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言昭望着那人风风火火的背影,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有个事业心很强的男朋友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不比魏其琛整天忙的跟个陀螺似得团团转, 贺言昭相比起他来自然是要显得悠闲很多。
低头看看腕上的手表,时针已经快转到了夜里九点的方向,这时候也不知道大厅还有没有人在, 贺言昭想, 要是自己正撕着东西突然来个人那不得被当场尴尬死?
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跟个贼似得偷偷摸摸朝一楼大厅的方向而去。
市局早九晚五正常作息, 不过大部分的部门和科室因为各自工作的特殊性以及案情紧急性都会主动自发的来加班,贺言昭以前也被缉毒队和刑侦队拽着熬过几个通宵,在他记忆里的市局, 似乎永远都是灯火通明的样子。
不过今天运气倒是很好,来回反复里里外外探头探了两三次,确认一楼公示栏附近确实一个人都没有之后,贺言昭这才蹑手蹑脚的快步朝那方向附近跑去。
“咦?”
然而令人震惊的是,下午自己分明当着陆小圆以及刑侦队众人的面儿贴上去的那张手写纸条, 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
贺言昭疑惑的绕着公示栏绕了三五个圈儿, 当他确认自己贴的东西确实消失不见的时候, 这才想,该不会是魏其琛已经动手给撕掉了吧,不过也不对啊, 魏其琛从回家到过来也没提过他把这玩意儿给撕掉了呀?
怎么回事?那字条还能被这木板子给吃掉了不成?
伸手在那公示栏上探来探去, 贺言昭正觉得奇怪的时候,突然听见楼上传来‘嘭咚’一声巨响,他被吓得一个哆嗦, 还没来得及回头,便又听着有女人尖叫怒吼的声音传出来。
是三楼刑侦队闹出的动静。
“哎呀我的妈,魏队救命啊,这疯女人把我的手给咬住了,啊!”
秦安正和陈林两个人动手将人按住,那姑娘便跟发了疯似得又抓又咬又叫,两个大老爷们为了按住她憋出一身大汗来不说,还被人又踹又咬,白衣裳上被蹬出好几个脏脚印儿,陈林的手臂更是留下了三四条被指甲抓出来深深的红血印,秦安倒更好,五根手指头有三根都被人用牙齿咬住。
因为魏其琛赶来之前这地方就已经闹过一通,所以何某的额头以及牙齿都被撞出了血迹来,这时候整个人面目狰狞看起来尤其骇人,又是深夜,想找人立刻来帮忙看看又不太现实,那女孩儿又跟只上了岸的鱼似得扑腾不停,跟是要和谁拼命似得。
又是上腿,又是上手,又是上牙齿的。
秦安还在哀嚎不已,魏其琛也是怕他这手指头被那姑娘给张口咬断,这才无奈的挽起袖口上前一步半蹲下去,再动手捏住那姑娘的下巴颌,双指一用力,何某的嘴被人给捏开,秦安这才得救。
“这特么是狗变的吧,哎呦我的手呀,呜呜呜呜。”深深的牙印儿留在指间,秦安刚刚是真有一个瞬间觉得自己可能要变成残疾人了,他甚至不受控制的在自己的脑海里简单的走了一遍申请工伤的流程,哪晓得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的魏其琛到底看不下去还是上手来帮了忙。
秦安痛哭流涕,果然魏队还是爱我的。
一条腿单膝跪地压住那乱踢乱打的姑娘的双腿,魏其琛和陈林一起动手压着人,秦安的手指渗了些血,魏其琛皱眉盯着他,再仔细叮嘱一句说。
“你先去医务室把你手指头给包扎一下。”
“都这个点儿,人医务室老早就下班了。”秦安无奈,只好扯出衣服边将手指给裹了一遍,“我现在去法医室说不定还能找人给我包扎一下呢。”
陈林好奇抬头,“法医室和医务室的职能是共通的吗?”
“共通你个头。”学着魏其琛平时训人的模样,秦安抬手就弹了陈林一个脑蹦子,“我特么这是在开玩笑你都听不出来,还找法医室,我都害怕我被人咬了上去找他们,他们那帮子人能直接把我给解剖了。”
魏其琛说,“秦安那伤包不包扎的也不碍事,但是这位.....................”
说完便将目光放在了自己手下还按着的女孩儿身上,魏其琛看着何某的额头破了一道血口子,嘴角边也被撞伤,牙龈还在‘噗噗噗’的往外冒血,这模样看着就格外骇人,虽然说这些小伤在魏其琛眼里都不算什么吧,可始终公安局还是要讲人权的。
这嫌疑人要真在市局里出了什么事儿,那他这刑侦队长也是真别想干了。
于是看魏其琛迟疑的表情,秦安不敢置信的张嘴来问,“不是吧魏队,你刚让我去医务室包扎的根本理由是想让我把医生带过来给这丫头治疗?根本就不是因为................关心我?”
魏其琛回头白他一眼,“你那破皮伤有什么好看的,人缉毒队挨两个枪子儿都能坚持完成任务,被人咬一口你还婆婆妈妈的要看医生,赶紧的,医务室没人就打120。”
秦安撇嘴,他小声嘟囔一句,“得,这年头嫌疑人能讲人权,警察不能讲了。”
嘟囔抱怨几句却还是要做事,手指头疼但也不是真被狗咬了,他还不至于要去医院打个狂犬疫苗,只是当着领导的面儿想哼哼矫情几句,哪晓得魏其琛又不吃这一套,秦安起身正准备去拿自己办公桌上的座机时,无意又瞧见小心翼翼,在刑侦队门口探头探脑的贺言昭。
“得,我也不用打120,人医生这不是自己来了吗?”
医生?
我?
贺言昭听着秦安的话,他有些惊异的伸手指住自己。
“对对对,法医和医生不都带个医字吗?你们别拿法医不当医生啊。”像是忘了刚刚反驳陈林的人不是自己了似得,看见贺言昭一来,秦安立马欢欢喜喜的上前去把人给拉进了刑侦组的办公室里。
魏其琛抬头,“你怎么来了?”
贺言昭说,“听见楼上的动静,我就过来看看,出什么事了?”
陈林说,“小贺法医你可赶紧来看看吧,这姑娘又是拿脑袋撞桌子,又是用牙齿咬手铐,弄的这一头一脸的伤,我们好不容易才把人按住,也不知道这伤严重不严重,需不需要送医院。”
贺言昭上前一步,他看见何某额头撞的那个印子,所幸魏其琛把人腿脚给按住,所以这姑娘现下不能乱踢乱打,贺言昭伸手轻轻擦了擦那额头上的血迹,姑娘还是在奋力挣扎,但是因为刚才就用掉了太多力气的缘故,所以这时候不至于能伤到其他人。
“这伤口看着倒是不深。”贺言昭说,“不需要缝针,消毒包扎一下就可以,她没伤到后脑吧。”
陈林想了想说,“好像没碰过后脑,她就一直拿额头撞桌子来着,对了,牙齿也一直噗噗冒血,不知道怎么回事。”
贺言昭正准备伸手进何某的嘴里,魏其琛便是喊秦安道,“秦安,你来按腿。”
贺言昭抬头看魏其琛,魏其琛才又说,“她咬人,我先帮你把她嘴掰开了你再看。”
“啧啧啧。”秦安一脸坏笑的摇着头上前,他伸手按住何某的腿后才抬头同陈林讲,“突然好想谈恋爱啊。”
陈林低下头来偷偷的笑。
知道这人故意说这话来臊自己,贺言昭不受控制的双耳一红,又不知道如何反驳,只好看魏其琛动手把那姑娘的嘴掰开之后,他这才伸手进去摸到了一颗松动的牙齿。
“呜呜呜呜!”女孩子还在挣扎。
“也没有大的伤口,就是磕松了一颗牙齿所以嘴巴里一直在流血,我去医务室拿点儿东西过来给她处理吧,应该没有什么太严重的问题。”小声说着这样的话,但贺言昭还是伸手探去了何某的后脑去摸了摸,他问,“你头疼吗?晃一下头看看晕不晕,疼不疼。”
“要实在不行明天一早我送她去医院照个CT。”魏其琛说,“她不会配合你的。”
“行吧。”贺言昭收回手来,只是正要按住膝盖站起身来的时候,他突然又伸手一把抓住了那女孩子的手臂。
陈林的目光好奇的跟随着贺言昭的手指动作,他没有太蛮横,只是轻轻将那女孩子的衣袖挽起一些,跟着便是触目惊心的青紫痕迹,大片大片的一路顺着手臂蔓延而上,像是受过虐待的模样,贺言昭惊异的抬头去看魏其琛,魏其琛则是下意识的瞪了秦安一眼。
顾不得自己还按着那姑娘的腿,秦安赶紧举起双手来自证清白道,“这可不是我打的啊,我们审讯室和拘留室都是全天二十四小时有监控的,现在局里管的那么严谁敢严刑逼供..............”
按住人的手一松,姑娘家休息够了也缓够了劲儿,趁此机会猛踹一脚出去,于是魏其琛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贺言昭和秦安两个人一块儿被一脚踹了个大跟头出去,他伸了手,没抓住,张了嘴,也没来得及发出声。
场面有些尴尬。
“确实是遭受过虐待,她的手臂,胸口,腹部,背脊,大腿小腿这些地方都有不同程度的殴打伤,身上还有被电线抽过的痕迹,拳头,巴掌,还有动手掐的,所有伤痕都比较明显,这应该就是最近一个星期左右发生的虐待事件,而且我还看到患者的头皮有小面积的扯伤,头皮呈现局部脱发的情况,不过处/女膜完整,没有发现有受到性侵害的行为,就只是单纯的虐待伤而已。”
从贺言昭发现何某身上有伤势之后,魏其琛便没了再等天亮的心情,他一脚油门将众人全部带到了市一医院来,倒是正好遇着这边的急诊外科医生是自己熟人。
苏青濑拿着检查报告逐一将情况都告诉给了秦安和陈林,秦安有些无语的回头望了一眼从进医院到现在还在不停检查贺言昭的膝盖有没有被何某踢伤的魏其琛。
真是有没有搞错啊,不过被踢一脚而已至于吗?再说这姑娘也不是黄飞鸿不可能一脚能把人腿给踢断吧,而且被踢的人也不止贺言昭一个,自己不也还挨了一脚吗?指头被咬出血了哼哼两句都能被魏其琛给说矫情,做人双标也不能双标到这种程度吧。
真是气死人了啊喂!
秦安看了魏其琛又回头来看苏青濑,他问,“苏医生,刚刚你过去看了小贺法医的腿没?他伤的很严重吗?”
“不严重。”苏青濑头也不抬的回答,“回家把裤子上的鞋印洗干净就没事了。”
陈林听完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回头看看贺言昭和魏其琛,那俩还在为了这伤需不需要贴张膏药而反复争执。
苏青濑将手中的报告书放下,他伸手拍拍桌子示意秦安坐过来,随后开口说,“你过来坐,我帮你处理一下手指上的伤口,最近天气转热,清理不干净容易溃烂发炎,记得少碰水,多通风。”
门诊室走廊外。
“青濑哥都说没事儿了,而且我这腿连皮都没破一块儿,还贴什么膏药啊。”
“那丫头腿劲儿那么大,她能一脚踹翻两个大男人,再说你腿没破皮这不是还青了一大块儿吗?内伤就得贴膏药。”
“我不贴。”贺言昭坚持扒着自己的裤腿子。
“你没经验,我告诉你,这种踢伤踹伤的都是当时没感觉,你明天一早起来就晓得疼了,而且现在看着是个小脚印子,明天起来整条小腿都得青,再说贴个活血化瘀的膏药你能怎么的,又不会少二两肉。”
“不贴不贴,我说不贴就不贴。”
两个人还腻歪着,争论着,陈林拿着何某的鉴伤报告出来时,一瞧见这俩祖宗,腿脚就不听使唤的想再给退回去。
不过可惜他腿脚没有人家魏其琛的眼力快,脚底下正在迟疑,陈林就听见魏其琛在喊。
“陈林你过来看看他这伤,你说这是不是得贴张膏药保险?”
“伤什么伤呀。”贺言昭尴尬扯过自己的裤腿子来放下,“说出去也不嫌丢人。”
“这有什么可丢人的,因公负伤是丢人的事儿吗?陈林你说,咱们刑侦队的人是不是贴膏药贴的比吃饭还频繁,这是男人的勋章,该贴就得贴。”
陈林低头扫了扫贺言昭那细致修长的小白腿,私心觉着魏其琛确实有几分过分小题大做了,本来不想掺和人家小两口甜甜蜜蜜秀恩爱的事儿,可偏是那哥哥非得一次又一次的把话头子往自己身上抛,像是他说两句什么,贺言昭就能乖乖听话的把这膏药给贴了似得。
为人没有秦安圆滑,陈林也说不来假话,瞧见对面两双眼睛齐刷刷的盯住自己,他支支吾吾小半天,这才揪着手里的报告书说。
“刑侦队内专治跌打损伤的膏药确实是挺多的,但是刚刚人家苏医生也说了,小贺法医他这腿没什么大事儿,只要回家把裤腿子上的脚印儿给洗干净,他甚至都不需要来医院,就能立刻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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