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仲明当即一番扯谎:“白日太辛苦,汗湿了身上衣,回去的时候一路吹了寒风,那时候并未想到会染上风寒,回到一梦斋又觉得浑身发热,便喝了冷茶。”
楼天应果然信以为真,放下疑心,稍稍埋怨:“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苏仲明继续扯谎:“刚要宝琴去煎药,你就派人到一梦斋去了。现在,我这个样子是不可能陪你洗澡了,除非你不怕被传染。”
楼天应虽钦慕于苏仲明,却办不到同病同伤同苦同生死,秉性极为自私,如今一听‘传染’二字,担心疾病传染到自己身上,便不甘愿地打消了鸳鸯浴的念头,只问苏仲明:“你洗好了么?”
苏仲明坦然:“还没有。”话落,又急忙掩住口鼻,打了个喷嚏。
楼天应见状,又一次不满,只说道:“那你回去洗吧,洗得暖和一点,早点病愈。”
苏仲明微微一笑,转过身便离开了天子浴房。守在门外的宫娥提了灯,跟着走出来,似是要送苏仲明回去。
苏仲明只道:“不必送我了,我自己可以回去。”话落,便接过了宫娥手中的提灯,一个人提着灯照路,悠悠地返回一梦斋。
刚踏入一梦斋前院内,他便闻到一股药味儿,即刻扬声问道:“宝琴!你在做什么?!怎么满院子都是这种熏人的气味?”
宝琴正蹲坐在宫殿入口台阶前的空地,执蒲扇轻轻扇着炉火,闻声答道:“一入门就闻到这儿的药味儿,看来公子的鼻子还通着气,不算太严重,今晚只要喝下这药汤,保管明天一早即好!”
苏仲明说道:“话是这么说了,我明日兴许还得演戏,这药喝不得。”
宝琴立起身来,劝道:“公子这又是何必?为了抗拒新王,这般折腾自己,宝琴觉得实在是不值。”
苏仲明走近,无奈道:“你们女人讲贞曹,而我们男子讲尊严,和一个讨厌的人琴琴我我,伤了多少尊严?”
宝琴也无奈了:“公子啊,您这尊严又不能称斤卖,兢兢战战地攒着,还不如为大业大度一把啊。”
苏仲明步入殿内,简单而又固执道:“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药汤煎好,宝琴用一块粗布夹着药罐的柄子,把滚烫的药汤注入瓷碗中,亦也用粗布包裹着外壁,送入殿内,置于桌案上。
苏仲明瞥了那浓黑的药汤一眼,只问道:“你是一定要我喝了?”
宝琴答道:“药已经煎好,公子若想用以病体抗拒新王,大可不喝,但若想要明日健健康康肆无忌惮地吃喝玩乐,则必须喝。如何选择,任凭公子。”
苏仲明仔细想了想,觉得吃喝玩乐这样的生活断然是无法放弃的,美食的又惑,再厉害的人也无法过这一关,如果因为生病而不能品尝,则是最痛苦的事情。
一番思量后,苏仲明越发觉得宝琴说的话比起自己的固执更胜三分,便放下那孩子气般的固执,聂着鼻子,映着头皮,慢慢把那一碗销浑颠倒的药汤喝尽,这之后,便去漱口了,漱了一桶子水。
这还没完了,他又对宝琴说:“宝琴你煎的都是什么药?我觉得我的胃,如果不拿出来清洗一回就会一直冒出奇怪的味道……”
宝琴笑着答道:“公子,有时候药汤并不是治病用的啊。”
苏仲明诧异,回头问道:“药除了治病还能有别的用处?还能不是为了治病?宝琴,你可别逗我。”
宝琴便做解释:“苦口良药,正是告诉人们——千万不要生病,不然就要喝苦药。”
苏仲明正在漱口,听此一言,不由把漱口水喷出,擦了擦嘴,只得心服口服道:“好吧,我再也不用生病这种苦肉计了……”
翌日一早,天才刚亮,苏仲明却已经起身,独自来到泱华殿。
殿门悄悄打开,脚步轻盈明快,苏仲明直往寝房而去,绕过屏风,正巧见楼天应还在榻上熟睡,这正是一个好时机,便半蹲下,小心翼翼地撩起床垫的落地部分,轻轻拉出抽屉,一瞧,里头什么也没有。
然而他并没有即刻失望,冷静着又拉出第二个抽屉,里头的好几个或方形或长形的锦盒映入眼界,但不知哪一个才是天子玺的锦盒。
苏仲明瞥了瞥榻上的楼天应,见这男子依然沉醉于南柯一梦之中,便就着直觉,抓出其中一个锦盒来,打开一瞧,里面确实有玉石所制的印章,但并不是天子玺。虽刻了蟠龙,印章底部的刻字却是‘京畿御令’,似乎是兵权御令。
苏仲明并不想耽误时间,只瞥一眼便将印章放入锦盒,又将锦盒放回抽屉,又依凭直觉,抓出了稍微大一点儿的锦盒,打开盖子,便瞧见一条蟠龙,却是比方才那一块要精致,还嵌入了金边,华贵得很。
苏仲明照旧察看底部刻字,赫然见到‘桃夏天子,永寿国昌’此番刻字,这便是天子玺了!苏仲明喜出望外,忙将这东西藏于袖中,将空空的锦盒放回抽屉内,推回抽屉,即刻离开泱华殿。
路走了一半,才遇上送来梳洗等物的宫娥,苏仲明便袖着手,将好不容易偷到的玉玺藏好。宫娥们向他问安,他只微微一笑,佯装若无其事,继续大步流星往前走。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自己做了白菜蘑菇猪肉饺子
觉得挺好吃好吃好好吃啊
想到肯定有很多人在外面独居
最好不要总是吃便宜的外卖
自己照着菜谱做菜煲汤
这样就会吃得比较健康
如果实在学不会做菜但又是土豪
可以高薪聘请我!(瞎说什么鬼…)
☆、第170话
回到一梦斋,他便将宝琴拉进殿内,将门闩上,又拉着宝琴进入自己的寝房,也把房门闩上,严严实实地闩了两重门,只为图个安全之策。
宝琴忙问道:“如何?是否寻到天子的玉玺?”
苏仲明掏了掏袖中,掏出了一个沉甸甸的玉玺,问道:“你来看一看,是不是这个?我觉得像是,可是又怕弄错。”
宝琴忙接过玉玺,细细一看底部的刻字,才答道:“公子好眼力!没有错!这的确就是桃夏国天子的玉玺!”
苏仲明提议道:“那咱们,得要做个伪造的送回去,免得被察觉到玉玺不见了。”
宝琴不思索便干脆道:“不,大可不必如此!玉玺在谁手中,王权便落到谁手中,若做个假的放回去,以后我们即便拿出真玉玺,也会被一口咬定是假的。”
苏仲明想了一想,觉得很有道理。
宝琴问:“公子此番去泱华殿可遇上什么人没有?”
苏仲明答道:“我去的时候倒是没有遇上什么人,只是在回来的路途中遇上几个宫女。”
宝琴不由说道:“如此佳运,想必是老天相助,接下来便要靠毓佳的表现。”
苏仲明忙问:“那我是不是可以不用演戏了?”
宝琴干脆道:“虽然玉玺已经到手,但公子仍然要继续把戏演下去。”
苏仲明急了起来:“我究竟要演戏到什么时候?”
宝琴答道:“一旦太后与毓佳相认,新王被迫退位,公子便可做回自己。”
苏仲明不由垮下双肩,叹道:“看来我得要靠毓佳才能做回我自己了……”
楼天应清早醒来,并未知晓玉玺被盗之事,只是醒后一身惬意,身心舒畅,梳洗过后,便吩咐宫娥不必传膳,随后径直前往一梦斋。
此时,苏仲明也还没有用早饭,正与宝琴在讨论该吃什么,不巧楼天应到来,苏仲明不由微愣,唯有宝琴头脑冷静,向楼天应恭敬问安。
“陛下早安。今日来得真是早呢!”
“今日天气甚好,晴空无雪,孤心情也甚愉悦。”楼天应答道,随之对苏仲明道:“仲明,今日天气如此好,咱们到宫外去用膳怎么样?”
苏仲明闻言,受宠若惊:“到……到宫外吃东西?!喝早茶?那,是不是也可以在外面玩个半日一日什么的?”
楼天应含笑答道:“瞧你这一副如基似可的模样,不过,准了!”
苏仲明高兴至极,只恨身为凡人而不能展翅飞起,若能飞起,恐怕楼天应话落时便冲出一梦斋,翱翔于碧空。
他只能在殿内嗷嗷大叫起来:“啊——!我可以出去了!我终于可以出去透透气了!”
宝琴含笑着,只拿他没有办法。
待冷静下来后,他回头问宝琴:“宝琴也去么?”
宝琴当着楼天应的面,只能无奈地这般答道:“公子与陛下结伴而去,宝琴若去,只怕搅了龙凤之好。”
楼天应大度道:“随去倒也无妨,兴许路上需要照应也说不定。”
苏仲明忙催一声:“宝琴,快!去换件便装!”
宝琴含笑着答道:“就有劳陛下与公子稍等片刻。”话落,即刻出去了。
楼天应瞧了瞧苏仲明的容颜,这让苏仲明不由谨慎起来,但在表面上,不得不强颜欢笑一番,把戏演下去。
“何不也打扮打扮?整天穿着白袍子,你不嫌腻我也看腻了呢。”楼天应启唇。
“白衣方便。”苏仲明轻描淡写道。
“我送你紫藤轻衫和金梅衫。”楼天应认真道。
“那,我只好谢谢你的好意了。”苏仲明平平淡淡地答道。
“等衣服送到了,你一定会喜欢。”楼天应含笑道。
话落之际,宝琴回来了,换上了刚进宫时穿的那一身旧衣,笑道:“现下可以启程了。”
楼天应便挽住苏仲明的手,迈步走出一梦斋,苏仲明不由微微皱眉,回头瞅了瞅宝琴一眼。宝琴只含笑,示意他要冷静,便跟上二人的步伐。
三人乘坐马车出了桃夏王宫,苏仲明撩起车窗帘看着街景,以此逃避与自己并肩而坐的男子,宝琴也只是一手拿着书册看书,楼天应单手撑着太阳穴,欣赏着苏仲明的后背姿,车内一片宁静。
马车至一家茶楼门前即刻止轮,马夫先下车,于地面放置一张踩凳,宝琴从车内出来,下了车,楼天应紧跟其后,宝琴轻轻将他扶好。
苏仲明最后下车,本应由宝琴搀扶,但楼天应抢先一步,扶住了苏仲明,显尽了夫妻恩爱。苏仲明面无表情,连笑容也挤不出来,只这样跟着楼天应步入茶楼,但内心忍不住叨怨起来:好不容易能出来一趟透透气,结果,被这王八蛋战尽了便宜……!要是手里有把刀子,我就恨不得捅他十下!不不不,十下不够!索性……捅死他一了百了!哼……
踩着楼梯,到了楼上,扫一眼客堂,虽然几乎满客,热闹非凡,但还是运气极佳,眼光捕获到一个极好的空位,便径直前往那里,坐下了。
小二正在忙活,见他们三人气宇不凡,便立刻招待,笑盈盈地问道:“三位客官,今日要吃些什么?”
苏仲明忙问道:“你们这儿,有什么招牌菜没有?”
小二微微困惑,但含笑道:“爷说的‘招牌菜’可是什么菜?小的愚钝,还请爷指点指点。”
苏仲明答道:“招牌菜就是你们店里最拿手最好吃的菜啊。”
小二恍悟,忙笑道:“爷说的是拿手好菜?有,有!本店有土豆烧鹅、牛肉炖粉条、笋干里脊、酸辣干丝、鲶鱼豆腐羹……可多了。爷,您看,都写在了这儿了。”话落,便将一把折扇打开,给苏仲明过目。
扇面上的每一根扇骨之上都工整地写着菜名,字迹也颇为清秀,入目即懂。此时,苏仲明已然饿得肚子咕咕地叫,全然没有思考的余地,一读菜名便觉得可口至极,即刻点单,也不与楼天应一番商议,而楼天应似乎随他,没有吭声。
小二记下菜名,便退了下去。
只过了一会儿,好菜好茶皆被送上来,一样也没有漏掉。
苏仲明毫无顾忌,茶水尚未尝过一口,便吃起菜肴来,也不管那狼吞虎咽的样子是否合乎礼数。
宝琴一见,忍不住笑了:“公子像是饿了好几日似的……”
苏仲明无奈答道:“我一早醒来便已经饿了,能撑到刚才已经是不容易。”
楼天应便自作多情起来:“没想到你为了等我,居然撑了这么久,难为你了,就多吃一点,账我来付。”
苏仲明一边心里暗暗骂他一句‘神经病’,一边继续狼吞虎咽。
好菜虽多,好茶虽香,但宝琴不敢在那二人面前吃太多,总是慢条斯理地吃。
苏仲明看不惯,便脱口:“你不饿么,吃这么慢?还吃这么少?”
宝琴坦然:“其实,我和公子一样饿,只是我的身份毕竟只是……”
苏仲明不等她说完便打断,大度道:“想吃就吃,客气什么,人家楼大爷有钱,刚才也说了钱由他来付。”一边吃一边理所当然。
宝琴垂眸含笑,只道:“若吃了公子要吃的,公子可莫要怪宝琴。”
苏仲明仍是大度:“别太顾虑了,你是姑娘家,大寒天里就应该多吃一点。”
宝琴含笑,顺从他的意,从盘子里夹了一块好肉,张口品尝,放下了方才的顾忌。
他们三人皆背对着楼梯口而坐,此刻只顾着眼前的一盘盘佑人食欲的美食,丝毫没有察觉两个青年从楼梯下方缓缓上来,潇洒地步入客堂,在离苏仲明不远的空位坐下。
易烨青背对着那三人而坐,招呼了店小二,李旋则坐在了左侧,一语不发。
瞧了瞧李旋平静的脸庞,易烨青似乎有些憋不住,吐出了幽怨:“你说,这大寒天的,怎么姑娘家却想要吃这家的荷叶鸡和土豆烧鹅呢?这两样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两只脚的么,偏偏文茜小姐也要吃,三个人,两道菜,分是分不够的,也许会打架,该怎么办?”
李旋干脆利落道:“各买两份。”
易烨青想了一想,便赞同:“有些道理,宁愿买多也不能买少了,买多了的话,她们吃不完,还有我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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