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午休息的时候,白叙收到了唐遂的信息:-铁公鸡:吃饭了吗?
……又开始了。
唐遂热衷于每天问他吃饭了吗?吃的什么?好吃吗?不等白叙打字回复过去,唐遂一通电话直接拨了过来。
“看你那边显示正在输入,我就打过来了,”唐遂低沉的嗓音穿过手机,声线滚动的每一下颤栗都清楚地落到白叙耳中。
唐遂的声音极具迷惑性,浑厚沉稳的音色如大提琴般贵气庄严,跟他抠门又小气的本质差了十万八千里:“你吃饭了吗?”
白叙:“……”
面前的剧组盒饭才动了一口,白叙脸不红心不跳:“嗯。”
不知道为什么,唐遂的声音好像有一丝笑意,他问:“吃的什么?”
白叙莫名其妙:“西红柿。”
唐遂笑意更明显了,继续追问:“好吃吗?”
白叙:“……好吃。”
行了吧?今天的流程怎么这么长?平时不都两句话就完事了。白叙等着挂电话,忍不住吐槽:“剧组盒饭,好吃个鬼啊,西红柿像砸死了卖盐的。”
这次电话那边直接轻笑出声了,白叙皱眉,正要问,就听见唐遂说:“我给你订了午餐,一会儿就到,你别吃盒饭了。”
——开玩笑,白叙在他这里可是有前科的人!他能信那糊弄人的鬼话?早知道他肯定没吃了!
大表弟说的对!他们男人的快乐,就得要给伴侣花钱!
捧着“嘟嘟——”一阵忙音的手机,白叙惊诧。
……唐遂很少主动挂他电话。
刚开始的时候,白叙也不主动挂电话,两人对着手机,硬是靠了三个小时。反应过来的白叙想到通话三小时白花多少钱,果断挂了。
之前唐遂嫌4元配送费太贵,坚持带他到店里吃。为什么今天突然舍得花4元配送了?
没一会儿,晓宁推开休息室的门,激动雀跃:“叙哥,你订的外卖到了!幸亏我还没吃饭!”
???白叙推门一看……
数十名戴高帽的厨师分布在片场各处,他们每人手里都拎着好几份包装精美的盒子,此时已经分给了大半的人。
“叙哥有钱啊!”陈伊静拎着她的那份,先掏出手机拍了个照片,“这可是名盛汤都,他们家从来不外送的!”
“叙哥大方啊!”说话的是男四号,也是个新人。
晓宁那边已经迫不及待地拆开了,鲜美的松茸汤味弥漫出来,她舀了一勺,顿时两眼放光:“好吃!”
剧组人手一份,道谢声此起彼伏,白叙僵硬地应着。
唐遂为什么要搞这么大阵仗?!白叙一度怀疑他们是不是弄错了。
领头的厨师长走到白叙面前,礼貌又恭敬地询问:“请问您是白先生吗?”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嗯。”
厨师长一笑,立马招呼其他人:“快来!白先生在这里!”
乌泱泱一群高帽涌向白叙,动作整齐划一,在他面前一字排开,齐声道:“请白先生用餐。”
一个超大号盒子被抬过来,引得片场所有人都看向这边。
白叙有亿点尴尬:“放、放我休息室吧。”
幸亏白叙休息室桌子够大,厨师长将盒子打开,里面有一套精致的餐具和五个小盒子。其他人虽然散了,晓宁跟陈伊静却没走,跟着进了休息室。
一素一荤一汤一饭,剩下一个最大的礼物盒被厨师长郑重地放到白叙面前:“请白先生打开。”
白叙越发感觉不好。
唐遂喜欢整一些“惊吓”,次次都能打他个措手不及。虽然最近唐遂隐隐有转性的迹象,也舍得花钱了,但他的很多想法却比以前更“非人化”了。
“要不我……”等会儿再拆。
悠扬的小提琴声哗然奏响,厨师长沉浸在音乐演奏中忘乎自我,一心要为白叙提供最佳拆礼物环境氛围。
“叙哥,你这用餐也太隆重了吧。”陈伊静不明就里,她之前居然认为白叙是节俭才天天跟着吃剧组的。这排场、这花销,岂止是一个“壕”字!人家是为了好好拍戏才跟着他们一起吃盒饭的,这叫深入群众体察民情!
知道一星半点儿实情的晓宁在满眼粉红泡泡。
白叙捂脸,硬着头皮伸手拉开蝴蝶结,盒子打开的一瞬间,他松了口气。
这次的礼物看起来很正常,盒子很大,里面被贡起来的只是个很小的方形透明保护柜,那是块不规则形状的小石头。
取出透明盒子,看见下边金属铭牌的字,白叙愣了一下。
月亮陨石。
还有一张唐遂手写的明信片,看得出写得有些急,最后几句钢笔字迹未干,稍微花了一下。唐遂的字很符合他的外表,笔力苍劲、撇捺锋利,白叙蓦地想起许斟口中的那个他来。
“上次的事情我很抱歉,这次是真的星星,我让人从美洲拍卖空运来的,昨晚刚到,本来想亲手送你的,等不及了。”
落款唐遂。
白叙盯着那枚陨石块,耳边小提琴悠扬起伏的节奏变得极其轻缓,丝丝琴弦如载星光掠原野,山峦起伏、潺溪入涧。
眼前一阵恍惚,纷乱错杂的记忆呼啸而来,时空恍若交错穿插,白叙捏着盒子放到一边,神情有些低落。
正要推开盒子就餐,他不知道碰到了哪儿,大盒子轰然倒坍,从中间平铺了下来。
入目鲜红刺眼,一张张红色纸币折成心形,在偌大的白纸板上拼成唐遂的名字,简直……辣眼睛!
大提琴声戛然而止,厨师长也被这场景给震懵了。
晓宁的勺子掉到地上。
陈伊静呆愣地眨了眨眼:“……唐遂?是谁啊?”
白叙僵硬,手忍不住往“唐遂”两个大字上盖,企图挽救点什么。
陈伊静今早被打断的疑问又重新想了起来,她目光中隐隐带着平时吃瓜的光芒:“今早的那个车钥匙,好像是……布加迪?”
啊这……
第7章 我能再亲一下吗?
唐遂……是谁?布加迪怎么解释?白叙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更想问唐遂还是唐遂吗!他为什么会……送钱?!
他跟唐遂的关系肯定不能曝光,万一要是被唐遂的白月光知道了,唐遂肯定要恨死自己。
胡乱把“唐遂”那两个大字盖住,白叙迅速赶走晓宁跟一帮厨师,拉着陈伊静坐下,面色凝重道:“我跟你说这件事,但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见他一脸神秘,陈伊静特别激动:“嗯嗯嗯嗯嗯。”
“唐遂他……是道上的。”白叙小声:“他的名字,你不能跟任何人提起,会被……”
白叙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陈伊静捂嘴,刺激!
“他弄出这么个东西来,其实是在……警告我。你看那触目惊心的现场,是不是很有鲜血淋漓的感觉?”白叙继续:“今早那辆车,确实是布加迪,我不想让你看见,是在保护你,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陈伊静恍然大悟:“他为什么要警告你?用钱警告人,道上的人都这样吗?”
白叙忍痛瞎扯到底:“我偷了他车、抢了他媳妇,还欠他钱,他这是提醒我还钱,他们道上的都这样。我有把柄在他手上,不敢反抗,你一定得帮我保守秘密。”
同为吃瓜爱好者,白叙清楚陈伊静喜欢这种狗血的东西,越狗血她反而会越信。
陈伊静再三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告诉别人,出了白叙休息室,她立马躲到角落掏出手机:“老公,我跟你说个事,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糊弄走陈伊静,白叙盯着一桌子东西,扶额叹气。
唐遂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正常人会想到用纸币折心拼自己的名字吗?
白叙又心痛又心累地开始动手一张张拆唐遂的心,对他今天的反常很是不解。
破天荒订外卖也就算了,还送这么豪华的配套服务,再加上这一桌子纸币的话……价格恐怕高得离谱。
这完全不像是唐遂能做出来的事情。
白叙正疑惑他是不是昨天把脑子磕坏了,手机就响了。
-铁公鸡:吃完饭了吗?
白叙趴在桌子上,一边扔着拆开的纸币,乱糟糟堆了一团,他有气无力地扮演高冷白月光,回复:“嗯。”
-铁公鸡:给我拍张照片。
-铁公鸡:那个……拍照好评有五元满减红包折返。
“……”
很好,唐遂还是唐遂。
白叙气得手抖,戳着唐遂的头像把他的备注改成了“暴发户”,然后风卷残云般解决掉他让人送来的一堆饭菜,甩了张照片回去。
-暴发户:好的!
白叙:“……”
下午收工早,唐遂不知道从谁那里得到的消息,蹲点到了,白叙刚开机就收到了他的电话。
帽子口罩墨镜装备齐全,白叙披了件宽大的外套,拉链一路到顶,才敢埋头悄悄溜出去。
一上车,唐遂就问:“礼物喜欢吗?”
“……”
白叙:“以后不用破费了。”
又听见白叙心里吐槽自己“脑子不好使”的唐遂陷入迷惑,怎么会不喜欢呢?他专门上网搜的教程,网友说要送值钱又有心意的东西,最好是这件东西本身值钱,再加上有你的特殊意义。
有心意,有他的意义,还值钱,哪里不对?
唐遂开车很稳,白叙低头在看手机,趁红灯的时候,唐遂偷偷看他。
城市的傍晚很短,落日沉入地平线后,半边天穹便黯了颜色,只剩西侧一道璀璨的金带透过高楼林立间的罅隙落到车窗,白叙从发梢到高挺的鼻梁都染着薄薄一层金色。
感受到唐遂的目光,白叙又不敢乱动了,好在他接着便移开了视线。
白叙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唐遂,是王姐临时决定带他去的一场酒会。他转身见到自己的那一刻,手中的高脚杯没拿稳,直接摔碎了。
他眼中过度明显的惊讶与欣喜让白叙很不舒服,虽然非常抵触这种仗着自己有钱有势随便就要包养人的上流社会,但白叙还是尽量以冷静克制且不失礼貌的态度拒绝了他。
那时白叙刚入圈,被许斟灌输了很多圈子里见不得人的肮脏交易,这就导致唐遂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个长得帅的老流氓。
上来就拉着自己塞名片,还要自己的私人联系方式,这场景跟许斟说的那些例子简直一模一样。
车辆飞驰,两侧法桐树迅速后移,一盏盏路灯亮起,沿着笔直的马路消失在尽头。
白叙掏出手机,打开论坛,他之前在这里发过求助帖,好几天没再进来看看了,而且他需要问问,高冷的人能不能跟男朋友同居。
主页,我的贴子:如何维持高冷人设。
白叙更新了自己的问题,迅速收到两条加粗感叹号的“不能”。
再往下一翻,白叙看到之前的提问里又多了几条新回复,他选出精华评论默默背诵:“能够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能眨眼不抬手,能挪脚不开口,话少最重要。”
突然听见白叙背课文一样认真的声音,唐遂一愣,半天没琢磨明白他这段话到底什么意思,是在夸自己稳重?
两人各自想着自己的事情,白叙家很快就到了。
唐遂跟着下车:“我送你上去吧。”
小区很老旧,没有电梯,每栋只有六层,白叙租住在四楼,两人顺着光线昏暗逼仄的楼梯慢慢往上走。
白叙默不作声在心里嘀咕:“送我上去,再送我进去,需不需要再帮我入睡。”
帮、他、入、睡,怎么帮?
唐遂差点踩空。
四楼,白叙在拐角处停下。说实话,经过今天早上的事,他对唐遂进他家门有点心理阴影。
“就到这里吧。”
走廊橙黄色的灯光从头顶照下来,并不宽敞的空间里,每一下呼吸都会将两人之间的空气无声抽走,距离感每秒都在拉近。
唐遂突然向前迈了一步,白叙一惊:“我靠,这场景,他不会是想亲我吧?”
本来只想抱抱他的唐遂:“……”
他又向前了一步,白叙后退,唐遂再向前,后背抵上墙壁,白叙惊觉已退无可退。
手忍不住摸向墙壁,却没能抓住什么东西,走廊光线实在过于昏暗,导致唐遂往他身前一挡,白叙整个都被遮在了阴影里。
唐遂靠得太近,白叙能清楚地看清他不含杂质的眼白,漆黑的瞳仁里完完整整映着他一个人。
在与白叙过长时间的对视下,唐遂手心沁出了一层薄汗,耳畔心跳如雷,白叙的睫毛浓密整齐,又直又长,吸引着他不断靠近。
……可以吗?
唐遂略低头,心跳得越来越快。
突然,耳边又响起了白叙背课文的声音:“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能眨眼不抬手,能挪脚不开口……”
唐遂一狠心,直接吻了下去。
刹那间的触感炸起连片火花,噼里啪啦将唐遂炸得脑子一片懵。
亲吻到白叙的兴奋与甜蜜顿时让唐遂陷入忘我的眩晕,直到白叙推了推他,唐遂才意识到自己因为太过激动,完全忘记了时间。
双手撑在墙壁上,唐遂不敢直视白叙的眼睛,眼神便总忍不住往他微微泛红的嘴唇上瞥。
接吻会上瘾!
唐遂呼吸加重了几分,盯着白叙的目光愈发深重,“我能……再亲一下吗?”
这栋楼的入住率不高,他们在走廊上这么长时间也一直没有人经过,夜里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与心跳。
唐遂突然意识到白叙的心声从刚刚就一直没有再响起过,他没有等到白叙的同意或拒绝,呼吸相触,冲动占据上风,唐遂再次吻了下去。
这次他很克制,努力记下触感、味道与感受,很快便分开了。
“我、我走,先。”
……再待下去,他最后残留的理智也要被吞没了。
唐遂有些急切地转身,同手同脚往楼梯口走,脑子还在云里雾里,每一步都跟踩在棉花上似的。
直到唐遂离开,走廊陷入彻底的安静,充足的空气才纷纷涌入鼻腔,白叙靠着墙,弯腰捂住自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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