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书真在外围看了一阵,这温馨的一幕将她心中的积郁之气冲淡了些许,她咧开嘴角笑了笑,打算离去。忽然见到宋玉诚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她的身后,她哼了一声,怒气未消,拔腿便走,结果被宋玉诚一把拎住了衣服后领,又生生地给拽了回去。
刁书真一巴掌拍了过去,没好气道:“干什么干什么,我又不是你女朋友,别动手动脚的,呵。”
宋玉诚面色如常,很是耿直道:“你是单纯生气我不讲情面呢?还是生气我在学妹面前不给你留面子?”
心中那点小九九被宋玉诚这么明晃晃地摆了出来,刁书真更加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气鼓鼓道:“你管我啊,我们这么铁的交情,你都不帮我,小气刻板的女人,以后谁嫁给你谁倒霉一辈子了。”
“要是某人哭着求着要嫁给我呢?”宋玉诚墨色的眸子一沉,促狭道。
“谁嫁给你谁是狗,呸,不对。”刁书真朝着地面上啜了一口,“谁嫁给你谁就是呆萌傻甜欠调、教的笨狐狸。”
宋玉诚幽幽的目光落在刁书真面上,看得她脸颊发热,却依旧不甘示弱地回瞪过去。
一阵爽朗的笑声打断了她们的僵持,“哈哈,你们两个好像是宋玉诚和——心理系二年级的吧?你们两个吵架都这么幼稚,加起来有三岁吗?”谢老师注意到了人群外围的动静,出声招呼她俩,“哎呀别吵了别吵了,有什么仇你们回寝室里打一架就好了。这么可爱的小孩子,你们不来看一看?”
于是这场战斗已宋玉诚剜了刁书真一眼,刁书真回呸了她一口结束了。两人一左一右分开两边凑了上去,各自为政,显然是一点都不想接触到对方。
不过还真别说,或许是铭刻在人类基因里偏怜幼崽的本能,看见在襁褓里睡得香香软软的婴儿,哪怕正在吵架的刁宋的两人脸色都和缓了几分。刁书真忍不住抱起了那个小孩子,将他举得高高的,就差没玩那扔起来再接住的把戏了。而宋玉诚虽然矜持很多,只是站在一旁观看,可是那双黑眸里的冰山化开的温柔之意是藏不住的。
“真好呀,谢老师,这两个孩子都长得很像您呢。”旁边有学生笑着说,“长大以后一定会和您一样英俊帅气的。”
听到这话,刁书真忍不住看了一眼手中的婴儿,又看了一眼谢老师,却没找到什么共同的地方。谢老师的长相偏于阳刚英武,笑的时候英俊阳光,不笑的时候很有几分威严的气度。而那个婴儿可能是太小,虽是个男孩,可眉宇间秀气得很,光看长相倒是个女孩子。
似乎与她心念想通,宋玉诚的目光也不着痕迹地在谢老师和孩子之间来回转了好几圈,而后依旧安静地落在婴儿身上。
两人挥别了谢老师,刁书真先走,宋玉诚追了上来,正要开口说话。
刁书真没好气道:“别吵我,烦着呢。”
于是宋玉诚安静地走在她身侧,两人并肩走了很长一段路,长到炫目的阳光不再直直地射在笔直的大路上,而是从香樟树的枝叶罅隙里稀疏而下。夏蝉在树上聒噪,似乎是想赶在秋天之前最后鸣唱一曲。
刁书真停下脚步,愤愤不平道:“你怎么和块木头似的什么话都不说啊,真没趣。”
宋玉诚:……
宋玉斟酌了一会儿方才开口,柔声道:“你那小学妹柳轻烟——”
“她就是我们心理系的嫡系学妹嘛,你不让我摆谱就算了,为什么要当着小学妹嘛,我以后还怎么当学姐——等等。”刁书真回过神来,眯起了眼睛,狐疑地打量着宋玉诚,“不是吧,那个学妹明明就是阮白甜哎。”
宋玉诚波澜不惊道:“哦,那就是我记错了。”
刁书真挡在她身前,面上是终于抓住了宋玉诚小把柄的志得意满的笑意,“不会吧,难道我们的风纪委大人,竟然是个脸盲么?”
“不是,只是记错了。”宋玉诚抿了抿唇,墨色的眸子里划过晦暗不明的光芒。有时候,不知死活又喜欢给她找麻烦的小狐狸,会更让她升起一种征服对方,蹂、躏对方的冲动。毕竟,推倒那些木偶雕塑有什么乐趣,压倒生机勃勃的人才别有一番意趣。
“看看,不是如此吧。”刁书真就差点没乐得蹿上天了,她围着宋玉诚转了好几圈,得意洋洋道,“人如其名,阮学妹经常穿白色的兜帽衫,而柳学妹喜欢穿碧色的长裙。但是,凡是总有例外,经常阮学妹穿了一件青色的长裙,两人的身量又差不多,所以我们的宋大风纪委认错了?”
“是啊。”宋玉诚重重地叹了口气,上前拽住了刁书真的腕子,认输道,“是是是,书真最聪明,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
刁书真有幸得到她的服软,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原来还真是这样啊。这样我可就知道你的小秘密了。”
“这件事别人都不知道。”宋玉诚略略弯腰低头,将两人的额头相抵,亲昵道,“这就是我们俩的秘密了。”
刁书真挑了挑眉,沉浸在难言的喜悦和兴奋之中。一直以来,她总是为宋玉诚所制,还老是在违反校规的时候为对方抓包。她心里可矛盾了,一方面被宋玉诚管着很让她很有安全感和刺激感,另一方面她那敏感脆弱的自尊心又不允许她久居人下。
这不,如果她知道了宋玉诚的小秘密,两人可就扯平了,对方也别想事事都约束她了。
“别人觉得我高冷不好亲近,实在是因为很多时候我并没有认出他们是谁。”宋玉诚悠悠道,“我识别人脸的本事很差,仅仅只见过几面的人,我是没有办法把他们的脸和名字对上号的。所以我只能靠记住别人的衣服来认人。”
“可是比如有时候一群人一起出去聚会就尴尬了——第一天大家自我介绍,我总还能记得别人的衣着。可是第二天的时候,很多人往往都换了衣服,而我已经不认识他们了。”
“为了避免尴尬,我只好一直维持高冷的样子,和他们点头打招呼,却不深入交流。”宋玉诚继续说着,“而对于熟悉的人,我熟识她们的表情神态,体型步态,甚至体香什么,是不会有认错的风险的。”
刁书真兴奋地搓了搓手,心理油然而生一种得知了对方独有的秘密,离对方更进一步的亲近感。
“不知道这不是人脸识别的模式与常人不同。虽然不能认人,但是我对于一个人的血统或者两个人之间的亲缘关系却特别敏感。班上曾经有个人有十六分之一的日耳曼民族的血统,愣是被我给识别出来了。”
刁书真心念一动,正要张口,就听见宋玉诚开口说道:
“那两个孩子,应该有一个人是谢老师亲生的。”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来迟了,我不依我不依,只要我还没睡就属于今天(撒娇打滚中)
小刁:别说话,烦死了。
小刁:哎你怎么不说话,没劲!
小宋:自己选的老婆,含泪也要宠完。有什么不满的床上再说。感谢在2020-09-05 12:54:49~2020-09-06 01:15: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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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刁书真笑了笑, 那浅浅的笑意浮于表面,未深达眼底。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谢老师的那两个孩子可都是男孩啊, 省城这边经济条件还算富裕,人们不会轻易遗弃自己的孩子,更别提是两个健康可爱的男孩了。如果宋玉诚的感觉没错的话,其中甚至还有一个孩子是谢老师亲生的, 那么这其中的事情, 就很有深意了。
“嗐,人本来就会亲近那些长得像自己的人嘛,未必就真正是谢老师亲生了。”刁书真打了个马虎眼儿,好奇道, “那另一个呢?”
“似乎也有些眼熟。”宋玉诚沉吟了一会儿,凝神细思。
“算了, 自己还处在一团迷雾当中呢,别人的事情, 与我何干了。”
宋玉诚闷闷地“嗯”了一声,刁书真蓦地记起了自己刚刚还在同对方生气, 可对方掏心掏肺地同自己说那些小秘密,这会儿却又怎么都气不起来了。虽然心里不再气恼,她却不愿意输了阵势, 撇下宋玉诚,自顾自先走了。
是夜,刁书真一个人躺在床上,本想着睡成一个“大”字形把床都占满,自己睡得烂熟了,难道宋玉诚还能厚着脸皮来鸠占鹊巢么?可是她翻来覆去的, 怎么都睡不着。这可真是奇了怪了——学校寝室的床可不宽,不会像外面酒店的大床或者双人床一样,一个人睡总是空荡荡的毫无着落,寝室的单人床本来就只是给一个人住的。
可若是以往,因为宋玉诚要进行学生会的工作,还要查寝,所以总是回来得很晚,而刁书真一定要等到给她开了门才去洗漱入睡的。大概是把生物钟给搅乱了,才不是因为要等该死的宋玉诚回来呢,再说这家伙明明自己就有钥匙,根本用不着担心。刁书真坐起起来,挠了挠脑袋,颇为烦躁,又直挺挺地躺了下去,下定决心不管宋玉诚的死活。
等到宋玉诚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刁书真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毫不留情地占据了整张床,松垮的睡衣在她不安分的睡姿下早就卷了起来,露出了白花花的小肚皮,让人很想去摸一把。她装得睡得很熟的样子,可是小腹不甚规则的呼吸起伏程度,还有方才自己进来的那一瞬间她那呼吸声略略停顿的那一瞬间,暴露了她根本就是在竖着耳朵等自己回来的事实。
宋玉诚轻手轻脚地进来,像是只黑暗里潜行的猫,又悄然无声地洗漱完成。等到她从浴室里出来再看时,床上的刁书真蜷缩成了一小团儿,呼吸匀净,在她回来之后的短短十分钟里是真的睡着了。
宋玉诚嘴角边漾开一丝笑意,那笑意仿佛春日里冰雪消融,潺潺的溪流汇聚成奔涌的河流,越来越波澜壮阔。她爬楼梯上去,床上的原住民不满地轻轻哼了一声,像是刚出生的奶猫似的,又娇又软,撩得宋玉诚心上像是烙好的蓬松蛋糕一般,酥软一片。
那家伙略略翻了个身,挪了挪位置,本能地给她让了半边。宋玉诚躺上去,刁书真似乎梦里还记得自己是在同对方赌气,于是侧身背对着宋玉诚,小屁股还拱了拱她,十分“激烈”地表达了自己不满的小情绪。
宋玉诚好笑,伸手将对方捞进怀里抱着,香香软软的触感极好。刁书真身上一阵苹果沐浴露清新的香气,中间似乎还有兰花幽幽的香气。想来是两人久居在一起,洗漱用品都在一起混用,久而久之身上的味道就越发相似了。两人散落而下的头发纠缠在一起,不分彼此,仿佛两只疲倦至极的小动物,玩闹疲累之后,靠在一起休息。
总算不用再怀抱着冰凉的枯骨,反复渴望着亲人间的那点温暖却因为阴阳相隔而徒增悲伤,终于可以听着鲜活的生命的心跳和呼吸,沉醉进不被梦魇反复纠缠的香甜梦境了。
深夜时分,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缓缓睁开,覆在身侧的是宋玉诚温热的身体,另一个人的温度的温度完全透过轻薄的睡衣毫无保留地传来,驱逐了夜晚的寂静寒凉。她耳边是宋玉诚低沉的呼吸声,像是温柔的海潮冲刷在岸边的礁石之上,海岸线之上的天空里悬挂着一轮银亮的满月。
她轻轻将宋玉诚环抱在她腰侧的手扒拉开来,从枕头底下掏出一把银亮的瑞士军、刀攥进手中。
人总是要独自承担自己的命运,与其相信虚无缥缈的感情,不如攥紧自己手中的刀。刁书真疲倦地阖上沉重的眼皮,浓厚的困意如同沼泽一般吞没了她。
宋玉诚已经陪她到了此处,剩下的,就交给她自己吧。
第二天早上刁书真还没睁开眼睛,就下意识地朝身边摸去,枕边是空落落的一片。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那柄锋利的军、刀安安稳稳地躺在她斜对面的桌子上,而自己右手手心里攥着的是一块温润透亮的玉石。
是宋玉诚衔在口中出生的那块玉。
是要交给终生伴侣的那块玉。
被她攥得很紧,已经为汗水润泽湿透了,在清晨的日光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她眼眶一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偷偷将那块玉揣进右边的上衣口袋里,那里是最贴近心脏的地方。
“刁学姐,你还不打算起来吗?已经七点四十了。”宋玉诚站在床头,凉凉的声音直透刁书真的耳膜。
床上的那家伙是八风不动,略略动了动眼皮子,翻了一个身又睡过去了。宋玉诚观察了她一会儿,小肚皮是匀称地一起一伏的,半点没有醒来的迹象。
宋玉诚怒极反笑了,还真没人敢风纪委面前违纪还违得这么彻底。她伸手戳了戳刁书真的小肚皮,对方仅是哼哼唧唧了几声,半点没得睁眼的迹象。
宋玉诚心头的那点小火苗刹那间为她给燃起了滔天大火,她一巴掌拍在刁书真圆润的小屁股,声音冷得像是能掉下冰碴子:“你起不起?”
刁书真浑身一僵,倒抽了一口凉气,捂住了自己带着掌印的半边小屁股,眼神委屈,终于是慢腾腾地坐了起来。那泪眼朦胧的小眼神,显然是在控诉宋玉诚的残暴罪行。
宋玉诚一时为之气结,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冷道:“早餐我帮你买好了,是孜然烤肉味的肉夹馍和凉皮,还有一碗红豆粥。你要是不想迟到,最好拿到教室等下课了到外面再吃。”
“先走了。”她生硬地撂下一句,猛地关上门就走了。
“嘶,疼。”刁书真摸了摸那个地方,尤有点火辣辣的,嘟囔道,“手劲还真大,不过,有点爽是怎么回事。”
又是一个左拥右抱的课间,刁书真左边是阮白甜,右边是柳轻烟,时不时左边喝一口鲜榨蔓越莓汁,右边戳一口牛油果汁,带着两个小学妹一起看带点颜色的百合甜剧,好不快活。
阮白甜警觉地朝她后面看了一眼,小声道:“刁学姐,我们这样,万一等下宋学姐来了可不好收拾。”
刁书真白了她一眼,说:“嗐,怕她做什么啊,我可是从来都不怕她的。她又能把我怎么样啊。”
柳轻烟捂嘴偷笑道:“就是啊,我们刁学姐才是医学院的一姐,风纪委什么只能靠边站。”
被小学妹这么一捧,刁书真又有点飘飘然了,她得意洋洋道:“那可不,宋玉诚就是个只知道校规校纪,无趣刻板的小师太,她懂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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