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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夜流光(近代现代)——凌伊丶

时间:2021-04-10 09:18:50  作者:凌伊丶
  秦阿姨如蒙大赦,刚听见周朗夜沉声说“喂”,她立刻就道,“周先生,您哥哥刚才来了一趟,我、我因为到了下班时间就先离开了。没想到...没想到他竟然会对小白动手......小白的衣服也被他扯破了,不知道有没有受其他的伤,总之您快回来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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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议立刻就解散了,周朗夜沿途连闯了数个红灯,以最快速度开上青屏半山,每隔几分钟就打给秦阿姨,问她,“现在怎么样?”
  得到的答复始终是,“还在卧室里,没有回应也没有出来。”
  周朗夜进门后甚至来不及换鞋,径直上了二层,秦阿姨识趣地避到一旁,把空间让给他们。
  周朗夜先是克制地敲着门,与屋内的白辉商量,“辉儿,我回来了,你开门让我进来行吗?”
  然而无论周朗夜如何哄劝,始终不得任何回应。他不敢再耽搁时间,起先考虑要踹门而入,又怕响动太大惊吓到白辉,而后决定从书房翻窗到卧室的阳台,再进入室内。
  秦阿姨担心得不行,跟在周朗夜身后亦步亦趋地劝她,“周先生这太危险了,掉下去可怎么办?您把司机叫回来让他试试吧……”
  周朗夜平日里常做攀岩一类的运动,书房外的空调挂机距离卧室阳台不到两米,对他来说不算棘手。他脱了鞋袜,翻出书房窗台,先在建筑外墙的凸起处撑住一只脚,继而抓住阳台护栏,得以顺利翻进阳台。
  卧室里漆黑一片,与之相连的浴室却传来淅沥水声。周朗夜心跳得很快,他一贯是奉行理性至上的无神论者,这时却在心里一再地祈求上天保佑白辉安然无恙。
  浴室里同样没有亮灯,玻璃围起的淋浴房已被雾气遮掩,白辉蜷坐在瓷砖地上,衣服全湿了。花洒往下冲着水,他将头埋在手臂里,凝固一般坐在水花四溅的角落里。
  周朗夜进入淋浴房,先关了花洒,然后屈膝蹲下,慢慢去摸白辉一直埋着的脸,“辉儿,你让我看看伤到哪儿了?”
  白辉顺着他的手劲抬起头来,那张脸上呈现出一种周朗夜此前从未见过的空洞的、失焦的神情,好像蒙着一层虚幻的雾。明明什么情绪也没有传达,却让人无端觉得一阵寒栗。
  周朗夜捞了一条毛巾把他裹住,又小心翼翼地摸索他的身体各处,想检查一下他的伤口。白辉的一侧脸还肿着,一只耳廓受了伤,乳/尖也留有血痕。周朗夜将他抱紧了,紧得像是要揉碎在自己怀里,继而又低下头去吻白辉的额头。
  不久便听到白辉冷静地回应,以一种缺乏起伏的声线说,“没事,秦阿姨回来了,周维琛没做到最后一步。”
  说话时似乎是看着周朗夜的,又像是透过他在看别人。那种冷静异乎寻常,仿佛一个没有心的人在描述别人经历的事情。
  白辉拒绝家庭医生上门看诊,也拒绝进食,上床以后裹紧了被子安静地躺着。周朗夜直觉他没有睡着,却也不敢惊扰他,就一直守着床边。后来实在熬得太累了,才在白辉身旁和衣睡了一会儿,直到一声清脆的裂响忽然将他唤醒。
  白辉此时已不在床上,周朗夜迅速起身将卧室、衣帽间、浴室查看了一遍,最后发觉阳台护栏上坐着一道人影,在十一月的寒风中穿着单薄衣衫,坐在不过两三指宽的栏杆上,身形向后仰着,已是摇摇欲坠。
  这栋别墅依山而建,从前门看来是栋两层小楼,卧室的阳台距离下坡的路面却有十几米的高度,一旦跌落下去非死即残。
  周朗夜几乎连呼吸都屏住了,手指冰冷地扶着推拉门,慢慢移动到阳台上。
  他先是闻到了一种莫名熟悉的幽淡香气,而后倏然看清白辉手里握着的一个透明滴血的锐物,正是半支打碎后的香水瓶。
  这是周朗夜在七年前的那场离别时赠他的香水。如今瓶子敲碎了,白辉徒手握着它,已经在自己手腕和脖颈处割出了很深的伤痕,鲜血涌得很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与香氛融合后诡异的血腥味。
  如果不是白辉的手部积伤导致发力不足,或许他已经刺入了动脉。
  周朗夜浑身都冷透了,一点一点地向前挪动,对白辉说,“辉儿,你先下来......”
  白辉视线涣散地看着他,好像花了些时间才把周朗夜看清楚,继而轻声说,“朗夜哥,放我走吧......”
  周朗夜立即点头,又向他伸出一只手,“好、好,我让你走,你先下来。”
  白辉几不可察地笑了一下,盯着他,像是思忖了几秒,继而摇了摇头,“然后呢?我走了以后、是不是再求着你让我回来...?”
  一面说着,一面举着边缘尖利的半个瓶声,在周朗夜猝不及防之下,突然下手扎在自己右侧面颊,然后一点一点往下拉拽。
  血立刻涌了出来,顺着下颌线条往下滴淌。
  “辉儿...!!”周朗夜快速靠近了两步,白辉立刻往后仰了些,身体已有大半悬空在栏外。
  周朗夜不敢再动,他从白辉眼里看到了赴死的决绝。
  “不,你不会让我走的......”血痕蜿蜒入白辉唇角,大概因为几处伤口牵扯得太痛,他频频地蹙眉,嘴里含着血沫,断断续续地说,“你和周叔叔根本没什么两样,他为了留住顾阿姨不惜以家人要挟,不惜借刀杀人,你呢?你对我做过的事,不也和他一样么?”
  周朗夜一下愣住了,瞳孔猛地收缩,白辉说出的每个字都无比精准地剐在他心上。他眼睁睁看着那个染了半身血红的身影,伸出的手随之凝在了半空。
  “我怕我死得不干净,再落到你手里。”白辉攥紧了瓶身,失血和寒冷让他意识恍惚,他嘶嘶地抽着气,口齿愈发含混,“如果脸已经毁了,你应该没兴趣了......”
  没有留给周朗夜任何挽回的机会,没有一句告别,他忽然松开了那只握着栏杆的手。
 
 
第50章 我不想见他,不要让他进来
  他的一只手,在白辉跌落的同时从边缘尖锐的玻璃体上擦过,触到了白辉的手。
  因为失血过多,那只手已经冰凉了,而血还温热着。
  血珠飞溅到空中、衣袖上,在白辉放弃求生的瞬间,周朗夜以惊人的爆发力冲上去将他的双腕一起抓住、顺势回拽,带着他双双倒入阳台。
  白辉跌在周朗夜身上,手中的玻璃瓶滚落一旁,周朗夜在倒地的瞬间护住了他,自己的后背则重重撞在地上。他忍痛抱着白辉从地上起来,踉跄冲回屋内,呼叫智能机器人给白翎打电话。
  深夜十一点这个时间,白翎的手机竟然立刻就接通了。那边传来重叠纷乱的背景人声,“白医生,辛苦了。”——似乎是白翎刚做完一台手术。
  当白翎听到周朗夜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满是慌乱的声音问她,“白辉的手腕脖子和面部都有割伤,我立刻带他去医院,我还需要注意什么?”
  白翎第一反应就是白辉自杀了。
  她站在一片照度不低于500勒克斯的医用卤素灯下,视线所及的一切都是过度明亮的,心里却倏然暗沉到底,大脑一面快速做着与之相关的医学判断,一面呈现出一种不可控的空白状态。
  在初步了解白辉的创口情况后,白辉让周朗夜带他立刻前往距离半山最近的市立五医院,不要再等急救车。
  白翎当时所处的位置与青屏半山相隔大半个平州,当她赶到山脚下的医院,白辉已经进了手术室,而周朗夜穿着一件血衣坐在走廊上。
  白翎没有靠近那张长椅,也没有和周朗夜说一句话。这间医院的急诊室主任与她相熟,白翎在赶来的路上与对方通过两次电话,也从今晚的值班医生那里获悉了白辉的情况,知道白辉暂时没有性命之虞。
  手术进行得很快,白翎等了不过十几分钟,手术室的灯就熄灭了。两名护士把白辉推了出来,病床的滚轮在地砖上压出参差不齐的声响,病床上的白辉紧闭着眼,显得消瘦而苍白,好像处在一种流逝了生命力的凋零状态。他的手腕和颈部都裹着纱布,右脸经过缝合,也被绕过头顶的大片纱布遮住了。
  白翎那么坚强独立的一个人,站在通道里,望着病床上的白辉,根本来不及控制情绪,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一个年轻男医生随后步出手术室,由于此前已与白翎有过通话,他径直就走到白翎跟前,对她说,“病人的伤口都处理好了,完全愈合要在三周以上。脸上的伤可能比较麻烦,长约5.5公分,留疤的可能性很大,万幸的是没有伤到神经,不至于影响面部微表情。”
  白翎强作镇定地抹了一把脸,又问了几个有关创口愈合的问题。她心里惦记着白辉,同时也担心周朗夜的反应,无暇与医生多谈,经过一番简单沟通以后就匆匆去往病房区。
  周朗夜跟随两名护士推着移动病床,已经走到病房门口,被从后面追上来的白翎一把拉住了。
  “周总。”白翎保持克制地叫他,“他很快就会醒过来,你现在进去恐怕不大合适。”
  周朗夜脚下停住,视线一直看着护士将白辉推入房间,才转向身前的白翎。
  “那我在外面等一等。”周朗夜说,口气平和,但没有离开的意思。
  白翎暂时不愿与他正面冲突,也不相信周朗夜会因此改变态度善待白辉,无意和他多说什么,转身就进了病房。
  护士给白辉上完点滴以后陆续离开了,白翎在病房里待了很久,一面等着全麻的药效消退,白辉清醒过来;一面尝试与一些朋友取得联系,为下一步保护白辉转院做出安排。
  等她意识到手机快没电时,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原本以为周朗夜早该识趣地走了,没想到白翎一走出病房,发现周朗夜竟然还坐在门外。
  周朗夜一见白翎出现,立刻站起身,问她,“......白辉怎么样?”
  白翎冷眼看着他,说,“吃了止痛片,现在睡下了。”
  “我能进去看看他吗?”周朗夜又问,神情里难掩熬了半宿的疲惫与担忧。
  白翎不是白辉,没那么容易心软,面对周朗夜从未展现过的小心翼翼和放低姿态,她显得无动于衷,“小辉醒过来的第一声,是叫我“姐”,然后对我说,“我不想见他,不要让他进来”……”
  周朗夜闻言,脸色似乎变了变。白翎继续道,“周总,你如今要什么样的天姿国色没有?放过白辉吧。你是他的初恋,为了你,他跟家里出柜,把什么都交给你了。可是你呢,忙着复仇、忙着订婚,忙着做那些风云变幻的大事,你们从来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你对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先以爱之名骗他,又以整个白家存亡相要挟,可曾正眼看过他么?”
  “他如今事业已经没了,两只手落下残疾,模样也毁了……不管我父母早年做过什么错事,冤有头债有主,白辉不该被卷进这场恩怨。”
  说到最后,任是白翎如何克制,声线也失了平缓,隐忍数月的内疚自责令她几乎难以自持。
  她恐怕周朗夜还不肯放人,又说,“周总,您如今身居高位,听不到那些流言是非了,不知道别人是怎么评价白辉的。人言可畏,就算他经此一劫再想重新开始,终究不是当初那个19岁的男生……他不会过得有多好,你大可以放心。”
  白翎起先还有些技巧性的规劝,后来说到“人言可畏”,她的眼神忽然黯淡下去。白辉没有重头来过的可能,白翎心里十分清楚。成年人的世界,不管私底下多么肮脏不堪,外表上总要一个漂亮体面。周朗夜早就把白辉从里到外打碎了,就算拼凑起来,也会永远带着那些洗不干净的过去。
  白翎想起白辉无名指上那一圈明显的婚戒痕迹,甚至不敢多问他被周朗夜软禁的半年里发生了什么。
  周朗夜没有打断她。白翎说完以后,他拧着眉心,闭了闭眼,好像不明白自己和白辉之间怎么会走到这样不惜一死的地步。
  他对白翎说,“我让他走,不会限制他,不会再勉强他做任何事。”
  停顿了几秒,似乎是整理了一下思路,他又道,“周维琛那边我会处理,白辉脸上的伤,手上的旧伤,我已经联系了专家……”
  然而白翎立刻出言将他打断,“周总,不必了。余下的事情,白辉不愿与你有更多牵连。你请回吧。”
  周朗夜方才在病房外没有闲着,联系了不少机构,尝试以最佳方案安顿好白辉后续的治疗康复。可是白翎不想承他的情,他握着还在震动的手机,沉默少倾,才说,“白辉还有些东西在我那里,等他出院了,要回来拿么?”
  白翎摇了摇头,替白辉决定道,“周总都扔了吧,或者打包寄给我。”
  话已至此,周朗夜再没有留下的理由了。他转头看了一眼病房的门,门紧紧关着,小窗口对着床脚的位置,他无法见到白辉。
  他对白翎说,“如果有需要,随时联系我。”
  该说的话白翎都已说完,面对周朗夜此时流露的悔恨,她没有再给出任何回应。
  白翎在病房门外站了很久,直到周朗夜走完整条通道,进入电梯间,甚至隐约听见了电梯开关门的提示声,她才重新折返回病房。
  点滴已经挂完了,白辉仍然睡着,神色看似极不安稳,或是因为伤口的疼痛,又或是因为长久以来的梦魇缠身。他发出了一点轻微的、似在梦里也不敢声张的呜咽。
  白翎俯下身去,伸手慢慢抚平了他微蹙的眉心,轻声对他说,“都结束了,以后一定会好的。”
  作者有话说:
  虐文作者,卑微在线求海星。
 
 
第51章 而白辉的梦里呢
  周朗夜大概会永远记得,那一天凌晨五点的天光。
  留在他衬衣上的大片血渍都已干涸,刺鼻的花香与血腥味却还未消散。他身上发冷,走得很慢,离开住院部大楼时,望见远处的城市天际线泛起一层稀薄的鱼肚白。
  晨起的光景不该是如此惨淡的,周朗夜想。平州的冬天雾霾太重了,如果他能和白辉达成两天后的欧洲之旅,在英国看诊结束以后,他会带着白辉去西班牙和希腊走走,感受一次典型地中海气候的温暖冬季,享用一些当地美食,也许一切都会有所不同......
  可惜他没有机会了。
  周朗夜进入车内,闭目坐了一会儿,尽管整个人已经累得不想动弹,却连短短几分钟都无法睡去。白辉浑身是血的样子总在他脑中挥之不散,像是烙印在记忆深处了,只要周朗夜一闭上眼,那片血红就会浮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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