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突然的吵闹声打断了他的思考,他好奇地打开会议室门看去,直接和郁溯的目光对上。
郁溯浅笑,在外面辗转半日的风尘一扫而空,心情顿时荡漾了许多。
林怀月却没这么多想法,移开眼转身回到会议室,合上门的时候,一只手拦住了门板。
情况竟然和早上如出一辙。
林怀月一怔,立即松手后退,“郁队有事吗?”
他冷漠地坐会位置,继续看着录像,距离他们发现人质绑架已经过去八个小时了,第四段监控开放也已经结束。
一个上午的时候,他坐在会议室里不停重复观看这几段录像,没有丝毫不耐烦。
郁溯带着盒饭坐在了林怀月对面,打开盒饭,一边剃着红烧肉上的肥肉,一边说道:“查过了,刘继明好赌,上个月他母亲去世,他风光大葬,大摆宴席,请了一堆狐朋狗友吃饭,然后带着剩下的钱去赌场,结果全部输光了。”
“数额大吗?”林怀月问道。
郁溯点了点头,“据说有三十万。”
林怀月眉头一皱,三十万这个数字对普通人家来说,数额可不小,随后问道:“刘继明家里很有钱?”
郁溯摇头,放下筷子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了拍摄的现场照片。时间紧急,照片还没打印出来,先用手机凑合看。
林怀月有些洁癖,心里是不情愿拿起这个刚刚在吃饭的人拿过的手机,但现在是在查案子,没人能花时间照顾他的感受,只能强忍着不适翻看相片。
“有三十万的积蓄,为什么会生活在这个地方?”
“我也很奇怪,但这三十万不是刘继明的,而是他母亲,董娟的。至于这笔钱到底从哪儿来,谷立已经在查了。”郁溯说着,开始挑拣盒饭里胡萝卜丝。
林怀月思考着,低声念道:“两个人质肯定是联系的,孙逊的父亲因术后并发症死亡,刘继明的母亲上个月刚离世,这算是共同点吗?”
他说着,看向郁溯,似乎是想询问对方的意见。
郁溯将挑拣好的盒饭推到林怀月面前,“肥肉和胡萝卜都给你挑掉了,你先把饭吃了。”
林怀月没想到郁溯刚才挑挑拣拣半天,是在帮他挑菜,他接过郁溯递来的筷子时仍有些诧异,“谢谢。”
“感动吗?感动就快点给你郁队一个名分,睡都睡过了,林顾问不打算负责吗?”郁溯说着,打开自己的盒饭扒了两口,时间都用来给林怀月挑菜了,他的吃饭时间剩下不多,随便垫两口就行了。
林怀月一口饭哽在喉咙里,差点噎住,看着面前的盒饭有些吃不下去。
“吃饭!糟蹋我的人就算了,还想糟蹋我的用心啊?”郁溯拧开一瓶矿泉水,送到林怀月手边,“记得把饭吃完,我出去催一催进程。”
看着郁溯只吃了两口的盒饭,林怀月微叹,低头继续吃饭,只是这一个动作,他恍然间想明白了什么。
林怀月立即倒回孙逊的录像,这种情况在之前并没有出现,但从10点和12点的监控来看,孙逊一直试图低头看什么,但他的脖子不能动弹。
他一直以为孙逊是看脖子上的刀,如果按照低头和视线的角度……
他不是在看刀!
作者有话要说:日历上说今天是北方小年,那就祝北方的小可爱们,小年快乐!
感谢观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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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3-8 电车难题
听到会议室的门被打开, 郁队走了出来。谷立赶紧扒了两口饭,把资料界面打开,“郁队, 查到了。”
郁溯看了一眼谷立还没吃完的饭,说了句:“坐电脑前不要吃饭,出去把饭吃完了再进来。”
谷立闻言一愣, 想了一下立即明白队长的意思,憨笑一声, 抱着盒饭蹲在办公室门口把饭吃了。
郁溯坐在了电脑前, 从谷立找到的线索来看,这笔钱的确是董娟的。
从他们走访的结果来看, 董娟的房子是租来的,一租就是十年,期间不和任何人有交集, 做人十分低调。
她两年前被诊断出肾衰竭中晚期,却并没有住院, 而是花钱买了仪器在家里自己做, 并且确诊后,董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银行把自己所有积蓄全部取了出来。
郁溯靠着椅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他总觉得董娟是在躲什么人。
“郁队, 董娟以前是Y公司的项目总监, 资料在后一页!”声音从办公室门口传来,谷立还在努力干饭, 郁队让他吃饱饭再做事,他得快点吃饭,不能耽误了时间。
郁溯听闻,鼠标滑到了下一页, 眉头顿时皱紧,董娟曾就职于Y生物制药公司,但她只在Y制药公司工了两年就突然辞职,之后再无下家。
结合资料来看,这个时间点正好就是董娟租房子之前,郁溯更加确定董娟可能在躲避一些人的想法。
谷立将盒饭丢进垃圾桶,匆匆跑回来说道:“还不止,我在查孙逊资料的时候发现,那个被抹脖子的医生叫陈安济。”
“陈安济?陈守礼的儿子?”郁溯后脊一凉,一个想法在脑海里不断具象。
陈守礼就是Y生物制药公司的前董事,他的儿子被人杀了,曾经的手下故意躲了起来,这件事和陈守礼有关系吗,在案发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秋亭见郁溯忙来忙去,刚想把东西给郁溯,见他又去忙其他事了,只能在位置上继续等着。
郁溯心里盘算着所有线索,立即走向会议室,正好撞上要出门的林怀月,“去哪儿?”
“找你。”林怀月说罢,转身回到位置上,播放了他重复多次的视频,说道,“我重复了过去八个小时所有的录像,前四个小时孙逊的精神状态还算不错,但是最近的两次监控,他的眼睛泛红,显然是动摇了。”
林怀月说着,收到屏幕前,指着孙逊后槽牙紧咬的鼓包和皱紧的眉头,“他的眼神痛苦,眉尾下垂,紧咬着后槽牙,是纠结的表现,这段录像是10点的监控,当时他在犹豫和纠结什么呢?”
随后他播放了下一段录像,“这是刚才12点的监控录像,这个时候,他的表情不痛苦了,但目光一直往下看,我原以为他在看架在脖子上的刀,但这个角度不对。”
郁溯顺着画面里孙逊的目光角度照说,单挑眉疑惑:“他在看地板?”
“对,他在看地板,但地面是白色的,他在看什么?”林怀月用激光笔在屏幕上画了一圈。
孙逊所在的地方墙面和地面都是白的,他的右侧有一扇窗户,但摄像头的角度正好拍不到外面的景物,只能利用窗外透进来的光,确定对方所处的时间和他们是一致的。
郁溯摩挲着下巴,猜测道:“如果他关注的不是地面,那就是地下,或者是楼下。孙逊所在的位置是有楼层的。”
他看着孙逊右侧窗户照进来的阳光,娓娓说道:“正午12点太阳直射地球,根据我们所在的维度,且现在正值春季,阳光有偏斜,大约在50到55度左右,按照玻璃倒映在墙上的偏移,推断孙逊所处的楼层应该不高,且周围未见遮挡物,他应该在3到4层的建筑。”
郁溯说着,将自己随身携带的记录本递给林怀月,“谷立查到他们之间的关联了。知道半个月前市医院的一名医生在回家的路上被人杀害的事吗?”
林怀月颔首,“谷立说过。”
他看着记录本上郁溯隽永刚毅的笔迹,“所以说,是N集团的人盯上了J公司,所以才动了手?”
郁溯解释道:“按照目前的情况,很有可能是。”
“你说N集团之所以垮台,是其他几家公司集团联手,但这件事和其他人有什么关系,N集团把这些账算在其他人头上,这太不合理。”林怀月合上记录本,还给了郁溯。
郁溯双手环胸靠在桌边,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我们在查安康精神康复中心地下的制|毒|贩|毒产业链时,搜出的账单上有N集团的标志,我们先入为主地认为是N集团动的手,把这个案子放进了专案组的调查。”
“但缉毒组跟着这条线,发现毒品离开甲市输出外市的最后一个关口就是J港口。窝点被端后,J港口的运输合同锐减。夏知那边前段时间给消息了,他们确定了与J港口||交易的买家在得到货物后有贩|毒嫌疑,缉毒组担心打草惊蛇,现在就等我们这边给N集团的消息以后动手了。”
他说着,从会议室角落拿出一块写字板,上面还有他们之前议事留下来的笔记,“紧接着就是Q服装设计公司的案子,因为死者祝有思的案子,勾出了Q公司存在阴阳合同的事,这个案子现在有工商局盯着。”
“至于这个案子,Y公司的前董事陈守礼,就是被杀医生的父亲,在三年前因为心肌梗塞故去。”
郁溯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林怀月没理由听不懂,“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个陆惑想父债子偿?”
“但我们没有证据。”郁溯理智地解释,“可是有这个嫌疑,专案组就得查。”
根据前两个案子,陆惑明显想借他们的手查J港口和Q公司的底,借刀杀人。只要专案组没查到陆惑从中梗的证据,这个幕后之人就还是赤条条无功过。
林怀月点头,之前这个案子还算是刑侦支队管的,他们专案组只是从旁协助,一旦和N集团挂上关系,这个案子就和他们息息相关了。
他点开另一个录像,“8点的时候刘继明还有呼救表现,但从10点之后,他就已经是昏迷状态。”
他手里拿着激光笔,对刘继明旁边的事物做标记:“刘继明所处的周围环境很负责,杂物太多,感觉什么都是线索,但这些线索相互混淆,反而不像线索了。”
郁溯沉思,仔细观察着刘继明背后的废品垃圾。
“如果说Y集团是两个人质之间的联系,那么这两边的监控也存在联系。”林怀月说着,调高了录像的音量。
郁溯却什么都没听到,疑惑问道:“你调音量做什么?录像是没有声音的。”
谷立排查过故障,证实就是发布监控的人故意没有录入声音,音轨里连杂音都没有,并不是刑侦支队的设备有问题。
“对,就是声音。”林怀月将音量调回,对郁溯问道,“凶手为什么要刻意隐藏现场的声音?”
郁溯眼睛一亮,顺着林怀月的话说道:“因为现场的声音有代表性,此地无银三百两。”
林怀月颔首,他也是这么想的。
“郁队,李凌和陈安济的尸检报告出来了。”路辞打开会议室的门,就看到郁队和林顾问面对面说话,犹豫要不要在这个时候进去。
“进来吧。”郁溯看着林怀月浅笑,随后坐在了桌边,接过路辞送来的尸检报告。
路辞:“李凌现场的炸弹型号已经送去物证检验了,沈警官看过,她猜测大概率就是和两名人质身上使用的是同一种。”
沈傲已经联系防爆警察商量对策,争取在定位到人质前,他们能找到破解炸弹的办法。
郁溯翻到下一页陈安济的尸检报告,“尸体颜面发绀,流涎、小便排出,颈部多道平行划痕,其中两处割破动脉血管”,推断是凶手捂住其口鼻后,阻碍其呼救,再使用刀具将其杀害。
“警方在距离现场三百米出的垃圾桶里找到凶器,但刀柄没有找到指纹。”路辞说道。
郁溯应了一声,从这份尸检报告来看,凶手下手干净利落,且提前想好了行动路线,是绝对有预谋的案。
路辞看着会议室多媒体屏幕上的影像,问道:“队长,我们这次要救谁?”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孙逊和刘继明两个人身上都背负着秘密,而孙逊是杀死陈安济的重要嫌疑人,届时展开营救,队长会放弃一个人吗?
“我倒觉得,你们队长不像是会放弃的人。”
路辞突然听到顾秋亭的声音,转头看去,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进了会议室。
顾秋亭悠然地坐在椅子上,“本人有幸开过几次法学讲座,曾经提到过电车难题的故事。有人认为牺牲少数拯救多数,尽量避免伤亡是最正确的选择。但讲座时还有人提出另外观点,他觉得不应该以数量取胜,或许在少数人的一方有开国大将、治国功勋、人民英雄,而在多数那方有十恶不赦的罪犯,这个时候你还觉得牺牲少数人就是对的吗?”
“可是再仔细想想,排除这些特殊人,还有普通人受困其中,他们凭什么是被选择的?而我们现在,为什么要凭借主观臆断在两个人质中选择其中一个拯救呢?”顾秋亭说着,将问题抛给了路辞,“路法医有没有想过,当你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你已经是电车上那个做选择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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