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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万人迷该如何拒绝爱意[快穿]——半重瓣

时间:2021-04-15 15:56:32  作者:半重瓣
  提到魔教教主,就多了些流言蜚语出来。有人说没准那魔教教主命大,根本没死,只是被余慕凡藏了起来。但这种说法无疑是怀疑余大侠的品性,在第一个这样说的人被一些仰慕余慕凡的少年侠士教训一番后,这样的流言就少了。随后公认的说法是,余大侠虽痛恨魔教教主的恶行,但也真正的将其作为对手。出于对对手的尊重,余大侠不忍教主跟普通教徒一样被挫骨扬灰,于是寻了个地秘密安葬,希望教主下辈子做个好人,不要再为非作歹。
  这样的说法得到了普遍的认可,却也有人不解,那魔教教主作恶多端,合该刨坟鞭尸、挫骨扬灰,怎么余大侠还给寻了个地好生安葬了。有参加正魔大战,亲眼目睹了那一场黄昏厮杀的侠客,摇头长叹,喝道:“你这人好生恶毒,人家教主好歹乃一世枭雄,死后竟也不让人求得安生。余大侠才是真正的我辈楷模,心胸宽阔,值得大家仰慕。你这小子,嘴上毛还没长齐,行事怎如此恶毒!”
  那人瞪大了眼,惊诧又愤怒。平日里说起魔教,哪个江湖人士不是恨不得提刀砍上千百遍,将那些教徒千刀万剐。怎么如今,他只是问了句,就被人定性为心思歹毒了?!
  心中越加不忿,他放下手里的咸瓜子,腾地站起与对方争辩起来。两人互不相让,越说越气,最后竟刀剑相向起来,打破了好几桌饭菜。听到动静的店家急忙赶过来,厉声索得赔偿后,将两人都赶了出去。
  这下子丢份儿又丢面儿,两人自觉脸上无光,啐了口唾沫,怒骂两声后各选条道恨恨地走开了。
  外界的风风雨雨偏幽并不知晓。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去了下一个世界,却没想到被人救了回来。
  他的武功尽失,好似全部的内力都集中到了心脏部位,也不知余慕凡是从何处寻得的秘法,竟能保住他的性命。虽然如今武功尽废,但偏幽做过许多世的体弱之人,倒也不是特别难过。
  只是……余慕凡为何要救他呢?
  正想着这个问题,就见余慕凡从门外走了进来。他手里端着碗药,偏幽闻到这气味忍不住蹙了蹙眉,下意识阖上眼睛,佯装自己还在睡觉。可习武之人五感何其灵敏,偏幽一重一乱的呼吸之间就已经将自己苏醒过来的事实彻底暴露了。
  余慕凡以为偏幽暗恨自己害他失了武功,所以故意不想见他。心下苦涩的同时又有些恼怒,将药碗重重地搁在桌上,冷冷道:“既然醒了,就不必再装睡。”
  偏幽无奈地睁开眼,撑起手肘,坐立起来。只是胸口疼痛难忍,额上不禁流出些薄汗。重重喘了两口气,才勉强压住这撕心之痛。
  余慕凡见着他鬓鬟微湿、病弱乏力的模样,也顾不得生闷气了,快步上前扶住偏幽,道:“既然疼痛,那就把药喝了。”
  偏幽半靠在余慕凡温热的胸膛上,轻轻喘气,良久才生出些力气,问:“你为何救我?”
  余慕凡侧过头,冷冷哼了声:“本来只是想找个地方把你埋了,免得被豺狼野狗吞吃入腹,谁知道坑都挖好了,你竟然还没死。既然你如此想活命,那我倒也不好生埋了你。”
  偏幽微微垂下脸庞,黑发润湿了几缕,贴在脸颊上,随着他柔唇的轻轻开合细细颤动。
  “那……多谢你了。只是如今,我已成了个废人,这般苟延残喘地活着,既对不起魔教众徒,又浪费了你的诸多药材。”
  余慕凡听到这,冷嗤了声:“既然知道浪费,那就不要再磨磨蹭蹭。”他端起桌上的药,递到偏幽唇边,“喝。”
  偏幽无奈,只好低下头慢慢啜饮。药味又苦又辛,涌入喉咙里,十分不适。啜饮几口,又泛上些恶心,只得侧过头,缓一缓。
  余慕凡见他这般垂了脸庞的怯避情态,心下一颤,问:“怎么了?”
  偏幽不好意思地浅笑了下,叹道:“许久没吃药了,有些不适应。”
  余慕凡脸色古怪起来,显然没想到堂堂一代魔教教主,竟然也会挑剔药的味道。真……真真是娇生惯养,不像个江湖人。
  只是侧首看到偏幽眼睫微垂、颈间薄润的乏力虚弱模样,又忍不住怜惜起来,但意识到自己竟然怜悯起了他人后,余慕凡的面色越加古怪了。
  偏幽缓了缓,又侧头喝了起来。余慕凡一手扶住他,一手端着药碗。只是他心下思绪潮涌,倾斜药碗的速度有些快了,偏幽没喝过来,就流出一丝药从唇角缓缓滑落下来。
  偏幽轻“嗯”了一声,偏过头,道:“太快了些,我喝不过来。”
  余慕凡见着那缕药缓缓滑落,竟鬼使神差地放下药碗,伸手将那滴下颚上的药水抹了去。
  偏幽微微瞪大了眼,恰与余慕凡看过来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偏幽迟疑道:“多谢……余大侠。”
  余慕凡侧头回去,咳嗽一声:“没事,继续喝吧。”
  勉力喝完了药,余慕凡扶着偏幽躺下。在余慕凡端着药碗离开前,偏幽抓住他的袖子,问:“ 魔教……怎么样了?”
  “都死了。”
  偏幽叹了口气,虽早已知道这结局,可等这结局真的到来了,他却并没有如释重负,反而有些怅惘。
  “尸体呢?”
  “烧了。”
  偏幽微阖了眼,暗道也好。与其成为野狗蛇虫的盘中餐,倒不如一把灰烧个干净。只是正道行事确实是完美践行了斩草除根的原则,彻底杜绝了后患。就算有没死透的,烧也烧死了。
  余慕凡以为偏幽心下难过,毕竟被烧成灰烬,不能入土为安,说不定魂飞魄散,彻底没了轮回转世的可能。
  只好干巴巴安慰道:“下次我会带些蜜饯来。”
  偏幽闭上双眸,这番起身已经耗费了他许多心力,实在无法再继续交流下去,便道了声:“多谢。”随后慢慢昏睡过去了,连余慕凡在他床榻旁站了许久也没注意到。
  余慕凡端着药碗去厨房清洗,有些神思不属。当年他发誓要将那些高高在上的道貌岸然之辈拉到泥淖里,如今眼前这么个人真的被他伤得武功尽废了,他却似乎也没那么高兴。长了这样一副容貌,又失去了保护自己的力量,且心性还是一如既往,清高孤绝,这样的人,要怎样才能活下去呢?
 
 
第32章 教主垂怜
  或许,当初他不该救他。
  就让他就此死去,随着魔教一起逝去,便能一直做那朵清高孤傲的高岭之花。余慕凡本以为自己早已铁石心肠,如今却心软得不想看到有任何世事折辱了这样一位人物。其实各大门派的高层,都知晓这位上位没几年的魔教教主并不是嗜血滥杀之辈,相反,他约束教众,偏安一隅,并不如以往的魔教教主那般好大喜功,动辄灭人满门。但是,这许多年来的仇恨,需要有人承担。无论他是善是恶,既然站到了魔教一边,就注定了被众人围攻的结局。
  余慕凡摇头失笑,叹自己何时如此优柔寡断,他已经是江湖上有名的大侠,还与出身高贵的隽鱼山庄大小姐——江湖第一美人施雨旋定了亲,一条通天大道摆在了他面前,为何还要将心思放在一个废人身上。
  治好他的伤,就送他去边境小国了此残生,无论他今后境遇如何,都与余慕凡无关。心里这般想着,脑海却不住回想起那人疲弱无力,只能靠在别人身上轻轻喘气的病弱娇态。
  神色迷惘间,余慕凡伴着哗哗水声洗着药碗,洗净后水声随之而停,他倏然回过了神,暗道自己今天竟也昏了头。不忿地将那雪白的玉碗重重一磕,转身持剑快步跨出了房门去。
  那灶台上的可怜玉碗摇摇晃晃半天,才滴溜溜停了下来。只是那碗沿赫然破了个大口子,平白无故也没招谁惹谁的小碗,就这般生了个偌大的显眼瑕疵。
  余慕凡绕过拐角,走过回廊,正巧遇见买菜归来的哑奴。哑奴高高瘦瘦,面色苍白,提着一篮新鲜的蔬菜果肉,微低着头走着。
  “站住。”
  哑奴停住脚步,抬头看了一眼余慕凡,又垂下脸庞去。
  余慕凡走过来看了看篮中的食材,见没什么问题,又厉声吩咐道:“好生照顾偏幽,不要起什么别的心思,不然……”
  他冷哼一声,未尽之语不言而喻。哑奴恭顺地点点头,走到旁边让开路来。余慕凡瞥了一眼哑奴恭恭敬敬的胆怯模样后,不以为意地去后院牵马离开了。
  哑奴提着篮子继续往院内走去,苍白的面容上那抹战战兢兢的神色渐渐消失了。几年前,哑奴还不是哑奴,那时候的他,被魔教的左护法抓去做了药奴。后来蒙教主所救,死里逃生。但他浑身毒性蔓延,本来在大夫的救治下勉强压制的毒素,于一年后爆发开来,毒哑了他的嗓子。
  他靠着魔教施舍的银两,勉强维生,只是每次想开口却无法说话时,对魔教的愤恨就又垒上一层。在哑奴心中,魔教是魔教,教主是教主,一个是地狱的恶鬼堂,一个是天上的神仙客。在听闻各大门派联合起来要攻上魔教的消息后,哑奴那颗被毒得千疮百孔的心脏又活跃过来。他要去魔教看看,看看那些恶鬼的下场,也看看心中的天神。
  几日下来,魔教教徒死伤惨重,哑奴在僻静的角落里看得十分快意,但当偏幽出现在高地上,拔剑邀战时,他的心却止不住地揪了起来。为何要跟着这些恶鬼一起去死?你不是那样的人,为何要在这里送死?
  既怨又担忧,他紧张地远远藏在门派背后,感到心被提到了嗓子眼,要不是已经哑了,说不定会呼出声来。
  天空的红霞慢慢散去,哑奴看见心中的天神被人一剑捅破了心脏,感到自己的心也撕裂了。
  天神在坠落,夕阳也跟着他坠落。
  正痛彻心髓之际,哑奴的眼里陡然升起了希望。那与教主对决的人抱住教主远去了。说不定……不,是一定……教主不会死的。
  哑奴自此百般打听余慕凡的消息,在一次察觉余慕凡隐秘地藏身偏僻小院并打算找一奴隶时,他想法子凑到了余慕凡面前。
  相比其他四肢健全口舌能言的奴隶,一个哑巴了的显然更能保守秘密。
  余慕凡喂他吃下毒药,若不每月服用一颗解药,最后定然痛不欲生,七窍流血而死。但哑奴甘之如饴。
  他这一辈子全然毁了,没有父母亲朋,连喉咙也哑掉。只有当初救了他的人,能让他感到满足与快乐。他只想照顾好教主,陪伴教主,如果可以,和教主一起死去。
  如果可以,让教主死在他怀里。没有其他人,没有那些讨厌的蛆虫围在教主身边,没有其他人,没有其他人,只有他,只有他这个哑巴可以陪着教主,收敛他的尸骨,摸一摸他的长发,替他穿好衣服,再和教主躺进同一个墓穴。
  他们的尸骨会长在一起,腐肉堆叠着腐肉,白骨触碰着白骨。活着的时候,他永远只是一个哑巴,一个残废,一个废物,一个低贱到尘埃里的人。死了,只有死了,他和教主是一样的腐肉,一样长眠于地下,再没有分别,再没有人和事能隔离开他们。教主会永远靠在他身旁,不会远去,不会离开,也不会被别人抱在怀里。
  哑奴跨进房门,偏幽还睡着。他走上前去,蹲在床榻旁,凝视着他的天神,看他苍白的脸色,看他微蹙着的眉头。教主一定很疼吧,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舍得用剑捅杀教主呢。他不懂,也不明白,他宁愿自己腐烂在烂泥里,也断然舍不得伤教主一根毫毛。无数的黑夜里,只有疼痛和毒蛇攀爬的声音。除了他这个命贱的药奴,其他人都已死了。最开始还能听到痛苦的嚎叫,后来就只有寂静。只有死气沉沉仿佛一切都已消失殆尽的静默。
  哑奴听着毒蛇在自己的耳边嘶嘶吐着舌尖,甚至能感受到那抹凉意。最开始他也害怕,恐惧得不得了。可是太黑了,也太安静了,到最后,连毒蛇的声音也让哑奴感到开心。最起码,还有活物,还有活着的东西和他呆在一起。
  哑奴站起来,想伸手抹平偏幽蹙着的眉,却在看到自己泛着紫黑的指甲后,自嘲地垂下了手。他又蹲了下来,蜷缩在床榻旁,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偏幽。窗子开了个小口,风从外面吹进来,哑奴感受到一阵凉意,害怕偏幽着凉,他站起身,走到窗口,将窗户轻轻地合上了。
  窗外已经落了雪,哑奴蜷缩在地上,想着教主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呢?教主喜欢吃什么?教主会不会讨厌他?
  教主……还记得他吗?
 
 
第33章 教主垂怜
  偏幽醒过来的时候,余光瞥见床榻下卧了一个青年,心里有些惊讶。正想开口询问,那蜷缩着的青年就醒了。
  青年从地上站起来,从抱着膝盖的一小团儿延展成竖条模样。他穿一身陈旧的棕黑色衣裳,暗沉的色泽衬得他本就苍白的脸更忧郁了些,望过来的一双眼线条流利而落寞,毫无道理地生出许多情思辗转来。
  青年从衣兜里掏出一片宣纸,也不说话,只热切地望着偏幽。偏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可以扶我起来吗?多谢。”
  青年紧张地收回信纸,抿了抿唇,三两步走上前伸出手来。他小心翼翼地扶在偏幽微凉的肩上、腰上,直到偏幽坐靠起来,才眷念地收回了微颤的手指。
  偏幽靠在床靠上,轻轻喘气,平复几息后,道了声谢,才接过那张宣纸。
  纸上说明了眼前这青年是余慕凡雇佣来照顾自己的,不会说话,有什么事情尽可以吩咐。偏幽想了下,如今自己这副身体,确实离不了人,有个人在身边,挺好。
  他看着青年紧张得细微战栗的样子,温和地安抚:“别怕,我会一点唇语的,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青年惊讶地抬起头,眼眶转瞬红了,唇瓣抖了半晌,张合了两下。
  “阿栗?阿理?阿离?”
  青年点头,偏幽继续问:“离开的离?琉璃的璃?黎明的黎?”
  “原来是阿黎啊,我是偏幽,谁家玉笛韵偏幽。”
  偏幽软软地靠着木质雕花床靠背,感觉室内有些薄凉了,问:“现今是什么季节了?”
  问完,偏幽轻咳了声,看向阿黎的唇。
  “冬天了啊,真快。”
  偏幽让阿黎打开窗子,想看看外面的景色变化。窗子一打开,就有些细碎的雪花飘了进来,有些冷,却让偏幽悠悠地吐了口气,脑海里一阵清凉,他从浑浑噩噩的昏睡中清醒了过来。
  “阿黎,天气这么冷,要不晚上吃点热乎的东西。好久没喝鲜鱼汤了,你会做吗?”
  阿黎点点头,偏幽笑着顺了顺自己的长发,将脖颈里蜷着的发丝拂开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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