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白冰心被一群人围住,可她仿佛没有察觉到,仍是自顾自的哭笑不停。围住她的人都裸着上身,衣服丢在旁边,露出胸口纹身,下半张也用黑色印花方巾遮挡,这是洪都拉斯最臭名昭著的黑帮。
郑照微微皱眉,脚步却是不停,只走上前去,对他们说道:“麻烦各位让一让,冰心应该不认识你们。”
男人们闻言转过身来,打量着他的模样,不屑的问道:“怎么?你认识她,来跟我们抢人?”
郑照神色不变,只说道:“我认识她。”
一个瘦得跟猴似的男人从□□里掏出把枪,惦着枪对郑照说道:“滚,不想找死就给老子们滚远点,要不然明天这时候你的尸体都已经剁碎喂给猪吃了。”
郑照叹气,低声说道:“到你了。”
耳垂处的蜜蜂应声而动,气势汹汹的冲向枪管。一发子弹朝郑照射出,蜜蜂挡住子弹的去路。黑帮连开了几枪,几发子弹就被蜜蜂撞飞。就在电光火石间,它钻进了枪管,又从枪管尽头钻出。尾针刺向持枪者,穿透他的喉咙,留下一个微小血洞。
尸体轰然倒地,银色蜜蜂在空中,月光撒下,血流成一滩。
“这……这是……这是什么鬼东西……”
郑照摇了摇头,迈步走向白冰心,黑帮其余的人见此却吓得腿软,屁滚尿流的逃走。
蜜蜂生气的回头蛰了一下郑照,才安静的趴在他的耳朵上。它明明是来杀他的,怎么会因为没到时间,沦落到天天被当做保镖用的下场?
郑照安抚似的摸了摸耳垂上的蜜蜂,看向蹲在地上的女人,她的眼睛浑浊呆滞,似乎神思不清。
“白冰心,你还记得我吗?”
“哈,哈哈哈。”
白冰心仍是笑着,眼泪也不断的流淌出泪水。
她疯了,郑照微怔,清醒的意识到这点,当他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之前日蚀号上的她根本没有疯。
这个世界真的要结束了吗?
郑照扶起白冰心,白冰心手一松,笔记本电脑摔在地上,屏幕与机体断开,分崩离析。
尼德森林的大火一共烧了二百一十八天,白冰心已经疯了将近一个月。郑照带着她从精神医生那里出来,撑起伞走向酒店,昏暗的白天,空气中弥漫着二氧化碳,甲烷,硫磺,□□,氟化氢。自然真的很奇妙,几乎就在短短半个月内,全世界都开始下酸雨,有人说是因为火山爆发排出了大量有害气体,有人说是森林大火引起了大气圈变化。
收起伞,走进酒店大堂,数不清的记者包围了白冰心,郑照站在原地看着这幅诡异景象。
“白冰心女士,您的大洪水论最近愈演愈烈,许多人都说一切都在按您的预测发展,酸雨过后就是海平线上升,请问您对此怎么看?”
“我听说您曾经警示过M国,让他们注意保护尼德森林,请问你认为M国政治是不是涉嫌失职?”
“白女士,白女士,您既然预料到这样的情形,请问是否有解决办法?”
白冰心疯了,她疯了反而成为圣人,随口而出的话也有人追捧。
现在,全球的人都在囤积玻璃酒瓶,因为白冰心说只要有足够多的人把玻璃酒瓶对着太阳,酸雨就会停止,太阳便会出来。
郑照坐在候机室里,随手翻阅着新闻。几乎所有APP的页面全是在解释白冰心的胡言乱语,为什么是玻璃酒瓶不是其他瓶子,为什么要分散在全球各地而不是政府联合。偶尔有个科学家站出来,声称收集玻璃酒瓶之举是无稽之谈,就会被问他之前在做什么,有什么资格质疑白冰心?
“白冰心在哪里?”郑北阑下了飞机就走过来,莫氏夫妇跟在他的身后。
郑照皱眉,反问道:“他们呢?”他们自然指的是郑嘉西夫妇。
“他们都不信,不愿意跟我走,这种时候了哪里还能等。”郑北阑解释了一句,又问道,“白冰心现在在哪里?我要见她。”
郑照道:“她在酒店。”
郑北阑催促道:“她在哪个酒店?快带我过去。”
“这边。”郑照说着就带他回到酒店,大堂里是不断接受采访的白冰心。
采访间隙,白冰心不断的笑,甚至见到郑北阑也没有半点情绪变化,像是很开心有人听她说话,有这么多人听她说话。
郑北阑抓住她的肩膀问道:“冰心,现在我们去哪里能躲避掉大洪水,阿空加瓜峰,麦金利峰,还是珠穆朗玛峰?”
白冰心感到肩膀疼,从他的手里挣扎出来,说道:“撒哈拉,去撒哈拉。”
人群骚动,撒哈拉的消息瞬间散布全球,郑北阑一愣,拉起白冰心转身就和莫氏夫妇一起离开。
“等等。”郑照叫住了他们,“日蚀号就在海上。”
郑北阑回头道:“我们去撒哈拉。”
蜜蜂迷恋芳香,苍蝇追逐腥臭,人们奔赴撒哈拉。尽管绝大多数政府都知道白冰心疯了,不断发出建议,让境内的人们移居高峰,可但现在谁信政府?甚至政府本身都不信自己,无数官员跟在白冰心的身后。
“嗡——”手机震动,是利珀来电。
利珀问道:“末日音乐节去吗?有鸟群乐队,地点是乞力马扎罗山。”
郑照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反问道:“你们不去船上吗?”
利珀闻言道:“如果世界末日真的即将到来,现在的船舰不可能承受住洪水的冲击,与其淹死希望破灭,我和凡妮莎决定还是不做无谓的挣扎了。怎么样?一起过来吗?”
郑照拒绝道:“我有想去的地方。”
利珀听了这话没有再劝,闲话两句后就与他告别。
日蚀号向北,两极冰雪融化反而越发的寒冷,卫星信号还算不错,能听见鸟群乐队在山巅的歌唱嘶吼,人们欢呼,快乐到极致,等待海浪袭来。
“滋——滋——”收音机里传来噪声,卫星信号断掉。
郑照困在这里也有段时间了,他摘下焊接面具,看了一眼日历,便拎起地上的龙舌兰,推开了舱门。
风卷着冰雪呼啸而过,夜空高寒,冰面如镜光滑。
他带着盐和烈酒走向极光。
2047年6月13日,暴雨不断,海水淹没撒哈拉沙漠,世界似乎正如预料的那样发展,大洪水将要淹没一切。
国会山图书馆里,倒灌的海水已经淹没了二楼,周尚排队领到一罐热气腾腾的牛肉罐头,交给了怀孕的妻子。三十余人躲在这里等死,分配着不多的食物,仍然记得把看起来最有营养的给孕妇。
“哐——”图书馆外传来撞击声。
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动静,他们纷纷放下手里的食物,齐齐走到了窗口。
一艘大船停泊在眼前,天空中飞舞着无数银色蜜蜂。
“上帝!诺亚方舟!”人们眼里闪着泪花,争先恐后的往船上跑去。
郑瑶无聊的关上监视屏幕,指尖停留着一只萤火虫,铂金翅膀,钻石密镶,虫腹的光芒则是黄钻,彷佛黑暗中浮动的轻灵光点。
她把萤火虫抛到空中,随即有空中浮现出熟悉的面容。
“Hello World”
作者有话要说:学习一门新的编程语言,编写的第一个程序很简单,就是输出一个简单的文本——Hello World
没错,我说的就是Hello world。
俄罗斯盛传着一种极地传说,高纬度地区生活的人们有时会突然进入一种迷乱状态,失去自我意识,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甚至对外界的威胁无所畏惧,或是直勾勾地向极光的方向走去。而这种病理状态的成因却至今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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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世界编号:3
这个时代, 资本和流量就是超能力。
说这句话的时候,赵博正在吃五块钱一碗的挂逼面,而他的对面, 郑照连五块钱的挂逼面都吃不起。
挂逼是指身无分文走投无路的人, 在六六顺人才市场, 除了挂逼面外还有两宝, 两块钱的清蓝大水和五毛钱一根的散装红双喜。曾经有J国的电视台来拍过纪录片, 这些年轻人靠日结散工过活, 精神已升天, 吃喝全不管,以天为盖,以地为席,做一天, 玩三天, 今日有钱今日花, 明日无钱才做活。
他们有句名言广为流传,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 这辈子都不能打工的。
郑照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一脸茫然, 他看着自己兜里仅有的三块钱陷入了震惊。他从来没有穷过, 从来没有为了生计发愁过,现在他连饭都吃不起了, 因为一碗味道古怪的挂逼面也要五块钱。
怎么赚钱,他是知道的。但是怎么快速在天黑之前赚到钱,他是一点都不知道。
今晚要住哪里?最便宜的床位也要十五块。
郑照皱眉, 就算他有十五块钱,他都不会去住被褥从来没换过,充满了蟑螂臭虫的简易宾馆。
此时,天刚蒙蒙亮。
“日结,日结,工地杂工,包一餐,包来回。”工头扯着嗓子喊。
话音刚起,一群人就围了上去,工头挨个收身份证,没几分钟,手里就厚厚的一摞了,可还有人不断的往他手里塞身份证。
“满了,满了,走!”工头又扯嗓子喊了一句,就连忙带着一堆人坐上辆面包车离开。
郑照抬头看到头上的横幅,卖出一张身份证,买入一条不归路。他摸了摸身上,没有身份证,似乎这次系统连记忆都给的不全。抑或是,这次系统根本就没有为他提供社会身份。
“这烈日当头的去工地干活,简直是在卖命,还不如挂逼呢。”身边一个穿着蓝T恤的青年撇着嘴。
另一个看起来年纪稍大些的则不这么想,“要挂逼了,当然给多少钱都做。”
青年不屑的说道:“活又重钱又少,不值得做,越老越活回去,还不如回去种地。”
眼看着要两人要动手了,旁边的人连忙把他们拉开。
天渐渐亮起来,六顺广场上剩下一百多个没找到工作的人,他们就静静的站着。解释挂逼这个词,用现在的景象再贴切不过了,这些青年就是挂在广场上。
那个吵架的青年就是其中一员,只不过他是蹲在地上。等到那些诸如献血之类的乱七八糟活计也被抢走,广场上的人就都散了,
“挂逼喽。”青年站起伸了个懒腰,回头奇怪的看向郑照,“喂,刚来的吗?”
郑照闻言回神,轻声说道:“是的。”
“哈,那你估计不知道挂逼面是哪家店,我带你认认门,可不太好找。”青年热情的搭住他肩膀,“我叫赵博,二十整岁,你看起来没我大,叫我博哥就好。”
“郑照,十九。”郑照说完突然发现,原来仅仅是活在这个世界就很难。
双峰面馆,赵博放下筷子,把吃完一半的挂逼面推向郑照,“只收你一块钱,吃吗?”
“不用,谢谢。”郑照摇摇头,尽管赵博是好意,按理该卖他两块五,但他走进面馆坐下已经竭尽全力了。
赵博见此就又把碗拿回来,两三口就吃完了挂逼面,满足的拍了拍肚子说道:“等我有钱了,非得去吃一顿好的,唉,成记烧腊要二十八一份。”
走出小面馆,赵博带着郑照在周围闲逛,哪个网吧电脑更好,哪个超市晚上试吃多,哪个巷子里妞最靓。
他说着上下打量了一下郑照,嘿嘿笑着说道:“没准她们愿意倒搭钱跟你修车。”
六顺管皮肉生意叫做修车,不脱衣服只露屁股,十五分钟搞定,方便快捷又平价。至于安不安全?反正五十块钱一次,他们连明天都不去想,哪还管什么安不安全。
郑照皱眉低头,陋巷污水满地,实在无法落脚。
赵博见他停了下来,也没接着往里面带路,只说道:“你看起来不像是该混这里的人,能走就走吧。”
郑照问道:“你为什么不走呢?”
赵博又蹲在地上,在兜里抹了半天摸出一根烟,“我懒啊。”
郑照想了想,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过往,不禁轻叹道:“我也懒啊。”
赵博闻言与郑照对视,两个不禁都笑了起来。等笑够了,赵博对郑照说道:“你要是不想努力很简单啊,找个酒吧进去就行。”
郑照抿起嘴唇,神情颇为认真的说道:“我嫌脏。”
“得了,这有什么脏的?谁办事前不都洗得干干净净的,我看你就是放不下面子。”赵博吐出烟圈,抬头看着郑照说道,“这六顺是真没混头了,累死累活才赚一百多。酒吧招男模,卖酒提成能到百分之二十,一个月能轻松上万,不比在六和混强得多。”
他了解得这么清楚,应该是早想着要离开六顺了。郑照不动声色的看向赵博,既然早有打算,那他今日搭话的目的就有些不单纯。
赵博的烟已经快抽没了,只剩个滤嘴,他狠狠的吸了一口,就丢到地上用脚踩灭。
“我不在乎跟你说这个话,我知道,光我自己这幅邋遢模样人家八成是不愿意要的,可你干干净净的,他们没准能接受买一送一。”
郑照闻言哭笑不得,仍是说道:“我做不到,另请高明吧。“”
“你这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赵博站起身,像是没有骨头一般倚在垃圾箱上,“怎么着都是交个朋友,今晚你要是想通了就来找我,等进了酒吧我第一个月工资可以分你一半。”
今晚……郑照不禁问道,“今晚你睡哪里?”
“我身上只有九块钱了,还能睡哪里?”赵博丝毫不愁今晚住在哪里,甚至对于他来说,住在哪里是最好解决的问题,“大街两边都是商铺,等商铺拉下铁皮卷帘门,随便找家店在门口铺几张硬纸皮,躺下就可以睡上一觉,要是门口的地方抢不到,那就去睡六顺广场,那可是六六顺大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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