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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聊斋当县令(聊斋同人)——小狐昔里

时间:2021-04-22 13:02:13  作者:小狐昔里
  这也够潇洒的, 程晋倒还多问了一句:“不需要本官替你送信与陈公吗?”
  这里的陈公, 当然是指衡王府隔壁的陈宝玥了。
  却未料林四娘闻言, 竟是噗嗤一笑:“自然不需要,妾身与他本就是露水情缘, 他有明媒正娶的夫人, 且感情深厚,妾身若郑重其事地去道别, 这算作什么?”
  程晋:……厉害。
  既是如此,程晋再不犹豫,毕竟再磨蹭下去, 旁边的黑鹿鹿就要出手了。
  程晋不是第一次用一次性判官笔,用起来自然驾轻就熟,判官笔可以剥离林四娘魂魄里并不属于她的部分,在一阵幽蓝色的光芒闪过之后, 林四娘的脸上开始呈现出痛苦。
  魂魄是一个人最重要的存在,轻易不能有任何的损伤,就比如当初与柳仙相恋的凡人淮娘,她曾经善良又正直, 但后来她的善魂缺失,即便有柳仙替她修补,也没有让她回到从前。
  林四娘脸上的痛苦越来越多,直到她快支撑不住时,一到惨绿色的光芒从她眉间迸射而出。
  “师爷!”
  程晋话音都没落下,这道绿芒就被四面八方围守着的黑色妖力裹挟起来,任凭其如何逃窜,也不得生门。
  一次性判官笔在空中缓缓消失,林四娘脸上的痛苦面具也逐渐平缓。
  她只觉得魂体前所未有的畅快,虽然疲倦异常,但也清醒异常。与此同时,她终于感受到了阴间力量的召唤。
  苦等四百多年,她终于可以去投胎往生了。
  她轻轻俯身行了个宫礼:“多谢二位。”
  说完,便消失在了原地,往阴间酆都去了。
  程晋送走林四娘,略有些疲惫地拧了拧眉,转头一看,发现黑鹿鹿居然还在原地,他有些讶异地开口:“师爷,你怎么还没去找人?”
  黑山已经用妖力将这股分离出来的力量团成了黑色的小球,只是上面时不时迸出一个小尖尖,可见里头的东西逃窜之心不死。
  “本座以为,你会很想一起去。”黑山皱眉道。
  程晋觉得黑鹿鹿只怕又忘了他是个凡人了:“想去也得遵循基本法啊,这冯贵妃四百多年都没死,可见在的地方恐怕不是易与之地,我若是离魂随你去,只怕要给你拖后腿。”
  而且不在汤溪,他的城隍副印也用不了,又是魂魄状态,就不瞎凑热闹了。
  “若是运气好,你说不定还能遇上庆恒报仇。届时你们打起来,你还要分心照顾本官,实没必要。”程晋说完,又道,“不过若是场面太多诡谲,师爷你也不要过于莽撞,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单枪匹马不成,还能拉地府下水呢。”
  黑山听罢,沉默片刻,还是冲程亦安点了点头,这才消失在了原地。
  哎,不管看多少次,还是好羡慕这种瞬间移动的能力哦。
  程县令收回略带担忧的视线,将林四娘画的那一叠画像又取了出来,借着烛光,他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他心里当然希望黑鹿鹿能早日报仇,除掉庆恒这个人间祸害,但他心里又有种预感,这冯贵妃恐怕并没有同庆恒在一块。
  虽然他脑补过两人恐怕有极深的渊源,但如果庆恒真的对冯贵妃有特殊的感情,以此人的心机智谋,绝不会放任林四娘的影子徘徊衡王府四百余年。
  只怕这一次,黑鹿鹿又要失望了。
  不过这条路不通,还有陈家往事这条线。事实上,这才是摆在明面上最直接的线索,只不过最开始的时候,黑鹿鹿明显不想多提陈历,程晋当然不会去撩虎须,以至兜了这一大圈,居然还是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
  从山贼窝里找到庆恒的线索,到桃花江柳仙遗存信众传下来的只言片语,再到从柳仙口中得知庆恒的姓名,一点点拼凑出庆恒此人的讯息。
  按照已知的消息,庆恒此人出身名琮山明泉寺,最初是个和尚,天资卓越,后来改投了道门,佛道两门的术法皆是精通。其人心性狠辣,行事疯狂,更喜戏弄人心。
  程晋的眼神落在画像上的中年道人身上,假使庆恒可以靠“夺舍”延续生命,那么“庆恒”这个名字,其实也是存疑的。
  毕竟谁又能保证,明泉寺的庆恒没有被“夺舍”过呢,黑鹿鹿曾经去过桃花江区域,搜寻了那一带所有的老妖,均无所获。而至于明泉寺的消息,也多是语焉不详。
  或许,他应该再抽个时间去找柳仙一趟,毕竟对方应该是唯一见过明泉寺方丈鬼魂的存在,虽然柳仙说明泉寺方丈的鬼魂很快就寂灭了,但柳仙这些年羁押锁妖台,性情大变,或许忘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当初他将陆判送进柳仙锁妖台牢狱之中,便存了几分这种心思,可惜陆判日子是过得水深火热痛不欲生,却再没吐出什么有用的讯息来。
  所以,要么靠黑鹿鹿的好运,要么就看地府能不能再翻点陆判的过往出来了。
  只是这些事发生得太早了,四五百年前的事,人间早已改换了模样,将过往的线索尽数掩盖,地府又难伸手入人间,这庆恒真是哪哪都算计到了。
  程晋忍不住拧了拧眉,希望此行黑鹿鹿能一切顺利吧。
  “啊啊啊啊啊,你们又背着我吃独食!阿从,我也要吃小银鱼豆腐汤!”
  院子里传来潘猫猫咋咋呼呼的声音,程晋将桌上的画像收好放到书架上,这才开门走出去:“吵什么呢,你晚归还有理由了?”
  “哼哼!我那是行侠仗义去了!”
  程县令脸上满是调侃:“嚯哟,还行侠仗义去了?那是去哪儿行侠了?”
  潘小安一脸你居然不信的表情,拍着桌子道:“大人,您可还记得来汤溪的路上,曾经救过的那只红狐?”
  程晋难得懵了一下:“啊,有这回事?!”
  潘猫猫:……报恩太难了,搁这种的恩人,红狐和本喵恐怕都倒了八辈子血霉吧。
  “就是那只要对您以身相许的狐狸精啊,大半夜跑进您房里那只,记不记得?”
  程晋很想说没印象,但很显然他的记性还没这么差:“哦想起来了,本官跟她说还银子就行,你还说她打工赚钱去了,怎么,她赚够钱了?不过这么大冷天你还跑去替妖出头,看来在本官不知道的地方,你们已经变成好朋友了呀。”
  潘猫猫拿着控诉的眼神道:“那还不是凡人奸计太多,就像你扣本喵的俸禄一样,她那点儿月钱,还不够她买胭脂水粉的呢。”
  ……那哪是凡人奸诈,分明是这小狐狸定力不够啊。
  “所以呢,你就去帮她出头,把她的胭脂水粉钱给抢了回来?”
  潘猫猫便振振有词道:“当然不是这个,她被她族兄押着去相看亲事,本喵仗义相救,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没想到做狐妖还逃脱不了相亲,太惨了叭,程县令瞬间就不那么羡慕做妖了。
  “厉害厉害,那么猫大侠工作时间擅离职守,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猫猫:你这个魔鬼.jpg。
  这边程县令逗猫排解心情,那边黑山已经追随绿芒,一路到了京郊的一处荒僻佛寺。
  这佛寺并不大,殿堂僧舍都落了灰,屋顶都很是破败,显然早就没了香火。像是这样的佛寺,京郊有很多,大多都是前朝鼎盛时期遗留下来的,因为建造在山上,难以拆除,就被搁置了。
  黑山追着绿芒过来,一路到了佛寺的后院,只见那一道绿芒在眨眼之间便冲向了隔断的影壁,只光芒忽然盛了一下,便就此湮灭了。
  山里的雪难融,特别是又新下过一场,这影壁本该被白雪覆盖,可偏偏它就片雪不沾身,黑山站在影壁前,指尖蓄起了一道妖火。
  妖火将正面影壁照亮,他这才发现这影壁上有一副巨大的画幅,隐隐约约间,会泛起奇怪的力量。
  就在此时,黑山忽然转头,厉声道:“谁!出来!”
  半晌,那边的僧舍里,出来一个颤颤悠悠的人影,黑山夜视能力极好,很快就确定这是一个凡人。
  可一个普通凡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你你你你是人是鬼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黑山完全不想管这凡人,他刚准备抬手将人打晕,这书生居然跳起来,指着影壁道:“快躲开!这影壁会吃人!”
  黑山抬起的手就凝滞在了半空中:“吃人?”
  “对啊,小生的朋友朱兄就被这影壁吃了,你你你生得这么好看,一定不是鬼,对不对?”
  黑山:……果然,还是应该打晕吧。
  刚好此时,月光从云层里洒下来,这书生一见黑山有影子,立刻也不怕了,只道:“兄台你果然是人,你知道下山的路吗?祝生被影壁吞了,咱们得下山去找人来救他!”
  然而凑得近了,书生才发现这位兄台手里拿着的并不是火折子,而是直接凭空而生的火焰。
 
 
第96章 影壁 心太大。
  书生叫孟龙潭, 江西人士,乃是客居在京城的举人。
  因为家乡远离京城,故而他提早进京赶考, 无奈他家资不丰, 等到了京城, 手里的盘缠已经所剩无几了。更何况京城物价太高,又无人资助他,孟龙潭便想在京郊找个破庙苦读。
  这事儿曾经宁采臣也干过, 可见贫寒学子向学之心是很执着的。
  刚好此时, 孟龙潭结识了朱举人。朱举人是举孝廉出身, 家里也没什么钱, 两人脾性相投,便结伴往京郊找破庙苦读。
  但怎么说呢, 两人都不是京城本地人, 这一入山就迷了方向,好在两人准备充足, 备齐了衣物和干粮,在山里头互相鼓励莽了三天后,居然还真找到了一间佛寺。
  两人登时大喜, 带着东西就住进了里面。
  这一日京城冰冻又下雪,孟龙潭一个从没见过雪的南方人早就快挨不住了,两人各自找了间厢房,大抵是因为罕有人至, 所以屋内的气味并不难闻,而且后院还有一方井水,虽然年久失修,木桶已经用不了, 但两人修了修,勉强也能汲水。
  两人简单打扫一番,便投入了苦读之中。等读到腹中饥饿,孟龙潭才开始煮水热馒头。
  “这山中雪景雅致,朱兄善画,何不妨将之画下来?”
  孟龙潭一提议,朱孝廉就有些心动,只不过他这次带的笔墨都是劣等货,恐怕配不上这漫山的雪景,但不画,他又心痒难耐:“大善,小生这便去取笔墨来。”
  朱孝廉一拿起画笔,立刻如痴如醉地画起来,等一幅雪景图画完,孟龙潭立刻夸赞道:“朱兄笔触细腻,由景生情,来年必能高中。”
  朱孝廉便开心道:“多谢孟兄吉言。”
  “朱兄书画之名,京中举子多有人知,倘若朱兄肯割舍画作,万贯银两自是不愁的。”
  书生嘛,谈钱多俗气啊,朱孝廉就是这种人,他宁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也不愿意靠卖画来维持生活,在他看来,这是在侮辱他的画,便肃容道:“这样的话,还请孟兄莫要再说了,小生这点技艺又算得了什么呢,无殊公子的画那才叫一绝。”
  这话孟龙潭就有些接不上来了,他是知道朱兄心气高,但没想到高到这种程度啊,人无殊公子什么水平,实话来讲,孟龙潭觉得朱兄连人家师弟都拍马追不上。
  “孟兄怎么不说话?”
  那还不是被你的发言吓到了,但孟龙潭是体贴的性子,很快便道:“无殊公子自然是极好的,不过方才小生在院中走动,发现那面影壁上的石刻图案相当精妙绝伦,不输当世名家。”
  朱孝廉一听,立刻来了兴致:“当真?那岂不是天大的缘分?”
  说罢,他就穿上鞋履跑出去,很快就到了影壁面前。
  前两日他们刚到的时候,这面影壁上结了厚厚的冰霜,又被冰雪覆盖,朱孝廉只当是山庙的普通石壁。如今冰雪开始消融,边边角角便露出影壁的图案,朱孝廉立刻就被吸引住了。
  “孟兄,这何止是不输当世名家啊,这简直是旷世遗作!”
  说完,朱孝廉有些癫狂地跑去拿锤子,叮叮叮地撬开一大块冰块,这下显露出来的影壁就更多了。
  “这真是鬼斧神工之作啊,孟兄你看到没有,这散花天女的头发丝都细若可见,其上的云纹隐隐都似波动,若不是知道这是壁画,我全以为是真的人咧~”
  孟龙潭也相当惊艳,但他对书画一道并不精通,惊诧过后,拉朱兄读书再三无果后,便回房温书了。
  等到夕阳西下,孟龙潭来唤朱孝廉吃饭,他忍不住惊诧道:“……朱兄,这影壁上的冰雪都是你一人除去的?”
  朱孝廉已经冻得面色通红,指尖也是发红发胀,但他已经全然顾不上了:“孟兄,你不懂它的价值。”
  孟龙潭:……这怕不是冻出毛病来了?
  他心下立刻有些内疚,早知道他附和人两句得了,嘴贱说什么影壁啊,这下好了,脑子冻坏了,这来年会试可怎么办啊。
  于是他立刻去拉朱孝廉,却谁料朱孝廉一脸痴狂地盯着影壁,根本不愿意离开。
  “朱兄,天色已晚,明日再看也不迟啊。”
  “孟兄你放开小生,这等绝世之作,多看一眼都是享受,你难道没有感觉吗?”
  孟龙潭:很抱歉,没有呢。
  朱孝廉看到孟龙潭的神色,脸上便有些不满,他原先觉得孟龙潭是他的知己,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个俗人,便立刻道:“你自去温书好了,不用管我。”
  这语气太硬了,孟龙潭又不是傻子,当即就气得回屋。
  但等到天边余晖即将落下,孟龙潭到底还是放心不下,这破庙就他俩人,这朱孝廉要是在外面冻死了,他就是长一百张嘴巴都说不清。
  哎,早知道他就一个人入山了,他在江西时,可从没见过痴迷书画到这种程度的。
  孟龙潭拿着厚夹袄出去,手里还捧了两个温热的馒头,然而他刚走到后院,斜阳最后一抹余晖坠入山体,影壁忽然发出了幽幽的光芒。
  他骇得站在原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见一只无形的大手拉扯住正抚摸影壁的朱兄,一瞬就将人拉进了影壁之中。
  孟龙潭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后半夜,孟龙潭抖抖索索地被冻醒,等回屋烤了一会儿火,他罢工的脑子才开始思考,然后他差点把自己的手给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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