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是怎么想的?狩猎一次所要耗费的物资和人力巨大,现下的安庆各地贪污四起,官与官之间相互贿赂欺骗中央,各地的暴动也都压制不来,他这次南下难道没有发现被地方官用繁华掩盖下的真实民情吗?为什么回朝的第一件事不是大大整治官吏,而是办什么劳什子的狩猎?
沈复南不住的摇头,在心里大呼,夫当亡!夫当亡啊!他当初怎么会以为一个将军出身的人能玩的一手好帝术呢?不仅不过多的学习如何治理臣子,也不深入地方,乃安庆之悲啊!
“轻别,安庆要变天了,要变天了。”沈复南不住的呢喃,“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
沈轻别皱了皱眉头:“不可,还是要等,我总觉得这个时候的大梁来使安庆,是别有用心。此时正是共同抵御外来侵犯之时,切不可让外人钻了空子。”
沈轻别要嫁靳语尘的事立马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就连地方也知道了先皇御赐的郡主封号的相国之女要嫁给一个刚刚死了夫人的弱权王爷,除了唏嘘不已以外,更是扼杀了各个地方想要慕名求亲的少年郎的心,好不残忍!
第50章 使臣
靳语尘接到圣旨并不意外,在苏州的时候他就不认为靳鸣佐说的是玩笑话,毕竟那么多人看着,他不可能会说这种话来开玩笑。
而婚期定在来年,就说明这下半年的时间他想搞什么大动作。
心中怀着这样的猜想,过不了几天在朝堂上就听到靳鸣佐要去围场狩猎的事情,再结合了大梁要来使安庆的事,靳语尘才明白了靳鸣佐的用意。
这事可圈可点,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二皇子靳海宴的母妃是大梁那边梁帝的妹妹,这几天靳鸣佐有意无意的就召靳海宴陪在他左右。
靳语尘派人打听已经进入安庆境内快要抵达京城的大梁使臣的身份,知道这次来安庆的并不是普普通通的大梁使臣,而是大梁国最受宠的一个公主——赫连明珠。
对于敌国公主的事,靳语尘没多做留意,再次听得外面人说这个公主的身份可不小,不仅有个掌握大梁主兵马的外公,她自己更是在军中担任着一方的统帅,这样一个在大梁身份显赫的人却亲自带领一众人,运着好几个大的车队,不远万里来到安庆进贡以示友好,怎么想都十分的奇怪,而且大梁相较于安庆来说也是个不相上下的大国,公主带队进贡,实在太夸张。
靳语尘大概能猜到靳鸣佐故意选在这个点狩猎的意图,但他暂时还摸不清那个公主的来意,只能安心等着他们进宫。
赫连明珠带队从西边入境,不日便要进入京城,途中一直都以普通商队的形式在过往的客栈入住,除了树大招风的遇到很多次劫匪外没遇到别的问题。
不过赫连明珠确实来安庆是有目的的,送礼什么的都无所谓,现在的大梁不差这点钱财,这几年大梁养兵蓄锐的同时也在不断兼并周遭国家,国土扩大了原来的好几十倍,本以为这样扩张下去大梁迟早会成为这一代的霸主,但大梁所在的地域却不怎么好,天气过于寒冷,不适合种植谷类的粮食,一年的收成都很不好,大梁这几年不断扩张也是为了能有一块丰硕的土地解决国民粮食的问题,因此朝廷说是为大梁扩张肥土而征收扩疆军队时,百姓都积极参军,个个骁勇善战。
换言之就是现在的大梁看上安庆了,安庆国居于外海和长江环绕的一带,和大梁不同,安庆没有旱季,大梁每年都会因为河水冻住而导致河水匮乏,居民和朝廷都深受其害。安庆除了土地肥沃以外还滋养着不少大梁没有的五谷作物,雨水丰富,天气也不似大梁那边过于寒冷。
明日就要进京了,赫连明珠骑马带领着大队伍继续赶路,一路上她仔细观察了安庆境内的县城的模样,心里盘算着开战的胜算可能。
“唉,你去安庆为什么非得带上我?从大梁那边过来要经过那么远的路,很累的。”宋禾驾着马并在赫连明珠身边,语气带了一些抱怨。
“我是你的主子,你是我花钱雇来的杀手,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都说是杀手了,又不是什么杀人的活儿,天天一觉醒来就是骑马,很累的耶。”宋禾百无聊赖的看着周遭的百姓,来来往往的,各自行色忙碌。
“废话少说,要进京了。”赫连明珠看着不远处越来越近的城门。
宋禾叹一口气,估计进宫后她还得遵守皇宫里的那一套,繁琐又无聊的紧,最主要是在宫里还不能用轻功,那么大的地方,随便去一个地方都要走很久才到。
赫连明珠朝身后跟着的队伍喊了一声:“大家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要到了,队伍保持整齐,运送异兽的车队注意,不要把异兽放出来,我们加快脚步,即刻进京!”
“是!公主殿下!”身后的大队伍应和道。
宋禾拉着缰绳,一副疲劳的样子:“快点结束了快点回去吧。”
赫连明珠想了想一路上经过的州府还有街坊四邻,每到一个州府她都要刻意走官道,以便能接触和观察到当地的状况,然后再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前走。
看来情况也不差。
“宣大梁使者觐见!”
政合殿从里到外发出洪亮的传呼,朝中文武百官皆朝着殿外口望去,应声而来的,是一名妙龄的女子,带着她的随从一同进殿。
百官一看,为首的居然是一个女人,几个老臣跟在她的身后,毕恭毕敬。
“怎么来的是个女人?没听说过出使他国一事会交由女流之辈来做啊?这成何体统。”
“对啊,不过听说大梁那边的民风开放,可让女人做为大国的使臣出使他国,这恐怕不妙啊……”
“都说大梁是个遇事只会动用武力的蛮夷之国,看来不假。”
这些话被跟在赫连明珠身边的宋禾听见,心里一阵不爽,动了动嘴唇低声说道:“一群老匹夫,就会闷在庙堂里面满口胡言。”
赫连明珠眼神示意她一眼:“闭嘴,这里是安庆的朝歌。”
“切。”宋禾乖乖闭上嘴,过去的大梁或许和这些老东西口中说的不出一二,可都过去四年之久了,大梁怎么可能还会止步不前,未免太小看他们了。
“大梁三公主赫连明珠,拜见陛下,愿陛下千秋万世。”赫连明珠朗声说道,率众人以安庆的礼仪向靳鸣佐行礼。
靳鸣佐很满意赫连明珠以安庆的礼仪对自己行礼,点点头说道:“免礼,怎么大梁这次出使,要派你来呢?这长途跋涉的,梁帝竟也舍得。”
赫连明珠十分开朗的笑笑:“我爹说大梁素来与安庆的交情最好,自当以大梁最为珍贵的方式来对待安庆的国君,所以我便自告奋勇,率我大梁众人,为陛下献供精兵三千,美人数百,良马数匹,异兽五六,和锦缎千匹,望陛下效劳。”
“嗯,好!好!赏!”靳鸣佐心中大喜,进贡不过是一场形式,所要表达的便是进贡者的心意,大梁如此看重这次的出使,想来梁帝心中对自己还是有几分忌惮。
“谢陛下恩赐。”赫连明珠恭敬道。
靳鸣佐高兴之余,立马便又说道狩猎之事:“不知赫连公主这次来安庆能逗留多少时日,适逢安庆一年一度的秋狩要开始了,不知道朕能否留赫连公主一段时日,参加我安庆的狩猎呢?”
“那自然是,我等之荣幸。”肯定愿意了,赫连明珠来安庆,就是要想方设法呆一段时间,才能搞清楚一些事。
“最好不过了,公主初来乍到,朕做为东道主,自当尽宾主之宜好好招待公主,下朝后公主便带着一名贴身的随从,到朕的皇宫一游,待用过晚膳后朕自当差人送公主回驿馆歇息,你看可好?”
“能有机会观望游玩于安庆的皇宫,我等当然是愿意的。”赫连明珠立马答应道,满脸的向往。
“好,那朕就派海宴领着你们熟悉一下宫里的环境,说来你与海宴该是一见如故了。海宴,等会就由你来带着赫连公主四下游玩一番。”靳鸣佐说着,就将指令下达给靳海宴。
靳海宴得令,行礼道:“是,父皇。”
靳语尘看了看这位大梁的公主一眼,打扮不似公主那般娇艳,反倒是身着一身简单方便的胡服,看着是个潇洒大方之人,却也有一副好的容颜,说话有分寸,讨人喜欢。
但相对自己而言,二皇子靳海宴却没有像靳语尘想像中的那般逾悦,现在的表情在他看来,竟然隐隐透着一抹慌张?
“有本上奏,无事退朝!”靳鸣佐见该说的也说了,便说完这句话草草结束了早朝。
靳海宴领着赫连明珠和宋禾,来到后宫的路上,其余的使臣已经去了驿馆歇息,赫连明珠用余光扫了扫宫门口那边的侍卫和巡逻兵,便收回目光,盯着靳海宴说道:“姑妈的身体可还好?”
靳海宴故作镇定:“挂心了,我母妃她很好。”
“那就好,海宴哥哥何必那么拘谨,论辈分,我们可是表兄妹的关系,表哥何必与我这般见外。朝堂上也就算了,私底下我们还是欢快些。”赫连明珠笑得阳光,像极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妹妹那般,可靳海宴却不敢认为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子,梁国那边有来书信,这位公主的来意可不简单。
靳海宴随之笑笑:“确实不用太见外了,只是表妹你来的突然,表哥我都没来得及准备准备,怕是要委屈表妹了。”
“呵呵呵,表哥说笑了,我对安庆的皇宫一直有很大的兴趣,表哥可要带我好好参观。”最后一句话咬的意味深长,赫连明珠的笑容有多明媚,就有多心怀叵测。
靳海宴暗自在袖中握紧拳头,这几年与大梁的书信来往,就知道大梁那边这几年一直蠢蠢欲动,这次来的人是赫连明珠,其目的他心中早已了然。
“非得这样吗?”靳海宴领着两人,继续走着。
“你是在安庆国长大的人,你不知道现在的大梁是什么样子,各国有各国的谋略,但你要记住,你身上流着的一半血,还是大梁的。”语气骤然变冷,“你怎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大梁的未来。”
第51章 对弈
“二哥。”身后传来靳语尘的声音,三人一齐朝后望去,靳语尘堆满了笑意走来,“你们可是要去御花园?”
“是四弟啊,”靳海宴抢先一步回道,“对,我母妃此刻应该还在太后那里,她每天都要陪太后一段时间再回来,我就想着先带明珠她们二人在宫里的御花园逛逛,再去我母妃那儿。”
“这样啊,那不知道臣弟有没有这个荣幸,和二哥你们一起呢?”说完靳语尘对着赫连明珠友好的笑了笑。
靳海宴有些为难,他确实是想让靳语尘加入进来,但这样做会不会引起赫连明珠的反感?
“当然可以,四皇子能陪同左右,明珠心里不知有多高兴。”看他与靳海宴说话时的疏离和客套,赫连明珠看出这两人的关系并不好,但这个四皇子却执意要与他们一行,看来是想接机探探自己的虚实。
“多谢。”靳语尘随即跟着三人一起,朝后花园的方向走着。
走到御花园那儿,发现亭子那儿有一副棋盘摆在石桌上,却空无对弈的人,众人本未在意那副棋盘的事,倒是靳语尘开口相邀:“公主可会下棋?”
赫连明珠闻声观望他几眼,随即扯出一丝笑:“略通一二。”
“不知公主可愿赏脸,与我对弈一局?”
“当然,四皇子请。”
靳语尘弯腰:“当先请公主,请。”
两人坐上石凳,赫连明珠察觉到宋禾满脸的苦大仇深,想来拉着她这个自由散漫惯了的人随自己入宫确实委屈了她,便对着一同准备着观看对弈的靳海宴说道:“我身边的这位是大梁的顶尖高手,父皇特允我带在身边护我安全的,如今已然安全抵达安庆皇宫,便不用再担心安危的问题。这一路上她随我长途跋涉,甚是拘谨疲劳,她本也不是喜欢这类闲雅枯燥之人,可否麻烦表哥带她四处瞧瞧?”
宋禾一听,看来是有活要干了,赫连明珠带自己出使安庆,看上的可是自己一身的好本事。
靳海宴当然不容拒绝,点点头:“嗯,四弟你可要代为兄好好照顾着。”
“那是当然了。”靳语尘拱手相送。
靳海宴带着宋禾走远,知道看不见二人对弈的身影,宋禾便转身对着靳海宴说道:“好了,你的作用到此为止了,接下来是我一个人的事,你该去做什么便去做什么,等会我自当与公主会合。”
“你最好谨慎一些,有些地方不是使臣该出现的。”靳海宴阴沉着脸。
宋禾莞尔一笑:“那也得他们看得见我才行。”
随着一声声棋子落下的脆亮的声响,赫连明珠观望着棋局,思考下一步的走法时不经意的发问道:“你可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公主不像我见过的公主那般,身着艳丽的长裙装束,脸上也极少有胭脂水粉,说话不拘小节,不知道大梁的女子是否都和公主一个样?”靳语尘淡然落子说道。
“大梁流行这样的衣着,方便轻巧,至于说话不拘小节,四皇子可是在暗讽我不知礼数?”
“公主可误会我了,我单纯觉得像公主这样的脾性爽朗大方,在安庆可见不着像公主这样性子的女子,对我来说,公主可算得上是一名奇女子。”靳语尘依旧淡笑着。
“啪嗒”,又是一声棋子落盘的声音。
天气渐渐入了秋了,逐渐凉爽,正好解了前一阵子的热,现下便是不热不冷。
“安庆这边的天气着实好,在大梁那边鲜少有这样不冷不热的日子,大多偏寒。好在我来安庆之时,备了些薄服,不然现在可要热着了。”赫连明珠感叹着,“安庆,可真是个好地方。”
“承蒙公主厚爱,”靳语尘继续落子,“我听说公主在大梁那边还担任了一方统帅之职,原先是不信的,直到看了公主的棋局后才彻底相信,手起刀落的,便是千军万马。”
赫连明珠看了看棋局上靳语尘被她杀的片甲不留,抬眸再看这人却双目透亮,没有一丝的波澜,即使被堵的水泄不通,却还是那般从容淡定,落子依旧毫不犹豫。
最后一子落下,赫连明珠收手:“你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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