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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向狙击(近代现代)——西旻

时间:2021-04-22 12:41:15  作者:西旻
  ……不知道那个男人还在不在。
  临睡前,他脑海中突然闪过这样的想法。
 
 
第4章 小朋友
  到酒吧的时候已是深夜。
  比起外面的静谧寒冷,酒吧里可以说是热闹非凡。
  季殊容一回来,鸡尾酒的营业额直线飙升,吧台前围满了人,好一会才慢慢散去。
  他今晚穿了一身灰色休闲服,头发温顺地垂在耳后,整个人的气质显得更加温和。他熟练地往雪克壶中倒酒,左手握住摇晃了几下,调了一杯玛格丽特。
  酒杯上没有多余的装饰,液体透明,看起来像是饮用水。
  季殊容姿势悠闲地靠在桌边,慢悠悠地品着酒。
  门外是空旷的马路,汽车呼啸而过的声音被淹没在冷风里,附近居民楼的窗户被暖黄分成一个个方格,漆黑的夜空零星闪烁。
  酒吧里则是与外面完全不同的景象,喝酒的,聊天的,吵闹的,连带着节奏感极强的音乐,激起大脑皮层一阵阵的兴奋。
  吧台这边相对安静一点,季殊容一个人喝完酒,安静地看向不远处的喧嚣。他眸色比别人要深,黑沉得像是深渊,笑的时候里面波光温柔,不笑的时候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原本闹哄哄的环境被一阵动静打破,最里面的卡座起了争执,周围人纷纷侧目,喧闹声小了很多。
  杨潇急忙跑过去,只见一个彪形大汉揪着服务员不撒手,凶相毕露地咆哮着:“你们这的酒有问题!我女人喝了一直吐,现在快晕过去了!你们老板是谁,让他给我滚过来!”
  沙发上瘫坐着一个女人,面色苍白,已经说不出话了。
  杨潇一惊,走上前赔笑脸:“大哥有话好好说,我们这的酒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这点我敢保证,这位女士应该是喝多了,或者本就身体不好,跟酒没关系。”
  “少他妈放屁!”男人猛地一推服务员,伸手拽过杨潇,一记拳头眼看就要落下。
  突然一道人影出现,骨节分明的手护住杨潇的头,劲瘦的手臂用力一挡,男人身形不稳,踉跄了一下。
  杨潇趁机挣脱,又吓又气,脸色红润不少。
  季殊容瞥他一眼:“没事吧?”
  杨潇摇摇头,掏出手机准备报警。
  “他妈的!”
  那男人显然被激怒,抄起一个酒瓶狠狠砸过来,被季殊容一脚扫开。
  “小心!”
  人群中一阵惊呼,酒瓶“砰”一声砸在墙上,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男人明显是喝醉了,脚步虚浮但出手狠戾,手脚并用撂倒了两个保安,像是瞅准了季殊容,一拳一脚袭向他,目眦欲裂的模样有些骇人。
  季殊容动作迅速地避开,疏忽间胳膊被一块碎玻璃划出了血。
  杨潇吓得失声:“老季!”
  血瞬间染红了衣袖,季殊容眉头狠狠一皱。
  下一秒他掀了掀额前的头发,眉宇间一贯的笑意消失不见,抬腿就往男人膝盖处狠狠一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色完全冷了下来。
  旁人可能不知道,但稍微熟悉季殊容的人,或者之前酒吧的常客多少都见过他打架的样子。
  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时不时就会发生冲突,保安也只能勉强维持秩序,季殊容不动手则已,一动手谁都招架不住。他练过几年拳击和散打,一般人不是他的对手。
  警察很快赶到,闹事的被强制带走,杨潇也跟着去了警局,临走前不忘给季殊容打个120。
  “不用。”季殊容说,“不严重,消毒水抹抹就行了。”
  杨潇不信,亲眼瞧了瞧,伤口确实不深,就是看着吓人。
  “不严重也包扎一下,别逞强。”杨潇仍不放心,回头嘱咐了一句,没留神撞上了别人:“哎呦不好意思……哎?”
  江景站在门口,看看警察再看看他,默了片刻问道:“你这是犯了什么事?”
  杨潇一噎,懒得跟他解释,跟上警察走了。
  酒吧不久又恢复了原本的气氛,服务员正在收拾满地狼藉。江景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身后不远处有两个年轻人还在谈论刚才的场景。
  “那个人是谁啊,打架这么狠?”
  “好像是调酒师,叫季什么来着,看着不像是会打架的,没想到这么厉害。”
  ……
  刚才是那个男人在打架?
  江景看着地板上尚未清除的血迹,眼睛眨了眨。
  还打到见血了?
  他想起昨晚那人一脸笃定地说“你打不过我”,当时江景多少有点嗤之以鼻。毕竟那人从外形上看更像是搞艺术的,打架斗殴这种不太上台面的事,怎么看怎么跟他不搭。
  江景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他昨天喝酒喝伤了,难受了一天,实在不想再遭那个罪,正犹豫点果汁还是点汽水,忽然看见一道人影向吧台走去。
  赫然就是那个男人。
  季殊容受伤的手臂被简单包扎起来,脸色看不出什么异样,一如既往地微笑着跟人打招呼。
  伤的是右手手臂,而季殊容调酒主要用左手,因此没耽误他工作。
  一杯酒还没调完,酒吧大门猛地被人推开。陆宴裹挟着一身冷气站定在他面前,皱着眉问:“伤的严不严重?”
  一看就知道杨潇管不住嘴,有什么事都要广而告之。
  “没事的,小伤。”季殊容说。
  陆宴半信半疑:“我不信,给我看看。”
  季殊容无奈地掀开袖子给他看了一眼:“包起来了,真没骗你。”
  陆宴咬牙:“哪个孙子干的?我他妈就今晚没来居然敢闹事,不想活了?”
  季殊容继续手头的工作,语气随意道:“被警察带走了,估计得拘留几天。”
  陆宴见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一路上提起来的心才稍稍放下。接着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揽过季殊容的肩,一脸暧昧地问道:“胳膊伤了不太方便吧?洗澡脱衣服什么的,有需要的话我乐意效劳。”
  他嘴上永远没个正行,季殊容已经习惯了,面不改色地推开他的手说:“不用,我就是截肢了也不敢劳烦你。”
  “啧。”陆宴冲他挑眉,“跟我客气什么,早晚的事。”
  “早晚都不可能的事,一边去,别打扰我工作。”季殊容没理会他。
  高台就在吧台旁边,左右两边又没什么人,陆宴的声音虽然不高,但仍有几个模糊的字眼传进江景耳朵,听得江景直皱眉头。
  朋友之间能说这种话吗?
  江景想象了一下他跟李帆说这些话的场景,恶心得差点把嘴里的果汁吐出来。
  那个看起来花枝招展的男人多半是脑子有病。
  简单粗暴地下完结论,江景一口气喝完了剩下的果汁,耳不听心不烦地去了洗手间。
  放完水出来洗了洗手,江景接着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
  他其实不太会抽烟,上个周在狐朋狗友的撺掇下第一次尝试,之后就没怎么抽过,现在忽然又有了抽烟的想法。
  洗手间没什么人,江景背靠着洗手台,嘴里叼着烟,摸出打火机点火。
  结果火还没点着,打火机被人拿走了。
  江景正欲发作,熟悉的嗓音在他身侧响起:“是你?”
  季殊容见他脸上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忍不住笑了一声:“别紧张,不是老师,不会训你。”
  谁紧张了?
  江景抬头看着他,扬起下巴说:“打火机还我。”
  “这个吗?”季殊容捏着打火机明知故问。
  江景磨磨牙。
  别逼我揍你。
  “虽然这样有点多管闲事,但是小朋友,”季殊容垂眸笑笑,“抽烟对身体不好,还是别抽了,说不定还能再长两厘米呢。”
  叫谁小朋友?
  要不是这人帮过自己,江景肯定早动手了,压根不会在这听他废话。
  季殊容说完就把打火机递给他,而后视线被江景的发顶吸引。他手臂抬了一下,似乎是想摸摸他发顶翘起的一撮头发,又觉得这小朋友会炸毛,便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江景吸烟的兴趣差不多没了,烦躁地把烟盒揣进兜里,眼睁睁看着季殊容洗了洗手,神情自若地整理衣服。
  “好看吗?”季殊容突然问。
  什么?
  江景一愣,这才发现自己居然看着镜子里的季殊容走了会神。
  十七八岁的少年心思最是敏感,饶是江景也不例外。他忽然感觉浑身不自在,眼神无处可放,只得垂头盯着地面:“……我走了。”
  说完,佯装镇定地出门,闭上眼长舒了一口气。
  季殊容扶着额角笑了一会,越发觉得这小朋友可爱,他跟在江景身后,见他真的要出门,出声喊住他:“等一下。”
  “嗯?”江景脚步顿住,梗着脖子没回头。
  “带伞了吗?”
  伞?江景摇摇头。
  季殊容走到他身旁,灯光下的身影落在江景身上:“外面下雨,拿把伞吧。”
  玻璃门笼罩了一层薄雾,被淅沥的雨冲刷出一条条水痕,上面映照的人影也变得模糊不清。
  季殊容递给他一把透明伞,江景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
  “……谢谢。”
  “不客气。”季殊容说。
  江景抬腿正要走,接着又想起什么,脚重新落回,缓缓转过身。
  季殊容仍站在他身后,见状挑了下眉:“还有什么事吗?”
  江景深吸一口气,说:“给个联系方式吧,明天来找你还伞。”
  最近没有别的事情,季殊容每天都会来酒吧,基本一整天都待在这,所以无论江景什么时候来他都在。情况如此,但季殊容还是欣然给了微信二维码。
  江景扫了一下,屏幕上弹出季殊容的名片。
  他的微信id就是本名,头像是一杯深蓝色的鸡尾酒,看起来神秘而典雅。
  江景点了添加好友,下一秒就显示验证通过
  江景正要关屏幕走人,手机接着震动一下。
  他点开一看,整个人直接无语。
  季殊容:哈喽,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两人就面对面站着,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还发个微信。
  对方有点神经就算了,江景也不知道哪根筋搭得不对,真给他回了消息。
  Jing:江景。
  山远飞晴霭,春江景有余。
 
 
第5章 野猫
  雨一下就是一整夜,醒来天还是铅灰色。
  初秋天气渐冷,换季的时候最容易感冒,江景顶着一头乱毛从床上坐起,整个人像是浮在云端,感觉是在做梦。
  被子安静地躺在地上,窗帘被风高高吹起,冻得他浑身一颤。
  江景裹紧睡衣,赤着脚走向衣柜,翻箱倒柜地扯出两件厚衣服,胡乱套在身上。
  入秋以来江景就没加过衣服,晚上睡觉被子爱盖不盖,现在终于自食恶果,病了个彻底。
  江景闷了一杯热水,塞了几片面包,出门的时候看见了那把伞。
  看这天色估计还会下雨,江景思索片刻便把伞抓进手心,总算不是两手空空的上学去了。
  一路上昏昏沉沉,到了班里更是无精打采,江景趴在桌子上,任周围怎么吵闹都一动不动。
  李帆看了他好几眼,最终忍不住过去拍拍他,问道:“你怎么了?”
  江景费了老大劲才把脑袋从臂弯里拔起来,嗓音沙哑道:“可能是感冒了。”
  他脸色很差,眼睛半睁不睁地垂着,一看就是生病了。
  “吃药了吗?没吃的话我去医务室给你拿点?”
  江景点了下头,脖子接着不堪重负般弯了下去。
  外面下着小雨,李帆的伞被去超市的赵瑜借走了,正好江景桌边挂着一个,他不假思索地伸手去拿,江景病恹恹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别动这伞。”
  李帆一愣,寻思着一把伞还被当成宝贝了?
  “行,我去找别人借,你接着睡吧。”李帆没敢问,直起身子走了出去。
  江景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右手手臂被压麻了,他稍稍活动一下,不经意间碰到了桌边挂着的伞。
  本是打算今晚去还的,没想到又下雨。
  江景混是混了点,人情世故并非不懂。这伞递到他手上的时候是干的,还回去的时候也应该是干的。总不能打着伞去酒吧还给人家一把湿伞吧,未免太不知好歹。
  他从桌洞里掏出手机,给李帆发了个信息,让他捎把伞。
  李帆拎着药,抱着伞,一头雾水。
  他怀疑江景是不是病傻了,明明有伞还要买。
  江景没解释,收下东西后给李帆转了账,趴在桌子上接着睡了。
  少年人恢复能力强,江景这病来的快,去的也快,昏睡一天到放学,表面上基本看不出什么异样,就是声音哑了点。
  江景边往外走边给季殊容发信息,问他在酒吧吗。
  手机很快就响了一下。
  季殊容:在的,你来吧。
  路过的赵瑜凑过去瞄了一眼:“看什么呢,这么开心。”
  开心?
  赵瑜怕不是眼神不好。
  江景摁灭屏幕,斜睨他一眼:“关你屁事。”
  “切。”赵瑜撇嘴,朝他挥挥手:“我先走了啊。”
  出校门的时候又遇见了何诗韵,江景连个眼神都没给,径直从她面前走过。
  因为抵触何燕的缘故,连带着这个便宜妹妹也喜欢不起来。
  他妈妈还在的时候,江景就经常听到何燕的名字,年幼的他懵懵懂懂,不能理解父母一次又一次的争吵,后来才慢慢明白过来,他爸跟他妈感情不和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这个叫何燕的女人身上。
  后来他妈妈因病离世,何燕堂而皇之地住进他家,还在上初中的江景干脆办了住校,性格变得越来越孤僻,学习成绩也一落千丈。而小他两岁的何诗韵却在亲妈的照顾下,不仅上了各种补习班,还学了琴棋书画,跟他成了两个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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