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执:“......”
江初的手有点凉,捏了捏手里的糖果,发现还是颗软糖。
顾执没好气的说:“不要还我。”
江初突然直起身子迅速的把手握紧,宝贝似的藏在身后,不满的说:“没说不要。”
恍然间,顾执有种照顾三岁小孩的感觉,他费劲的掰开江初的手心,把软糖的糖纸剥开,无奈的说:“只有这种解酒的糖,没有药了,你就凑合吧。”说着把剩下的一袋都塞进江初的书包里。
手指触碰到嘴唇的瞬间,江初这天喝下去的酒才彻底的清醒。
“你看我干吗?”顾执说:“要喝水?”他晃了晃手里的矿泉水。
嘴里有淡淡的甜味,因为刚刚顾执的手指经过,也不知道是他受伤的味道还是糖果的甜味,总之在这样的月色里,它有些迷惑人的心智。
江初一向坚信任何事只要他不想就能不做,以至于他在十六岁之前都不明白,牵挂和爱慕一旦萌芽,便会如雨后的春笋,拔条的疯长。
他点点头,接过顾执手里的水,一口气喝掉了大半瓶,然后换个姿势坐了一会儿,夜已经很凉了,他拿起书包对顾执说:“我没事了,你回去吧。”
晚风可能是真的吹醒了酒醉的少年,他单肩挂着书包,径自越过顾执,头也不回的走进灯火熙攘的长街里。
顾执站在原地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虽然单薄的背影看起来似乎有些孤单,但这也是夜晚月色和路灯的点缀。
他忽然觉得江初可能本来就没喝多,一路上就是把他当猴耍来着。
他有点迷惑,高冷的标签重新被贴上之外又多了一份神秘。
顾执不放心的跟在江初身后,直到看见江初进了某个熟悉的别墅区,他才掉头打车回去。
上了车他又后悔起来,带着几分懊恼自言自语的说:“知道被耍我还跟着干嘛”
*
隔着门江初听见里面有很大的说话声,不用想都知道,是江旭阳又在跟人打电话,他径直上了楼,路过客厅的时候,江旭阳扭头看了他一眼,而后很快又跟电话那头的人继续......
江初锁上门翻出书包里那袋剩余的糖果,倒在床上怔怔的看了许久,然后摸到其中一颗撕开包装纸,发现和先前江初给他的那颗味道有点不一样,于是又撕开了一颗,明明包装袋上写的是同一种口味,吃起来却大相径庭,连吃了三颗,都不是那个味,于是只好兴致缺缺的把它收了起来。
原本因为酒精带来的困意,这会儿好像又都被驱散了,睡不着就只好找了张试卷做题,可惜做题也是提神醒脑的一项活动。
好意容易昨晚三张卷子有了点困意,结果洗了个澡出来又清醒了。
相比辗转反侧的江初,顾执也并没好到哪里去。
应付完顾茜的问候,收拾好自己就已经是深夜了。
这会儿闹钟显示1点45分,大概所有的未成年人这个点都在睡觉了吧,这样想着,就打消了“给江初发个消息”的念头。
他举着手机在微信联系人一栏里上下滑动,来回重复了四五趟,百无聊赖的正打算睡觉了,忽然最上方显示了一个小红点。
消息栏里显示【伸懒腰】的动态表情。
表情里的卡通人一遍遍重复的做着伸懒腰的动作,顾执盯着看了几秒回了一句:“你睡醒了?”回完又觉得这是句废话,于是又补充道:“你家里人知道你喝多了么?”
那边的回复很快就回过来了,在他的两条消息下面躺着简单粗暴的回答。
“不知道。”
他隐约觉得江初的这个不知道,应该不是家里人没有发现的意思,出于某种比惨的心理,顾执给他发了一段语音。
“不知道就好,唉,我就倒霉死勒,我一回家就被我妈追着问了一堆问题,弄的我像小学生似的,坐在沙发上怂了半个小时。我听说高二学校就会强制要求学生住校,到时候就没这么惨了。”
他以为卖个惨对方会心里平衡点,谁知道江初不按常理出牌,这次就回了一个字“哦”
哦是什么意思?
顾执把打好的?有删了,回道:“你是不是要睡了?”
着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对话框里都没有在更新过。
江初本来想说我其实也挺期待的,但想到他的期待和顾执的期待并非如出一辙,所以字打到一半又给撤回了。
顾执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复,心说他大概是睡了,正要躺下去的时候,手机里的回复过来了。
“没睡。”
顾执盯着这两字,顿时有一种想打人的冲动,正在他打算假装自己睡着了,不回的时候江初又发了一条过来:“高二住校是学校安排还是自己选择?”
顾执:“?”
什么意思?
江初:“没什么。”
顾执真的想爆粗口。
他把床头的台灯关掉之后,把手机丢在一旁的床头柜上,拉着被褥把自己蒙上,蒙了一会儿,忽然顿悟了。
江初是想自己选择室友?
这是在试探他?
第22章 罚站
五点刚过十分,顾执躺在床上就被床头的手机闹铃和闹钟相继吵醒,他揉了揉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空调的温度刚好合适,出风口低沉的机器声里夹杂着几句门外的人声。
昨天的那点酒并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后遗症,就是昨晚睡得晚了,所以这时候他的肉体和灵魂还没完全融合,整个人看起来就比较懵。
起床气比天气还重的顾少爷终于在磨蹭了十分钟后不情不愿的起了床,洗漱完毕,他才注意到昨晚写完作业之后书包忘了收拾,
穿衣的期间他瞥了几眼铺满试卷的桌子,无比牛逼的钦佩自己,居然能在撒欢玩脱回家之后还能把昨天的作业一题不落的完成了。
但这份自恋没有持续太久,就被敲门声拉回现实。
“顾顾,起了吗?”是顾茜的声音。
顾执回过头对着紧闭的房门“嗯嗯”了两声后迅速拉上外套拉链,然后的把桌上的试卷囫囵的塞进书包里,拎着书包出来。
都说人不能太得意,不然容易遭到报应。昨天顾执回来的晚,只见到了等他到很晚的顾茜,可能因为是晚上,灯光不明显,也可能是他嚼过口香糖,那点零星的酒气挥发了,所以他肯定昨晚顾茜没察觉他喝过酒。
既然昨天没发现,那过了一夜就更不可能看出来了。
结果顾大少爷拎着书包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好巧不巧的迎面撞上从厨房拿早餐出来的顾卓威,顾卓威不愧是体育老师,反应敏锐的让旁边让了一下,朝顾执笑了笑。
平时顾执早晨在家见他了会礼貌的打个招呼叫一声“顾叔叔早”。
但今天他的反应迟钝了两秒,像说谎的孩子遇上包容的家长,愣了好几秒中才反应过来,心虚的叫了声:“叔叔...早”
“早。”
顾卓威放下手里的餐盘,去拿微波炉里的牛奶,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温声说:“昨晚喝了酒难受吧?喝点热牛奶缓缓。”
顾执:“......”
他站在原地顿了一下,胡乱的嗯了声才别别扭扭的挪到餐桌前,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脸有点发烫,不自在的别过脑袋看向别处。
顾卓威却似乎并没发现他的异样,在他看来只顾执不过是因为怕被家长教训才生出的不好意思。
三人坐在一张餐桌前,只有他大夏天里吹着空调,喝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
顾卓威怕他还别扭,主动说:“男孩子聚会喝点酒正常,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喝过。”他感慨了一大段青春易逝之后又笑着总结:“你有分寸,我们知道。”
这话明显是安慰他的,顾执心说要是不担心我妈昨晚等我那么晚?你一大早给我热牛奶?
顾执尴尬的笑了两声。
桌上有恢复了安静,顾卓威朝顾茜递了个眼神,顾茜忙附和说:“嗯,我们知道。”
然后他们俩一唱一和又搭了会双簧,中心思想大致想表达的是:在学习问题上对你充分的信任,在生活中给也会给你足够的自由。
他们在餐桌上眉目传情,顾执只想赶紧滚蛋,他喝完最后一口,低声说了句:“我去学校”
下一刻,他起身拎起沙发上的书包,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门外朝阳初露,门内小心翼翼的盛着让他措手不及的亲情。
顾执打开自行车的锁,把车推出来后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确定楼上的窗口没有人,他舒了一口气,心想,那是我家,我在干嘛?
*
进校门的时候才六点不到,一中的早读六点半开始,这个点有点早,知行楼里的活人几乎都是高三的师哥师姐。
但今天是个例外,顾执停好车穿过长廊走近高一的教学楼,越靠近声音就越大。难道是昨晚的情绪还没回笼?反射弧也太长了吧。
他在上楼的拐角处听见二班教室里传出不寻常的嚎叫。
许景人高马大站在人群里格外显眼,他高举着卷子问道:“谁数学写完了,我拿英语跟他换,江初同款的英语试卷。”
顾执刚到教室门口就听到江初两个字,本能的朝江初的座位看了一眼。早到的这些人在教室里前后来回蹿,只有他坐在座位上仿佛被沾了万能胶。
话说这位大神不是每天都卡着点进教室的么?莫非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
顾执艰难的穿过人群,费劲的挤到了后排,还没完全明白当下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人撞了一下。
李壮壮十分不走心的说了一句“不好意思。”转头就跟着往人堆里挤:“物理换任何一门都行,也是江初同款。”
江初同款四个字像是有什么魔咒,好些个人听了都纷纷要跟他换。
顾执默默地从桌肚里掏出课本,茫然瞥了那些人一眼,转头问江初:“你干了什么?”
江初耸耸肩,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昨天的作业都没做,就借用了一下。”
他说的太理所当然,以至于顾执有那么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难道不明显吗?
昨晚大家玩的那么晚,还喝了酒,回家谁还记得起来有作业?
“那......”顾执迟疑了一下问他:“你做了?”
很难想象,昨天全场最醉的醉鬼回家居然还能把作业给写了。
也许是觉得顾执问了一句很好笑的话,江初点头的同时反问他:“你没做?”
“做了。”
江初似乎对他的回答一点也不意外:“那你在奇怪什么?”
顾执:“......”
这问题不好回答,顾执尴尬的摆摆手,指着满教室乱窜的许景对江初说:“可能是对比太明显,不得不感到惊讶。”
恰好这时许景蹿到这边,他刚好听到顾执说的最后一句,含糊的问:“什么惊讶?你数学试卷写了吗?”
顾执“呵呵”笑了一声解释“惊讶你的战斗力”说着从一堆卷子里翻出数学那张递给他,好心提醒道:“别一模一样啊。”
许景身在曹营心在汉,拿到卷子连忙保证:“知道知道,选择题我选择性的改一改答案。”
顾执:“......”
一看就是作案老手。
“嘿嘿。”许景拍了一下他的肩,笑嘻嘻的说:“好兄弟,一辈子,以后有难小的给你两肋插刀。”
他一边卖力的输出兄弟情义比金坚,一边拼命的吸收兄弟熬夜写的答案。
顾执不像江初是朵难以采摘的高岭之花,他是平易近人的满天星一开开一片,有了许景开先河,很快他其他几张试卷也被哄抢一空。
他这里人聚人散太明显,江初冷眼旁观的说:“第一节 是贺雯的课。”
什么?
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叫人听不出什么。
但早读结束后,他才知道先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贺雯踏着上课铃哒哒哒的踩着高跟鞋进了门,因为上课的时候架着一副细脚的金属眼镜,不笑的时候就会显得有些凶,今天不知是受了什么气,进门的时候沉着脸手里拿着一摞试卷“啪”的一声拍在讲台上,紧接着又像是观察实验结果一样在全班来回扫了两圈之后才终于缓缓开了口:“顾执,李茂,崔文君,贺佳。”
她一口气点了四个名字,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点名的几个老老实实的站了起来,顾执低着头用很小的声音问江初:“什么情况?”
贺雯走下讲台冲四个鹤立鸡群的俊男靓女说:“什么情况你们不知道啊?”
顾执没敢吱声。
忽然坐在前排的许景拿起课本遮住半张脸拖着戏腔假模假式的说:“请太后明示。”
有几个笑点低的没憋住笑,刚“噗”出声,又被贺雯一个眼神给吓的憋了回去。
恢复安静之后贺雯又叫了几个人的名字,被叫到名字的都站了起来,教室里一下子站了十来个人。
点了一圈名,贺雯才开始进入重点。
“数学和英语抄完改几个答案以为没人能发现,当语文也行是么?把忽然改成突然,把借鉴改成鉴戒,你戒字还写成借过的借,许景你还真是...咱们班的人才?”贺雯翻开这倒霉催的试卷,气的脸都变色了。
顾执没见过贺雯被气到说不出话的样子,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谁知道就惹祸上身,贺雯把目光转移到他身上:“你提供的答案吧,既然这么团结,那这节课你们就集体站着上。”
顾执:“我......”
看出顾执的郁闷,贺雯说:“我不管你们是抄别人的,还是提供答案的,在我这里都一视同仁,所以如果还有下次,就大课间的时候全给我去广播站念检讨。”
贺雯说得出做得到,而且意思到了即止。训完他们就让学委把试卷发下去。
乘着发试卷有些许聒噪声的掩护,顾执小声的问江初:“为什么你没事?”
江初手里夹着一支笔,闻言将笔帽那头朝许景的方向指了一下说:“他说我的字太潦草,看不出写的是什么,所以没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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