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说。”秦斯对听筒那段的郁涉说,“上次我没有和你讲清楚,我接下来说的东西可能会超出你的预期。”
郁涉:“你是指多森和VIPER 的关系吗?”
秦斯:“你知道?”
郁涉抛了抛手里的芯片,靠在书柜上,“刚刚看到了一份构想书,署名是杨。之前元帅府被杀手袭击过,所以从几个被逮捕的杀手口中得知了VIPER的首领正是这个名字。”
“所以说多森就是这个杨?”
秦斯:“我不知道。”
他的确不知道。他们不能仅凭一份首领文件就笃定多森的双重身份,审判庭也不会接受这样潦草的证据。
“我知道了。”郁涉点头。
秦斯说:“你千万小心,看完这些东西马上离开,其他的证据我之后再想办法搞。”
“我才进来不到半个钟头……”
“你以为是来观光吗?”秦斯没好气地怼他。
郁涉充耳不闻。他搜检完了书柜,光束从桌面上扫过,他忽然看到了什么熟悉的东西,于是走过去拿了起来。
“这个多森……还真的是个疯子啊……”
“什么意思?”秦斯问。
“喏。”郁涉随手对着桌面上的药瓶拍了几张照片传过去,秦斯点开,目光扫过,全是一些复杂的药物名称。
“这是……”
“除了治疗他本身得的那个绝症的药物,还有大量治疗精神疾病的。”郁涉悠悠道,“主要症状是臆想症和躁狂症。啧。”
“……”所以说多森那么偏执,是因为在心理上也有严重的疾病吗?
秦斯没再说话。郁涉关掉扫描时用的小灯,书房里再度陷入黑暗。他重新带上夜视镜,步伐轻巧地沿着书房的墙根走,右手在墙面上轻轻摩梭着,一直到了一个地方。
“看看我找到了什么东西?”他速度极快地按下了墙壁上某个突出的位置,然后蹲下身,在对应的木地板上轻轻敲了敲。
“一个地道。”
“别进去。”秦斯赶紧出声。他已经后悔告诉郁涉这件事,把他牵扯了进来。
但俨然已经晚了。一声清脆的“咔嚓”声,然后就是木门缓缓开启的“吱嘎”声。
“……”
听筒那端忽然陷入了诡异的沉寂。什么声音都消失了,一切都仿佛归于沉默
“……阿涉?”秦斯察觉出有什么不对,试探着开口。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电流流动的沙沙声。
“谁在书房?”一道惊雷般的声音忽然炸响。
与此同时,秦斯听到了风声,那是蛰伏在暗处的郁涉动了。
刚刚那声门响,压根就不是郁涉开启了暗道,而是书房的门被虫从外面打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快要大结局,可能会卡文,但会尽量保持日更的!要是没有日就是写了一堆废稿qaq,第二天一定会更上~
鞠躬jpg.
么么
☆、中计
灯光乍亮!
身着制服的保安迅速涌了进来,将中间的青年团团围住,无数把激光枪对准了他,黑色的夜行衣上瞬间涌现了无数幽幽的荧光点。
“……”郁涉挑了挑眉,不由得庆幸自己来的时候带了面具。
不然以他统帅雄主,帝国六皇子的身份,这场面可就尴尬了。
他不紧不慢地直起身,不易察觉地借着书桌的掩映按掉通讯器,然后慢慢地、慢慢地举起了双手。
几只凶神恶煞的保安对视一眼,见他身材消瘦没有什么攻击力的模样,其中一虫从后腰处掏出光镣,朝他走了过来。
“我们老大等你很久了。”他说话的腔调有些怪异,似乎不是朵策本地虫。
郁涉一言不发,丝毫不躲闪地任凭他靠近,然后就听到那虫继续说,“请跟我们来吧……”
“秦先生。”
*
秦斯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他在通讯器被挂断的瞬间就推断出了发生了什么。
这是个陷阱——原本为他和穆溪设下的陷阱!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抓着椅子边缘的手指因用力而指骨突出,指节发白。
他必须要去把郁涉找回来。其实只要多森尚且保持一丝理智,那么在看到郁涉的脸时就会会认出来他的身份,忌惮于白玖和皇室的势力,他是不敢拿郁涉怎么办的。
但多森已经疯了。他原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甚至不惜以自己的雄子为噱头制造绑架案。
这样的虫,在他身边多呆一秒都是危险。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缓缓沉入地平线,帝都迎来了又一个冬去春来的夜晚。
穿衣镜前,秦斯静静地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面上倒映出少年沉静的面容沉,修长的手指宛如在弹奏什么乐器,缓缓上移,将夜行衣的领口拉到最高处。
只虫终端忽然震动起来,一个陌生的号码被接了进去。
秦斯瞥了一眼,正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接起通讯器,听那头的虫讲完,然后轻轻挂掉,最后往客厅里看了一眼。
穆溪因为最近SPIDER改组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经常到晚上才能回来。
希望自己能够在他发现之前成功把郁涉带回来,运气好的话,还能顺便套出多森的真实情报。
秦斯想。
他的身形在窗口闪了闪,紧接着消失在了倾颓的暮色中。
然而或许是前段时间得到了命运女神的眷顾,所以这次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当秦斯轻巧地翻身进入了电话里给他指示的那间仓库时,白炽灯光骤然亮起,秦斯反应极快,却碍于这里无所遮挡的状况而无所遁形。
他直起身,慢慢放下遮住眼睛的小臂。
适应了刺眼的灯光,他环顾一周,目光所及之却并没有郁涉的身影。
“我遵守了你的约定。”秦斯似乎压根就看不见围绕在他周围、将无数激光枪枪口牢牢锁定在他心脏位置的暴徒们。
他的目光依旧平静不起一丝波澜,只专注地盯着对面蹒跚着从黑暗里走出来的老年雄虫。
那是个形容憔悴,头发花白的老年雄虫。他穿着考究的滚边正装,里面的马甲勾勒出鼓胀的腰腹。
假如说没有这身顶级材质的衣装,单凭他的外貌,简直和路上随便一只普通的老年虫没有任何区别。
本应养尊处优的脸上却尽是在病痛和药物激素作用下饱经磋磨的见证,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他从额头到侧颈裸露的皮肤上青白交加,全是瘀肿的片状斑,枯皱的皮肤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针痕。
“多森先生。”
伴随着对面少年喊出他的名字,多森停住脚步,掀起沉重的眼皮,目光从那空洞的眼眶里投射到对面虫的身上。
“……最强实验体?”多森·亚德斯嘴唇翕动,打量着这个漂亮的少年。
“久闻大名。”
“说起来……这还是咱们的第一次见面。”多森身后的仆从替他摘掉厚重的斗篷,挂在了另一边的衣架上。
秦斯顺着看过去,这才发现角落里除了一些简易的生活用品,居然还摆放着许多精密的科研医疗仪器,甚至很多他都叫不上名字。还有两张挨得很近的病床,旁边矗立着一个高大的透明的立式休眠舱。
这里难道是他在自己府邸设下的实验室?
知道郁涉实验体身份的虫不算多,秦斯是其中之一。眼前的器械显然触碰到了他的敏感神经,假如说多森知道郁涉也是实验体之一,那么会不会丧心病狂地对他做出些什么?
“你很不专心呢。Qin。”多森沙哑的声音像是那种即将报废的电磁器,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愉悦道。
“你是在担心你的那个朋友吗?我差点忘了。”
他挑了挑眉,说,“不好意思,其实我们压根就没有抓到他。”
“趁我去白玖元帅府访问时潜入我的府邸,最终目的果然是我放在书房里的那些证据。你们两个还真是相像啊。”多森笑起来,声音骤然压低,“尤其是动起手来的时候。”
“我原本指望着用他来交换你,但没想到还没等我回来,那帮没用的废物已经被他全部打昏了。”
“我差点以为费尽心机的计划,又要再次失败了,但没想到他居然没能及时联系上你,所以你才压根就不知道他已经安全逃离了。”
“而我给你打的那个电话原本就是试探你,没想到你还居然真的中招了。”
大臣似乎是极其得意,原本泛着病态的灰白的脸色也红润了几分。
“他二话不说就替你查东西,你在连情况都没摸清楚就赶过来救他……啧啧,谁要再说你们实验体都是无情无义良心狗肺的空壳,我第一个不服。”
“……是么?”少年终于开口。
他看上去一点也不慌张,依旧从容。
多森没有看到预想中的对手气急败坏的模样,兴奋度大打折扣。
“即便是没有今天发生的这个意外,我也会在某一天找到你的。”秦斯说。
“从十几年前那个实验刚开始时,你就一直潜伏在暗处,如今终于耐不住寂寞了,容我冒昧地问一句,您这般心急,是因为你十分清楚地知道……你的生命就快要结束了吗?”
“……”那瞬间大臣病态松弛的脸狠狠扭曲了一下,秦斯知道戳到了他的软肋,于是往前走了一步。
周围围拢过来的私虫保镖立刻抬高手臂,悄无声息地缩小了包围圈,少年身上的蓝色荧光点又多了许多。
“你说的没错。”多森抬手摆了摆,示意那些虫不必过度紧张。
如今面前这个少年,昔日的最强实验体,已然是落入了困境当中。
封闭的幽暗的仓库最适合进行某种非法的交易与活动,囚牢一般,不会被外面的任何虫所惊动打扰。
“假如说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压根就没有和SPIDER说这次的事情。过度的自信就是自负,你太相信自己的能力了。”
“最强实验体的荣光在你不知不觉中已经圈刻进了骨髓,将你变成了一个狂妄自大的、不将任何虫放在眼里的挑衅者。”
“毕竟你还是年轻,所以这一切也都情有可原……”
“您说完了吗?”秦斯打断他的话,彬彬有礼道,“虽然不知道您的身体具体是什么状况,能坚持多久,但对于我来说,时间还是挺宝贵的,如果有可能的话……咱们还是尽快解决吧。”
明明是从容淡定的语气,却硬是能让虫从中感觉到一丝不屑与嗤讽。
多森被他激得额角抽动,虚假的和善笑容从脸上潮水般退去,狭长的眼睛里透出冰冷的光。
他不再言语,只是动了动手臂。
下一秒,所有的虫都动了起来。
训练有素的府卫们得到的命令是生擒,也就是说要在不取走对方性命的情况下将那虫控制起来,哪怕是打伤或者弄得休克也是被允许的。
原本他们可谓是占尽了先机,倾囊而出,但那少年的身形实在是太快了,几乎在他们扑上来的瞬间就已经逃出了包围圈,然后左手手腕一翻,一把锋利的光刃赫然出现在掌心,而在下一秒已经割断了其中一只虫的咽喉。
这些虫都是VIPER的杀手,平素里过的都是刀尖舔血的生活,经验丰富。他们在某种程度上已经不能称之为虫了,相比起来他们更像是某种靠杀戮和鲜血为生的野兽,为金钱和权势出卖廉价的忠诚。
但这一切跟“最强实验体”相比都不值一提。秦斯上辈子这辈子的杀.戮天赋外加战斗经验都远比他们所有虫加起来还要多得多。
在旋身错开那尸体的瞬间,少年弯腰从长靴里抽出一把小巧的手.枪,左臂格挡着扑过来的虫,右手指尖向后开了一枪。
他身后仅仅两三米远的地方,一只虫惨叫着倒下,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鲜血从那些虫身下蔓延开来,流淌过肮脏的满是灰尘的地面。
少年一手持刀一手持枪高高跃起,在解决了几个障碍后踏着墙壁借力向窗口飞速冲去。
眼看就要到达窗户边,只要翻过去就能轻而易举的逃离这里,而就在这时,秦斯的耳尖却忽然捕捉到了清脆的拍手声。
下一秒身后源源不断的追兵忽然停住了脚步。
身后压力骤轻,秦斯每一跟神经都在叫嚣着不对劲。被调动到极限的五感在此时格外敏锐,他瞥见窗台上似乎有些不对劲,而指间在触碰到那个早已找好的着力点时却骤然一麻。
电流灼伤手指的疼痛蔓延至全身,秦斯从半空跌落,在空中翻了个身,落地时堪堪保持着单膝的姿势,将对身体的损耗降到了最小。
他抬头看了眼窗台,那里不知何时被通了电,丝线般纤细的电流正闪烁着微弱的蓝光,和那背后的漆黑天幕几乎融为一体,不仔细看的话很难发现。
阴魂不散的杀手再次围拢,多森走到他跟前,欣赏着少年稍显狼狈的模样。
手指攥紧胸口的衣襟,秦斯收回视线,只觉得大脑一阵昏沉。他咳了咳,感觉四肢像是不再属于自己,手臂垂落在身旁,竟是连站也站不起来。
“……你在捕捉网上下了毒。”秦斯低头看了一眼手指上细小的伤口,那是在打斗过程中无意间被伤到的。此时那地方血液已经干涸凝固,丝毫看不出异样,然而某种抑制神经活动的毒剂已经顺着血管四处蔓延,即将抵达大脑中枢。
秦斯眼前的景象开始晃动,少年闭上眼,悄无声息地软倒了下去,身体重重地磕到冰凉的地面上。
眼前最后的场景是多森心满意足地朝他走过来,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笑容。随之而来的便是永久的混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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