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拿出了一张卡,是他之前秘密转账给叶绯时用的卡,正好在他现在的藏身之处放着。
叶绯默然地接过,心想豪门就是不一样,兄弟阋墙到要命的地步了。
在一个天气还不错的日子,叶绯成功让苏杳翘了一节课,从学校的另一条小路把他带了出去。
人带到之后叶绯就赶忙回去了,苏杳少上一两节课可能不碍事,可是他不上就要挂科了。
不像叶绯和傅一晖想象中的那样,苏杳见到傅一晖的时候并没有什么表情。
事发突然,简直像是在做梦,一个死了两个月的男人突然死而复生,而且还像是秘密接头似的这样私下见面。
苏杳猛然发现,自己好像已经渐渐淡忘傅一晖了,一个月前他还在深刻地想过他,而现在居然心里没有什么波动。直到傅一晖突然出现他才发现时间已经冲淡了这么多年的记忆,甚至傅父傅母也慢慢有了笑容,不再整天伤怀。
傅一晖的眉眼还是很温柔,他和傅一晖长得那么像,却硬生生地从那硬朗的五官中磨出了一丝温柔的意味。
他拉住苏杳的手,苏杳的毫无反应在他眼里是因为太惊讶而愣神了。
“杳杳,”傅一晖摸了摸他的手指,见到手上戴的是自己设计的戒指更加高兴了,“我回来了。”
“你没有死......”
苏杳愣愣地说,关于傅一晖的记忆再次清晰起来,这个时候他也感受到了一些细微高兴。
就像得知傅一晖的死讯时只有一点点的伤心一样,得知对方活着的时候他也并没有欣喜若狂。
傅一晖了解他,也知道他情绪浮动得不高,但是看着对方温顺信任的姿态他就心软得冒泡,他早就习惯了苏杳的平淡,每当苏杳对他露出一些情绪的时候他都有一种想把一切都给他的冲动。
苏杳比他矮一些,从这个角度对方细白的脖颈清晰地映入眼帘,上面的点点红痕极其扎眼。
傅一晖的表情突然狰狞了一瞬,苏杳并没有注意到,马上他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姿态,维持住了温和文雅的表象。
傅一晖摸了摸他的手,说:“你和傅一程订婚了。”
“嗯......”苏杳点点头,“因为傅姨说不好取消。”
傅一晖的表情瞬间转晴,想来也是,傅一程向来融入不到他和苏杳之间,杳杳怎么可能是因为喜欢他才和他订婚的呢。
他的声音更温柔了:“杳杳,我差点被别人害死了,现在我想让那个人得到报应,你觉得怎么样?”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苏杳懵懂地点头,他一般不反驳傅一晖的提议。
“好,”傅一晖满意了,“那我们先回家吧?有些事,我需要和爸商量一下。”
傅一晖的车房都在傅家,自己的房子倒也停了几辆,不过不算是最好的,他总觉得委屈了苏杳,在后座塞了一堆汤姆杰瑞海绵宝宝的玩偶和一堆零食,即使苏杳坐在前面,伸手一拿就能拿到手。
苏杳悄悄地看了一眼专心开车的傅一晖,突然感觉和他的相处细节都恍若隔世,和他,和傅一程相处得时候都没有区别。
他不知道这是证明自己爱上了两个人,还是根本没有爱上过人,不过他隐约觉得后者的偏向更多一些。
傅一晖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心中发甜,说:“宝宝怎么老看我?”
“我想......”苏杳犹犹豫豫地说,“要不要告诉程哥我回家了?他每次都会来接我的。”
“不用!”傅一晖大声说,然后反应过来似的又压低声音,“杳杳,等回家你就知道了,现在不要联系他好吗?”
苏杳轻轻地“嗯”了一声。
傅家很快就到了,傅一晖下了车帮苏杳开了车门,又牵着他的手按了门铃。
开门的是傅母,她一眼看错了,说:“一程,杳杳,今天怎么舍得回来了?”
傅一晖露出一个冷淡的微笑:“傅姨,我是一晖。”
傅母的表情变得精彩纷呈,她嗯了一声,就不知该作何反应,只是赶紧让出道路:“好,好。快进来。”
傅父刚刚处理完公司事务,他有大部分的活想要交接给傅一程,而傅一程也的确学得不错,所以他最近丧子的阴霾也少了很多。
他显然也是认错了,对进门的傅一晖露出和蔼的微笑:“一程,杳杳。”
傅一晖的眼神比刚刚温和了一些,轻声道:“爸。”
傅父突然站起身,失手打翻了茶杯,茶水流了一地,可没人在乎,他老泪纵横,说:“一晖?”
苏杳在状况外,傅母的面色复杂,只有傅父露出了他“死而复生”后最应该有的反应,场面过于滑稽,傅父颤抖着抓住他的双手:“真的是你吗?别是我出现幻觉了。”
傅一晖安慰道:“是我,爸。我没有上飞机,只是被别人绑架了,而这件事的主谋......我也查到了。”
傅父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到底是谁!你放心,我们找最好的律师,肯定给他判最重的刑!”
傅一晖是傅父的第一个孩子,因为第一任妻子去世得早,而自己当时工作繁忙,对他的照顾少了很多,在取了傅母之后,又因为傅母的面子和兄弟的年龄差距而对傅一程宠爱更多,这时傅一晖已早熟。
傅一晖说:“是傅一程。”
一时间空气安静,傅母的表情也变得惊恐,连苏杳都皱了皱眉。
傅父的表情也从义愤填膺变成了震惊,傅母惊疑不定地拉住他:“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没有误会,傅姨,”傅一晖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证据确凿,我已经带来了,希望您能站在正义的一方,不要包庇任何人,好吗?”
第十章
傅一程驱车往家中赶,中午没能接到苏杳,他还以为是苏杳出了事,结果傅父直接打电话让他赶紧滚回家,傅母在旁边补充说杳杳已经回家了,让他也赶快回来,有重要的事要说。
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正在发生,不管等会要发生什么,他现在也只能听话回家。
傅一程打开门,家中气氛很沉默,他第一眼就看到最旁边坐着的正在发呆的苏杳,而旁边那个人的面容足以让他惊恐,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傅一晖。
傅父猛地把手中茶杯放下,震声道:“还不给我跪下!”
他声音突然响起吓得苏杳一颤,傅一程想不到他现在居然还在关心苏杳有没有被吓到,而不是关心自己是不是计划败露。
他明白傅一晖一回来自己做的好事就一定被掀开了大半,只能乖顺地跪在地上,因为进出的方向,他跪时正面对着苏杳,对上对方微微愣怔的眼神。
傅父站起来突然抽出皮带就往他身上一抽,这一抽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傅一程穿得又不多,额角顿时冒了冷汗。
傅母的眼中含泪,也站起来,但是她也不可能太偏心地包庇自己的亲生儿子,何况他做了弑兄这样的事。
“你他妈的真是给我长好大脸!”傅父气得面色通红,又抽了一顿,“为了一点家业也要害你的亲哥!”
傅一程紧绷的背猝然放松,他的目光穿过傅父傅母,遥遥落在苏杳的脸上。
傅一晖没有说是因为为了苏杳,太好了,这样傅父傅母也不会怎么怪苏杳的。
傅一晖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痛苦的表情,手中抓着苏杳的手腕,傅一程被傅父大声指责,就算是用皮带打的,此刻也因为多重叠加而出了血。
傅一晖已经站起来了,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本就不喜欢的弟弟终于被打压,这么重的罪足以让他在父母心中永远无法崛起,苏杳看他们都站起来,也跟着站起来,他已经听到了很多事情,比如傅一程要杀傅一晖,以及现在,傅父正在进行一场毒打,但是傅母也只是在旁边干看着。
要傅一程入狱是不可能了,毕竟是傅家的人,综合考虑也不过是口头教育身体受罚,或许遣送出国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苏杳还是有些懵懵的,他看到傅一程被这样打,心里蔓延着一种轻微刺痛的感情,他向来只看到过傅一程对父母,对朋友,对其他人高傲自信,无法无天的模样,还有面对自己低声下气,狼狈不堪的姿态。
他知道,傅一程必须要受到惩罚,但是他看着傅一程被打得满身是血,突然恍惚地走过去,将手放在了傅一程的背上。
傅父正要抽,这一次根本收不住,谁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傅一程紧紧地抓住了皮带,没有让他抽到苏杳的身上。
傅一晖顿时白了脸,赶忙过去看看苏杳的手,只有手心有很多血迹,都是傅一程的。
傅一晖嫌恶地拿出纸巾擦了擦,傅父也惊心未定,傅母白着脸说:“杳杳,你先回房间吧。”
苏杳摇头,挣脱傅一晖的手,又摸了摸傅一程的背,说:“他都快死了......”
傅一程还没到要死的地步,就是失血过多而有些眩晕,听到苏杳的话顿时有了几分清醒,不可言说的希望从他心间疯长。
傅父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说:“让他住二楼他原来的房间,之后再说。”
傅父是真的铁了心,毕竟傅一程犯的错太大了,他被软禁在二楼,而傅一晖和苏杳的房间都在一楼,自那天起,傅一程就再没出现在苏杳的视野中。
傅一晖知道自己也没法把傅一程搞死,于是和傅父商谈了一下把傅一程送去国外的事情,傅父做下决定的时候也分外惭愧,大儿子差点被杀死,受了那么多苦,却只能让小儿子收到这样的惩罚。
而傅一晖已经很满意了,他能不知道傅一程喜欢苏杳吗?从小到大他不知道明里暗里打击了傅一程多少次,傅一程越恼羞成怒,苏杳就越不喜欢他。
而这次,傅一程怕是一生都见不到苏杳了。
为了防止傅一程逃跑,傅父要把他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飞速地办着把他扭送出国需要的东西,而傅一程也察觉到了什么,开始闹绝食起来。
现在唯一还在对他心存怜悯的大概也只有傅母,常常上去看看他的情况。
因为傅一程的事情,傅父对傅母的态度也变差了一点,公司的事务再次回到傅一晖手中。
傅一晖走进房间,苏杳正在坐在床上,手中拿着手机,手机屏亮着,可是他的眼神是虚空的。
过了这么几个月,傅一晖觉得是有哪里变了,但是又不肯细想,他费了太多力气让苏杳以为自己爱着他,至少是可以共度一生的,可是现在,苏杳和傅一程相处得这段时间中,苏杳学会玩游戏,也有了新朋友,一切都在往傅一晖毫无预料的情况上发展。
傅一晖过去亲了亲他的小脸,看着手机屏上的初始界面,更是明白苏杳就是在发呆,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傅一晖见他也不回应,心里有些急躁,说:“宝宝,我们快点结婚好不好?”
苏杳这次有反应了,疑惑道:“为什么要结婚?”
傅一晖说:“订了婚当然要结婚,难道杳杳要对我始乱终弃?”
苏杳委屈地瘪嘴:“我没有始乱终弃,和我订婚的是程哥。”
傅一晖:......
傅一程......确实是把他家小孩带坏了。
傅一晖循循善诱道:“杳杳,小时候不就说好了要和晖哥结婚吗?订婚也是迫不得已,而且爸妈也希望我们在一起的。”
苏杳顺着他的话又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经过傅一晖“去世”,和傅一程订婚后,他突然发现,傅一晖或许不是他生命中最唯一的那个。
至少傅一程让他发现,自己对傅一晖和傅一程的态度也无甚不同,只是有时候会觉得傅一程太强势了,但是还是该怎么过怎么过,他的所谓的订婚对象,未来的一辈子的爱人,也不过是可以想换就换的角色。
他又想到沈臣燃被他拒绝后忍不住哭的样子,觉得自己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沈臣燃的喜欢会让他在被拒绝时心痛,可苏杳已经经历了傅一晖的“死亡”,却也只是稍微想念了一下对方。
有时候他也会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冷血无情,可是家庭环境太包容,谁都不会和一个后天自闭康复的孩子斤斤计较。
而从小照顾他到大的傅一晖尤其明白,这样的孩子就算他爱不上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是就算不爱,至少不要让他失去。
要不是傅一程釜底抽薪地直接暗害自己,恐怕一切都可以像傅一晖想象的那样发展,可惜终究有了变数。
苏杳不回答,傅一晖出于危机心态,把他的沉默当做了默认。
婚礼的筹备做得如火如荼,傅父的抑郁心情也被这件喜事冲淡了一些,苏杳还在上学,好在下月初就有法定假日,傅一晖紧赶慢赶地也要把婚礼做成。
他也想领证,可是苏杳一直不愿意出去,也不管婚礼的事情,傅一晖无奈,但是从来不逼迫他,想着只要婚礼举办成了,所有人都会明白苏杳就是他的。
这些事情并没有瞒住傅一程。
也没人想要瞒他,他的状态很差,傅父想把他送走,可是临近婚礼,这时候送人实在是太显眼,只好继续关着。
他的活动范围只有自己的房间,反正卫生间也有,平常时间就直接锁门,傅一程只有在白天的时候一直砸门,晚上他怕打扰苏杳休息,但是即使如此,傅父的态度也如石头一般坚硬,傅母似乎也没有办法,只能偶尔上去看看他,劝他吃点东西。
他试过绝食,最后生存本能让他不得不进食,除了让自己的胃变得脆弱之外什么好处都没有得到。
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天没见过苏杳了,傅父为了惩罚他,身上的伤也没有治疗,有些发炎后才找人开了药。
傅一程想苏杳想得几乎要疯了,被关在这里,身心都在痛苦,况且他还知道了苏杳马上就要和傅一晖举行婚礼的消息。
是苏杳愿意的吗?傅一程不知道,只是由衷嫉妒,他想就算是直接杀了傅一晖,也能得到比这短暂的相处更久的时光。
但是他转念一想,当时就杀了傅一晖的话他可能会晚点被发现,但是对于苏杳和父母来说,确是接连失去了两个孩子。
傅一程看着窗口,耳朵灵敏地听到关门身,就像往常一样地赶紧站起,直接用拳头砸向了防盗窗,砸得鲜血横流。
砸了一会之后防盗窗已经有些松开,这是他砸了两三天的结果,然后他把血迹抹到门上,再把防盗窗的血迹都抹干,面色沉重地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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