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一堆,潘洵低头看着怀中人,复杂道:“那你呢?”
“是我不告而别的,她生病了在住院,”白浅眠语气释然,眉眼间有的也只是祝福,“我最后一次去看望她的时候,那个男人正在病房里向她求婚。”
“所以你就走了?”
“其实......”白浅眠笑了下,了然道:“她也喜欢上他了。”
“那你更不用远走吧?”
白浅眠再摇头,忽然仰起脸看潘洵。
潘洵脸上有不悦,因为白浅眠提起那个女人的语气中有怀念。
“我不走的话,她是不会去迎接自己的幸福的。”
“你真蠢。”什么都为别人想,最终只会什么都得不到。
“才不蠢,”白浅眠反驳了句,望着潘洵,眼眸中再无其他,“说到底,我和她只是在最寂寞无助的时候互相陪伴了段路程,我们以为可以到达终点,以为而已。”
“那你们,”潘洵有自己的关注点,深吸口气后直接问道:“上过床了吗?”
白浅眠点点头。
潘洵蹙眉,“她......知道你的身体......”
“她知道,”白浅眠还看着他,“在一起前我就告诉过她,她没有嫌弃过我。”
“嗯。”潘洵心中的不高兴因为想起白浅眠的身体状况淡去,“其实不一定治不好,现在的医疗水平和十五年前完全不一样了,而且我能让全联盟最好的医生过来组成团队。”
“嗯。”白浅眠眨了下眼,不想多聊这个,他重新埋首蹭了蹭,撒娇道:“困了,我要睡觉。”
“好......”潘洵躺平了,白浅眠的脑袋顶着他的下巴,身子也紧紧靠着他。
潘洵心有不甘,自虐般问道:“你爱她吗?爱过她吗?还爱她吗?”
白浅眠没有回答,寂静中,潘洵只能听到他发出的呼吸声。
刚才关了灯,房中漆黑一片,潘洵得不到回答,只好凄凄惨惨的望着房顶。
“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幸运的,”良久,久到潘洵以为白浅眠已经熟睡了,怀中忽然传来句低声回答,“大多数人只是找个合适的人度过一生......更多的人连这点都做不到。”
第39章 回 “我要走了。”
白浅眠说完那句话后潘洵久久的沉默,房中维持了很久的寂静,直到潘洵的呼吸声响起。
他睡着了,白浅眠却睁开眼睛,他安安静静呆了会,胸口有潘洵的手掌,他侧身躺着,潘洵从身后将他紧紧抱在怀中。
黑暗里,白浅眠抬起头试图去看墙上的钟表,只可惜表针没有夜光功能,他不清楚具体的时间。
他睁着眼睛继续发呆,再等了会,身后男人翻了个身,潘洵的手掌终于从他胸口拿开。
白浅眠于是换了个姿势仰躺着,慢慢的,他扭过头去看潘洵。
潘洵这会也仰躺着,听呼吸声睡得相当沉。
白浅眠似乎犹豫了下,一点点爬起来,他撑着自己的下巴黑暗中静静看了潘洵一会,慢慢的又伸出手去轻轻触碰上潘洵的下巴。
他的手指先在下巴处停留了会,慢慢的往上移动,白浅眠轻轻描摹着潘洵的脸部轮廓,最后干脆俯下身,指尖停留在潘洵的眉眼间。
他启唇无声说了句什么,熟睡中的男人没有回答。
白浅眠微微笑着,忽而又叹一口气。
潘洵的呼吸声平缓,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白浅眠再定定看他一会,因为没有开灯,其实看的并不清楚,不过这不妨碍他进行某种告别,再等了几分钟,他动作轻柔的爬起来,从床上下去后摸黑前行,等到了门边他先开了壁灯。
有了这点光亮,他能够看到床上潘洵的轮廓,不过门口处的灯光并不能照射到潘洵的脑袋,尤其在白浅眠站着发呆的这会功夫里,潘洵再次翻身后侧身背对着门。
白浅眠闭了下眼睛,伸手握到门把转动。
房门“嘎吱”一声被打开,他垫起脚,出去前回身将壁灯关上。
走廊中同样漆黑一片,唯有贴着地面的紧急指示箭头标志亮着,借着这点光线白浅眠往前走。
这小小的宾馆几层楼都被潘洵给包下来了,两边的房间没有住人,白浅眠一路走去什么声音都没能听到,只有自己的呼吸声不知为何变得粗重又短促。
他右手不自觉摸到自己的胸口,停下来几秒定了定神,等恢复些后脚下速度加快。
或许是深夜的缘故吧,从走廊里一样听不到街道上有什么响动。
白浅眠心中既混乱又带着分沉寂,脚下转过弯,下楼梯前有个挺宽敞的空间,被宾馆用来当做每一层的休息厅,摆放上几张沙发和茶几,偶尔上边还会放点水果和糕点。
白浅眠下楼前必须从大厅过,从潘洵的房间出来后一路都没能看到什么人,加之走廊昏暗他没开灯,突然到了明亮处,再突然看到七八位或坐或站的人,他一时愣住了。
看到他出现,大厅里的几位一同看过去,他们表现脸色各不相同。
在白浅眠愣神的功夫里又一一反应过来,上前恭敬行礼并打招呼,“白先生。”
白浅眠深更半夜从潘洵的房间里偷溜出来,万万没想到会遇上认识自己的人。
认识?......都冲自己喊出白先生了,应该是认识的吧?
“你们是?”下意识往后退两步,他尽量让自己表现淡定。
“您这是要去哪里?”为首的年轻男人戴着副黑框眼镜,一身银灰色西装,看上去极有精英架势。
白浅眠还皱着眉头,满脸戒备的打量这群人。
七男一女......是的,刚他都没注意到,这休息厅左边有扇不大不小的落地窗,有个金发穿着黑色皮裙的女人正侧身靠在上面。
“很晚了,难道您是要找水喝吗?”现在说话的是眼镜男后面站着的那位,同样穿着一身西装,这个男人看上去吊儿郎当多了,大概是因为他说话的语气吧。
白浅眠眉头再皱起一些,默默往后退去。
“您别害怕,”眼镜男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同时主动往后退,“我叫紫罗兰,是家主的心腹。”
“......”白浅眠背后就是黑暗的走廊,他不清楚情况,害怕隐藏着其他人,站定不动了。
“我叫风信子。”风信子机灵的赶紧做自我介绍。
“木棉。”“铁兰。”“葛根。”
“您好,我是山茶。”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中年男人也站了起来。
他们一一做过自我介绍,轮到那金发长相极为妩媚的女子上前来,对方冲白浅眠友好笑笑,声音好听道:“我是玫瑰。”
“我们都是家主的心腹,”最终还是由眼镜男代为解释,“分别在财团中担任不同的职务,这趟是和家主一起过来的西弗。”
刚来西弗时,各位花使知道的都不多,随着时日久了加之潘洵无意隐瞒,慢慢的,该知道的他们也都知道了,不过只局限于到了漠卡城的他们,其他散落各地的花使多少听闻一些,可知道的并不详细。
“能和您聊聊吗?”紫罗兰沉稳道。
白浅眠的眉头松开些,看着这帮人的眼神也不再那么警惕。
玫瑰微笑着发挥女人的亲和力,去茶几上倒了杯热水,温柔道:“请坐。”
白浅眠隐晦的扫过楼梯口,再抬头注意到墙上的钟表,凌晨三点半......潘洵这个点应该不会醒来,刚才关门的时候他还刻意听了下,潘洵睡得非常熟。
“你们......”其他人都站了起来,白浅眠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下。
“先喝口水吧。”风信子观察着白浅眠,住在棚户区的那段时间里他尽量在搜集对方的资料,因而比起其他花使,他对白浅眠更了解也更好奇。
“嗯。”白浅眠拿过茶杯捧在手中没有喝,他对这帮人还有怀疑,紫罗兰看出来了,不动声色在他对面坐下。
他坐下后,其他几位或坐或站在他身后。
“你们......”白浅眠开口后犹豫了下。
“您好奇我们为什么都是花名吧?”紫罗兰给自己也倒了杯水,当着白浅眠的面喝了口,这才道:“这些花名不是我们的本名,是加入花使团后家主赐给我们的代号。”
“蔷薇财团......”白浅眠还是有好奇的。
“潘家掌握有很多巨大企业融合而成的垄断集团,但蔷薇财团的背后并不只有一个家族,也就是说不只有潘家。”
白浅眠对这些知之甚少,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听明白。
“最早的时候,蔷薇财团是由三个家族集合而成,慢慢的,其中一个家族退出消失了,”紫罗兰没打算讲那些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他尽量说的简短明白,“潘家只是蔷薇财团的老大,家主刚回潘家的时候,李家,也就是财团的老二还拥有很大的决策权。”
玫瑰才从联盟州紧赶慢赶到漠卡城,她来不及好好休息就在这等着,望着白浅眠的眼睛,她柔声道:“对李家而言,他们最不希望的就是潘家出一个强势的继承者,就潘家内部而言,有太多的人不欢迎一个小地方长大的私生子,家主回潘家后经历过四次绑架,被下毒过无数次,暗杀曾经也是家常便饭......”
玫瑰开口后,紫罗兰沉默了。
白浅眠因为她的话语惊讶的瞪大眼睛,老实说,他一直以为潘洵离开镇子回到富裕的家庭就是上了天堂,万万没想到会这般凶险。
“有一次,子弹离心脏就只有......”玫瑰伸出小拇指比了下,“这么点距离,听动手术的医生说,血从手术台上流下甚至湿了他们的地面。”
“他......”白浅眠的声音干涩又慌张。
玫瑰“嗯”了声,叹息道:“前几年的家主只是很多人手中的棋子,他们用他来博弈用他来冒险。”
白浅眠手中的杯子拿不稳了,后怕让他抖动着将杯子放到茶几上。
玫瑰直直望进他眼底,继续道:“李家也是这几年才逐渐在财团内部失去声音的,在那之前,家主失去过很多......”
白浅眠心中说不出的压抑和难受,他记得自己问过潘洵回潘家后过得怎么样,潘洵是那般的轻描淡写,以至于他完全没往深了想。
“我相信,”玫瑰低声道:“如果局势再早一点明了,如果家主能早个几年就完全掌控住财团,我们一定能更早就见面。”
白浅眠怔了下,因为这句话他直勾勾看向对面,他有强烈的直觉,这个金发蓝眼的美丽女人知道的比其他人更多。
“我说这些并不是想为家主找什么借口,”玫瑰轻声道:“只是我希望您知道,家主现在拥有保护您的能力,您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
“我没有......”白浅眠咬了下牙,胸口憋闷的厉害,“没有在担心这个......”
玫瑰没有反驳,她给紫罗兰个眼色,男人从沙发上站起,她则绕到茶几另一边挨着白浅眠坐下。
白浅眠在出神,感觉到她靠近后马上往旁躲去。
玫瑰继续靠过去,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和当年那件事情有关的人全都付出代价了,家主为此血洗过潘家,后才组建的花使团。”
白浅眠往旁挪动的身子瞬间僵住,缓缓扭过头去。
玫瑰身上有花香,靠近后就能闻到,她平静道:“因为血洗潘家被说是六亲不认,家主曾被几位长辈联手惩罚,活生生切断过两根手指。”
“什么?”
“这根还有食指,”玫瑰比划了下,“都是后来接的,看着和正常人一样,其实做不了太灵活的动作。”
“我......”白浅眠想说自己怎么没发现,话出口后马上顿了下,真的没发现吗?住一起后他有一次看到潘洵手指根部有疤痕,问的时候潘洵却很敷衍的说是烫到过。
因为当时没有看的太仔细,也就没有太在意。
“疤痕处理过。”玫瑰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低声道:“您没注意到不奇怪。”
“为什么和我说这些?”白浅眠握拳安静了片刻,咬牙后狠心站起。
玫瑰跟着他动作,声音依旧的低柔,“没有别的用意,只是想告诉您,恶人已经有恶报了。”
白浅眠不语,他一一打量过在场这些人,哑声道:“我要走了。”
玫瑰长叹口气。
白浅眠说完自顾自转身往楼梯口去,背对着忽然问道:“你们不是来拦我的吗?”
“家主已经交代过,”紫罗兰站在沙发旁,语气多少带出点无奈,“尊重您的任何决定。”
“......”白浅眠抿抿唇,红着眼睛吐出句,“是吗。”
他问的似是而非,一众花使不知该作何反应,只看他继续往前迈步,紫罗兰恭敬道:“太晚了,还是让我们开车送您吧。”
“不需......”
“不然,”紫罗兰直接打断他,“我们只能安排人陪您走回去了。”
白浅眠不语了,沉默会,迈步前轻声,“谢谢。”
他这一声“谢”,为的不知是今晚这场对话还是接下来的相送,他下楼梯后木棉大步跟了上去。
玫瑰垂头丧气,紫罗兰等人的脸色也不好看,场中气氛一时乌云笼罩。
没人想先开口,不知几分钟后,走廊里忽然传来声压抑的咳嗽。
紫罗兰等人瞬间往那个方向看去,黑暗中,潘洵从走廊里走出。
也不知他在那里呆了多久,来到明亮处后呆呆望着楼梯口。
白浅眠早走了,楼梯上也看不到人了。
“家主。”反应过来后一众花使忙行礼。
“木棉去送了?”潘洵收回视线,走到沙发前坐下。
“是,请您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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