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锁完好,所以那女人不是硬闯进门的,穿着也不像保姆, 骨相和老太太有几分相似,大概率是老太太的垃圾女儿。毒品只要吸了一次,哪怕戒了,也只是抗争的开始。直到死亡那一刻,这一场抗争才算结束。而很显然,她复吸了。毒瘾上头,来亲妈家抢钱,正要逃脱法网之际,遇上了两位见义勇为,匡扶正义的好同学。
顾海宇觉得胸前的红领巾更鲜艳了。
穆临星安顿好他奶奶,顾海宇强行揪着他一起等黄河远过来。
而黄河远,非常拉跨。
顾海宇算了算时间,从打电话的时候开始算,黄河远早在半小时前就该到医院了。
顾海宇发信息:“黄桑,到哪了?”
“快了。”
十分钟后,顾海宇又催:“不至于……你就算爬,也爬到医院了。你说实话,你到底在哪?”
黄河远:“……刚洗完我聪明的头。”
“???”顾海宇疯了,“你这昏君!护国大将军在雨中浴血奋战,而你,居然在洗头!”
“这回真的快了!”黄河远信誓旦旦,“将军,我定不负你!”
黄河远又鸽了顾海宇十分钟,终于到了,坐在副驾驶顶着刚洗好的蓬松发型朝着他挥挥手。
顾海宇皮笑肉不笑地比了个中指,拉开后车门,对着穆临星道:“进来。”
黄河远歪头向外看去,穆临星站在雨里,面无表情地望着顾海宇。
顾海宇:“别让我踢你进去。”
穆临星低声骂了一句,不太熟练地跨进车里,顾海宇也坐上来,穆临星往外坐,恨不得和车窗贴在一起。
黄河远对顾穆两家的恩怨一无所知,扭头对穆临星说,“我是你幼儿园同学黄河远,你还记得吗?”
穆临星凝视黄河远的脸,思考半晌,“……那个从早哭到晚的黄河远?”
黄河远:“……才没有!”
黄河远转过去,脑子又浮现出刚才百度出来的定gay指南。但转念一想,哪个小朋友上幼儿园不哭呢?上学这么苦逼的事,难道有人是笑着去上学的吗?
于是释然了,又转头看顾海宇。顾海宇左脸肿了一半,衣领上有一圈暗红色的血痕,看起来比满脸抓痕的他还惨。
“你还真浴血奋战去了……衣服上的血哪来的?”
顾海宇咧嘴一笑,“这是鲜艳的红领巾。”
黄河远点点头,指着脸上的伤痕,“男人的疤痕是光荣的勋章。”
两个人相视一笑,一个笑得仿佛热血龙傲天,一个笑得像阴沉大反派。
穆临星:“……”傻逼。
到警察局,穆临星去做笔录。他的内心没有什么波澜,在纸上写下了“姑姑进门偷钱刺激奶奶心脏病发,并见死不救,希望死刑处理”云云。
做笔录的时候,穆临星才感到后怕。如果顾海宇他们不在,他到家时,奶奶已经死了。凭这一点,就足以将顾海宇上次揍他的事一笔勾销。他当上十六中大哥,除了他能打之外,主要靠的是恩怨分明以及讲义气。
黄河远和顾海宇坐在大厅。
黄河远第一次进警察局,好奇地东张西望,顾海宇则是常客了。一女警察路过,招呼了一声,“小顾,你又来了?”
顾海宇懒懒散散地笑:“
云朵姐,我这次可是见义勇为才来的。你可得和我妈表扬表扬我。”
女教官勾唇笑,倒了两杯水给他们。
黄河远本在低头打游戏,抬脸一看,愣住了。
眼前人的长相有着女性的柔和,但又不失干练,没有化妆,皮肤白得像瓷,眼珠黑得像墨,身上充满着令人安心的靠谱气质。
如果把她简练的黑色短发换成梦幻的紫毛,化一个淡妆,再加上美颜滤镜,就是一个活脱脱的c酱!!!
c酱是警察小姐姐?!
难怪她只在周六直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卡哇伊!虽然很御姐,没有直播里看起来那么少女,但还是全世界最可爱的c酱!
幸好,幸好他在来警察局之前去洗了个头!初次见面就留下了帅气逼人的粉丝形象!
黄河远盯着女警的脸,灵魂原地飞升。
顾海宇看不下去了,替他接过了水,“喂,黄河远……”
“啊……哦!”黄河远接过水,豪气干云地往下灌,结果被呛住,咳得满脸通红,呆毛乱颤。
“小同学,慢点喝。”女警官好笑地看了黄河远一眼,转身进了办公室。
黄河远望着她的背影,眸光闪烁。
顾海宇拿肩膀撞黄河远,“黄桑,你好姐姐这一口啊?有眼光,整个警察局就属她最漂亮。”
“她叫什么名字?”
顾海宇:“凌云朵。不过你别指望了,没结果的,她都结婚了。”
黄河远:“……???”怎会如此!
看起来那么年轻有活力的c酱居然已经结婚了吗?那他在直播间天天发一些有的没有算不算骚扰已婚妇女……怪不得c酱都不怎么理他。黄河远裂开。
顾海宇见状,嘎嘎笑起来,“别伤心,同样的云字辈,你还有白云间呢。”
黄河远:“……给爷爬。”
黄河远从在三次元见到c酱的狂喜中挣脱出来,怀疑精神上线了。
凌云朵确实和c酱神似,但声音却不一样。
凌云朵的声音偏柔暖,c酱的声音比较低冷,语速慢,好像不怎么喜欢说话似的。
黄河远有些迷惑,他有心求证,却很不好意思。
他是很喜欢c酱,喜欢看她直播没错,但喜欢不一定要认识。c酱不是职业主播,如果她不介意在现实生活中被认出来,每次直播肯定不会带假发。而且,她又是警察,这么严肃正经的职业,要是被领导同事发现她直播打游戏,会不会社会性死亡啊?
但是他真的好想和c酱表达对她的喜欢。
黄河远陷入沉思,过了几秒钟,眼睛蹭得亮了——很好,他果然是个天才。
凌云朵加班到六点,出警察局时,她老公唐平平正坐在门卫室等她。
她老公是个粘人精,宠物店老板,工作不忙,基本每天都来接她下班,今天看见她的神情格外楚楚可怜,委屈巴巴。
“脑婆。”唐平平怀里抱着一束向日葵,臊眉耷眼地叫她。
“怎么了。”凌云朵摸了摸他脸,“受欺负啦?”
唐平平:“……有野男人送你花。”
“嗯?”凌云朵还以为向日葵是老公送的,展开花束间的明信片,一片骇人的丑字在眼前不规则排开。
——to凌云朵小姐那个,你好,首先我不是变态!只是今天刚好遇见c酱,想要表达自己的喜欢而已。c酱,打游戏的你可爱得发光噢,我会继续支持你的!一个小小的请求,今天晚上直播的时候,可以让这束向日葵出镜吗?————from人间向日葵。
凌云朵:“……他好像认错人了。”她回忆下午见到的人,筛选出黄河远过分惊讶和激动的脸,失笑道:“是个高中生,可能把我认成了主播。每天忙死了,哪有时间打游戏。”
“那我们去约会,我要买束花送给脑婆。”
唐平平黏黏糊糊地牵起凌云朵的手,酸溜溜地把向日葵扔进了垃圾桶。
晚上九点,黄河远准时守着手机,等c酱开播。
他紧张得不行,半小时嘬了两瓶奶。
九点五分,c酱没有还开播。
黄河远:“!!!”
九点十分,c酱发了一条微博:状态不好,这期延后。
黄河远:“???!!!!!”
c酱不会被他吓到了吧!毕竟她开播以来从来没跳过票!
第34章 朴实无华公交车
整个星期天, 黄河远的思绪都在反复横跳。
往左边跳,他怀疑c酱把他当成了变态跟踪狂,吓得不敢直播了。往右边跳又觉得不至于,他只是送了一束向日葵而已, 既没送内裤也没放威胁信, 说不定c酱真的是工作累了, 状态不好懒得播而已。
黄河远有点慌,沦落到只能靠做作业冷静的境地。做家庭作业是一件很神奇的事, 不怎么需要动脑子,但又能吸引注意力,不会想七想八。
到了下午, 黄河远故态复萌, 一如既往地耍赖不上学。老黄早有准备, 对待儿子像秋风扫落叶般冷酷, 扫把舞得虎虎生风,黄河远被扫得在家到处乱飞。一番“父慈子孝”的闹剧过后,黄河远被扫地出门了,且准确地被等在门口的顾海宇夹住。
“黄振华,我晚饭还没吃!”黄河远拽着书包带蹦跶。
“去学校吃!”
“纳尼,你不送我???”
“多大人了,和顾海宇搭公交车!”说罢,黄振华甩上了门。
黄河远:“……”
“噗哈哈……”顾海宇撑着黑伞, 夹着黄河远往公交站走。
黄河远抖抖肩膀,“别挂我身上,重死了。”
“挂着舒服。”
“我不舒服,滚开。”
顾海宇依然挂着,黄河远毫不留情地踩了他鞋一脚。大多数男生都视鞋如妻, 顾海宇也不例外,竖个中指,远离黄河远。
黄河远撑开一把上面印着“娘口三三”的自动伞往前走。(注:娘口三三为夏目友人帐里那只喵)
等公交车的间隙,顾海宇叹气,“除了语文作业,我其他作业一样没做。”
“那你背书包回来干嘛?”
“图个安心。”
“……除了语文,我其他都做了。”黄河远说。
顾海宇语气上扬,“那我们正好阴阳互补啊,换着抄抄?”
“滚,谁跟你阴阳。”黄河远嫌弃,“再说我多吃亏,你抄我数英理化生,我就抄你一门,不划算。”
“那我帮你免费算命一次,怎么样?”
黄河远是崇尚科学的社会主义接班人,从来不搞封建迷信,但他对什么东西都有浓郁的探究欲,点了点头,算是成交了。
“看手相。左手。”
黄河远伸出左手,顾海宇握住他手指,黄河远猛地把手缩了回去。
顾海宇:“……?”
黄河远:“别碰我手。”
“黄桑,你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gay?”
“……我不是!你才是gay!”
顾海宇似笑非笑的,“我是gay。”
他的态度理所当然,黄河远只当他开玩笑,伸出手来,“我只是不喜欢和别人握手而已,都是细菌。你就这么看。”
顾海宇意味深长地看了黄河远一眼,低头看手相。
养尊处优的宅男手,手心软软粉粉,没有茧子,从纹路上看……
顾海摸了摸下巴,长久没有说话,脸上嬉皮笑脸的神色渐淡,变得认真起来。黄河远的心情被他感染,有些紧张,“你看不出来就别算了,好歹扯几句好听的。不准像电视里的神棍一样说吓人的话啊。”
顾海宇抬头笑了起来,模棱两可地说:“你有一条主角命。”
黄河远理所当然地说,“废话,你觉得我像是平平无奇的凡愚吗?
恰好此时,绿色的公交车拖着一条灰尘从远处飚来,顾海宇拍了拍黄河远肩膀,“其实,当平平无奇的凡愚没什么不好的。”如果能让他选,他会选一个平凡普通的家庭,他呢,也没有与生俱来的暴虐欲,当个平凡愚蠢的人,一直到老死。可惜,没得选。
静水别墅区没多少人坐公交,而且离始发站近,车里的人还算少,两人找了位置坐下,顾海宇从书包里翻出语文作业,“黄桑,和你换。”
黄河远:“……要什么?”
“数学吧。”
两人换了作业,用膝盖垫着作业本写字,公交车颠颠颤颤,顾海宇只写数字还好,黄河远的字像被意大利炮干了似的,丑得稀碎。
“不抄了。”黄河远盖上笔盖,“这字太丑了。”
顾海宇惊奇:“你这破字都这样了,没想到你还有包袱。”
包袱当然是有的,平时的字不叫丑,叫黄河风骨,而刚才的字,只能称得上是东亚病夫,才不要写呢。黄河远哼了一声,不想和顾海宇多解释,塞上耳机听歌。
上车的人越来越多,黄河远给一老头让了个座,站到了一边,顾海宇依然在奋笔疾书,而且进度感人,已经抄到物理了。离学校还有三站时,黄河远在窗户外边看见一个眼熟的人,严格来说,是一把眼熟的伞。
天蓝色的节伞盖住了他的上身,黄河远只能看见他垂下来的手。黑色的手表,白皙的手背,拎着超市购物袋,里面东西不多,最大的物件是面巾纸。
黄河远:“……”这好像是白云间。
公交车车门滋啦打开,下去两个人,上来七个人,硬币声和扫码声混在一起,司机大吼:“往后站,别挤在前面!!!”
公交车的空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挤总会有的,但被挤的海绵并不愉快。黄河远被挤得哼唧出声,只想像闪电侠一样光速闪现回家,在自己的房间里宅到老死。啊,外面的世界实在是太可怕了。
“黄桑。”顾海宇拉好书包拉链,斜背起来,“你坐我这。”
黄河远:“我才不需要你给我让座。”
顾海宇起身,强硬地把黄河远按在座位上,“别闹,刚才给你算命不算数,你就当抄你作业的报酬。”
23/117 首页 上一页 21 22 23 24 25 2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