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亦尘在心里懊恼地想,对不起,他没有想到自己会那么笨,连这么点路都不记得,唉,人家说一孕傻三年,再加上他本来就傻,这以后可怎么搞。
“唉,真的笨死了,你但凡带个手机怎么会有这一出?”安知野在掏出他手机递给他的那一刻感慨道。
“……”夏亦尘低下头一句辩解的话都没有,只是打了个喷嚏。
安知野帮他把羽绒服拉链拉好了,问道:“还冷吗?”
夏亦尘穿着明显大了一个不止一个号的宽大羽绒服,整个人都缩在衣服里,连袖子都长了一大截,晃晃荡荡得像是一个小朋友偷穿大人衣服。他摇摇头表示不冷。
安知野搓了搓手,看了看夜空中越下越大的雪,说道:“我们要赶紧回去,赶紧上车,否则你会生病的。”
见安知野背对着他蹲下身来,把夏亦尘着实吓了一大跳。
夏亦尘立刻拒绝道:“我可以走的。”
“你不是腿抽筋了吗?”安知野反问道,“快点上来,我蹲着很累的!”
夏亦尘被他那暴躁的语气吓到了,只得赶紧爬上了他的背。
安知野的车停的其实不是太远,但是因为安知野这样亲密无间地背着他的关系,夏亦尘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好像心理感受被无限拉长了似的。
夏亦尘趴在他的肩膀上,嗅闻着迷迭花的魅惑香气,在此时此刻觉得很安心。自己戴着羽绒服的帽子,但是纷纷扬扬的雪花不时飘落到安知野的头发上,虽然又浪漫又好看,但是雪化了就会冷。
夏亦尘的双手原本是抱着他的脖子的,但是他总是忍不住用手拨弄着落在他头上肩膀上的雪花,自然抓得就没有那么牢了。
安知野把他往下滑的身体重新往上颠了颠,还用手捏了捏他的屁股,警告道:“你别乱动。”
夏亦尘就听话地手不动了,然后他就用嘴不停帮他吹走落在他身上的雪花。
看着他鼓着腮帮子,拼命吹雪花也吹不走,却把自己搞的像个小喷菇的样子,安知野无奈地笑了,觉得他简直傻透了,难以想象这是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最多三岁吧!
“安知野,看这里。”夏亦尘掏出了手机,给他拍了一张照片。
“这么黑为啥要照相?”被成功偷拍后,安知野问道。
“你刚才笑起来太好看了。”夏亦尘一本正经地赞叹道。
安知野被他太过直白的夸奖弄得有点尴尬,忍不住清了清嗓子,正要说点什么,却听见背后传来一阵肚子咕咕叫的声音。
夏亦尘立刻承认声音就是来自自己,说道:“虽然我现在真的很饿,但是我还是想问一下,安知野你能不能走慢一点?”
安知野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啊,你有病吗?又冷又饿,还要走慢点,你是不是傻?”
夏亦尘迟疑了片刻,然后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你背着我走在下雪天的情节应该出现在电影里。”
“电影里是喜欢这么拍。”安知野依稀记得自己都拍过好几次,不过那些泡沫做的假雪看着好看,风一吹就往自己鼻子里嘴巴里飞,太难受了。
“不过——”夏亦尘笑了笑不想再讲下去了。不过,他想着,电影里的男主角都是光鲜亮丽的,哪里会出现他这么平凡的人呢。他这么平凡普通的人只会是路人甲,不论在电影还是现实里都是。
他之所以想让安知野走慢一点,不过是因为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安知野应该是这辈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背他吧。
即使走得再慢这路也是有尽头的,可能因为alpha宽阔又伟岸的肩膀让他太过安心,一上车夏亦尘就直接睡过去了,然后又在安家众人虎视眈眈地注视下被公主抱着回了房间。
本来安知野是想把他叫醒吃点东西喝点姜汤的,但是看他睡得实在太熟了,竟然不舍得把他叫醒了。
安知野简单地洗漱了下,正准备关灯入睡的时候,夏亦尘的手机来了一条短信,在身边的床头柜闪烁着亮光,分外显眼。
安知野随手就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今天你怎么没有来上课啊?又没有请假,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什么鬼?安知野看了短信之后非常不悦,竟然又是那个蓝老师发过来的,都过了十一点还给学生发信息的老师,能是什么正经老师吗?
“我今天陪我老公了。”安知野火速地回复道。
“老公?你和安知野不是假结婚吗?”蓝天立刻秒回道,还发送过来一个疑惑的表情。
安知野看了一眼身边一脸的恬静看起来干净单纯到不可思议的夏亦尘,在心里吐槽道:你很厉害啊,我都没和我父亲说我们假结婚,你倒好,是逢人就说吗?还是一定要给他知道?
“假结婚,真上床。”安知野回复完了之后,就火速把手机扔到一边。
已经进入深度睡眠的夏亦尘,在睡梦中被一阵急切又粗鲁的爱抚给弄醒了,醒来的一瞬间,迎接他的是alpha火热的拥抱和扑面而来的迷迭香的催情气味。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又是这么多天没更。我忙过这几天,一定要勤快起来。
☆、第三十章
夏亦尘昨天晚上在外面吹了挺久的冷风,回到安家之后,房间的暖气又特别充足,更是因为昨晚某些不可抗力的因素,他昨晚热到不行,流了不少的汗,这么一冷一热之下,他病了。
夏亦尘明明耳边听着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可是眼皮沉沉的,浑身上下也没有一处不酸痛,他就是爬不起来。
就在夏亦尘还没起床的这段时间,安知野又和他父亲爆发了一场不小的争斗。
今天上午十点就要召开他哥哥的追悼会,安知野要带夏亦尘一起去,安健强却完全不同意,安知野就索性放话说自己也不去了,安健强又被他气了个半死。
然后安知野把安家的私人医生叫来过来,医生检查过后,说他就是正常的感冒,吃了药,大概一个星期就会好。
安知野问了句:“怀孕的omega也可以吃感冒药吗?”
医生立刻摇头道:“怀孕了当然不能吃了,感冒药可能会对胎儿有致畸作用。那就注意保暖和休息就好了。”
医生离开之后不久,安健强就跑了过来,对着安知野质问道:“什么,他竟然怀孕了?你怎么不早说?”
安知野冷漠地说道:“我以为全天下都知道的事,你也一定早就知道了。”言下之意,他对他这个次子是有多不关心,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情他竟然不知道。
“所以现在是怎么样,他可以参加葬礼了吗?”安知野又问道。
安健强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飞速思考着什么,片刻之后开口道:“他可以以你大哥朋友的身份参加葬礼。”
安知野又想说些什么反驳他,但是安健强抢先说道:“虽然你们俩在家室,身份,地位方面都相差悬殊,我还是不同意你们的婚事,但是孩子可以先生下来,我愿意认这个孩子。”
???!!安知野看了他父亲一眼,这些年来作为私生子在单亲家庭成长受到的委屈,一股脑全压到自己的心上,于是他说道:“怎么,你想要孙子,我就一定要生啊?我还偏不想生了。”
“你什么意思?”安健强被他气得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安知野:“字面意思。你不想想我还不到二十五岁,我要真有个孩子……总之,我还不想弄个孩子把我的后半生绑着。”
安健强好不容易压住自己心头的怒火,说道:“如果你不想养的话,就直接给我吧,我会给他找最好的保姆和老师教育他。”
安知野:“然后,就把他培养成安若贤那样的工具人对吧?你对他做的每一件事,包括每一句嘘寒问暖的关心,都不过是因为你要把他培养成安氏的继承人对吧?”
“你别动不动就安若贤安若贤的,他毕竟是你亲哥哥。”安健强讲到大儿子的名字,眼神明显伤感了起来,气势弱下来许多,他又说道:“把他培养成这样富可敌国的家族继承人有什么不对吗?你知道这是多少普通人毕生的梦想吗?”
“梦想?”安知野冷笑了一下,然后问道:“你有没有问过他按照你的心愿活着他开心吗?我觉得他不会开心的,因为有你这样顽固的父亲的原因。”
“安知野!”安健强怒吼一声。
就在父子俩人针锋相对之时,夏亦尘穿着睡衣一脸无辜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面色惨白,嘴唇也干得脱皮了,一脸困惑地看着这对任何时候都不对付的父子。
“你怎么穿这么少,还一起来就到处乱跑。”虽然口气是嫌弃和责备的,但是安知野第一时间就把身上的厚外套脱下来帮他披上了。
“我觉得口渴,想起来喝杯水,一出来就见到你们在吵架。”夏亦尘小声解释道。他转头看了看这个和安知野几乎一样高大的老人,在心里犹豫着要怎么称呼他,他最后开口道:“叔叔好。”
安健强看了他一眼,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答应了声“嗯”。
夏亦尘又态度诚恳地说道:“到您家里多有叨扰,昨晚又给您添了不少麻烦,真是对不起。”
“你和他道什么歉啊?你又没做错什么。明明是他培养的下人狗仗人势,话说回来还不是随主人吗?”安知野立刻毫不留情地说道。
安健强怒吼道:“安知野,你再说一遍!”这时正好刘管家来给夏亦尘送了一杯水,安健强因为急火攻心,索性把玻璃杯子都给砸了。
热水溅了安知野一脸,夏亦尘立刻心疼地赶紧用袖子帮他擦脸上的水。
夏亦尘关切地问道:“有没有被烫到啊?没事吧。”
见安知野又准备去和他父亲理论些什么,夏亦尘急忙抓住了他的手,安知野的力气很大,他拉不住,于是索性整个人扑上去把他给抱住了,同时释放出了大量的镇静安抚的鸢尾花信息素。
被他一直抚摸着后背,安知野总算恢复了一丝理智,然而本来就病了的夏亦尘却因为耗费了大量体力,连站都站不住了。
安知野适时地一把扶住了他,然后神色紧张地问道:“你还好吗?要不还是回房躺着吧?”
夏亦尘摇摇头说道:“没事。我可能是饿了,吃点东西就好了。”
刘管家这一次识相地去交代厨房做了一大堆好吃的,还特别按照安知野的嘱咐没有做海鲜。
看着安知野陪着夏亦尘一起一脸平静地吃着早午餐,完全看不出刚才如吃了□□一般的样子,安健强明显在心里沉思着什么。
刘管家悄悄地问安健强:“安先生,追悼会要推迟吗?”
安健强答道:“推迟两个小时吧。”
刘管家远远地看着正在吃饭的两人,又感慨道:“虽说乍看之下,这人还真是不起眼,俩个人没一点配的。可是现在看见又觉得还行。”
安健强忍不住问道:“到底哪里行了?”
刘管家微笑着答道:“我也算是看着小少爷长大的,他从小脾气就和您一样的有个性锋芒毕露的,你有见过他什么时候这么在乎一个人吗?”
安健强冷冷地笑了一声,反问道:“是吗?我怎么觉得他之所以表现出非常在意他的样子,仅仅就是为了气我呢。”
……
两个小时后,夏亦尘虽然是以安若贤朋友的身份在留名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但是却还是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因为安知野是牵着他的手一起走进的灵堂。
参加葬礼的人其实并不多,来的人要么是安健强的朋友,要么是亡者安若贤的朋友,总之除了夏亦尘,几乎都是非富即贵的名流。
按照名单上的顺序,每个人在绕着水晶棺默默和安若贤告别之后,就会走到安健强和他太太身边说一句劝慰节哀的话。
安健强的太太身体一向不太好,也就只有安若贤一个儿子,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比安健强更加的伤心。她就在那面如死灰地站着,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只知道不停地掉眼泪。
轮到夏亦尘去告别的时候,看着水晶棺里那个长得非常体面好看,还和安知野长得很像的年轻人,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即使他们并不相识,夏亦尘的心里也感到一阵难以名状的悲哀。
然而轮到夏亦尘要和安太太握手的时候,令人尴尬的一幕发生了,面对夏亦尘主动伸出的右手,安太太不愿意伸出手和他握手。当时大厅里的所有人都盯着他们,然后夏亦尘只能非常窘迫的默默收回了自己的手。
安健强非常不高兴地责备太太道:“你怎么回事儿?这么不识大体。”
“不识大体?我就是识了一辈子大体,所以我最后有什么好下场?”这一次,她没有像往日一样习以为常地忍耐下来,而是反抗道。
还没等安健强说话,安太太又抢先说道:“安健强,我太后悔了,我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和你离婚?成全你和你那个朝思暮想的女人,这样现在躺在那里的就是他而不是我儿子了。”
安健强立即用眼色示意下人,动作迅速地把失控的安太太带了下去,并走上台去向大家解释道:“内人因为最近太过伤心,心智不太正常,请大家多多包涵。”
虽然他用最大的意志力保持神色如常,声音也算平静,然后近日来失去爱子的巨大悲痛,还有小儿子对待他的忤逆态度,再加上陪伴这么多年的发妻今天也在众人面前给了自己致命一击,这样几重打击加在一起终于打倒了他。
安健强看着台下的众人,忽然视线一片模糊,无论他多么想睁大眼睛,集中注意力,他都渐渐看不清也听不清了,在众人的注视下,他忽然倒地开始抽搐起来。
人群中不时传出了尖叫的声音,大家都转来转去地找医生,然后刘管家绝望地想起他们家的私人医生,就在给夏亦尘看完病之后,就因为私事请假了。
安知野虽然第一时间拨打了急救电话,但是众所周知,在情势危急的时刻,有时候耽搁一分钟都会是生与死的区别。
夏亦尘看了眼还在地上不断抽搐的安健强,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他蹲了下来,俯下身听了下他还有没有心跳,然后开始卖力地给他进行了心脏复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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