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他穿完后又习惯性地捏了捏他的小腿肉,把架在他腿上的搁回地上,婆婆妈妈地叮嘱道:“别又忘了穿拖鞋。”
顾归一缩脚,被霍航一捏过的地方还有点酥酥麻麻的感觉。
霍航一还蹲着,他一低头就可以看到霍航一理得齐齐整整的板寸——他好像很嫌头发碍事,从顾归认识他开始,他的头发都只是像旷野的野草一样,就冒出了一个尖。
板寸是一个很挑五官和脸型的发型,霍航一理得照样好看。
顾归没忍住,心痒痒得,鬼使神差地把手摸上了霍航一的脑袋——像是在老虎头上动土一样。
老虎没张牙舞爪,只是淡淡地抬头瞧了他一点,又悠闲地把爪子放到了自己的下巴下,自在地躺了上去。
意思很明显了,就是任由顾归对他上下其手。
顾归的手先是一停,被手下硬茬似得头发给刺得,大概是因为头发理得太短的缘故,摸上去和细针一样的刺。
摸久了他就莫名觉得有点软,看霍航一没意见,顾归还蹬鼻子上脸般得揉了揉——毫无章法得揉。
他越揉越上瘾,像是找到了一个称心应手的玩具一样停不下手,直到被霍航一扣住了手心才停了下来。
“摸够没?”
霍航一的语气听起来没半点不耐,还带了点笑意。
“没够。”顾归小声地咕哝着,“你以前每次摸我的头都摸了几次了,我现在就只摸了一会儿你就不让我摸。”
他用气音“哼”了一声,结尾又模模糊糊地说了一句:“真小气!”
霍航一攥着他的手腕问:“我小气?”
“…小气。”
霍航一抬头看他一眼,顾归又利索地改了口:“不小气。”
他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瞧了一眼磨磨叽叽中已经不知道过了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钟,把顾归从床上抱起来:“先起床,快来不及了。”
霍航一又顿了一下,才说:“晚上回来再给你摸。”
他们在房间里磨蹭了太久,霍航一送顾归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校门口都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只有搬了把椅子的保安坐在门柱旁,手里还拿着包瓜子嗑着。
学校最前面的一栋教学楼上挂了一个大钟,顾归一眼望过去就可以看到。
还有十分钟上课。
他手臂往后一伸,抓起后座的书包就要往外走,脚步还没迈出去,书包后面像是小尾巴一样的飘带突然被人抓了个住。
顾归被突然起来的力拽得踉跄了一下,又跌坐回去,他回头瞪霍航一,但没什么威慑力:“干嘛?”
霍航一的手指卷着他的书包带,越收越紧,一用力,书包带被他拽了过来——连着顾归一起。
距离一下子就缩进了,顾归盯着他迷茫地眨了眨眼。
霍航一说:“亲一下。”
他是行动派,话音刚落,就直接亲了上去。
隔了不远的教学楼内的预备铃响起,在连绵不绝的铃声中,霍航一只是凑过去亲了一下就又移了开。
顾归被他亲懵了,嘴唇只是被碰了一下,炙热的气温还没传递过来就散了个干净。
霍航一淡定自若地帮他把拽下去的书包又提了上来,开口道:“去吧,别来不及了。”
顾归又匆匆地看了一眼大钟,只剩下五分钟了,他没空再理霍航一了小跑着进了校门。
僵硬着脖子的霍航一缓缓把头转了回来,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果冻一样的触感好像还挺留在他的嘴唇上。
他意味不明地“啧”了一声。
果然,还是没忍住。
顾归一回到教室就被迫承受了严浩的热情,他装模作样得擦着眼泪,哭嚎地想倒到顾归的身上:“呜呜呜,顾归,你终于回来了!”
顾归往旁边躲了躲,没让他黏到自己的身上,又笑着点了点头。
“听我哥说你这几天是在医院?没事吧!霍大哥也没事吧!”
“没事。”顾归摇了摇头道。
“也对,你都来上学,应该没什么事情!”严浩从桌洞里翻出一堆试卷,一沓纸摔在了顾归面前的桌子上,“诺,这几天的作业。”
顾归看也不看一眼就把试卷收了进去,他纠结无比地转着自己的手指,突然喊了一声:“严浩。”
严浩傻不愣登地转过头来,就听到顾归在他的耳边道,隐隐有点羞涩:“我谈恋爱了。”
他的下巴不受控制地张了开,张到了自己腮帮子都会觉得酸地程度——他突然有了个极为大胆的想法,大胆到他都不敢往下听。
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顾归说:“和霍航一。”
严浩的腿一抖,直接连着椅子重重地“咚”一声摔在了地上。
——这一刻,他希望自己是个听不到话的聋子,这样最起码可能不会被霍航一杀人封口。
第62章 惊秋03
严浩这一下摔得顾归看着都疼,他却坚强地捂着自己的尾椎骨从地上爬了起来,忍着痛把摔在地上的椅子扶了起来。
他看起来还想追问些什么,门外的老师已经夹着教案走了进来,这个老师是年级内出了名的严格,严浩一看到他就立马噤了声,趴在桌面上等着屁股上的痛一点点缓解。
——只是侧着头,目光极为复杂地落在顾归身上。
顾归想假装感受不到,只是严浩的目光太过醒目,一点遮掩的意思都没有。
他皱了下眉,忍无可忍地把头转过去,用口型问他:“干嘛?”
严浩的目光跟加复杂了——像是看自己家养的小兔子自己跑到了肉食性动物的家门口,还礼貌地洗了个澡,把自己送到了别人的口中。
“你——”
严浩刚吐了一个字出来,又把后续想说的话憋了回去,无比悲怆地把侧着头换了个方向。
留下来顾归盯了他黑不溜秋的后脑勺一会,才又炉火纯青地装出了一副好学生的样子,乖乖巧巧地盯着黑板。
顾归上课开小差时由自己独特的技巧——他的眼神不像是出神一样的木楞,甚至算得上有点炯炯有神有神。
但思绪早就飘到了十万八千里去了。
从前天到今天,他和霍航一在一起了两天,也腻在了一起两天。
这两天是泡在蜜罐一样的甜,像是最热烈的风从荒岛上卷来,带着风尘仆仆地味道,拥挤着把他和霍航一吹到了一起,一刻也不想分离。
顾归出了神地转着笔——是和霍航一学的。
他这两天一直黏在霍航一的身边,现在突然一个人坐在热闹非凡的教室里,却依旧是空落落的感觉。
他本来没觉得上学有什么无趣的,本来还有严浩这个话唠一直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就当是消磨时光了也没什么。
但现在却有些不习惯了,上面的老师还在断断续续地说些什么,听在耳朵里,就是左耳进后又在右耳出。
周围有细细碎碎的交谈声,他抬眼看了一眼——全是熟悉与陌生的面容。
顾归有一个自己独特划分关系的技巧,他在属于自己的方圆内划了一个正圆,没说过几句话的同学被他排在圈外,严浩踩在了圆的边线之上。
而他——站在圆心。
拉着霍航一一起。
“顾归。”
严浩像是接受了现实一样,终于把头转了回来,叫了一声顾归的名字。
顾归指间的笔在剩下的偏转力作用下转了一圈才停了下来,他细长的手指夹着笔杆,思绪回笼问道:“怎么了?”
大概台上的老师也正好讲到高潮之处,手掌重重地排在了荧幕屏上,伴着“啪啪”声中,他的嗓音莫名有些撕心裂竭的感觉:“都说了几次了!!CF字母开头的字母才是营养液!!你们考试的时候别又一直写反!!”
这次顾归听进去了一点,他想起来了在第七所的那一管试剂——容器是最普通的透明试管,里面滚红色的液体可以一望见底。
那上面的标签呢?
好像依稀有些破损,在他狭隘并且模糊的视线范围内,红白度的标签纸上浓黑的字体像是几个聚在一起的墨团。
顾归记不清了,只记得一个圆弧形的“C”字。
还有楚雁林那一句——“这是营养剂。”
他还没细想,严浩在老师的暴怒声中见缝插针道:“你真和霍大哥在一起了…?”
顾归毫无波澜地道:“真的。”
严浩终于放弃了挣扎,问出了一个辈份上的深刻问题:“那我应该是继续教你顾归好呢…还是…还是叫你嫂子?”
顾归被他跳跃性的提问问得哽了一下喉,才道:“叫我顾归就好了!”
说得飞快,语调有点像是恼羞成怒般得挑高了一点。
严浩长长地“噢——”了一声,终于从中品出了点趣味,继续扒拉着桌角问:“那你喜欢霍大哥吗?”
这次顾归回答的脸不红心也不跳:“喜欢。”当然喜欢。
动物有依恋性,人类也有依恋性,有心跳的吸血鬼当然也有依恋性。
依恋和喜欢这两个词经常被放在一起使用,他们或许是有区别的,但是在最深的本质上又好像是同义的。
因为喜欢,才会格外依恋某一个人,相爱就是互相之间的依恋。
亲吻的时候会心悸,拥抱的时候会颤动,对视的时候会暧昧。
各种随处可捉的细节都在告诉顾归,他是喜欢霍航一的。
他确信。
霍航一是因为今天有事去,他担心顾归一个人在家里无聊,就干脆把他送到学校里去了——最起码还有个严浩能陪陪他。
车子逐渐开上了弯弯曲曲的盘上公路,他是准备去找顾昌绍再要一张照片的,原来的那一张放风衣里被贝城昊丢了。
车子里有些闷,霍航一把车窗放下来透了透气,山上的空气要清澈很多,没受到排排汽车尾气的污染,吸入肺部的空气都像是经过排滤器一样的通透。
霍航一凭借着印象摸到了顾昌绍的家门——还是那座僻静的小院。
缠在门槛上的藤蔓比他第一次见时要绿了几分,叶片也在短短的时期内大了一倍,郁郁葱葱的一片看起来很养眼。
霍航一有提前跟顾昌绍打过招呼,还是轻轻扣了扣门——门是虚掩着的,他轻轻扣了一下,铁门就“吱呀”了一声自发地打了个开。
他轻车熟路地走进去,就看到还没长出葡萄的葡萄夹下摆了一张小方桌和两张椅子,上面还摆了一副景泰蓝的茶具。
霍航一走过去,叫了一声:“顾伯伯。”
顾昌绍从手中的报纸上抬了起头,对他笑了一下,指了指空出来的一把椅子:“航一,坐吧。”
他还放下报纸,起身去拿还烧着的茶壶,霍航一却抢在他之前接过了茶壶。
滚烫的热水顺着壶口滑了出来,倒进了杯口里,热气和茶香默契地留了出来。
顾昌绍拿起杯子,吹了几口问:“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霍航一喝茶的手顿了一下。
他前不久才刚要了一张人家失踪女儿的照片,结果没过多久就搞丢了,现在又死乞白赖地过来再要一张。
——这怎么想也不合适吧。
但霍航一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往下道:“我想…再像您要一张您女儿的照片。”
让霍航一意外的是,顾昌绍脸上的笑容依旧平和,甚至没多问一句上次那张照片的踪影,直接去了房间重新取了一张照片递给了他。
霍航一在心里无声地松了一口气,双手接过照片,和上次那张没什么区别。
他这次格外珍重地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顾昌绍又叫住他,问道:“霍少校,你认为吸血鬼是一种怎么样的生物。”
叫的称呼从“航一”变成了“霍少校”,也意味着他们交谈的内容与语境发生了些略微的变化。
一瞬间,无数的吸血鬼面容从他面前拂过——死在他抢下的,对人类没什么欲望的,高傲的,恶心的。
最后在他眼前聚焦的是顾归的脸。
霍航一只是想了一下,毫不犹豫地说:“复杂的。”
人类都是独特的个体,每个人的思考方向都有所不同,行为方向也会有异。
所以很多人会说人类是最复杂的动物,吸血鬼也是这样的。
霍航一可以算是和吸血鬼交过手最多的人类,但他依旧摸不透——那群拥有着和冷血动物一样的体温的吸血鬼。
他们在想什么,又或是,他们想干什么。
“复杂的?”顾昌绍先是反问了一下,又肯定了霍航一的意思道,“你说的没错,他们是复杂的。”
他缓慢地喝了一口茶:“据我所知,吸血鬼是分两派的。”
关于吸血鬼的那些事情,他们也只摸到了浅浅的一层表面,像是陈年积灰上的那些灰层。
知道这些事情的人也很少,但他们都已经不在年轻,或许应该让下一辈的人也知道。
霍航一凝下心神地问:“哪两派?”
“在人类有所记载的历史上,我们很早之前有捕捉到过吸血鬼的影子,但从来没有人能肯定,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于这个生物,更多的都像是捕风捉影的传说。”
“这些吸血鬼一直藏得很好,完全是有意在隐藏着自己的踪迹,但是,十年前,他们却不再躲藏,反而与我们宣战了。”
霍航一没接话,静静地听,只是眉头越锁越紧。
顾昌绍继续道:“我们对吸血鬼阶级的结构也了解不深,但据我们所知道的情报来说,试图攻击人类的吸血鬼只是一部分。”
“剩下的一部分,他们根本不想和我们有所过多的牵扯,甚至还有吸血鬼选择帮助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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