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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帝重生后(穿越重生)——风露沁酒

时间:2021-04-16 09:14:56  作者:风露沁酒
  现在,两道“护身符”都离他而去,纪知秾独自一人站在了本就不属于他的高处。
  寒风吹拂过他的身体,像千万根银针穿膛而过。
  他想逃了。
  想走下这方神坛,做个普通人,可惜他身后没有阶梯,只有断崖。
  一旦他后退,随之而来的毁约风波和质疑声,家人的不解和卷土重来的“废物”论,都将让他粉身碎骨。
  他也无法前进,只要进组,只要站在镜头前,他这个假“影帝”就将名存实亡。
  闻澈给他带来的这一切,都是他曾经肖想过期盼过的,东西很好,可惜他实在要不起。
  如果是10岁的纪知秾,或许还能靠自己改命,但他已经22岁,人生的雏形都定下了,所有的馈赠都太晚了。
  纪知秾的人生被张云谙偷了一半走,时间无法逆流,张云谙和张家养父母欠他的这笔债,这辈子都还不上。
  他没有想着讨债,债却主动找上了门。
  他不知道这个月是第几次失眠,手机震动起来时,知秾堪堪回神,他接起来,对面是一道粗粝沙哑的声音,像被人毒过嗓子一样难听刺耳。
  寻常人都会直接挂断电话,纪知秾没有,因为他听出来,这是他的养母孙琳,那个在他小时候或多或少给予过些许母爱的女人,那个被丈夫拖累被赌博戕害最后助纣为虐的妇人。
  纪知秾知道她不是好东西,但比起他的亲生母亲夏以兰,他更愿意喊孙琳一生“妈”,至少孙琳曾经将他当成亲生儿子看待过,虽然这段记忆短暂得像是一眨眼,却是他过去22年人生中唯一一抹甘甜的回忆。
  孙琳说话犹豫,背景音嘈杂:“农农,你终于肯接电话了,你之前怎么都不理我...我现在在医院,医生说我身上长了个瘤子,要做手术,要花十几万,我...我哪有这么多钱啊,农农,你能...能救救妈妈吗?”
  “........”
  纪知秾知道孙琳身体不好,他前两年也偷偷接济过这位养母,后来同村的一个同龄人看不下去了悄悄告诉他,那些钱其实都拿去给张来还赌债了。
  现在又是同样的说辞,他不知道还能不能信。
  在他沉默的几秒内,孙琳咳嗽了几声,身边有护士关心了她几句,问她是否要去急诊。
  这次似乎是真地生病了?
  “农农,给妈妈一点买药的钱也好啊。”孙琳哀求道。
  “我给你转账,还是之前那张卡。”纪知秾说。
  孙琳无奈道:“那张卡都被老张控制了,转账没用,你能不能亲自过来,给妈妈结个医药费?我就在市里这个中心医院...农农,你一年没有理妈妈了,我养你一场,你真忍心不理我...”
  纪知秾心软起来,电话那头毕竟是养育自己长大的养母。
  他从床上起来,穿上衣服,走出次卧时,忽然想起,半年前录制综艺那次,养父把闻澈吓到后,厉少峣就派了人去守着张家的家门,按理说,孙琳不该跑到城里来,但他很快说服了自己,一定是病重了,才不得不去医院。
  他开灯下楼,房子里空空荡荡,厉少峣把这栋别墅归到他名下了,现在他是这栋房子唯一的主人,却不是这个家的主人,连阿景都被“辞退”了。
  没有人干涉他的自由,没有人阻止他大发慈悲。
  他决定去医院看看,这次钱给得多一点,然后彻底跟张家划清界限。
  出门前,知秾又想起,少峣曾经叮嘱他,不,应该是叮嘱闻澈,“不要跟过去的人有来往,就算有,至少让我知道。”
  知秾给少峣打了通电话,对面没有接,他只能发去一条微信,说了自己的打算,为了等到回复,他特意在家里多待了10分钟,却没有等到厉少峣的回音。
  他意识到,厉少峣只是不希望闻澈和纪知秾的过去缠绕不休,但如果是纪知秾本人,那就随他去。
  夜里9点,知秾独自一人驱车投入夜色中。
  ·
  厉少峣浑浑噩噩地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手边倒着两个空掉的威士忌酒瓶,一支高脚杯倾倒在地上,棕色的液体在地上铺出诡谲的液态形状,酒液洇到他的手腕上。
  他酒量奇绝,灌了几瓶好不容易将自己灌醉,就着夜色倒在客厅的地上,无神的眼睛盯着天上那轮明亮,始终没有聚过焦。
  他白天强打着精神,为了夺回闻澈的遗产而努力,夜里就一个人醉酒。
  他多蠢,现在才意识到,那天在车上的一席话,一个吻,是闻澈在跟他做最后的告别。
  绕来绕去,不是他的人就永远握不到手里,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沉浸在自我折磨中,根本没留意到无意中滑进沙发底下的手机震动了十数次。
  直到那轮月亮被太阳取代,柔和的月光转为刺眼的日光,冰凉的地板被夏日白天烘烤至微暖,厉少峣才恢复了一丝神智,他听到手机在响,从地上坐起来,头脑混沌,有轻微的耳鸣,宿醉的遗留症状实在磨人,他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把视线移到桌上的手机。
  律师打的是厉少峣的工作电话,在日上三竿的时候,对方积极在电话里汇报追回遗产的进展,告诉少峣陆远空已经被顺利诉上法庭。
  这算是今日唯一一件好消息,厉少峣却笑不出来,他知道自己只是在完成闻澈的遗嘱。
  他进浴室洗了把脸,镜子里的那张脸写满了近期宿醉的痕迹,憔悴得令人心惊,似乎丢魂的不是纪知秾,而是厉少峣。
  他强打起几分精神,叫了司机开车在楼下等着,他这几天的工作重心全在闻澈的遗产追回上,连集团的事务都推给了心腹高层。
  临出门前,他也没记起自己还有一部私人手机没带在身上,门关上后,屋子里恢复寂静,只有沙发底下的震动声此起彼伏。
  ——
  这是纪知秾播出去的第25个求救电话。
  外面看守他的人不知道他身上有手机,他甚至已经顺利报了警。
  但这里的信号很差,接通后立刻就被中断,尝试数次后,他意识到可能是特定的信号拦截。
  只有厉少峣的号码能畅通无阻地打通,可惜没有用,因为根本不会被接听。
  他一次又一次地尝试,像在雪地里燃起火柴的可怜人,火光亮起时,他催生出希望,火光熄灭时,他再次陷入绝望,如此循环往复数十次。
  直到手机电量转为红色,直到小窗户里透出的天光变暗。
  门从外面被人一脚踹开,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像提小鸡一样把纪知秾从地上拽起来,好巧不巧,手机在这个时候滑落在地,屏幕上的电量预警还未熄灭,刀疤男捡起手机,看了一眼通话记录,那串110格外显眼。
  他把手机摔到墙上,手机顷刻间解体。
  纪知秾浑身颤抖,他被人提出了昏暗的屋子,扔到了一处明亮的客厅。
  “老大,他报警了。”
  刀疤男对坐在沙发中央的穿西装的男人说道。
  纪知秾认出,这是养父母最大的债主。
  债主听到他报警还未表态,一旁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张来却急眼了:“你个白眼狼,你敢报警!你是想把我和你妈一起送进监狱里?!”
  纪知秾又把视线划向孙琳,这个用亲情打掩护,用疾病做谎言的女人。
  是她把他骗到医院的小巷里,她是这场绑架的同谋。
  孙琳低着头,不敢和知秾对视。
  纪知秾对亲情的残有期许,就此崩塌得彻底。
  “你父母欠债十年还不上这笔钱,我只能找你了大明星。”债主抽起了雪茄,口中吞云吐雾片刻,继续说:“你放心,我不害命,我只要钱,你帮他们把钱还上就行。”
  知秾:“...多少?”
  债主:“五千万本金,一千万利息。”
  “也不多啊。”孙琳在角落里说:“你现在赚大钱了,这点钱对你而言也不多啊,还上了,妈妈就再也不打扰你了...”
  纪知秾绝望地质问:“你哪次不是这样说?!我是你的提款机吗?你怎么不去找你亲生儿子讨?!”
  孙琳:“.......”
  纪知秾又看向债主,“我没这么多钱,还不上。”
  债主:“猜到了,所以我才绑架你,只要厉氏那位少当家有钱就行。”
  “...他不会管我的。我给他打了那么多通电话,一个都没有接。”纪知秾眼中已经是一滩死水,他声音寂冷地道:“不如像之前那样,把我卖去别人床上,或许还能给你把钱赚回来,反正我不配为人,只是一件物品,随你摆弄,随厉少峣丢弃,随便你们,随便...”
  “啧,你的心态怎么跟枯草一样?”债主都觉得费解:“你好歹也是有名气的人了,情况比之前好上许多,怎么还想着当一件权色交易的物品?”
  “实话告诉你,朱锐那伙人都快被姓厉的搞死了,我可不敢再做那种生意,不过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想来厉家的公子也能明白我的意图,只要钱到位,我绝不伤你一根毫毛。”
  他又抽了一大口雪茄,“厉少峣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你落我手里,就看他愿不愿意来救你了。”
  ··
  厉少峣刚出律所就收到了一封莫名的邮件,他打开邮箱才发现自己随身带了工作时的手机,邮件通常由陈清来处理,他极少亲自翻阅。
  原本扫了一眼就不打算再理,但心里莫名有种预感,告诫他一定要亲眼看看。
  他坐进车里后,就顺手点开了这封邮件。
  内容简单粗暴,“六千万换一个全须全尾的纪知秾”。
  看到知秾被绑着手倒在角落里的照片后,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之后一个电话打进来,警告他不要报警,他们只想要钱。
  厉少峣很快明白了这之间的渊源曲折。
  纪知秾因为心软中了张家养父母的圈套,现在被绑在债主手里。
  他曾请人盯着张来夫妻,没想到还是被对方钻了空子,更没想到的是纪知秾居然还对他的养父母抱有愚蠢的期盼。
  现在也不是生气的时候,就算他不是闻澈,厉少峣也不会见死不救。
  他自然也不会被一群底层的黑社会给困住。
  他的通讯设备不可能轻易被这帮人监听,所以不妨碍他报警。
  一切的救援交给专业人士,他只需要负责凑钱。
  六千万的现金需要用车才能运输。
  仅仅两个小时,厉少峣就统筹好了金钱和计划。
  在警察的指示下,他在约定的时间内把装钱的车开到了债主面前。
  对方没想到他能这么爽快,急着要验货,堆成小山的人民币展现在这群人眼前,张家夫妻眼睛都看直了。
  “钱送到了,纪知秾人呢?”
  厉少峣扫了一眼周围,除了一栋房子,也没有藏人的地方。
  债主找小弟把装钱的车开走了,这才招招手,纪知秾就被人从屋里推了出来。
  厉少峣看他灰头土脸,恨铁不成钢,虽然这个想法非常不妥,但此刻他多少也能明白,为什么纪家的人之前会那么排斥知秾,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到我这边来。”他朝知秾伸出手。
  纪知秾仔细看他的脸,既没有救下自己的喜悦,也没有确认他无恙的庆幸,只有不耐烦和冷漠。
  就像他无视了自己一天一夜的求救电话一样。
  他今日会来救自己,大抵只是出于可怜。
  纪知秾忍不住想,如果今天遭遇绑架是他公司里的员工,或者普通朋友,哪怕是阿景这种可有可无的外人,厉少峣都不会袖手旁观,或许这些人,还能得到他的一句关心。
  只有纪知秾不配。
  厉少峣见他待在原地不动,跟傻了一样,不得不上前两步,警察就埋伏在四周的围墙内,只要知秾脱险,警方就能采取行动,而在警察暴露之前,这群讨债的人已经被金钱迷住了眼,并不会刻意去做伤人的事。
  就算胜券在握,毕竟是起绑架,拖时间就是在增加风险。
  他不明白纪知秾在犹豫什么,因为着急,语气也变得有些冲:
  “纪知秾,你在发什么愣?到我这边来!!”
  纪知秾后退两步,反而把他和少峣的距离拉远了。
  他这一退,厉少峣难免多想,他甚至开始怀疑纪知秾和张家这群人是一伙,不过是为了骗钱。
  他到底不是闻澈了。
  “难道是为了那6千万吗?”他盯着知秾的眼睛,用最大的恶意揣测他现在的动机,“看来你是准备回到张家的泥潭里,继续过从前那种腐烂的人生,既然你自己不想站起来,那别人怎么扶都没用,你退回去吧,退回你身后的贼窝,做回以前的张农,你自甘堕落,谁又能救得了你?!”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利箭一样穿入纪知秾的心脏。
  知秾不明白,明明心疾已经消失了,为什么还是能痛得如此剧烈。
  他确实想后退,他情愿身后是处断崖,一脚踩空摔个粉身碎骨,也不敢再妄想接近厉少峣。
  厉少峣这个人,他有千万种柔情给闻澈,他也有千万把刀等着捅向纪知秾。
  纪知秾比闻澈怕痛,他怕了,想逃,却在逃亡之前,看见了树干外蹿出的张云谙, 他持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朝毫无防备的厉少峣刺去。
  “小心!!”
  纪知秾冲出去,将厉少峣推开,以身做盾,匕首就没入了他的肚子,血浸湿匕首的刀把时,左侧一声枪响,张云谙太阳穴碎裂,瞪着眼倒地。
  警察冲了进来。
  厉少峣搂住了知秾软下的身体,匕首还没在他的腹部,血不断地外涌,知秾却在他怀里笑了出来,他眼中倒映着今日的阳光,阳光下,才是厉少峣不再冷漠的脸。
  “...这就是我的结局吗?”知秾呛出几口血,“不如不回来,现在这样,反而,反而更痛苦了...”
  “你不会有事...”厉少峣眼眶发红,他要找医生,知秾却握住了他的手。
  这是只作为纪知秾的知秾第一次握住少峣的手,他把少峣的手心贴在自己脸上,他的手心也带着温度。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厉少峣会贪图闻澈手心那点温度,原来这才是心安之处。
  他最后贪恋了厉少峣的温暖,释然道,“我把闻澈还给你,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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