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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辣江湖!(古代架空)——野有死鹿

时间:2021-04-09 09:44:31  作者:野有死鹿
  李冬青听懂了他的意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想说:“你明明知道,不是自己也总是吃这个亏吗?”
  道理谁不懂得?但不一定每个人都能做得到啊。可他又不能说,宁和尘自己吃了这样的亏,才会想让李冬青不要再吃这样的亏,可是真的没办法啊,人就是要自己去吃亏的。说了也是伤宁和尘的心。
  李冬青沉默了片刻,宁和尘看了他一眼,就不再说了。
  “你看着好累啊,”李冬青问,“这几天没有睡觉吗?”
  王苏敏在车外驾马,说道:“三天喽。”
  “一会儿到了再睡吧,”王苏敏又说,“我们马上就要到了。刘拙,你说了要和我做朋友,这笔账怎么算?”
  李冬青只好先解决这件事,说道:“做朋友是我说了,我们就是朋友了吗?”
  “我们鲜卑人一定要说清楚,”王苏敏说,“我按你说的做了,你也得尊重我的规矩。你骗我的事,既往不咎了。”
  李冬青掀开帘子,瞅了他一眼,王苏敏转头,不悦地问道:“又怎么了?”
  李冬青向他伸出手,王苏敏愣了一下,跟他握拳,李冬青用力攥了攥他的拳,说道:“好了哦。”
  王苏敏似乎被幼稚到了,有些无语,转过身去驾马。
  李冬青坐回马车,见宁和尘闭目养神,凑过去一点,又凑过去一点。宁和尘睁开眼,看了他一眼,用眼神再问:“怎么了?”
  李冬青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你靠我这儿,舒服。”
  宁和尘瞅了眼他削瘦的骨头,嗤笑一声,没理他。
  李冬青贱兮兮地凑过去:“你是不是担心我?”
  “我失眠,”宁和尘说,“滚一边儿去。”
  李冬青说:“你枕着我就好了啊,我在草原上的两夜,躺在你腿上,睡得可香了。”
  宁和尘说:“你什么时候睡得不香?天塌下来你当被子盖。”
  李冬青傻笑两声,宁和尘抱着臂倚在一边,微微阖眼小憩片刻,本来是平静的时刻,只有马蹄声,李冬青也没有再打扰了,半晌后,宁和尘却开口问:“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李冬青摸了一下,说道:“被箭刺伤了,留了疤,但是眼睛没事儿。”
  宁和尘伸出手去顺着那伤疤摸了摸,血痂落下去之后留了白印,伤在脸上,李冬青好歹还知道得上药,背上还有一道更大的疤,丑得很,脸上的已经算是好的了。
  宁和尘的手有些凉,放下了缩回到衣袖里,随口问道:“是谁伤的?”
  李冬青想了想,然后说:“那人已经死了。”
  宁和尘看了他一眼,过了片刻说:“哦。”
  王苏敏从外头说:“哦什么?他已经把人杀了,还要让我去给他报仇。”
  宁和尘懒得搭理,又没说话,王苏敏又问李冬青:“兄弟,他是听不见我说话吗?”
  李冬青:“……”
  宁和尘这个脾气可怎么好!真的是到处得罪人。
  马车越往南走,雪便越少。下午的时候,路上已经没有雪,但气候却是湿冷,让人很不舒服。李冬青不知道为何,总觉得,这场雪还在下,他似乎还留在塞北,或者说至少把自己一部分魂留在了塞北。那雪还落在他的身上,是掸不掉了。
  东瓯国城门大开,他从马车上走下来,看见城墙上站了近百人,均穿着轻纱薄衣,容貌姣好,眼眸深邃。似乎是因为到了月氏的地盘上,大歌女将他与宁和尘手上的铁链解开,抬头望去。
  李冬青一错神,好像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那人躲了一下,李冬青视线追上去,看清楚了,是黄丫头。漂亮了不少。
  他微微眯起眼睛,忽然觉得好些事情索然无味。他今年刚满十六岁,被骗了十五年。虽然在火寻郦的面前沉着冷静,仿佛什么事也没有,连他自己其实都觉得,这事儿不算什么。但是见到自己从小的玩伴站在城墙上,穿着小月氏漂亮的衣服,却忽然觉得还是被刺痛了一下。
  一个又一个的骗局,揭开一层,又是一层,原来自由从来也没存在过。
  马车缓缓进城,李冬青刚从兵荒马乱的边关走回来,见到这城里人神色安逸,走在路上也不带急色,路边还摆着卖东西的小摊,居然也有人买。一时还觉得有些不习惯,仿佛是在梦里。
  边关的战事紧张,匈奴人数次进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冲进城里,拿弯刀劈砍虐杀,是以边关的街上没有摊贩,酒肆当铺种种,都安着厚厚的门墙,随时便能关得严丝合缝。
  虽然是在一个天下,居然有如此大的差别。
  有男人迎接出来,穿着白色的衣裳,带着银色的手环,恭敬道:“大歌女。”
  火寻郦说:“把车队里的东西卸下去吧。”
  男人冲着李冬青等人笑了笑,王苏敏一脸不关我事,抱着肩膀一转身避开了。宁和尘也一脸寡淡。李冬青回了个笑,男人说道:“你不记得我了!”
  李冬青:“?”
  男人说:“我小时候和你一起玩过,就在村子前的那片山头,咱们一起放过风筝。不过后来我娘太想我,就把我接了回去。”
  “……”李冬青看着这张脸,居然好像有点印象,试探道,“你后来……让老虎吃了?”
  “对是我!”男人高兴道,“这个故事有些长,其实是这么回事,正好我当时要回家,但是你那段时间老是往山上跑,你那时候的爹娘还是我们的人,就让他们吓唬你一下。”
  李冬青:“……”
  男人说:“我叫火寻昶溟。我之前叫阿福。”
  李冬青说:“阿福,啊不是,火寻昶溟,你还活着真好,好久不见了。”
  火寻郦走过来,说道:“在你们村子里的月氏人几乎都是妇孺,一则是为了你,二则也是为了能活下去。猎骄靡没有放过我们,到如今仍然会有战火,那些人没有能力保护自己,都去了乞老村。一开始你的爹娘也是,不过他们死在王娡的手里了,然后林雪娘乘虚而入,收养了你。我们不想让你过早的知道真相,便没有声张,让你在她的手下生活。”
  李冬青其实不大想知道这些,还是强说道:“原来如此。”
  宁和尘道:“吃什么?住哪儿?你们王子三日没吃什么了,还要我来提醒?”
  火寻昶溟这才想起来,赶紧道:“快来快来,早就备好了,直接入席吧!”
  东瓯国并非是月氏的领土,其实归顺于大汉,但是距离长安遥远,小国寡民,天高皇帝远,自有自己的一套规矩。国王收容小月氏一脉,距今也快有十年了,一直国泰民安,并未掀起什么风浪。人与人之间总要靠些东西延续,或是血脉或是人情,小月氏一族也有近百人上过黄金台,是武林高手,也替东瓯抵抗了不少周边小国的进犯。真的到了这里,李冬青才意识到,上次折在乞老村三十二个人,对他们而言其实是大伤元气。
  东瓯国国王也叫东海王,名为欧阳摇,宴请所有人,坐在上座,高高扬起酒盏,说道:“祝贺你们一族终于得偿所愿!”
  火寻郦微微笑,双手举起酒盏,一饮而尽,说道:“王,月氏能有今日,都是因为你的仁厚,大恩不言谢,我月氏一族,从不说空话,该报的恩德,都记在心中。”
  国王年纪已有五十余岁,面色慈善,微微发胖,脸没有皱纹的地方像刚出锅的馒头般光滑,摆摆手说道:“今日不提这个!”
  他打量着李冬青,觉得欢喜,说道:“哎呀,好小一个娃娃,我常听郦郦念叨着你,郦郦年初时还说,你今年十五岁了,要回家了。”
  “这已经是新的一年了!”火寻郦柔和道,“他已经十六岁了。”
  欧阳摇一拍脑门,笑道:“我老是忘!唉,我都快七十岁了!时间过得当真太快了。娃娃,我给你说,我仿佛还记得我如你一般少年时,和陈胜、吴广一起伐秦呢!”
  李冬青被他这话惊到了,酒举起来了都忘记喝,火寻昶溟看他惊讶,说道:“东海王是老臣了,高祖登基时,也出过力。真真正正的少年英雄。”
  李冬青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欧阳摇却笑说道:“都已经过去了,年华易逝,过往千帆都好像就在眼前,可是一转眼,我竟然已经到了迟暮之年,黄土已经埋到了脖子根。今日看见这个娃娃,又想起自己了。唉,我讨人嫌了!”
  李冬青说:“我听我娘说,少年时的日子过得最快活,可是人总是不知足,想过得更好一些,拼死拼活,一转身,就已经不再年少了。”
  “是这样,”欧阳摇微微笑品了品,又问,“你哪个娘说的?”
  李冬青:“……”
  欧阳摇说完也愣了一下,复又大笑,自罚一杯,说道:“我又失礼了,年纪大了,话也不会说了!”
  可是李冬青却微微笑了,连宁和尘也觉得有趣。这东欧王虽然已经七十岁,看上去豁达爽快,看着并不像是一个国王,而像个江湖侠客。
  “我是觉得你被教得很好,”欧阳摇饮尽一壶酒,复又叹道,“郦郦合该欣慰一些。她总是站在城墙上往北瞭望,望家乡,也望流落在外的游子。”
  火寻郦说:“没有这事。”
  欧阳摇复又大笑:“好罢好罢!你说没有那就没有,当老夫是看花了眼罢!”
  李冬青心中复杂,但面上还是笑道:“我也敬东海王一杯,多谢你照拂!”
  火寻郦这下才真的笑到心里去。
  歌女在殿上抚琴,舞女在跳舞,曲毕又下来给众人倒酒,宁和尘不爱喝酒,面前那杯被李冬青拿去替他干了,一个女孩亭亭地抱着酒壶走过来,宁和尘一手盖住酒盏不让她倒,眼神示意伺候别人去。
  那女孩霎时脸红,神色一慌,仓促转身,李冬青给她台阶下,说道:“给我倒满罢,多谢。”
  宁和尘没什么表情,李冬青又笑着凑过去跟他说话:“这里的羊肉保管好吃,你尝尝。”
  “腥。”宁和尘说。
  “还好,”李冬青说,“你再尝尝。”
  宁和尘却固执得很,一口都不想再吃。李冬青总觉得宁和尘这人吃东西挑剔,吃得也少,但又没法逼,哄着吃宁和尘也油盐不进,不吃这一套,此时又稍稍叹了一口气,倒也不是多不开心,就是有些糟心。
  宁和尘听了,看了他一眼。
  歌女把酒倒满,一躬身便退下了,李冬青随口说:“哦谢谢。”
  歌女轻轻地点了点头,鼓点和琴声响起,又回到了大殿前,歌舞又起了。
  东瓯国的规矩并不严苛,礼乐制度也并没有多么严明,在席上,所有人可以自由走动,不少月氏人向李冬青敬酒,李冬青只好避席以待,他自己也不胜酒力,从小到大没喝过几杯,感觉已经头昏了起来。欧阳摇决定歌舞有些烦,便说:“别跳了。”
  有歌女坐在王苏敏的身旁,身子一凑,就要依到他的怀里,王苏敏往外一躲,那歌女扑了个空,跌坐了下去。他坐得不耐烦,数次看李冬青的脸色,想要离席,匈奴人从来不喜欢这一套,喝酒吃肉就得了,这个席却一坐就起不来了。他越来越不耐烦,李冬青只好假作看不见。
  宁和尘当着李冬青的面夹了一筷子羊肉放嘴里,然后说:“腥。”
  李冬青:“……”
  欧阳摇走下来,站到李冬青的面前,说道:“让我好好看看你。”
  李冬青赶紧站起来,其实已经有点喝蒙了,欧阳摇指着自己右眼,李冬青受伤的地方,说道:“男子汉都要受点伤。”
  李冬青点了点头,脚下一晃,被宁和尘一把扶住,坐了回去。李冬青说:“实在抱歉……”
  “哈哈哈,”欧阳摇说,“你还差得远呐!”
  李冬青摇了摇头,说道:“唉,没办法。”
  他靠在宁和尘的身上,宁和尘把酒换成茶水,欧阳摇看着他,笑问:“你就是雪满公子吧。”
  宁和尘把茶递到李冬青嘴边,李冬青就着他的手咕咚了两口,又坐直了。宁和尘说:“东海王。”
  欧阳摇坐在他们面前,说道:“相逢即是缘,我给你们抚琴一曲。”
  说罢,不等众人说话,便叫人送上琴来,他盘腿坐在地上,有些苍老的双手扶在琴上,弹出两个音来,随后,有些苍老的声音低声吟唱:“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李冬青微微有些出神,他背了这首诗多年,今日在东海王的嘴中,又想到月氏的数十载命数,终于有了些许的触动。或许高祖的心,他还不懂。
  欧阳摇唱罢,众人纷纷站起来称赞,欧阳摇对李冬青说:“长安城勇士遍地,武帝、太后仿佛众星拱月一样。长安城不缺你一个,可有的地方,却极其需要你。”
  李冬青明白他的意思,却始终点不下这个头去。宁和尘说:“他醉了。”
  欧阳摇笑着点了点头。
  南方的冬天没有那么干冷,但却依旧不暖和,李冬青第一次来到这边,觉得还是不适应,感觉阴冷潮湿。
  宁和尘穿着狼皮大氅,站在城墙上,手放在墙砖上,似乎在想什么。李冬青扶着墙走上楼梯,宁和尘没有回头,李冬青感觉头还是晕的,站在他身旁,风吹过来,感觉稍微清醒了一些。
  半晌后,李冬青还是没有忍住,直接问道:“你要走吗?”
  “你呢?”宁和尘反问,“你走吗?”
  李冬青苦笑,说道:“我能去哪儿?”
  他心里总是觉得,宁和尘是高不可攀的,是追不上的。宁和尘的心思摸不透,他想要什么,李冬青也不知道。
  宁和尘说:“你瘦了不少。”
  “也黑了。”李冬青笑起来牙更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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