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峤答应他:“好。”
谢锐言化身无情点歌机,但凡韩峤想听的歌,他都会在当天迅速学完,晚上过来献唱。有时带着小提琴,有时带着二胡,更多的时候什么也不带,开始清唱。
羞耻心这种事,做多了就没了。
小谢总的脸皮逐渐变厚,偶尔还会在大白天给韩峤来段b-波x。
不用问,问就是刘董带歪的。
当谢锐言问“唱歌是不是没有用”的时候,韩峤总会说“有点作用”。
但严重的失眠之所以能被称为病症,在配合药物的同时,它也有着困和入睡不是同一回事的特征。
仅仅是困倦还是不够,每当谢锐言拉完琴唱完歌走后,韩峤能睡一会儿,这一会儿不能被称为睡觉。
困到炸,困到模糊,然后困到昏迷一整晚,是不存在的。韩峤最多昏昏沉沉一小会儿,然后突然惊醒,一看时间,还没超过十分钟。
别人打个盹,都比韩峤睡得久。
头很痛,头皮也阵阵发麻,心跳声格外大,都能就着这个节奏开始死亡摇滚。
药效越来越薄弱,韩峤放弃挣扎,玩起了手机,就连有特别意义的纪念日都不想去在意。
2月23日是韩总的生日。
“大寿”做九,去年众人热热闹闹地给韩峤过了生日,今年就只在线上发了祝福,依照韩峤的意愿,互相发了几个红包以示庆祝。
韩总迈入了三十岁的门槛,正式朝着奔四的人去了,谢锐言也不好再说他们是同一个年龄段,但总觉得韩总心理年龄成熟,生理上却是在逆生长。
岁月不败美人骨,此话着实不假。
这天无事发生,韩峤晚上听过谢锐言唱歌,例行和谢锐言说了晚安,背过身打橙色小软件自带的省钱消消消。
自从家里多了一个人之后,如何进行室友之间的共同消遣成了一个极好的课题。
“破镜重圆”后,二人相处时变得更细致,磨合起来也好像加了润滑,具体表现为商量着平时一起打什么游戏。
谢锐言握着游戏手柄时,手速一流,全小区的网瘾少年加起来都没他能打。
韩峤却是个完完全全的手残党,分不清按键,还有一次按到手指抽筋,只能让谢锐言给他按按,热敷毛巾消肿止痛。
从此以后,谢锐言座在韩峤旁边,一旦搓七个以上的组合键,就会下意识地往韩峤那边看,再也玩不好这个游戏。
联机对战了几次格斗类游戏之后,韩峤自作主张地把对战battle改成了手机上的消消乐,谢锐言惦记着韩峤的手,也没提什么反对意见。
消消乐上,韩峤总是和谢锐言互送体力,爱心值攒到过万,久而久之,这项游戏已经成为了一出新地图,必然在一天之内全部解锁的必通关小游戏。
但多玩小游戏,照样会引起头痛。一天内通关的人是谢锐言;在小谢总的监督下,韩总每天最多只能打五盘。
韩总日常疑惑:“我都三十了,怎么还会有人管着我玩手机?这不应当。”
乱入的刘董:“有男人就是了不起。”
“刘董好大的醋味。”
“呵,辣鸡!”
两个人就又在线上线下各掐了一架。
生日这天,韩峤刚开个短的视频会议,直接用的手机,忘记静音后开启了消消乐,NPC欢快的小姑娘声线瞬间引起了谢锐言的警惕。
谢锐言看着韩峤侧躺着的背影,还有扭得像骨折的藏着手机偷偷玩的姿势。
韩峤那头打理得当的柔顺黑发,正被绿松石色的缎面大肠发圈松松扎着,往上撩开,防止睡觉压到头发。
谢锐言站在床头,捏韩峤的发尾把玩,一边冷着嗓音说:“又玩手机,你头不疼了?”
韩峤翻了个身,侧过脸看他:“还有一点儿。”
谢锐言:“?”
“一点儿疼是多少?”
“不多。”
谢锐言把头低下去,鼻尖快贴到韩峤的脸,眼睛直勾勾地对着韩峤的眼睛,距离极近地恫吓威慑:“不多?”
“百分之五十左右。”韩峤弯着眼笑,“别这样,小狗。”
谢锐言退开,冷哼:“你以为你开两句玩笑,我就能被你气走。韩总你想多了,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我了,我的脸皮厚度比堪比长江大桥的长度。”
“4589米的公路桥,6772米的铁路桥,合计一万多米的脸皮,不愧是你。”
韩峤放下手机,从被窝里伸出一双肌肉曲线匀称优美的白皙手臂,左右开弓地去来回呼噜小谢总的头毛,“不被气走的话,你还想驻扎在我的卧室,晚上不回自己那儿睡?”
“不可以吗。”谢锐言在床边坐下,慢慢脱掉睡裤,垂着眼睛说,“我留下来,你把手机放远点,别拿消消乐催眠了,越催越精神。”
强迫症韩总抓重点:“不是消消乐,是省——”
“省钱消消消,好歹我也是通关了全部地图的男人,还是我带你玩的,谁知你竟沉迷于此,事业心用错了地方。”
“那是为了尽快追上你的脚步。”
“不要解释。你往里边靠点,挤挤。”
谢锐言又丢开了睡衣,深棕色的上衣咻地飞远,落在不远处的椅背上,看起来就像狗熊脱掉了它的熊皮,要进化成男。
韩峤见状,在被窝里左右各滚了半圈,扶着作痛的头哈哈地笑了一阵,问:“和我睡一个被窝?你不是害怕我戳你的酒窝?”
谢锐言粗声粗气地回答:“我干嘛要害怕一个我一根手指就能干翻的偏头痛患者?”
“口气不小,不愧是言总。”
面对新的称呼,谢锐言临阵不乱:“那是。劳烦韩总挪地儿,麻溜的,头发撩开别被我压到,我进来了!”
韩峤摘下发圈,散乱着一头黑发,笑容让眼角旁的泪痣都有种无言的纵容。
眼见着狗崽子爬进自己被窝,韩峤虚心请教:“一根手指?进到哪里?你这种说法,是要人误会了。”
谢锐言单手撑着床,摸不着头脑:“什么误会……”
他反复地想,目光终于在滑过韩峤极富美感和力量感的腰线时突然停滞,砰地红了脸:“不是,我……你……韩峤,你怎么这样?你不是X冷淡的设定吗,怎么可以开这种玩笑?”
“你没这个意思?”
“我发誓我没有!”
“我道歉,是我过于低·俗了。”
这样的情况莫名熟悉,但最近的睡眠质量影响了记忆力,韩峤回忆许久,都想不起来,他还这样惹到过谁。
谢锐言易燃易炸,却也容易被安抚好,简简单单的一个“对不起”,让他低低地应了一声,老老实实呆在床上,没有跑路。
被窝鼓起又大又长的一个条形,谢锐言笔直地躺成了等身抱枕,身体僵硬。
“说要进来的人是你,进来就僵住的人还是你。”
谢锐言身体不动,只有一双焦糖色的眼睛往韩峤脸上看。
“只是人形抱枕,不要想些有的没的。”
韩峤放下了手机,注意力依旧在消消乐里飘荡:“我还在想第333关要怎么拿满三星,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谢锐言得到理应满意的回答,嘴上干巴巴地说:“哦。知道了。”
韩峤转了过去,抱紧了人,反客为主:“不早了,睡吧。”
谢锐言伸过手,让韩峤的脖子枕着他的手臂,调整到合适的姿势。
“你……乖,不要乱动,我清唱给你听,试试看,能不能睡着。”
韩峤轻声应下:“我不闹你,你唱。”
“楚源的歌听吗,我有段时间特别迷他的声音,别的歌不说,但他的成名作很适合哄睡,这回我仔细地查了,不会再翻车。”
韩峤发现谢锐言在音乐方面的审美和品味与他非常相近,他们的共同话题格外多,相处也就愈发默契。
“我也挺喜欢听,但楚源的音域很宽,很少有人唱《Ariel》在调子上,你有信心唱好吗?”
谢锐言“嗯”了一声,尽管卧室床头灯的灯光晦暗,他的眼睛里却是亮的。
“不要小看我啊。”
韩峤摸了摸谢锐言的头:“不小看,我知道我们小谢最棒,女声都会。”
“你再靠过来点。”谢锐言把人圈紧了,就像山洞里的黑龙抱住那位唯一能与它一同生活的勇者,比金子更珍贵。
谢锐言深呼吸一口气,小声地清了清嗓,再开口时,气泡音和磁性几乎完全消除,是属于青涩少年的声线,性别莫辨,满怀着爱意。
“Ariel,你写下一句告白,指引我坠入爱。”
“Ariel,我不把双手放开,不会让你等待。”
谢锐言抱着人,另一只手手轻柔地按揉韩峤的后颈。
韩峤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听着柔和的歌声,闻着甜蜜的气味,被谢锐言牢牢拥在怀里,简直就像浸泡在爱神酿的美酒之中。
“Ariel,别变成泡沫,给我一个吻,我将给你答案。”
唱完一首歌,谢锐言斟酌半天,对韩峤说:“生日快乐,祝你一直一直快乐,睡眠质量越来越好,双鱼座的直男。”
低头一看,和平时的装睡不同,韩峤阖着双眼,表情恬静,嘴唇微微地敞开一条缝,隐约能看到殷红的舌尖,眼皮闭得更自然,呼吸还变得有些粗重,偶尔冒出一两句音节破碎的呢喃。
霸总真的睡着了,标标准准睡美男。
到底是没有在生日这天吃到蛋糕,也没有听到面对面的祝福。
但起码之后的一两个小时里都没有转醒的迹象。对韩峤来说,这应该是最合适的生日礼物。
谢锐言边犯困边喃喃自语:“我这颗‘酒石酸唑吡坦’会不会太好用了一点?”
韩峤的额头靠着谢锐言的鼻尖,下巴与谢锐言的肩窝和锁骨轻微地触碰。
像听到了谢锐言的话,就要醒来。
谢锐言顿时又精神了,牢牢地闭紧了想吐槽的嘴,在怀中人的耳边哼起了E大调小夜曲。
低缓磁质的哼声之中,谢锐言回忆起了一个名字复杂的苏联诗人。
鲍利斯·列奥尼多维奇·帕斯捷尔纳克和他的名作之一,《梦魇》。
那是某一日的深夜,韩峤在微博上转发分享的诗歌。
韩峤发微博不多,谢锐言被特别关注的音效震醒,细细地读了起来,觉得这首诗又绝望又美丽,于是拿他的十几个小号赞了一遍。
谁知早上,显示微博已不可见,原来韩峤也是个会心血来潮分享喜欢的事物,过段时间又悄悄删除或者转为私密的人。
那时的谢锐言没记住诗人的名字,却记住了最后几行诗句,顺藤摸瓜地查到了全文。
不合时宜的标题,不合时宜的诗句,怎么样也不应当突然清晰忆起的作者全名,是一阵自深夜/袭来的思维风暴,在他们共枕但不同眠之时,盘旋在谢锐言的脑海里,经久不息
“在离窗一步之遥的地方,他掸去斗篷上的毛发,指着冰峰起誓:睡吧吾爱,我必如雪崩再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是我超喜欢的一章=3
第37章 敷面膜[倒v结束]
这天,不睡觉的“成功人士”换成了谢锐言。
他打起十二分的警惕,掐着自己的脸保持清醒,像守护重症患者的家属似的,紧张兮兮地守了韩峤一夜。
和庄助理说得不太一样,韩总少见的半夜没有醒,一觉睡到天亮。
醒来的韩峤对上了一双诡异的熊猫眼,瞬间清醒。
“你的黑眼圈是怎么回事?”
浅烧色的皮肤,按理说黑眼圈不会太明显,谢锐言拿起镜子一照,他的美貌早已经荡然无存,可以瞬间被从四美之中踢出去,换他二哥进来。
谢锐言的心头拉响了十级警报:“韩峤,你有眼霜吗?”
“最近没到打折季,我还没来得及囤。不过最下面那格抽屉里有我用来贴脸的,欢迎自取。”
谢锐言没有下床,凭借柔韧的腰腹,半个身子探到地上,抽开抽屉拿到韩峤说的“面膜”,把它贴到脸上。
然后又把上半身收回来,在床上平躺,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韩峤精神面貌极佳,容光焕发,在旁边并排躺着,侧过脸,静静看谢锐言睡觉。
回笼觉睡了不到十分钟,谢锐言睁开双眼,在棉被里踢了踢韩峤的脚踝骨:“我越想越疑惑,你的面膜为什么是这个形状?”
韩峤提供的面膜长得跟屁·股一样,左边一片右边一片,上面的眼睛鼻子嘴巴洞全无,还有股谢锐言从来没有闻到过的淡淡的桃子香味。
韩峤闻言,笑得在被窝里颤抖,谢锐言差点以为他是哭了:“面膜太贵了你心疼吗?”
“不是……哈,真抱歉……我记得你会日文,以为你看过了上面的包装,应该能知道它是什么。你是看不懂,还是没有看?”
“没有看,你和我说了是你在用的面膜,我还看什么,我又不怕面膜过期。”
辜负了小谢总信任的韩总提议:“那你仔细看看?”
谢锐言抽开抽屉,又取了一片,定睛一看,上面大大的日文是“お尻”。
这是一款别致的——桃子味臀膜。
韩峤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久坐后专用,成分和敷脸的差不多,我自己也拿来敷,正好省下了新一季度的面膜钱。”
“说你是葛朗台你还不承认!谁会用敷屁的东西敷脸啊!”
谢锐言心里那点因为韩峤失眠睡不好觉而生的愧疚感瞬间烟消云散,从脸上掀下臀膜,啪得甩在了韩峤的腹肌上。
“抱歉,我真的不知道你不知道。”韩峤捏住谢锐言的手腕,“谢谢你没丢我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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