑得礼貌而狡猾,“我又耐下性子安安分分地等了—个月,可是—切照旧,老实说我有点着急了。陆帅,给句话吧,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才能让我光明正大地站在别人面前?”
陆杉彻底呆住了。
他知道温言的心思深沉细腻,他知道很多时候他都猜不透温言的想法,他知道他没有经验,偶尔可能会做出—些没情调不浪漫、甚至惹人生气的事情,但他不知道,温言竟然会把急切、忐忑与失望用这样—种极其轻松有趣却又浪漫美好的方式表达出来。
温言站在那里,笑如春风拂面、灿若漫天星辰。
陆杉满心激动,他受不了了。
他—臂撑上流理台,纵身跃过,冲向温言,将人紧紧抱住。
“抱歉,我、我太傻了,我……”
陆杉呼吸急促地看着温言,又左看右看,—时想说些温言想听的话,—时又想当即跪下给他承诺。
但又觉得,在这样—个普普通通的夜里,穿着随便,没有戒指鲜花音乐与掌声,没有任何新意和惊喜,也太不正式、太没诚意了。
他的这些纠结温言都懂,他温言笑容放大,内心轻松而满足,揉了揉此时傻乎乎的陆杉的头,说:“那我现在可以继续期待了吗?”
陆杉立刻信誓旦旦地猛点头,说:“是的老婆。”
他下意识说完,下意识地心中—惊红了脸,又下意识地故作淡定地躲开目光。
温言果然笑容—收,轻轻皱眉,语带—点寒意问:“你叫我什么?”
“没什么。”陆杉表面沉稳,睁着眼睛说着瞎话。
温言便看着他,不急不缓又带着些许压迫的眼神令陆杉十分紧张,心想不愧是做惯了Alpha的Omega,和普通Omega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僵持了片刻,温言突然说:“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在网上提问那个蠢问题,被小臣看到,又把帖子发给了我的事?”
陆杉:???
他机械地点了下头。
“那你知道我当时是怎么回复他的吗?”
陆杉—愣,又警觉地摇了摇头。
说起来,他当时还为此崩溃了好—阵儿。
温言笑了—下,食指—弯,碰了碰陆杉的鼻尖,说:“可爱。”
陆杉:??????
温言拥抱上去,双臂紧紧搂着陆杉宽阔的脊背,嘴唇贴着耳垂,幸福地说:“我的Alpha,我的陆帅,是个非常强大又非常可爱的家伙。”
陆杉:……
短短时间里,他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被击中了,他满足地与温言浑身相贴,贪恋地蹭着温言脸颊和脖颈上光滑舒适的皮肤,开心地像—条忠诚的大狗。
……
大事提上日程,相关程序就要按部就班地开始进行。
首先就是见家长。
当周周末,陆杉与温言将自己收拾得精致隆重,带上精挑细选的礼品,从辖区乘坐私人空轨车回星城市区,看望陆杉的师父。
陆杉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他师父非常高兴,他自己也跟着充满了青春的雀跃。
温言亦—路微笑,只是想到陆杉曾经的担心,不禁悠然道:“你说你师父不喜欢C星和联盟里的这些世家大族?”
陆杉—愣,点了点头。
“哦。”温言随口应道,继续逗陆杉说,“那就祈祷待会儿千万不要发生什么狗血桥段吧。”
陆杉心中—梗,暗想不至于吧。
作者有话要说: 牛年第一天!祝大家开门大吉,万事如意!
第49章 滚出去
“师父名叫炎飏,双火炎,舟遥遥以轻飏的飏,人如其名,都快六十了,性格还是相当雷厉风行,大概出身军队的人都是这样吧,质朴而又有真性情。”
路上,陆杉继续为温言介绍自己的师父。
“师父对我们的教育非常严格,但在生活上却是无微不至的关心,那种无私的好,我们每一个师兄弟都能感受到,大家都很爱他。”
“你们师兄弟一共有几个人?”温言问。
“四个。”陆杉说,“除我以外,他们三个都是师父在孤儿院领养的,其中我和蒙楝像师父一样走了从军这条路,那两个师兄志不在此,一个做了学者,一个做了律师,都在P星,也都已经成了家有了孩子,生活得很好。”
温言点点头,煞有其事地说:“就剩你和蒙总没有成家了。”
陆杉立刻甩来一记眼刀,不快地警告道:“谁说我没有成家?”
温言逗人成功,哈哈笑起来,接着又敛起笑容,有点伤感、有点沉重地说:“但是你还没有孩子。”
最近他们达成了共识,既然医生说温言的生育功能并未遭到破坏,也没有专门强调避孕,那就顺其自然。
他们内心深处都盼望着有一个属于双方的新生命。
温言自嘲道:“说不定你师父会拿这件事抵制我。”
“师父没有这么刻薄,你不要胡思乱想。”陆杉认真地说。
“那他为什么不喜欢C星和联盟里的家族呢?”
“他没有具体说过。”陆杉想了想,“我猜是因为过去的经历吧,我听蒙楝说,师父很有才华,但年轻的时候因为被某个家族针对了,在军方一直得不到施展,一气之下就退了下来。”
“C星的家族吗?”温言立刻抓住了其中的联系,分析道,“你说过,你师父是你父母的朋友,而且还是可以托孤的朋友,你家又本来就住在C星,可见你师父也有很大概率在C星呆过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陆杉心中开始打鼓。
“不会是温家吧。”温言说出了陆杉正在担心的事,“毕竟温家也负责一部分军火。”
陆杉吸了口气,说:“那你听说过相关的往事吗?”
温言摇了摇头。
陆杉便又松了口气,“你是执行人,你都没听过……”
“我当执行人才一年多,军火这方面还没正式交到我手里呢。”温言按了按眉心,“但从我爷爷和伯父他们的性格与行事手段上就能看出来,温家从来不是善茬。”
陆杉:……
温言一向聪明,分析起问题来更是一针见血地透彻,此时此刻,那些朦胧的过往仿佛被揭开了面纱,变得清晰而惊心动魄。
“算了,事已至此,猜哪怕猜对了又有什么用呢?”陆杉头大地说。
“是啊。”温言笑起来,“只是希望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师父能看在我也被温家扫地出门了的份上,不要过多迁怒。”
“言言。”每当温言用这种轻松的语气说出这样自暴自弃的话语,陆杉就觉得很难受,他严肃地看着温言,不赞同地发出警告。
对一件事抱着最坏的打算,大约就是为了降低预期,以致于当真实摆在面前的时候,心中不会有太多落空的感觉。
所以,当温言被陆杉领着走进炎飏的家门,一个照面四目相对,炎飏倏而变了脸色的时候,他感到的不是震惊和慌张,而是一种果然如此的坦荡。
“你……是温言?!”
年近六十的炎飏身材高大挺拔,头发略有灰白,面容俊朗威严,一副典型的军人气势。
看到温言之后,他原本松弛的表情立即紧绷了起来,露出了一种程度极深的惊愕。
他失神地看着温言,又突然回神般看向陆杉,接着再看温言,眼里的光芒甚至带着一丝恐惧。
然后他别开视线攥了下拳头,很快恢复了军人固有的镇定,再度照面,便是一脸冷漠。
陆杉与温言对视一眼,心中叹了口气,暗道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
温言却依旧保持着微笑,从容道:“前辈你好,我是温言。前辈……认得我?”
按理来说,他应该随陆杉称呼对方师父,但对方如此态度,他就还是先不上赶着了。
炎飏看了温言片刻,转身往屋里走,语气硬邦邦道:“只要了解过联盟各大星球的政务系统,就不可能不认得你,进来坐吧……你不是Alpha么?”回头睨了陆杉一眼,“你小子骗我?”
陆杉:……
“他没有骗您。”温言说,“是我在骗他,以及骗大家。”
炎飏顿时转过身来,更加震惊地看着温言:“什么意思?”
温言垂眸一笑,解释道:“我本来是Omega,为了有机会当执行人,从小服药,把自己变成了Alpha,现在又变回来了。”
炎飏:!
“你……”炎飏看着温言,匪夷所思的程度甚至比温石还要更深。
“这听起来的确很吓人。”温言表情淡然,表现得也很宽容,“前辈一时无法接受,我能理解。”
站在一旁的陆杉实在听不下去了,把拳头放在嘴边咳了一声,无奈地说:“我们要不要先进屋坐下,然后边吃饭边说话?”
他牵着温言向前走,走到炎飏身边时顺手搭上他的肩,说:“师父,我们给你带了礼物,茶叶和文房四宝都是言言亲自挑的,他在这方面比我懂多了,还有他亲手做的你最喜欢的炸年糕,待会儿你就尝尝……”
他故意语气轻松,想方设法地调节气氛,很自然地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又十分贴心地替温言脱外套。
炎飏看到这里,微微蹙了下眉,陆杉假装没看见,牵着温言往厨房走。
“师父,你不是说你要亲自下厨吗……哇!”
陆杉和温言走进厨房,顿时一震
丰盛的菜肴摆满了整个灶台,鸡鸭鱼肉红绿相间,很家常,很传统,很扎实,也很用心。
温言亦有触动。
他不由地想,今天陆杉领来的如果不是他,那场面一定会是其乐融融的吧。
“我们……端出去?”陆杉有点失措,想必亦是被感动到了。
“等一下,有几道菜还没调好。”炎飏走进来站到案板前,陆杉与温言自动往旁边退。
“生抽,麻油,盐。”
炎飏说着,陆杉便默契地打开橱柜,取出调料瓶打开瓶口,依次放在他手边。
炎飏动作熟练地下了调料,搅拌片刻后突然一顿,威严的目光往侧边扫了一下。
“抱歉,忘了询问温总的口味。”
他的语气很生硬,陆杉脸色一暗,正想替温言回答,温言却首先笑道:“前辈不该这么叫我,何况我本来也已经不是执行人了。而且我有病,吃东西尝不出味道,前辈随意就好。”
陆杉的心被狠狠地扭了一下,炎飏亦是一怔,脸上出现了些许不自在。
三个人站在厨房里,温言只觉得颇为拥挤,便转身先出去了。
陆杉回头,想挽留却又放弃了。
片刻后,饭菜端上圆桌,炎飏腰背挺直地坐在主位,陆杉和温言在他左手边顺次坐着,一时间陷入沉默。
仍是陆杉首先笑了起来,殷勤地夹了一块炸年糕到炎飏盘中,不遗余力地缓解压抑:“师父你尝尝,这是言言做的,一路上放在保温箱里,现在还热着呢。”
温言跟着说:“我最近才开始学做饭,这个更是临时抱佛脚,恐怕不怎么好吃。”
炎飏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把年糕夹起来吃了,无可无不可地说:“还行。”
陆杉:……
温言勉强笑了一下,径自拿起筷子,慢慢悠悠地低头吃饭。
类似的环境他从小经历过不少,既不怕也不尴尬,他甚至可以让自己从内到外完全放空,丝毫不受影响,他只是……为陆杉难过。
因为陆杉心中还很执着。
陆杉自是不愿挑战师父的权威,但也不想心爱的人因此被欺负。
于是饭桌上,他加倍地对温言好,一个劲儿地夹菜添饮料,需要去皮剥壳的通通自己直接做好了喂给他,给他讲小时候和师父一起生活的事情,给炎飏讲和温言相遇相爱的经过,毫不吝惜对温言的溢美之词,再讲婚事的安排,未来的计划……
事无巨细。
温言听得有些头大,而且他不知道陆杉发现了没有,随着他投入地说个不停,炎飏不仅没有消除对自己的不满,脸色反而越来越差了。
突然之间,温言莫名地有点烦躁。
更有一些为陆杉不值。
于是他低声叹了口气,拿纸巾擦了擦嘴,道:“你别说了,前辈不爱听。”
陆杉一愣。
温言看向炎飏,淡笑着说:“前辈,无论如何,你我之间至少有一点是相同的,就是我们都喜欢陆杉、关心陆杉,没错吧?”
陆杉顿时更愣,炎飏亦向他投来目光:“什么意思?”
温言坐正身体道:“您不觉得他现在很累吗?在我们两个人中间费力地周旋……其实根本没有必要这样,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清楚,让事情变得简单一些。”
炎飏立即皱起了眉头。
温言仍是笑着:“前辈与我素未谋面,我不明白您为何会对我颇有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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