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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饮(近代现代)——昔日

时间:2021-04-23 19:40:45  作者:昔日
  这样的人如果真的生气,又怎么会轻易地就能被哄好呢,他的高兴和不高兴都很少会表现出来,等到被发觉的时候,根本就是无从下手。
  他这些天就是处于这种无从下手的局面。
  作者有话说:
  大家有什么想聊的,评论区见......
 
 
第63章 远行
  去嘉县的汽车一天两班,早九点晚九点各一班,高铁票早就卖完,好在长途汽车站还有少许票,中国的春运像一场大规模的逃难,这一点在车站表现的尤为明显。
  顾执站在人海里有点懵,他第一次见到这种声势浩大的场面,被匆匆赶车的路人撞了一下才回过神,不知道是因为他占道了,还是好心泛滥,车站的工作人员上前询问他需不需要帮助。
  “请问,去嘉县在哪个窗口排队?”
  工作人员指了一个方向,他顺着方向看过去,乌泱泱的一大队人排着,光是看着就有点头皮发麻。
  大概是从他的表情里察觉出异样,工作人员耐心的说:“你可以去那边的自动售票机购买。”
  他道了谢。
  十个小时的车程是顾执人生第一次体验,何况还在车站等了好几个小时,小少爷从小就坐惯了私家车,偶尔乘坐地铁和公交也像是下凡体验生活,但长途汽车不一样,一车都是背着行囊的归乡人,除了挤满通道的各种包裹,还有充斥在车内的各种怪味。
  明天就是除夕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人。
  车子发动引擎,空调的温度慢慢升起来,有人嗑瓜子,有人聊天,也有人时不时地探头好奇的打量这位格格不入的小少爷。
  汽车环境很恶劣,有震响车厢的呼噜声,还有归乡心切的谈笑声,顾执一度的想提醒乘务员,但每次要开口的时候,总有一种敌众我寡的感觉,不是他们打扰了自己,而是自己打扰了他们的淳朴。
  顾执掏出在车站买的口罩戴上,裹紧自己的外套,插上耳机音乐,窝在座位里给顾茜发短信。
  其实原本不需要这么久,但在上高速的时候堵车堵了半个小时,上了高速没多久又遇上前面的车祸,耽误了大半个小时,加上夜里开车限速,所以从天黑到天亮前后折腾了十个小时,他才到嘉县。
  和中国江南地区的古镇差不多,嘉县是个小众旅游景区,蛰居在时光深处,老旧的临街建筑看起来有些年代感,街道被清扫的没有一片落叶。
  *
  以前江初给他看过一次儿时的照片,当时他出于某些趣味,悄悄拿手机拍了下来,对比照片和现实世界,十几年的变化并不大,他一路询问了几家同样有年代感的商铺老板,很轻易的就找到了江初的外婆家。
  清晨的街上只有早起遛狗的老人沿着街道闲散的逛着,小镇的清晨冷的出奇,他走了十分钟感觉手脚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昨天一腔热血的冲了过来,没有想那么多,一路上被兴奋充斥着,这会儿冷静下来过后反倒又忐忑起来,一冷静思前想后的毛病又犯了——
  自己也只是猜测,江初不一定就在这里,自己这么突然出现,会不会把人吓着?昨天上头太快,冷静下来又觉得自己考虑的不周全,起码应该先搞清楚江初是不是在这。
  他站在门口头脑风暴乱想了一通,并没有理出个头绪来门就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顾执:“......”
  江初:“......”
  他一只手就这么悬在半空,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都惊呆了。
  预设还没做好,意外就提前发生了。
  .....
  冗长的沉默之后,还是江初率先开了口,他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他大概是刚起床不久,说话的声音还是沙哑的,低垂着眸子没有过多的情绪变化,只在顾执身上停留片刻,又低下去。
  在学校的时候,江初经常会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
  你怎么起这么早?
  你怎么穿这么点?
  隔着这么些天没见,江初说的第一句话就瞬间把他拉回了放假前的某一天。
  顾执几乎有些呆滞的盯着他看,江初的头发长了一些,还没来得及修剪,皮肤还是冷白冷白的,英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细金属黑框眼镜。
  他什么时候带眼镜了,顾执目光落在他脸上。
  大概是察觉到被人直直的盯着看,江初抬了一下头,顾执怔愣了片刻,目光才从他脸上移开:“你说呢?”
  他坐了一夜的车,辗转了好长时间才找到这里,此刻还在萧瑟里,整个人都透着大写的疲惫。
  冬天的气温低的让人多站一会儿就瑟瑟发抖,门外的风依旧见缝插针的透过外套往皮肤里钻,江初揉了揉鼻子没回他的话,但微微让开了一些,说:“先进来。”
  屋里的老人被惊动了,年迈的女声传了出来
  “小初,你在跟谁说话呢?”
  没多久,顾执就看见一位年迈的老太太探出了头。
  她穿着厚重的棉服,步子有些缓慢,但看着精气神却很足,院子里并不暖和,江初出声阻止他出来:“是同学,别出门外面冷。”
  “那快带同学进屋。”老太太这样说着,听话的转身往里走。
  顾执很少会看见说话会带着温度的江初,羡慕之余也大概明白这祖孙俩感情应该是很好很好的。
  顾执跟他进了门,叫了声:“外婆好。”
  他从小就讨人喜欢,说话做事都仿佛是专门挑着长辈的喜好复制的,这声外婆叫得跟自己亲外婆似的,老人家当即就喜上眉梢。
  “你怎么知道我是外婆不是奶奶呀?一定是小初跟你说的吧。”
  不等顾执开口,她又说:“来就来了,你买这些干嘛。”说着去接顾执手里的东西。
  顾执想说我问路不买人东西人家就不说,我也是没办法,但他知道老人家喜欢听什么,所以他说:“给您拜早年呐。”
  果然老人家笑的和不拢嘴,她对江初使了个眼色说:“去倒水啊。”然后拉着顾执往沙发上坐:“这么早还没吃饭吧?我去热点早餐,你们先坐。”
  江初听了老人家的话倒了杯热水给顾执,又在他旁边坐下去,打量了顾执一番又重复了先前的问题:“你怎么会来这里?”
  他大概是想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但由于他也同样忐忑所以问出来的话就变了。
  顾执瞥了一眼外婆的背影,确定江初不会把他赶出去,这才大着胆子没好气的说:“你不回我微信,手机也打不通,连你家里电话都没人接,你还好意思问我,有什么了不起的事,至于跟我结这么大的仇么?”
  虽然是抱怨的语气,但丝毫没有气势,更多的像是在抱怨委屈,连眼神都是乖巧温顺的。
  江初的怒气早就因为缺乏实质性的原因,那天过后就烟消云散了,后来花了大半天的时间隐约感觉到那天顾执其实是找他道歉的,是自己把它搞砸了,冷静后也觉的自己有些无理,毕竟从理智上来说顾执的那些顾虑都没错,自己逼得那么紧,如果适得其反了,顾执一气之下真的就这么算了,后悔的还是他自己。
  但他个性冷淡惯了,很多事情他心里清楚但奈何开不了口,就像他很早就喜欢顾执,可先开口的那个人并不是他,明明在意的要死,却总是表现的云淡风轻,加上手机忘了带,索性想着等到春节结束,回去的时候再说,却没想到顾执会突然就这么跑过来。
  南川市到嘉县的车程他再清楚不过,从顾执的状态也能看得出来着少爷一路没少受罪,这人没打招呼,就跑来了估计是临时起意。
  认识顾执这么久,他可没有舍得这样折腾过自己。
  从那么远的地方坐了一夜的车,已经把“主动示好”四个字贴在脑门上了。
  *
  “看在我不远千里的份上,你大人有大量,就别生气了呗。”顾执放下杯子,有些摸不准此刻江初是什么心情,所以说话总带着几分试探。
  凭他对江初的了解江初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就算真的还在生气,看在他长途跋涉一夜的份上应该也不会计较了。
  他心里的小算盘打得正响,果然就听见江初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虽然只是很轻的一声,但这足够顾执把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了。
  话音刚落,外婆就从厨房端着盘子出来了,盘子里冒着热气,江初上去搭了把手,把早饭摆在桌子上。
  “只有这个,你凑合吧。”江初见惯了顾执每天都是三明治加进口牛奶的标配,不知道那杯冒着热气的豆汁他喝不喝的下去。
  顾执空腹坐了一夜的车,此时正饥寒交迫。外婆对于这个突然从天而降的同学喜欢的不得了,顾执不知道客气为何物,来者不拒,一顿早饭顾执吃出了史无前例的满足感。
  外婆收拾完就出门去社区活动中心活动腿脚去了,这是她每天上午雷打不动的活动,前两天江初刚到,她停了两天没去,但她发现不去也没有别的事干。
  江初素来话不多,在家也只在房间里不是看书就是写作业,偶尔出来帮他洗个菜刷个碗,外婆一方面很欣慰他不用人督促自觉性这么高,另外一方面她又像很多老人家一样爱操心,总觉得别的孩子都是成天不着家,只有他家这个连放假都在家坐禅,性格实在是过于孤僻了。
  她在家呆的那两天发现江初总是会刻意出来找她聊天,老人家又觉得自己耽误外孙看书,于是又恢复了每天上午出去一趟的老规矩。
  临出门前还问了顾执爱吃什么,说中午回来亲自给他们做。
  顾执没好意思厚着脸皮点菜,只好说自己不挑食,什么都行。
  外婆出门后,顾执毫不客气的瘫在沙发上:“我可以申请征用你家沙发三个小时么?实在太困了。”
  本来还有饥寒在困前面挡着,这会儿不冷也不饿了,自然就困意上头。
  “去房间睡吧,不容易感冒。”不是问,江初直接拎起沙发上的人,往房间里走,房间里的空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好了,屋内暖和的都能穿短袖。
  顾执没什么力气反抗,加上他本来也不打算反抗,就跟着人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望着有些简单的房间,一时没说上话,目之所及只有——
  一张叠的整齐的床,一个堆满纸笔的书桌,一个衣柜,没了。
  也就是说,他得睡在江初床上,但问题是他没洗澡,先不说他怕洗完澡人会清醒,就一想到江初那个洁癖狂能接受他就这样上床恐怕也是难事。
  谁知江初像猜到他脑子里在想的什么,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不慌不忙的解释道:“你放心,我家床单有很多。”
  大不了等你睡醒了再换。
  顾执心说,你踏马的可真会聊天。
  他被人塞进被子里,因为实在是困极了,他几乎是沾床就睡的。
 
 
第64章 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过十二点了,白天睡觉的人醒来更容易恍惚,睁眼的瞬间他有点懵,直到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抬眸看见不远处得背影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处。
  窗帘被拉上,只留出一条很小的缝,屋里一片温暖,所以外面是晴天还是阴天并不能看的出来,江初的桌上已经没有之前那么乱了,他背对着顾执,躬身伏在桌上,桌角的台灯光线很暗,把少年的脊背拉出英挺的线条,在冬日的午后里显得格外安静柔和。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江初笔尖在页面上扫过的笔触声,他盯着江初的后脑望了许久,然后小幅度的翻了个身。
  虽然极其的轻,但还是让伏案写字的人有所察觉。
  江初阁下笔,转身就看见顾执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收起了伸了一半的懒腰,将被子往脑袋上一蒙,制造出熟睡的样子。
  江初悄无声息的走近,在那堆鼓包的床前站了一会儿,然后才掀开一角。
  顾执把自己蒙在被子里蒙出了汗,几缕发丝贴在额头上,睡容像个无知无畏的婴儿,他伸手拨开那几缕湿发的时候,看见顾执明显的煽动了一下睫毛。
  他倏的收回手,在他眉间落下很轻的一个吻,像是被柔软的羽毛轻轻扫过,顾执心跳升温,捏着被单的一角蹭的打了一下滑。
  屋子里安静的仿佛一切都是幻觉,他思绪不可避免的想起很久之前。
  那时江初也是在这样的安静里问他是不是知道。
  “你是不是知道?”顾执忽然睁开眼,脱口而出。
  江初有些懵,片刻后他竟然听懂了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知道。”
  前一刻还沉浸在回忆里的顾执冷不防被江初从蜜罐里拎出来,索性坐了起来:“那你不叫我。”
  “看你演的听辛苦,于心不忍。”江初转身去收拾桌子。
  窗帘被他又拉开一点缝,然后才听见书本翻页的声音。
  顾执趿拉着拖鞋,从床上跳下来挂在江初背上:“那我谢谢你啊。”
  江初虽然比他要高,但顾执并不矮,被他带着江初惯性的后退了一步,眼角带着笑意说:“不客气。”
  “你......”顾执顺手在他脸上捏了一下,他下巴就抵在江初的肩上,呼出的气息喷薄着冬日的温暖绕不开他的脖颈,江初偏开头毫无抵抗力的说了句:“松手。”
  “我不。”顾执挂在他身上,肉眼可见的速度亲眼见证了某人的耳朵从晨曦的冷白红成傍晚的彩霞,一路延伸直到没入橙色的毛衣里。
  “你确定?”江初箍着他的手腕威胁道。
  顾执逗他逗得正在兴头上,胆大包天的说:“这有什么好确定的,我就想看一下要是不放你能怎么样。”
  喜欢一个人,就想知道他对自己包容底线在哪里。
  他放肆的全然不把江初的威胁放在眼里,不知怎么的,这样的欢闹让江初生出几分轻松,于是他捏着对方的手腕,抿紧嘴唇,缓着呼吸,想让自己的心跳恢复到正常节奏里,但结果是适得其反。
  他偏过头的时候,顾执恶作剧般的让了一下,如果放在平时,江初一定会发现顾执眼里盛着笑意,只是想逗他一下,但因为心跳太快,隔得太近,这些他都还没来得及看见,就被一种熟悉的拒绝笼罩。
  脑袋里嗡的一声,江初仿佛听见有声音漂浮在空气里,它说,会有人看见,他倏的松开手,有一瞬间,像溺了水似的呼吸困难。
  手腕上的温度消失,顾执察觉到江初的异样,他抬起头对江初说:“你不是问我怎么会来么?”不等江初开口,他便自顾自的回答:“我就是想告诉你,我说的避讳,是在我们还没有办法自己选择下最稳妥的长久之计,我希望我们会长久的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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