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你们,今天你们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结果,这事没完。”
“老板呢!你们老板呢,把你们老板叫出来。”刘老拐一拍桌子,趾高气扬的叫嚣着。
店里员工大多是小姑娘,手无缚鸡之力的就是有气也只能忍着;这是服务业的无奈,也是悲哀。
“我就是。”祁清挤过人群,站了出来。
刘老拐笑了:“哈,你是老板?长的跟个小娘皮似的,唬谁呢。”说完还夹杂了几句脏话。
许笑笑终于忍不住了,“你嘴放干净点…”
祁清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退回去。
离的近了,祁清有点不太舒服,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退缩。
祁清脾气并不好。
小时候皮,长大了野,用他们班老师的话讲就是个不服管教的刺头。
细数过去,他也曾做过乖宝宝。
他小时候身体不好,吃药吃的比饭还勤,身子骨都因为药,瘦的跟扇门一样单薄。
还记得那年他6岁,那时候他爹妈忙,住一个院子里的一小胖子仗着他没人管,老爱集合别的小朋友孤立他,欺负他;有一次更是往他干净的小鞋子里灌水泥,再让他穿上。
人们常说童言无忌,但不能否认;有时候就是因为天真无知,没有分寸所以才更可怕。
到了现在,祁清其实已经记不太清,当时他是怎么脱下那双灌了水泥的鞋了。
只记得,他爸捧着他的脚,一点一点的用锉刀把凝固的水泥敲下来,敲了整整一夜。
那一晚,灯光很晃人,门口蛐蛐儿的叫声尖细、响亮,扰的田野里的青蛙一夜不眠。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他那个一向憨憨的老爸在他面前红了眼,流了泪;也是第一次看到他爸拿着把菜刀,动了怒、发了火。
更是第一次认识到,这个世界懦弱是最没用的东西。
他是患了病,可是这不代表他就是个孬种。
祁清强忍着不适,撸起了袖子。
“怎么,你想打我?”刘老拐双手一插腰,一幅有恃无恐的样子。
“你来啊,这么多人在这,就让大家看看,你们店是怎么仗势欺人的。”
祁清没有说话,撸起了另一个袖子。
他身高虽不到180,但对于只到他胸前的中年男人来说已经是高不可攀了。
刘老拐见他动真格了有点发憷,不过想想有人证物证又挺直了腰板。
“…我怕你不成。”
刘老拐越发的嚣张,抡起一旁饮品柜的饮料,就想砸。
“…哎呀…什么东西…”刘老拐摸了摸后脑勺,徒然的疼痛疼的他龇牙咧嘴。
他低下头,恶狠狠的瞪着地上咕噜噜打旋的鸡蛋模型,一脚踢开。
“谁?”
“滚出来。”
鸡蛋模型是店里用来装饰的,很迷你,只比鹌鹑蛋大一点;里头是实心的,弹在脑瓜子上贼疼。
刘老拐怒火中烧,四下张望罪魁祸首,一幅恨不得撕了对方的架势。
突然,一个女人小跑着出来;一边道歉,一边捡起了地上的鸡蛋模型。
她抬起头,露出一张谪仙似的脸。
“…很抱歉呢…对不起哦…”
她眨巴着一双水盈盈的眼睛,里头仿佛含着露水,我见犹怜。
饶是祁清天天见这张脸,都心生出了怜惜。
只有一个人是例外。
那就是刘老拐。
几乎在女人抬头的瞬间,他就下意识的退了两步,左眼都条件反射的抽搐了起来。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呢,吵架解决不了问题,不如我们坐下来好谈谈。”女人声音温温柔柔的,如沐春风一般。
“静静…快到我这边来…”祁清没有想到齐静会过来,生怕牵连到她。
“没事的。”靳乐贤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你说呢?这位先生?”
他看向刘老拐,抬起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上,就像是在认真开导他一样。
“…不谈…我不谈…”明明美人青睐,刘老拐却一脸如临大敌。
他动了动肩部,努力的想要甩开肩膀上的手,却惊恐的发现自己动都动不来。
肩膀上的手如重千斤,远远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柔弱无力。
刘老拐慌了。
他始终无法忘怀,那次深夜遭受的痛。
当时他是真的以为自己要瞎了。
“不要走啊,不谈谈怎么解决事情呢?”
“嗯?”靳乐贤慢慢俯下身,用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声音,甜甜的叫道:“…哥哥?”
…
刘老拐跟着靳乐贤出去了三分钟,回来以后一改之前的嚣张跋扈,态度好的出奇;一口一个老板好,跟重新投了个胎,做了人似的。
就是不知道为啥,他身上有股子散不去的尿骚味,一进店里,被空调一吹,味都散了开来。
不就见个美女么,犯得着这么激动么。
许笑笑默默吐槽,手疾眼快的把所有甜品台上的玻璃罩拉了下来,狂喷空气清新剂,免得染上那味儿。
祁清很好奇,靳乐贤到底说了什么,居然这么轻松就化干戈为玉帛了。
许笑笑等小姑娘们也凑过来一脸惊奇。
靳乐贤在一群人的注视下,羞答答的说:“没有啦,大家都是文明人,讲讲道理就好了嘛,人大叔其实还是挺讲理的。”
“…是么…”
许笑笑将信将疑。
她想了想又道:“可是,他要是下次还来怎么办。”
靳乐贤笑了笑,说的声音很小,喃喃自语一般。
“那就要看他有没有这个胆子了…”
“什么?”
祁清有点没听清。
“没什么。”
许笑笑皱了皱眉,有点欲言又止。
祁清没有听到,可是她听到了,甚至连女人眼里一瞬间的凌厉都没有错过。
她隐隐感觉到,这个叫齐静的女人似乎并不如表面那样温和、无害。
“对了,静静,我还没问呢,你怎么过来了,现在还没到午饭啊。”
众人散后,祁清抬头看了看挂钟。
靳乐贤但笑不语,从包里抽出一张a4纸。
祁清只是瞟了一眼,就连忙跟做贼一样的抢先把纸塞了回去。
天啦撸,他刚看到了啥?
孕…孕…孕…检?
孕检??
第19章 19
医院的路上祁清不知道多少次喊尿急。
尽管靳乐贤安慰了他无数次,还是紧张的都快吐了。
好像这不是去孕检,而是通往火葬场。
到了医院,祁清面如菜色的被医护人员扶了进去,又面如菜色的出来。
整个过程其实是不疼的,甚至服务相当的好。
这是一家私立医院,全程服务一对一;上到医生下到保洁阿姨都超级有耐心,温声细语的就跟在辅导一个小婴儿一样,给人的感官,除了贵,哪里都好。
回去的路上祁清一言不发,他靠在座椅上,看着手里的单子。
黑白的单子在阳光下有点透明,衬的图片中间的小黑点跟会发光一样。
像一颗小小的松子,又像个小海马。
祁清忍不住摸了摸肚子。
其实还是平坦的,但是祁清却奇异的感觉到了另一种温度和心跳。
噗通…噗通…
他的身体里居然有另一颗小心脏在跳…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没有怀孕过的人这辈子都无法想象;仿佛手心和手背,心连心,彼此牵绊,再也无法分开。
祁清这段时间虽说怀孕,但除了吃不好睡不好,其余时候他其实并没有多少感觉,直到此刻他才有了一种真实感。
啊…原来…他的肚子里真的揣上崽了啊。
祁清一时之间有点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很漂亮。”等红绿灯的时候,靳乐贤侧过头看了眼。
祁清撇瞥嘴:“哪里好看了,很丑的好不好”说是这么说,嘴角却带上了一丝笑意。
他看了又看,坐了起来:“静静…这哪里是头啊…也没看到脚啊…怎么看起来像个啊…啊…这是人?”
祁清左看右看,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我不会怀了个…”
“别瞎说。”靳乐贤失笑,揉了揉他的脑袋。
他凑过去,指着上面的点,认真的说:“看到这个圆圆的点了没,这是头…下面细细的是小脚,医生说宝宝发育的很好;你别看他现在只有这么一点,宝宝会慢慢长大,一定健健康康的。”
祁清像个好奇宝宝,靳乐贤说哪里就看哪里,在他的描述下,祁清隐隐看到了雏形。
祁清挺了挺胸脯,莫名的与有荣焉。
“那肯定的,我祁爷的基因那必须杠杠滴。”
“对了…静静,我不记得我预约了体检啊,你帮我约的啊?”
绿灯亮了。
靳乐贤拉下手刹,启动汽车。
“还记得之前我捡的报告单吗?我算了下日子,差不多就是今天;我…不是崽崽干妈嘛,当然得上点心啊,果然,你看吧,你忘记了。”
“嘿,记性不好…”祁清挠挠头,他没好意思说他压根不知道。
之前图文并茂的生产解剖图,带给他的阴影到现在都没下去;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去找怀孕相关的东西了,最多问问度娘,什么东西孕夫不能吃。
论细心,他确实是不如齐静。
“静静啊,我以后依赖你怎么办。”祁清有些感慨。
他发现,他现在真的对齐静产生了一种无形的依赖感,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可能是在她看到一条朋友圈就不惜跨越半个华夏千里迢迢跑回来看他,也可能是他情绪崩溃,她给他的一个拥抱;也可能是灯光下的那一碗晶莹剔透的银耳粥。
“哈~傻瓜,我又不会走,那就一直依赖着啊。”
靳乐贤开口道,声音里带着点说不出的愉悦。
“那不行唉,你可是有对象的人。”祁清连忙避嫌。
“…嗯?”
靳乐贤愣了一下。
“什么对象?”
第20章 20
靳乐贤开车很稳,拐过弯的时候碰到了一辆出警的警车;他降了点速度,让对方超车。
祁清:“曹明明啊。”
呜啦啦的警笛声格外尖锐,尤其是离的近了,世间万物都变得寂静,只剩下了警笛的怒咆。
警车过去后,靳乐贤问他:“你刚说什么?”
“…没什么…”
…
医院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接近饭点了,回去做饭肯定是来不及了,两人就近找了个餐馆就餐。
餐馆的位置极佳,但要论味道,崽崽干妈做的拍黄瓜都甩人家一条街。
祁清这个人是很好猜的,他的喜怒从来都表现在脸上,而不是藏在心里。
对于他来说,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哪怕假装也会一眼就让人辨清真假。
“我吃饱了哦。”
靳乐贤放下筷子,无视动都没动几筷子的菜,睁眼说瞎话。
祁清咬着筷子,扫了一眼菜:“会不会太浪费了一点啊。”
靳乐贤:“打包呀。”
今天是周六,道路并不通畅,特别是到了饭点,一连堵了好几个红绿灯。
好容易到家了,祁清正打算回去睡午觉,靳乐贤叫住了他。
“怎么了?”祁清以为是要给他东西。
“我又不缺东西,衣服什么的我都有的…这是什么…”
祁清看着靳乐贤拿出来的一瓶精油,一脸懵。
“我又不炒菜,还是这油能凉拌?什么油啊,葵花油?橄榄油?能放豆腐脑里吗?”
精油的瓶子是墨绿色的玻璃瓶,质感很好,上半部分印花犹如浮雕一样栩栩如生,最外围的花边还镶着一圈金色丝线。
“傻瓜。”
靳乐贤被他的异想天开逗笑了。
他发现了,除了衣服,别的不管是什么东西,祁清总是能联想到吃的。
“你啊…”他无奈的摇摇头,开始给祁清科普。
祁清听完以后,半知半解的露出白花花的肚皮:“所以我不涂这个,以后这里就会爬满丑丑的条纹,就跟那个西瓜一样?”
祁清想了想那画面…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也不是…”
靳乐贤说的比较保守:“只是说预防,越早预防,妊娠纹就不会那么严重,算是给…皮肤一个适应的时间吧。”
“那…那我回去涂…”祁清顿了顿,有点纠结。
“可是…怎么涂…我不会啊,有教程么…我就给我爸涂过红花油,他说力道大,药油才能渗透进去,那力道行不?还是在大一点?”
靳乐贤:……
“…我来吧。”
“那怎么好意思…”
“没关系啊,我可是宝宝干妈呢,给宝宝按摩怎么啦?”靳乐贤从房里拿了块毯子出来,坐在沙发上,拍了拍腿。
刚开始,祁清还有点不自在,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确实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包括上次吃饭那次,齐静都是孩子干妈了,那四舍五入跟他不就是…姐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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