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雍乐点点头:“你们也注意一下,之后见到跟镜面相连的人都不能相信。哪怕出现的是我和爵爷,也要警惕——这镜子智商挺高的,而且应该不限制于只在这栋楼里活动,他刚刚还跟我说了景越那组的计划,估计是可以透过各种镜面窥探校内的情况。”
陆凡启打了个寒颤:“越说越像大BOSS了。”
陆凡启他们也是运气好,刚巧碰上沈雍乐莫觉回三楼,一进来就听到两人的声音,顺走廊找了过来,途中没遇到什么波折。
现下想想,他俩没有乐神组合敏锐,脑子也转的不够快,说不准三分钟就被骗进镜子里了……
四人成功汇合,又回去跟楼顶的小伙伴简单交代了一下情况,便按计划去了档案室。
现在都是电子档案,当年的纸质版本也都已经录入系统,只是前些年打印成册的纸质版本也不好就这么丢掉,便留作了纪念。
沈雍乐等人来到门前,才发现档案室已然成为了一个校史馆内的参观点,没有锁门,外面围着限制参观者行进轨迹的红线,内部便是一排排的档案架。
莫觉钻进去看了看,很快冲三人点点头:“是真实的档案。”
然而这些档案久未有人整理,被历年来手痒患者随意翻动,已经十分混乱,四人费了好大功夫,才勉强在其中找到需要的部分,还都是零散分布的。
“在这里,高9705班,”陆凡启双手捧着找到的档案,一路小跑交给了沈雍乐,“后面应该有全班学生的在校档案,你看这里写了‘上册’,应该还有一个下册,不知道被谁放乱了。”
沈雍乐翻开第一页,入目是一张学校制式的表格,写着班级的大概情况。
为首便是全班人数和班主任姓名。
俞时北:“35人。姚兆华老师。”
沈雍乐又往后翻了翻,看到了这位姚老师给所有学生都分别写了评价,看得出这是一位十分认真负责的老师,字迹娟秀整洁,记得三年里与每位同学的相处细节,不少学生都十分感动,在自述栏内表达了对老师的感谢。
沈雍乐:“不像是班主任的问题。”
陆凡启边继续在周边翻找边开动脑筋:“会不会是校园霸凌?比如班里有个女生因为长得不好看,就一直被班上其他人欺负,最后受不了跳楼化成了女鬼之类的。不是经常有这种传说吗?”
俞时北:“也有可能是因为性格内向,或者家庭情况不好,就一直被班上几个霸道的同学使唤,逼着他做各种危险的举动寻求刺激,结果因此而遭受意外,便连带怨恨上了所有视而不见的同学。”
陆凡启:“或者干脆是自杀,特意选在了镜子前,说不定死前还在镜子上写了什么诅咒,才导致镜子变异成了怪谈的样子。”
俞时北突发奇想:“我们要不要试试去一楼朝镜面上呵口气?说不定可以看到什么显现出来的字……或许还能跟女鬼来个脸贴脸。”
沈雍乐:“……”
莫觉:“……”
沈雍乐心道,少年,你们想象力都挺丰富呀!还脸贴脸,是想留下来帮阿克夏导演写剧本吗?
沈雍乐还真的看到过类似的新闻报道。
大概是2011年日本一起震惊社会的校园欺凌事件,滋贺县大津市一名13岁的男生,因长期受同学欺凌,被迫偷窃、吃蜜蜂尸体、甚至跳楼进行“自杀训练”等,最后不堪折磨选择自杀。
莫觉已经从他手中接过了那本档案,往后翻了翻,看到了用老式黑色硬纸板和硫酸纸夹在中间的毕业照。
“咦?”爵爷的动作微微一滞。
沈雍乐立刻靠了过来:“发现什么了。”
莫觉将照片递给他:“只有34个人。”
俞时北闻言,也立刻凑了过来:“哎,真的是校园霸凌吧?估计是自杀了……”
却听陆凡启小小惊呼一声。
陆凡启已经找到了更靠内一格书架,举着什么正在读:“等一下……我好像找到了另一册档案……”
他抬起头,“那学生可能不是因为校园霸凌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 雨雨(看向爵爷):一被吓到就自动变软,又乖巧又黏人还会撒娇,别扭又坦率的样子……很什么?
镜子:哎!还有没有人能关注一下我了?!
第35章 怪谈博弈(9)
陈琦,男,十九岁。
因为比班上同学普遍大一岁,一直像哥哥一样照顾同学,担任班长期间人缘非常好,勤勉认真,乐于助人,也受到过班上许多同学的帮助。
“高考可以明年再来,你美好的品格、与大家深厚的感情、从失败中浴火重生的经历,却将成为你一生宝贵的财富。——姚兆华1997.06.23”
底下还有一段铅笔小字,应该是姚老师写给陈琦看,准备之后擦掉的。
“你爸那边,老师之后陪你一起回家劝他,如果他一时无法消气,你可以多住几天宿舍,或者来老师家暂住。不要担心,有任何困难,还有老师和学校呢!”
陆凡启读完,抬头看向众人,“自述那栏没有填,也不知道陈琦死前看过这个没有。”
沈雍乐好半天才叹了口气:“应该是没看过。”
有时候就是一念之差,如果陈琦在走向绝路前看到了老师这番话,说不定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莫觉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转头,去翻找了另一个架子。
俞时北离得近,赶忙迎上去帮忙:“要找什么?”
莫觉:“助学贷款,贫困生补助申请,或者类似的记录。”
沈雍乐眸光微闪,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四人合力,又花了不短时间,终于从浩瀚资料中找到了陈琦当年的申请文件。
果然有详细家庭情况介绍。
众人很快拼凑出了一个更为可信的故事。
陈琦因为失误,高考落榜了。
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天崩地裂的事,但他父亲一直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从小就常常因小事毒打他,落榜的事他都不敢跟家里说,也清楚家里经济条件不好,不可能再让他复读一年……
班上准备集资捐赠一面镜子,他也拿不出钱来,这事便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反正回家也会被爸爸打死。
——反正他的人生已经结束了。
陈琦最终选择在毕业典礼的前一天,从楼顶一跃而下。
俞时北想了想,还挺感同身受:“哎,我高考的时候也压力特别大,特别是我妈天天跟在后面念叨,我压力就更大了。”
陆凡启点头:“我记得我们学校还有心理咨询室,那时候大家都觉得高考才是唯一的出路,考不上就全完了……”
众人都有些唏嘘。
感慨完,便要开始思考怎样破解怪谈了。
一开始大家以为“镜子”是遭受了校园霸凌,存有怨气,所做的一切都是报复,因而想的都是怎样化解怨气。
现在才发现,陈琦可能对学校师生并没有怨恨,不甘心的只是自己的一时冲动,只看到了事情最坏的一面,而忘记了还有那么多对他好的人。
他甚至都没能跟大家一起拍上毕业照。
沈雍乐:“他跟班上同学的关系都相当好,有不少人给过他帮助,因此在死后……”
陆凡启试探:“……会更渴望友谊?”
俞时北:“会想让更多人进入镜子里,成为他新的朋友?”
莫觉:“会留有遗憾。”
遗憾,而非怨恨。
沈雍乐突然就觉得,这个镜子怪谈可能没有猜想的那么可怕了。
他们之前会觉得这个怪谈险恶,是因为它诡计多端,采用了各种方法想引诱他们触碰镜子。
但如果——这其实都并非原本那个怪谈做的呢?
从之前的引诱方案冲突可以看出来,镜子里并不只有一个思想。
那些怨恨难平、一直企图伤害玩家的,可能只是曾经被拖入镜子里的人。
而他们被拖入镜子的原因……
“撇去那些乱七八糟的恐怖元素,你们不觉得这个游戏很眼熟吗?”
沈雍乐并没有等待很久,直接揭晓了答案,“像123木头人。”
他想了想,“或者另一个同类型的游戏——我不知道你们小时候有没有玩过,我玩的那个版本叫‘老狼老狼几点了’。”
陆凡启眼睛一亮,立刻积极表示自己也玩过。
俞时北也玩过123木头人,很快将那个经典儿童游戏与怪谈的描述联系起来,登时恍然大悟。
唯独莫觉一脸冷漠。
实则是用冷漠掩饰自己的茫然。
沈雍乐在内心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护着爵爷的面子没揭穿,十分自然地将游戏的规则简要介绍了一遍。
玩这个游戏时,通常会有一人扮演老狼,背向众人站立,其余人则从安全区出发,一面高声询问“老狼老狼几点了”一面朝老狼靠近。
老狼回答钟点时会转头看,所有人必须停在原地不能动,被老狼抓到移动的人则立即出局。
随即老狼重新背向众人,重复上述步骤。
直到有一个人拍到老狼的背后,老狼便可以选择在其后任意一次被提问时回答“天黑了”,同时自由转身追捕猎物,其余玩家则需要在被抓到前逃回安全区。
沈雍乐:“老狼获胜的方式是抓到猎物,所以需要等待更多猎物一点点靠近自己,远离安全区。”
“而其余玩家获胜的方式,却要同时满足在‘天黑’前拍到老狼的背,且天黑后成功逃回安全区,否则就会被狼‘吃掉’。”
俞时北打了个寒战。
“吃掉”啊……他们可不就是要被镜子吞了吗!
陆凡启:“可这个游戏要怎么跟镜子玩呢?镜子也没有办法背过身啊……”
沈雍乐道:“你忘了怪谈的描述了吗?”
莫觉记忆力极好,瞬间反应过来:“……照镜子。”
不要照镜子的怪谈,原本是说每照一次镜子,镜中人就会离你更近一点,经过之前爵爷的分析,他们已然猜测是因为真实的人在不断靠近镜子。
但为何明知道镜子有危险,还非要靠近呢?
沈雍乐之前只当是因为玩家被镜子蛊惑,或者怪谈传来传去原本就已经不能较真了……却没想,之前解释不通的疑点,现在却顺理成章了。
因为要破解这个怪谈,你就不得不参与镜子的游戏。
“对,”沈雍乐道,“镜子里的人跟现实是对称的,你在看他的时候,他就也在看你。”
莫觉若有所思:“那么,这个怪谈游戏的玩法,应该是背着身靠近镜子,且在触碰完镜子后,立即逃出能被照到的范围,否则一旦被镜子抓到,就会成为他的一部分?”
而之前镜子不断引诱他们靠近,是因为只有当他们有人触碰到镜面,才能开始追捕。
他很快下了定论,“那你们都呆在这里,我一个人去。”
陆凡启和俞时北立刻担忧抬头:“啊……”
沈雍乐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即便再担心爵爷,也知道这样才是最正确的策略。
他抿了抿唇:“我们跟你一起下一楼。”
爵爷没什么意见,四人便很快重新乘电梯下到了一楼。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察觉策略失败,被压在镜子下的景越已经不见人影,独剩下那面巨大的双面镜立在中央,几乎能将整个一层都映照在内。
陆凡启咋舌:“只要怎样才算跑出了镜面范围呢?跑进楼梯间或者洗手间吗?”
沈雍乐摇头:“楼梯间和洗手间里都有镜子,应该也不能算安全区。”
他皱着眉四处观察了一阵——不能被镜子映入,最好周围也没有窗户,还要能在短时间内到达。
他突然扫到了放在中央的学校模型。
“我们躲进桌子下面!”他指着那模型桌下被丝绒桌布遮挡的地方,即便模型区域也在镜子映照范围,“但完全的黑暗,是看不见的。”
玩家看不见,镜子也看不见。
俞时北在柱子后小心观察了一阵,他原本觉得躲在这里就可以了,还特意画了个结构图,确认这是大厅内几面镜子的死角。
结果经陆凡启提醒,才发现背后头顶就有一扇通风的小窗户,几人被镜面压缩变形的身影就明晃晃映在上面。
俞时北忍不住有些感叹,这要不是有乐神在,他们多半是先要有一两个人祭天的。
这个怪谈应该算是十四个中最复杂的一个了。
折腾了将近一整夜,总算到了最后一步。
沈雍乐四人很快都躲入了那展桌下面,确定了所有光线都被牢牢挡住。
众人确认准备好,爵爷便以背对镜子的方式,闭着眼走了出去。
他走得十分小心,因为大厅里展柜林立,并不只有一面镜子。
而且必须计算好与所有物品的距离,因为很多展柜上用以保护的玻璃罩,也是能在夜晚反光的,一旦撞上这些“镜面”游戏也会马上结束。
留在桌子下的三人都十分紧张。
他们没法探头去看,连给爵爷提醒都做不到。
俞时北紧张得满背是汗,小心翼翼拿手肘撞了撞陆凡启。
“大佬……你能随便给我点什么吗?分我点好运……”
陆凡启:“哈?”
陆凡启已经放弃解释玄学的事了,很快哭笑不得地弄懂了他的意思,想了想:“我右边口袋里应该有一支笔,你想要的话就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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