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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如何正确向病美人寻仇(古代架空)——渔藻

时间:2021-04-18 08:19:15  作者:渔藻
  他也是在看清沈晏清身上的花纹的时候才这么说的,想来睿王在那个时候就确定了他的身份。
  沈晏清也是幸帝的儿子。
  沈陵渊在看完英儿传来的密信之后一直没有想通,到底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让沈晏清的母亲,一届妇人,生出如此大的杀心,竟然想凭借一己之力颠覆东凛朝政,不仅将自己的儿子培养成了工具,还甘愿死不瞑目的献出自己的面皮,让素娥潜伏在太子身边。
  沈陵渊现在明白了,原来当年被幸帝从苏国擒回去的宸妃就是沈晏清的母亲,她在从宫中消失之时便已经有了沈晏清,只不过所有人,所有的史料都在说宸妃发疯逃跑,并没有说她离开的时候还与一个孩子,以至于就算沈陵渊早早的知道了幸帝强娶宸妃的故事也从没联想到沈晏清身上。
  这么看来,的确,灭国之仇,委身之苦,还与仇人有了孩子,这样的精神压力下,逼疯一个人都是如此的简单。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沈晏清长得像自己的母亲。
  归根结底都是因为晏秋娘长得像靖芸公主。
  而沈晏清只是单单长得像他母亲而已。
  一张美人面引发的一场悲剧,一张美人面引发的一场复仇。
  沈陵渊到此刻才算彻彻底底清楚,他所经历的一切不过是这场复仇之中小小的一环而已,若说真正的罪魁祸首,或许是强取豪夺的幸帝,或者是他远嫁的母亲,亦或是他的生身父亲,但太过久远的爱恨情仇已经无法考证,如今的幸帝到底去了哪里,又有什么预谋,这场战争的最后结果是什么样的。
  一切似乎都无所谓了。
  沈陵渊现在只想做一件事。
  北骊铁骑发起进攻的声音传来,太子亲兵惊慌失措的警戒声响起,沈陵渊握着月勾的手紧了紧,抬脚便离开了幸帝的营帐,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目标很明确,直奔沈晏清所在的帐篷。
  所有的亲兵都紧急集合应对突如其来倒戈相向的北骊部队,那圆顶的四角帐篷前没有一人守护,沈陵渊想都没想便掀开门帘闯了进去。
  里头的人似乎没听见沈陵渊的动静一样,他跪坐在案台前,静静的盯着,桌面上铜镜中自己的脸。
  沈陵渊的眼眸微暗。
  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拽住了沈晏清的手臂,沉声道:“晏清!跟我走!”
  沈晏清在拉扯中回过头,那一双淡色的瞳孔却毫无波澜,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沈陵渊,“你不该来。”
  沈陵渊蹲下身直视沈晏清,“你知道我会来。”
  “是啊,我想到了。”沈晏清的语调毫无温度,这疏离的态度让沈陵渊的心凉了半截,但他还没有放弃。
  “晏清,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了,他们上一辈的恩怨,你!”
  沈陵渊话说道一半骤停,他不敢置信的看着那柄他想要赠送给沈晏清的匕首银云纹,现在正插、在他的左肩。
  沈陵渊感觉全身都陷入了冰窖之中。
  “你……”
  就算是这样,沈陵渊抓着沈晏清胳膊的手也还是没放,他凤目微撑,瞳孔轻颤,满面复杂的一个字一个字问:“为什么?”
  沈晏清:“你不该在我和她说话的时候来打扰。”
  “殿下!”
  不放心沈陵渊一个人找到帐篷来的卓佳雪一入营就看到了匕首刺进沈陵渊肩膀场景,她瞬间变了脸色,“来人,保护殿下!”
  卓佳雪大吼一声,拔出佩剑,奔向纠缠在一起的两人。
  沈陵渊却也跟着低喝了一句,“站在那里,别过来!”
  卓佳雪的眼眶急到发红,可面对沈陵渊的决绝她也无可奈何,站在门口贝齿紧咬着下唇,握在佩剑上的手紧了又紧。
  沈晏清似乎又回到了两年前初回新厦的那个沈晏清,他只不过淡淡的瞥了一眼卓佳雪,而后毫不留情的用力拔出银云纹匕首,对沈陵渊从喉咙里发出的低吟声充耳不闻。
  沈陵渊的双肩曾被狼爪刺穿,二次伤害带来的疼痛是无法想象的,鲜血涓涓涌出,他痛到五官扭曲,额角青筋暴起,可另一只抓在沈晏清胳膊上的手,却是一刻也不肯松。
  沈陵渊的整张脸包括裸露出的皮肤全都泛着不正常的红,那双凌厉的凤目此刻竟染上了一分哀求,“晏清,之前发生的事情我无法参与,但这一次,跟我走。”
  话落,沈晏清的睫毛轻颤了一下,沈陵渊却只欣慰了一秒,再次体验天堂与地狱的落差之感。
  下一刻,沈晏清已然抓过沈陵渊的衣襟,跪起身,凑到他耳边。
  “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沈晏清是幸帝之子很久之前就有伏笔了,太子的小字是安伯,睿王字仲邈,沈晏清字逸舒(叔)并且是幸帝起的。
 
 
第98章 
  “你不是问我是不是要帮太子夺权么?我现在告诉你我帮的到底是谁。”
  “你可能不知道太子是未来的储君,我也是。如果你是我,你说你会选择帮谁?”
  “找靠山这件事,我比你擅长。”
  “沈陵渊,我不杀你,是我最后的仁慈了。”
  沈晏清的脑海中重复着他在营帐中对沈陵渊说过的决绝话,他想一个没有感情的傀儡在高湛的押送下,一步一步登上那座休眠的火山火山。
  每走一步,就能看到体质互相纠缠在一起的尸体,他们服饰武器各异,唯一相同的就是每个人都拥有一副银色的面具。
  曾经震慑八方的夜麒麟军团终究是随着两大领袖的离心四分五裂,你死我活。
  沈晏清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也看到了许多陌生的,年轻的面孔,他没有一丝差异,因为他了解幸帝。
  这个人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沈晏清不再去看那些人的死状,而是别过头瞥向山下,装备精良的武齐军早已经击败了河套地区的叛军,此刻正在向大营本部进发,最后的赢家已经昭然若揭了。
  沈晏清抬头,望向四角形的火山之巅。
  那里还站着两个人影。
  “朕果然没有猜错,那孩子还是冒险用凛毒救了你。”
  沈迟望向远处整齐前行的武齐军,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弧度:“陛下还是一如既往的料事如神,沈某自愧不如。”
  “我们都老了。”幸帝混浊的一双眼转了转,“自从靖芸出嫁后,我们有多久没有这样站在一起说话了。”
  沈迟不假思索的答:“十八年了。”
  幸帝缓慢的转过身,看向早已经换了一副面容的沈迟,“沈卿,朕十八年前履行了自己的承诺,亲自去接靖芸归来。”
  沈迟垂着眼眸轻声道:“但你也逼死了她不是么?”
  幸帝的眼睛眯了一次:“朕也不想。”
  长兴候闻言抬眸,正对上那双一瞬间变得清亮的浅色双目:“陛下又想说靖芸的死是个意外,那陛下,你敢说秋娘,苏国,难道你派往苏国的武齐军也是一个意外吗?”
  “所以!这就是你谋划这么久要置我于死地的理由?为了靖芸?为了秋娘?还是为了苏国。”这大概是是幸帝头一次有了实质性的表情变化,一双浅色的眼依旧冰冷,但他的音调却骤然拔高,拂袖转身,“你是不是忘了,你是东凛的长兴候,是朕的左膀右臂,是王叔赐予朕与靖芸的护卫!”
  长兴候望着幸帝的背影喃喃道:“从你率兵攻打苏国的时候就不是了。”
  幸帝猛地转过身,快步走向沈迟,他的怒意又提升了一个档次:“沈迟,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大义凛然啊?你是不是觉得朕是个昏庸无道的君主,需要你来为民除害?”
  幸帝忽的回过身指着自己身后那个胸口插着利刃,与对手同归于尽的长兴旧部,“这就是你要的结果?你是不是忘了十八年前是怎样从朕的手中!”
  “臣还记得自己当初的行为!”长兴候突然高声驳斥打断了幸帝的话,“经此艰难重生一次,臣也在雪山深刻的反思过这种不忠不义的行为,因此,与他们会面之后,臣,已经将过去发生的事全部告诉了他们。”
  幸帝的声音又重新归于低沉与沧桑:“不忠?不义?”
  “是。”沈迟抿了下唇角,“好在如今臣还可以同他们一起赴死,希望下辈子能够偿还他们不离不弃的恩情。”
  “呵。”幸帝冷笑了一声,“对朕就是不忠不义,对他们就是不离不弃,这亲疏你长兴候分得还真是清。既然你心意已决,还与我费什么口舌,现在就从这山上跃下,或者一剑刺向朕岂不是更好?!”
  “臣答应过王爷,会一直守护你们。臣永远无法对陛下刀兵向相,出此下策也从未想过独活。至于臣还在这里苟延残喘的原因……”沈迟说到这喉结滚了滚,双膝一弯跪到了地上,“还请陛下饶过这穆城子民,绕过那两个孩子!”
  幸帝低下头时眉间的褶皱骗不了人,眼前这个人是这世间唯一一个还能调动他情绪的人,因为除了沈迟以外,其他的全都死了。
  幸帝一双混浊的老眼头一次这般明亮,他凝视着跪在自己脚下的这个人,他们都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可这人心却是越发的难测了,“不语,朕说过,只要是你提出的要求,朕一定会满足,只不过有一个前提,是你我之间毫无嫌隙的信任,可现在,你能回答朕么。在靖芸走后你丢下朕去苏国寻欢作乐的时候可有想过朕?在你瞒着朕养育靖芸和秋娘之子之时可有想过朕?在你暗中扩充夜骑可有想过朕对你的信任?”
  幸帝张开双臂抬头看天:“这天下的人无论是谁都可以和朕说让我饶他一命,但朕想问问!这世上谁能饶过朕?”
  沈迟抬起头:“陛下,臣与秋娘不过生逢知己,臣对扩充夜骑谋反之事没有任何辩解。但除此之外,臣发誓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陛下的事!”
  “没有做过对不起朕的事?那你现在难道不是在威胁朕,你现在所做的一切不是在武逆朕!?”
  沈迟有一瞬间的沉寂,他望着幸帝,紧接着跪拜在地,“臣不愿再与陛下争辩些什么,臣愿以性命为筹码,换穆城安宁,换两子之命,只要陛下允准,臣可以立刻自刎!”
  长兴候说着,已经抜除了佩剑,剑刃也已经划开了脖颈上的一道口子。
  “够了!你不要再逼朕!”幸帝低喝一声,打断了长兴候的话,他看到了走上山顶的禁军与沈晏清,于是转身便快步向山下走去。
  长兴候焦急的向前跪走了两步吼了一声:“荣幸!”
  幸帝蓦然停下脚步,怔怔的保持了一个姿势良久,看他那个背影似乎是深呼了一口气,而后侧过头道,“回雪山去吧,凛毒入体,只有至寒才能压制毒性,在朕死之前,朕不想听到你死了的消息,不然,朕就杀了这两个小子还有沈惠,给你陪葬。”
  幸帝的声音仍旧那么沧桑,今日这份沧桑中又多了一份嘶哑。
  他说罢便快步走下了山去,独留长姓候一人跪在原地,呆滞的望着幸帝消失的背影,然后颓然地坐到了自己的腿上。
  沈迟之前以为,在靖芸死后,在秋娘疯了以后,在他捡回沈陵渊和沈晏清以后,在他知道了那个疯狂的报复计划以后,他已经练一副钢筋铁骨不会被任何事物动摇。
  可如今的沈迟发现再次与荣幸见面,他还是无法保持一个平常心去面对,这个和他朝夕相处了近二十年的男人。
  …
  沈晏清向上攀登德过程中一直静静的望着站在峰顶的两个男人,耳边偶尔会传来几声吼叫,却因为高峰处风声很大而听得不真切,虽然听不清,但沈晏清也能大概率猜到的对话,长兴旧部已经不复存在,这疯狂的计划烨宣告失败,沈迟还没有自尽的原因也可想而知。
  为他,为沈陵渊求情。
  想到这里沈晏清浅色的瞳孔还是不由自主的晃了一下。
  “参见陛下。”
  幸帝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了,高湛率领禁军行礼,沈晏清却像个掉线木偶直挺挺的站在原地,无论高湛怎么提醒都没有用。
  直到幸帝走进,淡淡的看了一眼高湛之后对沈晏清道,“跟我来吧。”
  沈晏清没说一句话,提了脚步跟了过去。
  只剩下一众禁军半跪在地,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只好眼巴巴的看着自家统领,却发现高湛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两人的背影出神。
  他又想起来第一次见到沈晏清时候的模样,美人皮相蛇蝎心肠。
  后头的下属凑近高湛道了一声:“统领?我们怎么办?陛下去的那个方向好像是熔岩洞啊!”
  却听高湛喃喃自语道,“陛下年轻的时候,也是新厦有名的美男子吧。”
  -
  即便已经是第二次来到这熔岩洞中,沈晏清还是被路上突然直冲而上的红色岩浆镇住了半晌。
  通红的石块被冲到脚边,冒出一阵灰色的烟,紧接着浮现出几条暗红色的纹路,足以见这里的温度有多高,就连沈晏清这种身有寒毒的人,额头也冒出了汗珠来。
  沈晏清一路跟着幸帝的向洞内走去,岩浆大起大落的轰鸣声在耳边络绎不绝,直至眼前的光线由暗到亮,视野由隧道变为空旷的洞窟,一池流动着的岩浆映入眼帘,且热浪侵袭着脚下岩石,仿佛在一瞬间就会冲出地面将一切吞噬殆尽。
  焰红色的火光映在沈晏清淡色的瞳孔中,他的眼神动了动,却是转头看了一眼岩岸边、一块突出的石壁上,镶嵌的一颗鸽子蛋般大小的、闪着幽暗微光的石头。
  虽然那石头看上去平平无奇,但汹涌的岩浆每次冲上岸边之时却总在那石头边缘铩羽而归,就仿佛在惧怕石头上的某种能量一般。
  不过沈晏清并没有上前一探究竟,而是很快就垂下了头,不咸不淡的对立在前方的幸帝道,“我需要做什么?”
  幸帝从进到这方洞窟之时就一直在凝视那澎湃的岩浆池,听到了沈晏清的提问他才从那热烈的岩浆中收回目光,半转身体,一双混浊的老眼望了沈晏清一会才缓缓道:“我以为你会问我这岩浆下面有什么。”
  沈晏清抬眸:“是有人这么问过你么?”
  幸帝同沈晏清对视了半刻后转过身,并没有因沈晏清的无礼而愤怒,只是再次面对岩浆,接着,他说:“朕的王叔第一次带朕来这里的时候,朕就问过他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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