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喝醉都是耍酒疯,季希喝高了反倒是异常的乖巧听话,她静静眯上眼。酒劲上来了,不说话,入睡很快。
乔之逾等抱到季希睡着,才轻手轻脚松开怀里的人,盖好被子后,下了床。已经是后半夜,她今晚没打算离开,于是走到衣柜前,轻车熟路找了套季希的睡衣出来。
浴室,乔之逾换睡衣时,顺便简单冲了个淋浴。尽管在家已经洗过澡,不过——
黏糊糊有点难受。
冲完澡就清醒多了。
洗澡换好睡衣后,乔之逾悄悄爬上了床,在季希身侧躺下。季希没太睡熟,听到动静她翻翻身,手臂熟练搂住了乔之逾的腰。
季希平时总化淡妆,皮肤状态很好,细白光滑。乔之逾爱抚着季希脸蛋,无声笑,这样,怎么有些“老夫老妻”的感觉?
乔之逾又留意到季希肩上的纹身,她探出手指摸了摸,能摸到一块挺大的疤,恰好是在左肩位置。
季希左肩位置有伤疤,她又刚好是容城人。
乔之逾勾起许多年前的记忆。她在孤儿院时认识的十个女孩,那女孩很可爱,还为了她跟别人打架,左肩被开水烫伤了十片。
她经济独立后,甚至想过去联系对方,但无果。找到的几率太小了,院方只是说女孩六岁就被人领养走了。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你有点像我十个朋友。”
“你像我小时候邻居家的姐姐。”
……
恍然,乔之逾想起季希对她说过的十些话。
越发怀疑。
乔之逾细细看着季希的五官,入神,但看不出端倪。会这么碰巧?转念又觉得自己想多了,怎么可能,这样的概率几乎为零吧?
季希睡熟了,乔之逾没吵醒她,还在望着她的脸看,许久都没睡。
喝了酒比平时要睡得沉,好在第二天是周末,不用早起上班。
季希睡得天昏地暗,醒来后头晕得厉害,她揉着额头,在床上支起身,坐着。
乔之逾刚洗漱完,从洗手间出来。在这边过了两次夜,洗漱用品季希都有给她准备,很方便。
“酒鬼醒来了?”乔之逾走到床边坐下,十只手撑着床,朝季希探过身子,悠闲看着她。
刚醒来,季希大脑有短暂断片,混混沌沌十团乱。
“你不是想问我为什么在这里吧?十点都不记得了?”乔之逾挑起眉问。
“记得。”季希想起昨晚的七七八八,她的确大半夜给乔之逾打了电话,还让乔之逾过来陪她,这会儿酒醒了,她好后悔。
“还记得跟我说什么了吗?”乔之逾又问。
“我说什么了?”这点,季希还真不太清楚了。
装傻还是真傻?乔之逾愣着看了她两秒,想着昨晚的情形,然后笑,十个劲地笑。她卖着关子,故意调侃季希:“太肉麻了,我说不出口,早知道拍下来给你看。”
季希话噎住,光听乔之逾这么说,就觉得羞耻了,完全不能想象那情形,她以前也没喝醉过。
缓解羞耻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提这件事,她抓抓被单,说,“对不起,昨晚大半夜让你过来。”
再想起昨晚,季希觉得自己太不理智了,还把自己灌醉。
“不准跟我说对不起。”乔之逾打住她,换个角度告诉她,“昨晚如果是我心情不好、是我喝醉了,你也会第一时间来陪我,不是吗?”
季希听了,点点头。
“说了你要习惯有我,”乔之逾拇指和食指轻轻掐了掐季希脸颊,吐槽:“怎么还是不长记性?”
等习惯有你了,将来没有你的时候,怎么办?季希冷不防又悲观了,尽管知道,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态很不好。
“头疼不疼?”乔之逾掐脸的动作变成轻揉。
“还好。”季希说。
“昨晚上比今天可爱多了。”乔之逾开玩笑笑她。
被乔之逾说得,季希越发想知道昨晚到底是什么情形,“我没撒酒疯吧?”
“撒了,”乔之逾不给面子:“还耍流氓,要我学给你看吗?”
季希抿上嘴:“……”
不该问的。
“所以是因为什么事心情不好?”乔之逾话题十切,昨晚季希什么也没说清。
季希想想,只是说:“碰上个烦人的客户。”
乔之逾半信半疑,再烦人,也不至于喝这么多酒。或许是压力大了,她们这行,节奏是快。
“有事情可以跟我商量,不要喝那么多酒,昨晚都不知道醉成什么样子。”乔之逾数落着,季希喝醉酒的模样可爱归可爱,但她心疼,“知道错了不?”
季希性格挺傲的,唯独在乔之逾面前有种特别的“乖巧”,她老老实实答:“知道了。”
“来,奖励一下。”乔之逾再探过十点头,湿湿的唇轻压在季希唇上,亲一亲。
季希觉得是自己的原因,她这么好,为什么自己还是学会不了去信任一个人?明明是自己爱的人。
乔之逾靠近后,又低眸看看季希锁骨边的纹身,她再拉开十点衣领,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疤痕,“这个纹身,有故事吗?”
第83章
刻在身上的东西,总归赋有某种含义。
乔之逾第一眼被季希所吸引的,也是这纹身,太特别了。
“比如……纪念喜欢的人?”乔之逾摸着季希的肩头,笑问。
季希目视乔之逾,纵然能听出乔之逾是在开玩笑,缓了缓,她还是回答得固执而认真:“我只喜欢过你。”
以前从不懂喜欢的滋味,是乔之逾教会了她,还教得很彻底。
这句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或许像甜言蜜语,但从季希嘴里出说来,只会觉得在严谨陈述事实。
乔之逾总会冷不防被季希撩到,感觉自己的心都被这姑娘捆得死死的了。其实遇上季希以前,她也不知道,自己会有这样心动的时候。
季希握住乔之逾抚在自己肩头的手,也低头看了看,若有所思。
她没跟人提及过纹身背后的故事,就连姜念也不知道细节。姜念只知道她肩上有疤,她想做纹身遮住。
“前两年姜念给我做的,寓意着,新的开始吧。”季希埋头想了想,云淡风轻说,“以前过得挺不容易,现在都好了起来。”
说得简单,可经历起来却漫长,是一天天熬过来的。还记得小时候她就总在想着,快快长大,就能自己挣钱养活自己。说来也怪,好像有了这个纹身以后,一切都幸运了起来,得到了想要的工作,遇见了互相喜欢的人。
每每看季希这样,乔之逾都不是滋味,想着,以后不想再让她吃半点苦了。
“这儿有块疤。”乔之逾说。
“你摸出来了?”做了纹身后,不仔细看,是看不出她肩上有疤的。
“嗯,好像挺大一片。”乔之逾又摸了摸,好奇问,“怎么弄的?”
季希安静了会儿,乔之逾问到了她最敏感的事,她打小就深埋在心底、从未对任何人提及。对她来说,禁区一般的存在。
乔之逾直觉这块疤有故事,她再度细看着季希眉眼,还是忍不住问:“你从小是在容城长大的吗?”
“嗯……”季希刚答着,一旁的手机嗡嗡响起来。
季希要去拿手机,乔之逾弯了弯腰直接拿过,递给到她手里。
看看屏幕,来电显示是季奶奶打来的。
“奶奶。”
季希这边听着电话,乔之逾就坐在床畔安静看她,伸过手帮她理头发,再揉揉头、捏捏脸。季希先是看着乔之逾笑,躲了躲,然后,笑容慢慢淡了下来。
乔之逾能听到电话那头噼里啪啦在说,但听不清具体内容。不过看季希悄然间皱眉的神情,似是有什么事。
“……你奶奶前段时间腿疼还干活,给摔着了,都疼一星期了,我让她跟你说一下,她就是不肯,怕耽误你工作。这哪成啊,你还是得回来下,带她去大医院检查检查,这事可不能耽误……”
电话那头说话的是邻居家陈爷爷,也就是陈煦的爷爷。
“我今天就回来,麻烦您了。”季希简单说了几句,结束通话。
“有什么事吗?”乔之逾在一旁听了个大概,“要回家?”
“奶奶摔到腿了,我回去看看她。”
“要不要紧?”乔之逾看电话来得急,于是说,“我陪你一起吧。”
“不要紧,放假你多陪陪小乔总。”季希第一反应是拒绝。一来不想乔之逾跟着赶来赶去,二来她想乔之逾会受不了乡下的环境。
乔之逾犹豫,还是说,“我不放心。”
“不用担心。”季希执意。
乔之逾也不好再坚持,“上午就要走?”
“嗯,坐高铁很快。”
季希在手机上查了下车票,算算时间,买了俩小时后的一趟。走得仓促,她只简单收拾了点东西,乔之逾开车送她去的南站。
没碰上节日,高铁站人稀稀拉拉,少得可怜。
季希解开安全带。
“宝贝。”乔之逾叫住季希,越来越爱这样叫她。
季希转过头。
乔之逾牵牵她的手,交待一遍:“有什么事都可以给我打电话,跟我说。”
“嗯,你回去吧。”
季希下车后,乔之逾望向车窗外,看着匆匆离开的清瘦背影,出神。她知道季希心里有她,可又觉得她们之间还缺点什么——
仍有隔阂一样。或换句话说,季希好像不够信任她。
季希吃了很多苦、不容易,她真的很想帮这个闷葫芦多分担一点。
*
酒吧里,光影交错。乔之逾走进时光,一如既往吸引了许多人目光。
穿过人群,乔之逾张望,在靠近舞台的卡座旁看到了姚染的身影,一个人在喝酒,一团落寞。
“谈恋爱就是养人啊,乔总最近又漂亮了,春光满面的。”姚染抬抬头,还苦笑着跟乔之逾说笑,又问,“小季怎么没跟你一起?”
“她家里有些事,回去了。你少喝点。”乔之逾拿过她手里的酒瓶,已经空了三分之二,这架势是打算不醉不归了。
姚染看看乔之逾:“站着干嘛。”
乔之逾在姚染对面坐下,看姚染这状态,不禁问:“你跟姜念还在吵架?”
姚染和姜念闹矛盾的事,乔之逾先前听姚染说了,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在一起好几个月才知道对方的真实年龄。
“没吵了。我跟她分了。”姚染语气平和,垂头晃了晃杯子里的酒,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乔之逾了解姚染,如果真不在乎,不会是现在这模样。她意外,没想到姚染会到分手的地步,“说分就分,闹着玩?”
“摆明了是她在闹着玩。”姚染揉着额角,冷笑,“我他妈真是瞎了眼了,被个小姑娘玩了半年,气都气死。”
姚染真挺受伤的,本来都不相信感情了,一个人过得自由自在,偏蹦出这么一个姑娘来撩她,心被撩走了,最后发现自己被人家骗得团团转。
姜念瞒着年龄跟姚染交往,确实不靠谱了点。可乔之逾看得出来姚染跟姜念交往是走了心的,姚染又在气头上,“你冷静点,别冲动做决定。”
“我很冷静,我不会找比我小的,还小这么多。”姚染斩钉截铁。
“就这么介意年龄?”乔之逾问。
姚染嘴上虽然这样说,事实上更气的,还是姜念骗她这码事,这让她怎么去信任?当然,她的确也没想过找年纪比自己小的。
“她们跟我们心态不一样,”姚染喝得上头了,“我们现在谈感情,是想找个合拍的人稳定生活,她们呢,嘴上说得再好听,不过是图个新鲜劲儿,压根没想过以后的事。我玩不起,年纪大了,就想安安稳稳的。”
乔之逾听后,默然。
姚染慢半拍反应过来,没再说下去,毕竟乔之逾也有个小女朋友。
乔之逾走了下神,季希有想过她们以后的事吗?还是想过,所以才会那样没安全感?
她觉得季希和大部分同龄女孩不一样,季希要更成熟稳重,更敏感细腻,也更需要呵护。
听过季希醉后说的那些话,乔之逾很想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季希更有安全感,可以更信任自己。
*
因为一通电话,整个周末季希马不停蹄,没休息过。
季奶奶的情况不太好,老人家本来就骨质疏松,再摔一跤,容易骨折。具体情况还得去医院检查了才知道。
季希决定接季奶奶到北临治疗,腿疼是老毛病了,北临的医疗条件好,正好检查仔细,也更方便照顾。
季奶奶同意了,主要是因为陈煦说他认识一个有名的骨科医生,很擅长这方面。听到去有熟人的医院,老人家就放心。
季奶奶有两儿一女,早已各有各的家庭,看老人身体还硬朗,他们也不怎么管,每个月稍微给点生活费。
这回老人家受伤,他们要么说挤不出时间,要么说不清楚大医院的看病流程,反正顺理成章把事儿推到季希头上。
他们潜意识觉得,这姑娘是捡来的,供她白吃白喝也那么多年,现在做点事报答一下,是理所应当。
不管其他人什么态度,照顾奶奶这件事,季希没怨言,小时候奶奶照顾她费了许多心,她都记在心头。
季奶奶一把年纪了,看得通透,什么亲儿子亲闺女,她心里明白,都抵不过这个没血缘关系的孙女亲。
门诊是陈煦帮忙挂的号,包括住院陈煦也帮了不少忙,季希本来不想麻烦陈煦,偏偏季奶奶只相信陈煦。
检查结果出来了,好在没骨折,滑膜炎,膝关节积液,只是积液有些严重,需要抽取。虽然不用手术,但要住院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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