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心累心伤,没有那个心力,提不起劲,也觉得无所谓,所以从来不回击。
郁琛一直站在旁边听着,一开始听王南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和路零是旧识,他也就没有出声,后面越听越不对劲,感觉这个旧识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在王南推了一把路零后,郁琛当即挡到了路零的面前,充当保护者的姿态。
气场全开,十足不好惹的大佬。
王南打量了一眼郁琛,退回了小弟阵前,意味深长地说给路零听,“你居然交到朋友了,不错嘛有长进,就是不知道这个朋友知道你以前的事情之后还会不会继续和你做朋友。”
他转而提醒郁琛,装作好心的样子,“这位小兄弟,我可跟你说,路零可不是什么善茬,你可千万小心你女朋友别被他给抢去了。他以前就爱干这种撬人墙角的事,我好几个兄弟都着过他的道。”
郁琛的反应不如王南所料。
“嘿哟,”郁琛嗤笑,嘲讽,“哪来的臭狗到处放狗屁。就你们这样的,女朋友能好看到哪里去。我们家路零这么好看的一男孩,会看上你们的女朋友?得了什么癔症呢。”
王南气急,骂了句脏。
“想打架啊?奉陪。”郁琛无所谓地转了转手腕,凌空来了回旋踢,大长腿划过王南的鼻尖,带过一阵劲风。
王南心有余悸地往后退了退。
“路零,我们还会再见的。”丢下这句,他就率着一群小弟走了。
转角处的包间门被重重一关,喧闹一瞬寂静下来。
路零没说话,郁琛也没说话。
沉默半晌后,路零开口,“我不去唱歌了。”他要回家。
郁琛听着他落寞的声音,轻轻地嗯了一声,“那我送你。刚好我也不想回去包间了。”
“不用,”路零淡淡地拒绝,“你没必要因为我而扫兴,你可以回去和兰许他们继续玩。”
“......到家给我发条短信。”郁琛见路零真的很不希望有人跟着,勉强妥协了。
他大概是不想让人看见他难过的样子。
郁琛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没事,我肯定永远陪在你身边,不走开。”
路零没有应,他从来不相信永远这个词。
郁琛往前走了,即将消失在转角的时候,路零突然想起来,他不认识路,忙叫住,“等等。”
一步拖成两步,行进堪比乌龟的郁琛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一声浅浅的呼唤,当即转了回来,三两步回到出发地点。
“你还是送送我吧,我不知道该怎么走。”
前一秒还斩钉截铁地拒绝,后一秒就把人叫了回来,有些窘迫。
“嗯。”郁琛眉眼含笑地应下,难得没借此调侃一番。
出去的路程势必要经过前台区域。
那里有三四个身着制服的服务生在闲散地站台。
其中一个就是给他们包厢送东西从而撞见两人搂抱场景而明显误会了些什么的那个服务生。
路零走路目不斜视,直专注前方。
他感觉到一道强烈的视线一直徘徊在他周围,不自在下他往那边瞥了一眼,就见那个一面之缘眼熟的服务生正笑眯眯地来回看他和郁琛。
尴尬和窘迫又出现了,路零赶忙收回视线,继续目不斜视,极力忽视那道戏谑的视线。
郁琛自然也感觉到了,他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反而还面带笑意地朝那个服务生点了点头。
他心想:美丽的误会。
新工作日的第一天,南高发生了件大事。
午休结束,路零一踏入教室就发现了不寻常,向来静谧无声的自习时间此刻很哄闹喧哗。
人们似乎在热议着什么。
路零回到座位,郁琛这个通校生也刚从家里午休完毕回来。
“中午睡得好吗?”郁琛一坐下就关心地问。
“挺好的,”路零特别投桃报李,“你呢?”
“我也睡得挺好的。”郁琛笑吟吟。
教室里依然哄闹,嗡嗡的,像个菜市场。
路零看了眼腕表,一点三十一分,自习时间已经开始了一分钟。
热切讨论着什么的同学们似乎一点也没有要安静下来的迹象。
郁琛看了眼前排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张宇李为两人,“......”指望不上这两人能知道些什么。
兰许打探完消息过来,自他得知高三年级的一位患上了严重抑郁症的学生在医院结束了生命。
兰许说的很简短,刨掉了很多不知真假的描述以及不合时宜的八卦爆料。
周遭一个年轻生命的流逝,还未接触过死亡这件事的三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路零在心里默哀着。
室内依旧吵闹,甚至像是发展到了一定阶段,议论哄谈的声音愈发肆无忌惮。
很悲哀。
大家没有为一个鲜活生命的流逝而怜悯哀悼,而是把它当作无聊生活中的谈资一样,肆意八卦谈论,有人在好奇那位学生的信息和为人,有人在批判那人心灵脆弱,有人在分享自己探听到的小道八卦,对逝者极为不尊重。
路零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样,这应该是件令人难过的事情不是吗?
“安静,安静。”赵小溪重重地拍着门进来,走到讲台上,见教室里人一簇一簇地聚在一起,板着脸,“都给我回去坐好。”
一阵轰隆的脚步,同学们迅速坐好。
“我说几点,”赵小溪扫了一眼座下,一收往常的松散随意,变得严肃正经,“第一,关于大家听闻的那件事,我们老师都觉得很心痛很惋惜,不希望这样的悲剧再发生。第二,希望同学抱有怜悯哀恸的心态,不要去刻意探寻搜索这件事情和那位学生的信息,也不要有任何讨论。第三,如果有学生觉得自己压力很大或者精神状态不佳的,可以私底下来找我倾吐,也可以去五楼的心理咨询室释放,那里有很多发泄情绪的设备,可以帮助同学们缓解郁结。”
南高的历史上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虽然不是在校内发生的,但因为是本校学生,学校高度重视,生怕又有学生的心理出现什么问题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派了各班班主任去给自己的学生做做心理辅导。
“感觉自己压抑到难以承受了,千万不要憋着,一定要说出来。”赵小溪强调,“一定要说出来,不要自己憋着。一定要相信没有什么事情是时间解决不了的,所以千万不要放弃,这一点大家记住。”
赵小溪说完之后,望了望全班,“我说完了。大家自习吧。”
她走后,全班没有一个人议论说话,都在安安静静的看书学习。
这安静只是一刹那。
虽然所有老师都告知学生不要讨论专注学习,但偶尔还是会有人在课后提及消遣。
这件事情的热度持续了两天就没了,逐渐淡出了大家的视线,因为大家又有了别的可八卦的新鲜事。
因为这件事的发生,很多高三住校生的父母担忧孩子的心理状况,都选择了陪考。
路零的两个高三室友也不例外,在事件发生的第一天,郑浩和何则就被各自父母退了宿舍接了出去住。
所以现在路零是自己一个人一个宿舍,以便宜的价格享受了单间的待遇。
九点五十五,路零一如既往地这个时间点回到宿舍。
他微喘着气在门上插上钥匙,只是微微转动了一点角度,还没转过一圈,咔哒,门就开了。
门没锁,这说明里面有人。
路零心里疑问,拔下钥匙推门进去。
难道是郑浩和何则又回来住了?不太可能啊。
他反手关上门,往里面走,室内灯明亮地开着,他的床位上面本来空着的床板上铺上了软垫和被单。
桌子上随意扔着的单肩包颜色款式格外熟悉。
浴室的门紧闭着,里面传来哗哗的莲蓬头流水声。有人在洗澡。
这一切都在传递着一个信息——某个麻烦精住了进来。
☆、第 67 章
外面暮色深深,黑如浓墨,路灯灯罩下数只飞蛾绕着灼热的光亮飞舞。
路零放下书包,将窗帘合上,单留一条细缝,阻隔了大部分黑暗。
然后走到浴室门口,靠着墙,等人出来。
水流渐歇,一阵嘻索衣物摩擦声后,门开。
郁琛一手抱着盥洗衣物一手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余光骤然瞥到门框右边靠墙抱臂眼神冷清的人,动作顿了顿,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打了个招呼,“回来了啊?”
“......”路零神色淡淡,从对面的衣柜里拿出一套衣服,转身进了浴室,什么话都没说,门也没摔,就是静静地关上了门径自开始了洗澡。
郁琛摸不清他的态度,不敢轻举妄动,吹完头发后就乖乖地坐在路零的床边等候。
等待的期间,乖巧得一反常态,手机也没玩,二郎腿也没翘,两腿规规矩矩地垂直并着,双手温顺地搭在上面。
比幼稚园里的小朋友还要坐姿端正规矩。
不一会儿,极速地洗了个战斗澡的路零从浴室出来。
沾染了水汽的眼镜满是氤氲雾气。
一条淡绿色的长毛巾横搭在脑袋上。
明亮的灯光下,被热气蒸腾过的白皙下颌愈发透亮蛊人。
“你要不要摘一摘眼镜?看得见路吗?小心别摔倒了。”郁琛着实担心,因为路零这幅架着副满是白雾的镜框的样子,怎么看怎么瞎。
郁琛很怀疑路零真的能看见路吗。
他的担忧没有发生,路零走得相当安稳。
路零推开阳台的门,将衣物团了团放在洗衣池案台上。
回来关上门,重新拉好窗帘。
见郁琛还保持着那种刻意卖乖的坐姿,心下一哂,要搬进来事先说也不说一声,这会儿倒是装起了乖巧,呵。
“起开。”路零及拉着拖鞋到床边,拎起被单一角,扯了扯被郁琛压在屁股底下的被子。
郁琛撇了撇嘴,不情愿地站了起来。
刚想开口说点什么,灯光无声无息地熄灭了,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嗯?”从来没住过宿的郁琛发出疑惑一问。
“......熄灯了。”路零在心里怼了他一句少见多怪。
“哦。”
路零将搭在脑袋上的毛巾扯了下来,随意薅了薅头发,就算擦完头发了。
他将毛巾放回浴室挂好,摸着黑开始刷牙。
洗漱池就是正常的大小,容不下两个人同时洗漱。
郁琛拿着一根牙刷和一个牙刷杯在一旁排队等候。
“乖乖,你不是比我早就出去了吗?怎么比我晚到宿舍?还晚到那么多,我差点以为你知道我要搬进来决定留宿街头夜不归宿了。”狭小安静的空间里,郁琛的声音格外入耳。
路零垂了垂眼皮,刷牙的动作不停。
为防某人继续追问,他提快了刷牙的速度,咕咕清了好几口牙后,用水冲了冲牙刷和杯子,再用毛巾擦了擦嘴角,出去了。
郁琛:“......”他一定是生气了对吧?不然不可能对他这么冷淡。
他忙追到门口喊,“乖乖,你牙膏借我用一下。”
“你的牙膏呢?”路零已经坐到了床上,这会儿摘了眼镜倒头就打算睡觉。
“没买。”郁琛回答得很理直气壮。
“......”路零盖被子的动作一顿,略微无语,“所以你买了牙刷牙杯,就是没买牙膏?”
“学校的便利店里没有我喜欢的柠檬口味。”
“......”这么挑剔还住什么宿......
“我的牙膏是从学校店里买的,不仅不是你想要的柠檬口味,连香气都没有,就是最普通的那种牙膏,你应该看不上,”路零沉默了一会儿后,凉凉道,“我看你今晚就别刷牙了。”
郁琛听着他话里明显的气,心里反而放松了许多,“事急从权,我还是可以勉强用一下的。”
“......”勉强?有本事别用啊......
路零往常一沾枕头就能睡着,今天在床上躺了两三分钟依然清醒。
原因主要归结于浴室内的某人。
一片宁静中,浴室内刷牙的动静格外分明。
等郁琛终于刷完牙出来,不再有声响,路零重又试图进入梦乡。
他朝墙面侧着身,没有预料中的爬梯动静,他翻身往回看了一眼,一道高大的人影杵在他的床边。
路零猛然回头看见这么一抹黑乎乎的影子,心里咯噔惊了一跳,“你干嘛?大半夜吓人。”
“我没有枕头。”郁琛坐了下来,声音低低落落的,拉了拉路零的被子。
“......”路零从墙角摸回眼镜戴上,半坐了起来,按住被单不让他拉扯,“那关我什么事......”
语气凉薄无情。
“乖乖,你变了,你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可爱善良的小天使了。”郁琛心碎地捂了捂胸口。
黑暗模糊中,根本看不清面部表情,可他还自顾演绎得很起劲。
“......哦。”路零将被子提到肩膀处,欲躺下睡觉,屏蔽某人。
“我没有枕头睡不着觉,我和你一起睡,怎么样?”郁琛满怀私心地提议。
“不好,”路零先是拒绝,而后又问,“你为什么没有枕头?我看你的床单被套应该跟我一样也是从学校买的,按理说会有配套的枕头的。”
“软硬不合适,被我给扔了。我这个人对其他的没什么要求,对枕头的要求还是很高的。”郁琛不以为然地说。
路零:“......”还对其他的没要求,那刚才的牙膏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就在你这睡一晚,明天我就加急让兰许给我把枕头送过来。”郁琛又说。
“......所以你这个对睡眠质量要求这么高的人为什么会忘了带你心爱的枕头?”
郁琛摇摇头,“不对不对,枕头才不是我心爱的,我心爱的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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