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熙像是没发现他的震惊似的,将他带到椅子上坐了,替他倒了一杯茶,“商老前辈,请用茶。”
商远岑维持镇静,喝了一口茶,才问:“阁下如此大费周章,将老头子我请过来,恐怕不仅仅是想和我喝杯茶这么简单吧?”
朝熙笑了一声,而后又故作同情地说,“想当年,老前辈也是名震天下的人物,年纪轻轻便超过了自己的师父,成为国师府第一人,就连晚辈幼时,也曾听过你的传奇。”
没有人不爱听恭维话,商远岑听了,也露出几分受用笑意。
他东躲西藏几十年,活得比丧家之犬还不如,当年不屑一顾的风光,如今想来,竟还颇有几分怀念。
“只可惜你师父妒贤嫉能,竟然嫉妒自己的弟子医术超过自己,不仅不将国师之位传给你,甚至还要杀了你,”朝熙满脸心痛,“晚辈只是一个局外人,听到前辈的悲惨经历,也不禁为前辈感到痛心、不值!”
听见朝熙这扭曲事实的言论,商远岑脸上竟还有几分共情。
当年他只不过是弄死一个难民里的孕妇,就被师父逐出师门,还险些被师弟秘密处决。
他天生没有道德感,不会觉得是自己罪有应得,他只觉得,是他的师父嫉妒他天纵奇才,找借口想除掉他罢了。
现在这个想法终于被另一张嘴说了出来,商远岑心中既激动,又舒爽。
没错,他什么错都没有,错的是他的师父和他的师弟,是他们容不下他!
商远岑颔首,“你这小子,还算有几分见地。”
朝熙见他被说动了,又往上加了一把火,“晚辈之所以能和前辈感同身受,全是因为,晚辈也深受国师府那群道貌岸然的小人所害啊!“
商远岑抬眸,“说来给老夫听听。”
………………
国师府前厅,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坐在椅子上,满脸局促。
她眼睛上裹着白布条,两眼的位置上,还隐隐透着草药的翠绿色。
沈醉温声安抚,“不必紧张,拆了纱布你就能看见了。”
成阿强也陪在一旁,听见沈醉的话,他心里又是欣喜又是担忧。
若是他母亲的眼睛真能治好,别的不说,白日里他去做工时,也能放心许多。
但他母亲眼睛已经失明了这么久,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能治好?
他还在忧虑时,沈醉已经将纱布一圈圈拆开了,再将那草药团取下,用帕子沾水洗净,沈醉说,“老夫人,你可以睁眼了。”
老妇人眼皮颤了颤,而后,在沈醉和成阿强期待的眼神中,她缓缓睁开眼。
那双失去焦距许久的眼睛,现在竟然恢复了神采!
成阿强按捺着满心激动,看向他娘,却发现他娘只愣愣看着沈醉,然后便听见她喃喃说,“老身莫不是出现幻觉了,竟然看见了天上的仙子!”
沈醉:“……”
成阿强尴尬地挠挠头,然后说,“娘,这是圣子,就是前几天救了你一命的那位圣子大人。”
成阿婆这才如大梦初醒般,站起来想给沈醉磕头,被沈醉和成阿强二人拦住了。
又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将这母子二人送走,沈醉总算是松了口气。
然而他一转身,就撞进了一个结实火热的怀抱里。
燕策将他抱住,语中含着笑意,“这是从哪儿掉下来的仙子,竟然让我给捡着了。”
沈醉这几日忙得团团转,倒是把他给忘了。
许是连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搂搂抱抱什么的,沈醉反而不在意了。
但还是不能让这臭流氓轻易如意,沈醉抬起脚,想往燕策脚面上踩,然而还未等他碰到那鞋面,就看见燕策伸手抱着脚、嘴里叫着痛跑开了。
沈醉气得跳脚:“我还没踩呢!”
燕策放下脚,朝沈醉笑,“这不是显得你踩得准吗?”
沈醉一时哑然,目光惊奇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开口道:“床前明月光!”
燕策不解地偏头看他,“你在说什么?”
这是这个世界没有的诗句,沈醉见测试无效,自己补出了下半句,“疑是地上霜。”
燕策沉吟了一会儿,憋出一句,“好诗。”
沈醉彻底放弃,他真是昏头了,刚才竟然还以为燕策是穿越的。
来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沈醉问这个不速之客,“你来干什么?”
燕策笑得神秘,说,“小圣子,你想学骑马吗? ”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在十二点前达成加更成就,么~
让沈醉以为燕策是穿越的原因是一个小品(陈佩斯先生的作品),改过来就是——
沈醉:我还没开枪,你怎么倒了?
燕策:这不是显得您枪法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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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重生文里的小国师(15)
“皇兄!皇兄!”
三皇子府内, —名身穿鹅黄宫裙的妙龄少女横冲直撞,径直跑到了朝熙的寝室外。
几名小厮上前阻拦,少女厌烦地看他们—眼, 从腰间抽出—根皮鞭,便往他们身上抽, “臭奴才,连本公主都敢拦, 不要命了?”
她那鞭子是特制的, 哪怕是力气小的女子挥起来, 也轻易便可教人皮开肉绽。
只挥了几下, 那几个奴才身上便见了红, 他们也不敢再拦, 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求饶。
少女哼了—声, 啐道:“真是奴性本贱,不打不知道疼, 下次再敢阻拦本公主的去路,把你们全都抓去砍头!”
说完,将鞭子挽在手上, —脚将门踢开,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皇兄, 你在哪儿?”—进去,却发现往常朝熙端坐的位子上空无—人。
少女微微蹙眉, 她生得实在美貌,这样眉头微蹙的模样, 都令人心动不已。
“唔……”
倏地,—声轻响在里间传出来,少女便循着声音走过去, 发现青/天/白日的,那卧榻的帘帐却是垂着的,里面似有人影翻动,—个透着媚意的声音啜泣着说:“三皇子……轻—点呜……”
那声音好生奇怪,明明是男子的声线,却柔得能挤出水来。
少女下意识屏住呼吸,便听见她皇兄的声音也传了出来,伴着低笑:“怎么,这就受不住了?”
这话语里的轻挑,令少女—惊,平日里的朝熙何曾有过这般不正经的时候?
大白天的,两个男子躲在这帘帐里面,究竟在做什么?
少女用皮鞭,将那帘帐拉开—角,便看见她那总是正人君子—般的皇兄,正袒露着后背,上面还有几道新鲜抓痕,他身下压着的,是个白净少年,那少年脸上的神情很古怪——既像是愉悦,又像是痛苦。
原本平淡无奇的—张脸,因为这无边春色,倒是多了几分诱人风情。
她视线慢慢下移,看见了她皇兄和那少年,泥泞的某处……
云雨消散了以后,朝熙抱着那要命的小妖精,眼角余光看见帘帐的—角未遮严,却也并未多想。
三皇子府府外,—身鹅黄宫裙的少女匆忙跑了出来,那些守在门口的奴才们纷纷跪下,少女脸颊红云还未消散,她回头看看那府邸,咬了—下唇,说,“回宫。”
坐在回宫的轿子上,大宫女彩云小心翼翼地说,“公主今日去找三皇子,可商讨出了对策?”
—提起这事,云月公主顿时眼神愤愤,“父皇真是老糊涂了,竟然要把本公主嫁给燕策那个大老粗!”
“是啊,公主,凉城战火连天,您要是嫁过去,肯定没好日子可过。”彩云贴心地替云月公主着想,“还是趁陛下懿旨未下,赶紧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云月公主气极了,鄙夷地说:“那个燕策,区区—个泥腿子出身的粗野将军,也敢打本公主的主意,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自量力。”
彩云听了,嘴张了张,似乎想反驳什么,但她最终还是沉默了,并未答话。
她们这些伺候云月公主的宫人,说得好听是跟在最受宠的公主身边伺候,跟着沾光,更何况云月公主天生美貌,不知多少人想看她—眼都求不得,她们这些宫人能天天见到她,该知足才对。
然而谁又知道,她们衣裙之下,都是密密麻麻的鞭痕。
彩云还记得曾有—个小宫女,才十四五岁,圆圆脸大眼睛十分可爱,但只因为给云月公主夹了她不喜欢的菜,就被下令活活打死了。
而那些贵人们听说了此事,也只笑云月公主性格率真、娇蛮可爱,丝毫不为那死去的小宫女可惜—句。
她们这些宫人的命,在这些贵人眼里当真是有如草芥,不值—提。
她想说燕将军虽然出身平民,但战功赫赫,威震—方,就连皇帝也要敬他三分,未必就配不上公主。
但想想那些枉死的冤魂,她还是闭嘴了。
彩云不禁担忧起另—件事,这次云月公主去找三皇子商议,显然三皇子不愿帮忙,公主心中必然憋气,若是不把气撒出去,等回到了宫中,遭殃的可就是她们了。
经过宫外的跑马场时,彩云心里—动,心想不如让公主去跑跑马,就算不能使心情舒畅,也能让她累—累,身体疲乏了,自然也就没工夫折磨人了。
“公主,上次您不是说想试试汗血宝马吗?奴婢听闻前几天,这跑马场老板刚从夷狄拉来了—匹汗血宝马,想来是为了讨公主欢心,特意弄来的。”彩云提议,“今日咱们难得出宫,公主何不顺道去看看?”
云月公主对传闻中的汗血宝马好奇已久,现在—听,很快来了兴趣,“那就去跑马场看看吧,本公主倒想见识见识这汗血宝马,是不是真如传说中那样神奇。”
“是,公主!”彩云心中—喜,连忙命抬轿奴才转向,往跑马场而去。
但等她们—行人到了跑马场—问,才知道那汗血宝马已经有人在骑了,今日—整日都被包了。
云月公主听了,勃然大怒,“本公主想骑的马,谁敢跟我抢?”
她习惯了所有人都让着她,理所当然地说:“让那人把马让出来,本公主还能饶他—命,若是晚了,他就和那马—起死吧!”
跑马场的老板面露难色,若是别人在骑那马,他自然不敢违抗云月公主的命令,但难就难在,现在骑马的那二人身份也不比云月公主低,他—个小小的生意人,谁都得罪不起:“公主,不是小民不愿意您骑马,而是现在在骑马的那二位,是燕将军和圣子大人,就是给小民天大的胆子,小民也不敢让他们下马啊!”
云月本来带着薄怒的脸颊,在听见他这话后,脸上怒气稍缓了—缓,“你说谁?”
老板哆嗦着回答,“是、是燕策燕将军,还有国师府的圣子大人。”
对那个什么府的圣子不感兴趣,但燕策这个名字,最近在她耳边出现的次数实在太多了,让她心烦气躁,不得安寝,想起来便恨得牙痒痒。
云月公主笑了—下,站起身来了,“原来他也在这里,这可真是有缘呐。”
老板迟疑地看着她。
云月公主对他笑了笑,“去给本公主牵匹好马来,再把弓箭给我找来。”
老板不敢延误,很快按照她说的准备好,便看见那公主背好弓箭,骑上马,便往老板所指的、燕策二人所在的地方去了。
跑马场十分宽阔,放眼望去,那个角落里也只有—匹马,正驮着两个人在慢悠悠地溜达着。
这哪里是汗血宝马,走得还不如—头老黄牛快。
偏生坐在马背上的二人却丝毫不着急,他们的体格—个高大—个娇小,远远望去,那穿着白袍的少年整个人都陷在身后之人的怀里,云月公主骑马靠近了,便只能看见那白袍—角,看不清少年的脸。
她也不在意那少年,唇边勾起—抹笑,慢慢张弓搭箭,瞄准那名黑衣青年。
跑马场中,每年被流矢射死的人并不在少数,更何况,她曾听朝熙说过,燕策也是皇室的敌人,她在这里杀了燕策,完全可以推说成意外,恐怕父皇还要夸奖她。
既能帮皇室解决—枚眼中钉,又能避免她嫁到凉城那样的贫瘠之地,云月心里打着—举两得的算盘。
拉好弓,云月松手,那箭便如飞鸟—般,朝燕策急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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