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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Allen不是离开公司的那个Allen，说温详午跟迷蒙的人一点来往都没有。
手里的纸实在是太重了。席峻不耐烦的把纸扔在了桌子上，脸上的表情阴沉的看不出任何正常的情绪。
所以我是……席峻自己心里犯嘀咕，眉头从一个小时前左泰和拿着报告进屋开始就没有松开过。
真的很希望这是骗人的，但并不是。
席峻再次拿起这份报告自己的琢磨琢磨，想着是什么地方出错了才会让左泰和得到这样的结论。
但他比谁都清楚，左泰和不会出错。
“至少……”左泰和看着席峻阴沉下的脸，小心的开口了，“至少也有可能，小午少爷不知道Allen是带着目的接近他的。这样他的病不会让他痛苦。”
席峻微微皱起眉头看着左泰和，思索着，半晌，讽刺一样的笑了出来。
“小午不知道吗？”
左泰和不知道，所以没有调查这些，仅仅是低下头没有回话。
真让人觉得……席峻向后仰躺着身子，靠着椅子，长长的叹了口气，轻轻摇着头。
“那您打算怎么处理呢？”左泰和看着席峻一脸的失望和无奈，开口也非常慎重。
如果席峻身边出现的疑似内应的人，席峻大可以直接找个由头，给他调离公司，或者直接开除掉。但温详午不一样。
他本质上没有跟凌晨签订任何合约，纯靠的是口头协议。所有文件内容都是由席峻代为签署的。温详午本人也并不认为他们是合约关系。
更麻烦的是，温详午跟席峻的关系。
左泰和不是傻子，他从席峻在华尔街混日子讨生活的时候，就已经跟着他了。眼下过去了小十个年头，他比谁都清楚席峻对温详午的私心。
“我问了他，他不知道Allen和迷蒙的关系。”
自己否定了自己反问的话。左泰和听见他话语间有袒护的意思，轻轻的咽了一口唾沫，盯着席峻的眼神里也不由得带着担忧。
“你放心就行，我有底的。”席峻开口说话的时候，左泰和的脸色也并没有很好看。
温详午也察觉到了席峻今天反常的情绪，心里虽然疑惑，但脸上还是很淡定的。手里拿着画笔，面前摆着自己昨天晚上插好的花。
对于美，温详午的感触一向很发达，很独特。
席峻坐在温详午右后方的位置，他能看见温详午的画作内容，也能微微看见一些温详午的侧脸，虽然心情上来说，并不是很美好，但就今天的氛围来讲，实在不适合来问一些什么话。
阳光太好了，春天的阳光，带着点夏天脚步的微风。席峻突然想起来之前见到温详午的那时候，是个秋天，深秋。
席峻盯着温详午专注的侧脸入了神。
他又想起，温详午还是个奶团子时来到席家，也是个深秋。
自己也暂时休学在家养病。虽然是养病，但已经适应了繁忙节奏的情况下，也并没有真的在休息，而是继续的做一些学习的工作，很多能力也是在那段时间锻炼出来的。
真的是……不知不觉的……
席峻长长的没有开口说话，温详午也乐得这会儿的安静。
虽然他内心也因为席峻的沉默而觉得焦躁，但他还是装作一副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默默地进行他的写生。
长长的。
一笔落在画纸的空白处，温详午抽出手调了个色。席峻这才开口说话了。
“我有事情要拜托你。”
温详午几乎是立刻就开口回答了他的话，“说。”
说，是说来听听看的意思。
席峻不可捉摸的消沉了一下，却还是自然的开口说话了，“设计部恢复手稿还需要很长的时间，在这之前，我希望你的设计稿能快些做出来，顶一下这段时间的空白期。”
“因为大家都在忙碌rethy的竞标。”席峻末了又补充了一句。
温详午的手也因为这句话顿了一下。看着画纸上留下的重笔，轻轻咬了咬牙。
这样细微的动作，席峻看见了，却也想装作不在意一样，无视掉了这样的事情。
真的别说那么详细。
温详午又开始听他讲rethy如果喜欢自己公司的稿子，会给公司带来多大的好处。
真的求你别说那么详细了。
温详午心里还是不住的乞求了。
这样讲，我怎么下得去手呢。
“其实，如果能拿到rethy的竞标案，某种程度上，也是我们公司新的一步，毕竟我当总裁以来，很多盈利的案子，都是靠着你的设计稿和我父亲留下的设计师的设计稿。”
“我倒是没有那个心思做什么父子相残手足自戕的行动。但是我也很想证明，我这二三十年没有白活。我能担得起我父亲留给我的摊子。”
席峻的脸上带着抱负。温详午读出来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真的坐到那个位置时，会失去很多呢？”温详午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发抖，但也只能就这么开口说话，让席峻心里稍微安心一些，别太清楚自己了。
席峻没有看见温详午的表情，却很清楚温详午这话里带着的意思。
“其实，我走到今天，失去了很多。很多人，很多事情，尤其是很多美好享乐的事情。很多，我很珍惜的人。”席峻开口得有些沉重。
但事实也是如此，他不得不开口得沉重些。
“对于我而言，只要不失去你，就可以了。”
“把目标就这么放在我身上，真的很不明智，你也知道，我不是一个省心的人。我甚至不是个健康的人。”温详午再次落笔时，又一次皱起眉头了。
他想要画出来的不是这个颜色。
他需要明艳动人的黄色，而不是这阴沉让人找不到方向的深绿色。
真是做什么都不顺利啊。
温详午就是因为画不出想要画的设计稿，才出来画画转换心情转换脑子的。但这会儿功夫却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帮助，反而让他更加苦恼了。
长长的叹了口气，温详午把画笔放进水桶里轻轻洗干净。
席峻听见温详午的回答，看见了他的动作，心里更觉得不安，更觉得难熬。
“你知道的，我如果介意，一开始就不会在意你的安危。”
温详午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却没有什么别的话可以说出来，仅仅是沉默着当做回答。
虽然来别院呆了一段时间，席峻却没有留在别院休息，而是回了主院去见父母。
一家人围在餐桌前这件事情因为席峻的工作繁忙和需要跟温详午作伴而变得少了许多。石榴因为高兴而多做了两道菜。
分明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个家常饭。席峻却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去开口说话了。他看着石榴念叨着以前的事情，听父亲时不时开口说一些别的话，这种日子，一时间竟然不能让恋家的席峻觉得开心。
“这次rethy的竞标案，我没有看见小午参加啊。”席项看着席峻不是很高兴的样子，主动聊起了温详午的话题。
对于席家而言，温详午这个名字带着莫名的禁忌。像是有所忌讳一样，不能被提起。
但对于席峻而言，温详午是个能让他放松和转移注意力的名字。席项已经抓到了这件事情的本质。
“啊，这个啊。”席峻没有立刻回答席项的话，稍微思考了一下，“因为之前电脑被黑的事情，一些大师的手稿被弄坏了，设计部一边忙着rethy的事情，一边跟着修复稿子。我就安排小午去设计新系列了。”
席项看着席峻言辞见带着些许的不确信和一些闪烁，最终是沉默无言。
“你现在和小午是什么关系啊？”席项开口得很坦然。
常年在国外生活，他和石榴都不是古板保守的家长，他虽然觉得保着自己的家族企业很重要，但儿子如果过得不开心，也很没必要。温详午竟然能够得到席峻的信任和喜爱，又是从小养在自己家别院的孩子。就算是男孩子，只要他们开心，在一起就在一起吧。
席峻敏感的察觉到父亲话里带着的试探的询问，稍微犹豫了一下，却还是说出了事情。
他说小午不想改变两个人之间好兄弟的关系，所以没有答应自己在一起的事情。
“既然如此，你也不必强求他。”席项开口说话时带这些劝慰的态度。
“他不愿意就算了，没必要绑来，撕了这点脸面。”开口说话的石榴带着不满的情绪。
席峻知道母亲为何不满，所以没有敢顺着她的话说。
不满的无非就是自己喜欢一个男孩子，对方还不是健康的普通人，而是自己家里看着给口饭喂大的小孩。没有门第，出身平凡，也不能帮助自己在事业上有所起色。
至少母亲不反对。
这就已经足够了。
第42章 白夜
但是既然席峻已经提起了这个新系列的事情，自己也没有理由继续推下去了。
温详午看着自己手里拿着的画笔，脸上的表情带着忧伤，淡淡的没没有什么心情的样子。
“你要我联系的人，我也已经联系过了。很快就会来的。”宫澄岚坐在温详午的身后，看着温详午做这些琐事。
画画这件事情对温详午而言其实很重要。温详午的手也很好看，虽然因为各种颜料的缘故，略微有点粗糙，但对于男生而言，算不得什么。这双手足够大，很有力气，手指纤长，很灵活，也很柔软。
宫澄岚淡淡的陷入了沉思，到底也说不出什么别的话。
“你为什么突然想到要找会计师对财产进行统计啊。”
说实话，宫澄岚并不懂温详午想要做什么。
“我跟了你那么久，做医生也好，左右手也罢，你向来只是吩咐我做事情，从来不告诉我理由。”宫澄岚看着温详午的后背，话语里带着淡淡的伤感。
十年来，似乎都是一个工具人的角色。温详午对自己的索求并不多，自己都会尽量满足他，但到底从来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他的脑子很快。
毕竟小学生年纪的时候就能把一个大别院的佣人治得服服帖帖的。
宫澄岚时常都会这样认为，如果温详午不是一个管家的孙子，而是一个像是席峻家一样的富贵人家，或者是福书村，再不济他自己没有这个奇怪的病，也许他早就成为了同龄人里身份地位的佼佼者。
但……那样自己也遇不见他了。宫澄岚思考到这里，抱怨着自己自私，却还是庆幸着。
这话问得温详午无话可说。他确实什么都不太愿意主动告诉宫澄岚。从他被安排到这个别院的时候，他对所有人都有防备心了。
在这个别院的仆人，每一个他都叫得上名字，做了多久，他都相当清楚，但他却从来不去培养一个他贴心的得力的佣人，就连给自己买颜料这样重要的事情，他都是轮换着让人去的。
理由很简单，他不想要发展心腹。他打定了主意自己会离开席家。所以不乐意安排什么留恋的影子让自己在离开的时候又些许的迟疑。
而且，席家的人，他用着很不放心。
温详午是不信任席家的。归根到底的话，是一种不舒服的感觉让他讨厌席家人。
是的，他讨厌席家人。
但席峻是个例外。
“我让你做什么，当然有我的道理。你可以选择不做。就算你不做，我也有的是方法办到这件事情。”温详午换了个站姿继续画画。
这话说的没错。宫澄岚端起茶杯，默默的抿了一口红茶，不应声回答。当做自己没听见一样。
“席峻最近很少来别院吧。”挑个头，转换一下话题。
很生硬。温详午心里嘟囔了一句，却也没有开口说些什么挖苦的话，他知道宫澄岚能愿意开口转换话题一句是个很大的进步了。
某种程度上，他不去吃席峻的醋了。
“啊，是的。”温详午在调色盘上混了一下颜色，再次落笔，“因为席家夫妇回来了，他在主院呆的久。再来是，之前迷蒙给凌晨造成的损失，凌晨这么大家公司拿迷蒙没辙呢。他正头疼董事会的老古董整天没完没了的骚扰呢。”
宫澄岚听见温详午说这话，心里瞬间警觉了起来。
但温详午还在继续说下去，情绪很淡然，像是不在意一样。
“董事会的老古董也真的没劲。自己想要不受损失，却也不敢大刀阔斧的做些什么解决困境，只知道找这个小小继承人的麻烦。”温详午的情绪算不得明显，但是语气里自带的轻蔑让宫澄岚心里一凉。
“那些个老古董，哪个拿出来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隔着两层亲戚关系，或者说隔着几张合同纸，跟迷蒙的关系像是妯娌一样。”
轻轻的换了一根干净的画笔，温详午趁着这个空档轻轻活动了一下脖子和肩膀，继续画画。
“麻烦又恶心。稍微处理不好就得担责任，两头不肯开罪，自己还想吃红利。”温详午嘴角勾出一丝蔑视，“商人都是贪婪的。”
这么长的一段台词说完，宫澄岚放下了自己手里的杯子，沉默了片刻。
“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这话问得很直接，温详午被宫澄岚的直接惊出了一个语气词，最后也只是淡淡的笑笑，扭过身子看着他，用带着些许黄绿色颜料的手指轻轻摇了摇。
“只要我想知道，有的是人愿意把情报送到我脸前。”
宫澄岚看着温详午故作神秘的样子，思考了一会儿，最后也只是轻轻的笑了出来，“Allen告诉你的。”
“你就那样认为也可以。”
宫澄岚听见他这样说，心里也觉得意外，但思来想去，却想不出有谁能这么了解局势，还把消息放出给温详午。
别院的佣人心里服气温详午，但跟主院的来往很少，都是管家婆照顾的佣人招聘的事情。自己在席家的地位和这些佣人差别不大。席峻可能会提两嘴，但大抵是不会说得那么详细的。
“我想问你，你为什么要请会计师。”
“这个嘛……”温详午站直了身子，看着自己的画，心里思考着要用什么颜色，脑子管着嘴回答宫澄岚的问题，“告诉你也无妨。我想知道我如果把手里这些设计图卖给席峻他们，能够多少钱。毕竟我吃住了席家那么久，给点钱也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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