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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认错让凌闻泽微怔，等反应过来，便解释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没别的意思。”
执鸢点了点头，放下筷子说：“我吃饱了。”
凌闻泽有些无力，看来执鸢对他并不信任。看了看执鸢的脸，凌闻泽心中嘀咕着：算了，慢慢来吧。
第12章 丞相府那点事
丞相府。
林丞相父子三人正在书房中神色严肃地商讨着一件大事。
林丞相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沉声道：“说说吧，你们俩怎么看。”。
林昭诺看了眼林昭省，显然等着他先开口。
林昭省说道：“陛下…怕是会立诚王。”
凌闻诚出宫建府成婚的事已经传开了，所有人对他的称呼已由二皇子转变为诚王。
林昭诺有些不大赞同：“就算陛下再怎么宠幸舒妃和诚王，可嘉王毕竟是嫡长子，又有皇后和丞相府的这层关系，还是嘉王殿下的胜算更大些吧？”
林昭省冲他摇摇头：“正是因为皇后娘娘是父亲的妹妹，陛下才更不愿立嘉王。嫡长子的身份在陛下眼中并不重要，否则他也不会等到现在才立太子。”
自从舒妃入宫，皇后与雍帝的关系便冷到了冰点，这些年仍是不见缓和。虽然嘉王是雍帝的嫡长子，却在舒妃的儿子诚王出生后便失了大半的恩宠。这些算是众人皆知，再加上雍帝迟迟未立太子，朝中百官便在这些年隐隐分作三派，一派拥护嘉王，一派拥护诚王，另一派便是林丞相这种从不表态的。不过因着他与嘉王的舅甥关系，很多人都认为他是嘉王这边的。
林昭诺看向林丞相，等着他发话。
林丞相看着林昭省，问他：“你觉得嘉王如何？”
林昭省似是很为难，他斟酌一番，才说道：“虽然孩儿是嘉王的侍读，但孩儿认为，嘉王不适合那个位置。”
林丞相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嘉王此人太过心高气傲，对身份地位太过在意，再加上，皇后娘娘对陛下这些年的作为怨恨颇深。若是嘉王得了权…其一，屠戮手足之事怕是会再次发生，其二，天下地位低微之民怕是会活得更为艰难，隐患无穷。”
林丞相叹道：“先皇打下天下，又平定了无数波澜，交到陛下手上的是一片太平江山，没想到陛下竟因此狭隘于扫除皇室内部的威胁…当年陛下肃清其他皇室血脉，为父刚刚接任丞相之位，为了一己之私没有多言。梁将军镇守在边疆多年未归，也是有不愿回朝觐见之意，却不得不将老将军和一双儿女留在京城。省儿所言不错，陛下怕是会选择诚王。”
林昭诺问道：“所以，父亲和兄长都要支持诚王殿下了吗？”
林丞相并不答话，还是看向林昭省：“继续说，你对诚王怎么看。”
林昭省还是如实回答：“诚王殿下受舒妃教导，沉迷于享乐和与嘉王的争斗，并无理国之才。而且以舒妃与皇后之间的矛盾，皇室血脉亦是危险。”
林昭诺紧张道：“那我们怎么办？”
林丞相看着林昭诺，说：“不是还有三皇子和五皇子嘛。”
“可…他们俩根本没可能啊…”虽然今天对凌闻泽有所改观，可林昭诺完全不认为他有希望去争夺皇位，五皇子凌闻锦也一样。
林丞相手握住茶杯，看着杯中的茶叶说道：“没什么可能不可能，静观其变吧。”
林昭省和林昭诺互相看看，皆是应了声，不再多问什么。
林丞相忽然对林昭诺说：“诺儿身为三皇子殿下的侍读，以后须得尽心尽力才好。”
见林昭诺点了头，林丞相又问林昭省：“柔儿身子可还好？”
提及自己的妻子，林昭省的脸上显出温柔：“一切都好，有劳父亲挂心。”
林丞相点头道：“听说她与丁尚书之女丁知眉是闺中好友，如今诚王殿下即将与丁知眉成婚，还是不要过多接触了。”
丞相府既然不打算支持嘉王或是诚王任何一方，在这关键时候自然是要尽力避嫌的。
林昭省应道：“孩儿明白。”
聊了几句家常之后，林丞相便让两个儿子离开，又叫了管家前来。
“夫人在哪儿？”
老管家躬身答道：“夫人在李姨娘院子里。”
林丞相皱眉道：“她又是要宿在那了？”
“是，夫人说老爷今晚怕是要与二位少爷秉烛夜谈，她就不打扰了。”
林丞相胸中憋着一口气，只觉得抑郁不已，却又无法抒发，只好挥挥手让管家退下，径自回房去休息。
看着空荡荡的卧房，林丞相更加气闷了。说起来，他如今已是年逾半百，却从来没有对哪个女子动过情。他与正妻不过是政治联姻，那妾氏也只是娶来为他生儿子的罢了。
身为一国丞相，林窑忧自认这些年洁身自好，无论在朝还是居家，虽说没有多大贡献，却也从没让人挑出错来，却独独在爱情上一无所获。年纪越大，这点便越是清晰，可是这又能怨谁呢？或许他注定此生无所爱，女人于他而言始终太过麻烦了。
好在两个儿子都还不错。林丞相欣慰地想着：林昭省沉稳睿智，林昭诺性子焦躁了些，却也有在成长。只是有些事还是不能现在就让他们知道。
至于嫡女林昭湘，林丞相并不在意：不过是个女儿，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林昭湘遭到嘉王殴打的事儿他也有听说，不过女儿自己没有来哭诉，他也犯不着多做些什么。倒是近几年，林丞相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正妻与妾氏之间似乎有些奇怪，到底哪里奇怪他又说不上来。
独守空房的林丞相不会明白，他一直以来的重男轻女思想和他对妻妾的不屑究竟造成了哪些局面。
满心的无奈与惆怅，林窑忧回顾此生，只觉得当丞相这些年来郁郁寡欢。他承认自己既不是最聪明之人，也不是最能干之人，只是有些运气，在雍帝即位之时当了丞相，这些年庸庸碌碌也战战兢兢。
忽然之间，林丞相开始怀念年幼时在老家乡中田园间的时光，那种自给自足、无忧无虑的日子，似乎才有着对他而言的幸福。黑夜之中一声轻叹，林丞相打定主意，等一切平定之后，便辞官回乡，再也不管着朝中的纷争。
这一夜对林丞相来说难以入眠，对林昭诺也一样。
躺在床上，林昭诺的脑子里绕着今日与凌闻泽相处的场景，想到凌闻泽对自己的怒火、对陈子烨的讽刺，后来便是那番话不停地在耳边回响。
“首先，我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不知道多少人巴不得我声名狼藉、不要有子嗣。其次，本殿下跟你的关系好像一直都不是很好吧？以前怎么不见你对我的事指手画脚？”
当时被凌闻泽的表情和语气吓到，林昭诺一点都没想着反驳，只是觉得心中委屈。现在想起来，更觉得委屈了。
对于林昭诺来说，以前的三皇子的确是不值得他“指手画脚”，那么一个懦弱又孤僻，无母又不受宠的皇子，凭什么让他林昭诺当侍读？自己以前那么对他，还不是因为他自己太没用了。现在倒好，三皇子突然之间整个人都变了，倒是怪起他来了。
没有受过什么挫折的林昭诺头一遭体会到了委屈的滋味，想想今晚父亲的叮嘱，林昭诺把脑袋闷进杯子里，半是委屈半是气恼地想着：好吧，大不了，以后好好对他就是了。
第二天早上，林昭诺再来三皇子宫殿的时候明显乖巧了很多，对执鸢的态度也没有了轻蔑。凌闻泽只当是前一日自己的训斥让他学乖了，并不知道林丞相父子三人的谈话和林昭诺自己的委屈气恼，反正林丞相这边他是暂时不打算过多来往的。
早朝时，兵部尚书洪生上报，游姜一族对边境的骚扰日益频繁，雍帝似乎因此对梁将军有些不满，下旨让洪生也前往边疆。
凌闻泽这才注意到这位洪尚书，一张娃娃脸让他觉得这人才不过二十岁，后来听林昭诺讲才知道他今年已经二十八了。
自从二十几年前梁将军和他的义父梁老将军将游姜狠狠击溃，边疆便一直安定无事，雍帝对边疆战事便一年年地松懈了。洪生上任兵部尚书不过两年，兵器研发方面，手下匠人皆是说送来的矿石质量不行，洪生只当他们是不上心，毕竟连雍帝都不重视了。所以洪生一直觉得自己这兵部尚书当得很是憋屈。
如今游姜的死灰复燃倒是让洪生心中有些激动。一方面他终于可以去边疆跟梁将军多学习，另一方面若是干出些成绩来，也好叫那些因为他的脸觉得他幼稚无用的人好好开开眼。
雍帝今日下的敕令正是洪生想要的，所以下朝时他很高兴，没想到半路上被东方沃这个家伙拦了路。
被东方沃拉到路边，洪生沉着脸问他：“别拉拉扯扯，有什么话赶紧说！”
东方沃的脸上满是委屈：“你就要这么丢下我跑边疆区了？”
洪生嘴角一抽：“丢下你？东方大人，本官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东方沃不乐意了：“怎么没关系，上个月初三那天晚上咱们俩一起喝酒，是谁…呜！”
东方沃的话没能说完便被洪生抬手捂住了嘴巴，心中一乐，东方沃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掌心，洪生一僵，连忙撤回自己的手，在衣服上擦了几下，黑着脸瞪着东方沃：“不准再提那天晚上的事！”
第13章 游姜族的野心
下了早朝，凌闻泽便让林昭诺先回去，林昭诺却问道：“殿下不回宫殿吗？”
凌闻泽有些惊讶他会问他的行踪，但还是告诉他：“我去找小五有点事。”
他自己想再去找小五聊聊，结合今日朝中所言，昨天小五那些话一定是提早知道了些消息的。凌闻泽想去边疆挖矿，得跟小五多了解一些情况。但是这些话自然是不能告诉林昭诺。
林昭诺知道自己不能再追问下去了，可是就这么被凌闻泽挥退，他总觉得心有不甘。他都决定要好好对待凌闻泽了，可是凌闻泽好像并不打算跟他好好相处。
看林昭诺站在那看着他发呆，凌闻泽没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林昭诺这才发觉自己盯着凌闻泽看了太久了，因为他刚刚发现，这位三皇子的脾性变化之后，整个人都跟以前不一样了，刚刚竟然让他看得入了迷。
脸上一热，林昭诺支吾道：“没有，下臣告退。”
看着林昭诺仓皇离开的背影，凌闻泽怀疑地问了身后的太监：“我的脸上真的没脏东西吗？”
太监老实回答：“殿下脸上并无异物。”
凌闻泽这才放下心来，没有叫宫人跟随，凭着记忆往瑾妃的宫殿走。
走出一段路后，四周都没了人，他竟然无意间看到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洪生正跟另一个男人拉拉扯扯。凌闻泽远远打量着那身官服，想起来这人似乎是户部尚书东方沃。
那边两人发现了凌闻泽，均是一愣，洪生连忙推开几乎是环抱着他的东方沃。
东方沃淡然抖抖袖子，挂上惯常的笑，刚打算走过去跟凌闻泽打个招呼，就见凌闻泽像是没看见他们似的，一扭身走了。
这下东方沃笑不下去了，琢磨着这位三皇子殿下到底什么意思。
洪生那张娃娃脸憋得通红，不只是气是羞，他伸手锤了东方沃一拳，然后转身就走。东方沃捂着后腰怪叫一声，连忙追了上去。
刚看到洪生的时候凌闻泽其实挺想过去打个招呼的，毕竟这位兵部尚书的主职责让他很感兴趣，勉勉强强两人也算得上是同行。但是看到洪生跟东方沃的拉扯，凌闻泽觉得两人之间一定有奸情，他对别人的奸情没什么兴趣，所以他决定假装没看见。当然也多亏了那两人，他才发现自己刚才走错路了…咳。
凌闻泽琢磨着自己什么时候也得去趟边疆，一来结识一下梁将军，二来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凌朝的矿产基本都出自边疆地带，矿产啊，都是宝贝啊！凌闻泽相信，天下没有垃圾的矿产，只有垃圾的冶炼技术。如果能让他去边疆，一定能让那些矿产发挥它们真正的作用。
其实照矿产的产地来说，在边疆地区的梁将军更适合负责武器装备的研发，只是他既然驻守边疆已有兵权，雍帝自然不会再把这项权力再放在他手上，边疆优质的矿产便送往京都，由兵部尚书洪生负责。凌闻泽想着，梁将军跟雍帝之间怕是没那么多信任。
想到这，凌闻泽在脑中大概捋了一下朝中势力。
凌朝共有两司一卫。户礼司归林丞相总管，户部尚书叫东方沃，年仅二十五，据说跟林丞相在政见上总有不和；礼部尚书丁堂春，即将成为二皇子的老丈人。兵刑司归梁将军管，但他常年驻守边疆，手中实有的只是兵权；兵部尚书洪生则驻守在京都，主管武将任免、边疆消息传递以及武器装备研发；刑部尚书程宵，也就是五皇子的外公，是德高望重的朝中老臣，主管刑罚案件。至于那一卫，是宫中内卫，负责保护皇宫安全，内卫统领战书风当年曾是武状元。
凌闻泽对礼部没什么兴趣，刑部尚书是小五的外公，如今看来洪生和东方沃这两位尚书关系匪浅，如果他能趁着洪生在边疆也过去的话，或许能帮上小五不少的忙。
凌闻泽先去给瑾妃见了礼，这次倒是也见到了凌闻嫣，皇室子弟中唯一的一位公主。
不同于三皇子记忆中的样子，以前凌闻嫣对三皇子总是能躲就躲爱答不理的，现在倒是如瑾妃和凌闻锦一样亲切热情。凌闻泽想着应该是小五和瑾妃都跟她说过些什么了。
寒暄过后，凌闻锦带着凌闻泽去了他的寝殿，摆手挥退屋里的宫人，过去把门关了个严实，然后拉着凌闻泽坐到他桌案前的主座上，自己拉了把椅子过来，举着那把匕首双眼发亮地盯着凌闻泽：“三哥，你老实跟我讲，这把匕首到底什么来头？”
看凌闻锦的样子像是知道了什么，凌闻泽笑着接过匕首，随手往自己手上砍去，削石如泥的匕首没能给他的手造成任何创伤。
“这把匕首能认主的，”凌闻泽跟个神棍似的忽悠着，“我打造的，主人是你，所以它伤不了咱们俩。其他人可就不行了，你小心点，不要轻易伤了人。”
凌闻锦接过来匕首翻来覆去地瞧了几遍，又看着凌闻泽：“真有这么神啊？”
凌闻泽挑眉：“不信的话你可以找个其他人试试啊，小心点啊，再警告一遍，这刀很锋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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