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矫治一下你的反社会人格?”言欢说。
“我早就没治了你现在才看出来?”
老苟把他们送回家,说你这个岁数也不是我能管的了,你也不是我亲儿子,我亲儿子要是这样,不等活到你这个岁数我就大义灭亲了。好自为之吧。
言欢把他送出门关上了门。
言欢看陈唯已经回去躺床上了,他想起上一次也是这样。好像上个世纪打事。
他们第一次一起躺在一张床上说了一会儿话,就是那时候,他们对彼此有了点兴趣吧,后来的事,他不知道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你没脑子吗?”言欢问。
“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他要把店关了干点别的。”言欢说。
“别说他了,过来。”
言欢就温顺的躺在陈唯身边。
陈唯忽然有了奇怪的兴趣,就像受了伤的野兽,他现在需要一些安抚,虽然动一下都疼的要死,他还是有了奇怪的兴趣。
他想把言欢拉近到自己怀里,言欢逃开了,就像上次一样。只是没有跳下床,只是握着他的手,躲得远远的。
陈唯忽然有些恍惚,觉得那一天就是昨天。
他不知道言欢是怎么来的,不知道一切是怎么开始的。
就像懵懂无知的小动物,突然闯进他领地,全然不知道任何危险,把这里当成自己的游戏场。
他甚至还敢挑逗他,然后逃走。
陈唯想那时候其实他只想把他抓住,按在手心里,看他玩的开心,看他笑看他哭,直到笑不出也哭不出了,然后撕个粉碎。
明明那么温顺的想躺在他的脚边,明明那么喜欢撒娇和讨他欢心,却时时装着张牙舞爪,拒绝他的驯服,他已经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有了那么点兴趣,然后好像就不能自拔了。
甚至不知道喜欢他哪一点,甚至不是过去他宠爱的类型。
是什么时候就不一样了呢?情种深种,不想他再有一点痛苦。
可是看到言欢的眼睛他就知道又让他受伤了。
他以为他的过去都已经结束了,就都忘了算了,他不想再提,他已经不想再伤人,他不知道那些往事还会穿过时空再重创一次言欢。
他在想他到底做了什么,做过什么,就那么发生了,孽缘深重,不能自拔,他的黑暗无边无际。
陈唯就离得远远的看言欢的脸,看着看着笑了起来。
“你还笑得出来,你他妈是不是真的有病?”
“你知道我现在什么感觉,我觉得特别爽,我忽然觉得我缺的好像就是打他一顿,我都不知道我最想要的是打他一顿!”
“你打输了。”言欢说。
“他也没赢,要是十年前就打我觉得就不会这样了。”
“你真的有病你知道吗?”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
言欢挪到陈唯身边,隔着睡衣他们的肌肤若即若离,不忍分离,不忍太近,就这么分享彼此的温度,分享呼吸和心跳。
言欢觉得一切都没结束,他还有很多想问,但是他已经明白他应该耐心,现在不是时机,总有时间,他现在突然不想离开。
他想说服自己,过去与他无关,可是失败了,怎么会无关,现在的他真的能和过去的完全分开吗?世界上真有没有过去的人吗?
我有预感,我要发糖了。
第25章 蜜月旅行
算发糖吗?
陈唯开始计划他们的旅行,他管这个叫他们的蜜月旅行,言欢觉得他又开始不要脸了,而且不知道这一步是怎么推导出来的,他在想他的人生困顿真的就是因为没有跟程暄互殴一顿吗?打完就完了?打完就神清气爽了?打完又可以回来继续折腾他了吗?言欢觉得程暄真的倒霉透顶,当然自己也倒霉透顶。
但是言欢还是说:“因为你花钱,所以你说的都对。”
言欢看他如此兴高采烈,实在不知道是不是发病期,他不知道这个病会不会致命。
陈唯把工作推了个彻底,每天沉迷于查酒店,查行程。
他想去阿姆斯特丹,享受一些合法的成年人的娱乐活动,言欢用上半身下半身一起思考了一下拒绝了,并不是有什么洁癖,只是觉得他这个样子无法预测会出什么幺蛾子,他不知道怎么处理。
言欢想去巴黎,穿过刺客信条里的大街小巷,陈唯觉得巴黎的贼对他格外垂青,想起他丢过的护照相机手机钱包就心理阴影,他怕把言欢都丢了。
最后他们决定在两地之间画个圈,然后决定第一站去维也纳,言欢觉得他不仅脑子不好,眼睛可能也出问题了,而且谁知道维也纳的贼是不是也垂青他们。
你花钱,所以你说的都对。
他们一边修水管一边讨论行程,陈唯不想让任何人插手只想自己安排,所以从车到酒店都亲手确认。
言欢让妈妈把他护照寄了过来,送签的时候有点担心因为他什么都没有。
陈唯看他等的百爪挠心,给熟识的参赞打了个电话,直接去使馆把护照要了回来。
言欢觉得他这个逼装的润物细无声。
修厨房期间他们把附近外卖都吃腻了,陈唯发病期间愿意吃的也没有几家,后来就靠沙拉过活,他的伤终于也养到正常人的水平,p下图看不出才挨过打。
这期间别的也没有干什么,因为一动还是会疼,实在干不出什么。
终于挨到启程出发,言欢才发现飞机上还能拼床!就为了拼个双人床,特意多转了一次机,言欢不知道他脑子怎么长的。难道还能在飞机上干点什么吗?他现在很怕陈唯恶性不改真想在飞机上干点什么。
不过陈唯上了飞机除了睡觉什么都不想干,他适应了旅途劳顿,上了飞机总要强迫自己先休息。草草吃了饭换了睡衣就去睡了,言欢有点兴奋还在研究机上娱乐设施。
他玩了一会儿又饿了,跑去吧台要份宵夜,一个温柔的中国空乘小姐姐陪着他聊了会儿天,帮他选酒,被言欢哄的笑意盈盈。
陈唯醒来去下洗手间,看见言欢让他早点休息不要闹了。
小姐姐笑着说天哪你看到他看你的眼神了吗?
言欢心想人生如戏全靠演戏,愿你今生顺遂不要遇到这样的演技。
他只好回去侍寝,不过陈唯只想借他的肩膀枕一会儿并不需要别的。言欢看着他熟睡的脸,人畜无害毫无防备,言欢觉得自己不可救药。
陈唯特意发邮件给酒店说这是他的蜜月旅行,酒店真的布置了蜜月主题还赠送了鲜花和酒。
言欢觉得忒不要脸了,但是你花钱所以你是对的。
他们每日闲逛无所事事,觉得这个城市美的没边,时而米其林餐厅时而路边摊,流连在哈布斯堡王朝的旧时宫殿,感觉空气中有时光碎屑流转,听着疲惫的皇帝和忧郁的皇后的丧气故事,小时候电影里的童话烟消云散,从金碧辉煌的音乐厅逛到街角最昏暗的pub,尝试喝遍每一款有名有姓的啤酒,虽然没赶上什么演出季,广场上永远有野生的演出,有时候就无所事事的看上一个下午。他们勾肩搭背亲密无间,终于不再担心路人异样的目光。
他们在街心喷泉冲着脚,陈唯猝不及防的讲了个非常下流的笑话,言欢还没笑出来对面的金发小姐姐笑了,这个语言天才不仅笑了还绘声绘色的翻译给了她男朋友,喷泉里的游客都听到了,听得懂的全笑了。
言欢看着陈唯的脸,太阳镜的镜片遮住了他眼睛里的得意,但他嘴角微笑的弧度一直没有消散,他的表演欲真是来得是时候,陈唯感觉到他的目光,回了一个浅浅的吻,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
日日买醉夜夜贪欢,如在梦中不知归途,反认他乡是故乡。
就这么一同沉迷,纸醉金迷温柔乡,豪华大床按摩浴缸。
他们过着没羞没臊的生活。
他们找了一对city tour的向导小夫妻,他们又和善又有趣,而且非常喜欢言欢,跟他们同行的中国意大利夫妇则全不靠谱。言欢跟意大利男学了一堆意大利语脏话,回报以一堆他的中国老婆都不会教他的中文脏话,陈唯觉得他们现在去意大利会被人就地打死。
陈唯在机场租了一辆suv,足尺寸,停车处处不便,被言欢疯狂吐槽装逼上瘾,最后只能停在酒店白交租金,每天地铁出行非常环保,言欢还尝试了共享的电动滑板车。他们的地铁站里有个小哥每天都来rap,言欢一句也听不懂,而且真的非常难听堪称精神污染,但是那个小哥真的投入至极,仿佛人生理想就是纵情rap,言欢每次路过都要放点钱。陈唯觉得给这种人放钱简直就是鼓励他浪费生命,可是谁的生命不是浪。
市中心商店开门的时候他们又去买来买去,陈唯给言欢买了一块腕表,和他手上的一模一样,言欢看了价格表示没有必要,他觉得还是佳明功能齐全。但是陈唯只是亲手给他戴上看了一下就去付账了。
等着打退税单的时候他们坐着看街景,言欢说太贵了我可还不起你,陈唯说那你就还我个精尽而亡吧。
言欢扶着额头笑的浑身颤抖,他不知道他怎么能一本正经的这样说话,也不知道身后讲中文的导购有没有听到。
陈唯突发奇想想到克林姆特的《吻》前面拍个合影,言欢知道他想干什么只是被他的不要脸折服了。反正他敢想敢做。
不过真的到画前他也就放弃了,因为游客真的太多,一波一波涌到这幅画前,特别是日本人一团一团可以站了半小时之久。陈唯趁言欢不备在他脸上轻轻印上一个吻,他觉得有这一刻就足够,不需要什么证明。
言欢觉得眼前只有一片温暖的金色,他不知道此刻他们只是在欲望的深渊里沉浮,还是挣扎着真的想抓住对方。
甚至不知道此刻是他真的动了心,还是只是开始另一段自己都会相信的演出。善恶一念间,地狱与天堂。
他们在展厅继续闲逛,有时驻足,有时又觉得了无兴趣,游游荡荡下去,在《死神与少女》前面停了下来,言欢觉得被画面上巨大的痛苦击中了胸口,一时间呼吸都有些困难,他觉得被画中直白的的死亡和欲望震了一下。
一群日本老年游客涌了过来,陈唯拉着言欢离开了,他们转身看到席勒笔下的他的家庭,他梦想中的家庭,他和他爱的妻子还有梦想中想要出生的孩子,不久之后,这个未曾出生的孩子和孩子的母亲,还有席勒自己,都在一场大瘟疫中陨落。
这么暗黑的死亡预言让人心情崩坏,死亡的气息简直无处不在,言欢第一次觉得会有一个人的画让他那么悲伤。
他想哭出来,不过太丢人了。
晚上回到酒店言欢搜了搜席勒的资料,对这个28岁就陨落的放浪形骸的渣男心生怜悯,也许只是这个世界配不上他的才华。
陈唯没那么的悲秋伤春,他只是查了查席勒作品的拍价,觉得他的事业还可以有点更高的追求的。
第26章 山中无历日
言欢问下一站他们去哪,陈唯说不知道,除了往返机票,什么都没定,要不现在就飞阿姆斯特丹?
“叔叔我还是个儿童!不要用你不健康的爱好强奸我的耳朵了好吗?”
言欢对他不健康的执念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他。
不知道他每天都在忙什么,研究哪个航班能拼双人床吗?
陈唯叼着一颗蓝莓送进言欢嘴里,他觉得他的牺牲真的够大的,好不容易休个假,想混个醉生梦死都有人管。
他们翻烂了手上的孤单星球,还是决定先翻越阿尔卑斯山。
上山时本来风景极佳,结果快到山顶遭遇一场大雾,每个发卡弯的尽头都好像要开进虚空中粉身碎骨,本地司机却毫无畏惧,拼命的催催催超超超,个个都是秋名山车神。陈唯觉得手心有点出汗,他们在一个无名的小湖旁空地上停了下来休息一会儿,等着浓雾散去。
言欢走的小湖旁边,冰川融水的清澈水面在雾中是灰白的色彩,没有植物,没有风,一片死寂,看起来毫无生气,他伸手摸了摸池水,冰冷彻骨。
陈唯走到他身后拉住了他,言欢忽然有种错觉以为他会把他推下去,但是他只是把言欢拉回车里给他系上一条围巾,快到山顶气温已经非常低,他们还穿着单薄的衣服,只是站的时间短还并不觉得。
下山的路上又经历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雨,倒是快到山脚阿尔卑斯山终于给他们展示了最明媚的风景,两道明艳的彩虹高挂在清澈的空中,他们惊呼起来,觉得这一路风云变幻真的不可思议。
他们在彩虹开始消散时候到了一个小镇,去和当地人租了一间度假小屋。小屋干净温暖设施齐全,虽然没有了豪华大床和按摩浴缸。
山中小镇游客最多是滑雪季,家家户户都有冲洗雪板的平台,此时淡季,游客寥寥,安静无比,小屋的主人是一对伦敦来的英国夫妇,非常友善,每天邀请他们来吃让人无力吐槽的英式早餐,言欢有点怀念有小馄饨的生活了。房东夫妇曾经都是城市社畜,人到中年旅行到这里突然就留了下来,与生活几十年的巨大城市断了尘缘。
山中无历日,吃腻了镇上餐厅他们就去超市买点食材回家做饭,可惜小镇不像城里有中国超市,食材调料都是简简单单没什么花样。
没事做就跑跑步或者在山里徒步,偶尔开车出去看看远一些的湖与山,看看万年不化的冰川。
晚上他们并肩坐在草地上,看着星空,小镇太安静了,空气中好像是有死亡的宁静,但是并不让人恐惧。
有点冷,言欢添了件薄羽绒服。
他有话想说,他有事情想问,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时机,他不知道是不是有合适的时机,他不知道会不会把这个假期的一切全部毁掉。
陈唯感觉到了他的焦虑,把他拉进怀里安抚他,他的目光温和平静,他也只是在等待,但没有任何不安。
“他说的都是真的吗?你真的去他的妻子的病床前了吗?”
陈唯楞了一下,没想到是这样的开头,但是他忽然下了决心,他已经决定和言欢分享一切,善和恶,对和错,都不重要,并不是他闭口不言,言欢就不会再被伤害。
“是真的,但不是他想的那样,是小雨自己打电话让我去的。”
“那你说了什么,你真的是去让她内疚的?即使是你这样的人,你做的也太过分了。”
“我说了你会信吗?我一句话都没说过,什么都没说,我们哭了一场,她给了我一张照片,我就走了,我什么都没说。”
“你去看望一个快死了的人,你去她床前哭?你没长心吗?”
13/21 首页 上一页 11 12 13 14 15 1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