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江大人,我中文还没有那么精通,似乎有些看不懂。”
利维坦赶快装傻,谁料锱铢必较的江判根本不听他糊弄:
“阿拉伯数字总认识,你数数一共几位?”
“……八位数。”
“那么你和你的小殿下打算如何还账呢?”
江雨落顿了顿,发现利维坦似乎无视了小数点把小数点后面两位数也给算上了,但狡诈如他,怎么可能出言提醒。
“江大人想必是有什么计划?”
利维坦为江雨落谋事多年,自然是对他行事作风有一定了解,果不其然,只见江雨落狡黠一笑,
“钟老板好不好?”
“……好。”
“钟老板和阎王殿下你们更想给谁打工?”
“……钟老板。”
“很好,”江雨落勾了勾手,钟夜便趁机递上了一份事先准备好的劳务合同,“那你和你的小殿下以后就来给钟老板打工,一边打工一边还债。”
利维坦接过合同,这是一份带有法力的契约,一旦签署便会被契约束缚,只不过……他有些惊异于契约的内容,江雨落这是要把首判和钟馗的权力都交给他和祁利叉?
“惊讶什么?”
江雨落说着还递上了一支笔,“签吧,不然我就揍你们。”
“可是……为什么?”
利维坦有些不明白,如此大的权力说交就交,简直就像是拿着天大的馅饼追着他砸。
“你和祁利叉能去欧洲玩,我和钟夜就不能了?”
江雨落淡淡道,“人间这么好玩,不多呆一会儿岂不是对不起我从冥河飘过来那一路上受过的苦?”
“我知道了,”
利维坦点点头,签订契约时抬头看了眼还在和莫妮卡说小话的祁利叉,
“但在那之前我还有件事要办。”
“什么?”
江雨落挑挑眉,只见利维坦合上笔盖后潇洒地走向了莫妮卡。
莫妮卡正在套祁利叉的话,她这个傻弟弟不会骗人,脑子也直,随便一探就能套出来一堆消息。
“你们去欧洲旅行了多久?”
“也,也就快一个月吧,那么多熙熙攘攘的小国家,我每天光顾着吃喝玩乐了也没记清时间。”
“他拉过你的手?”
“拉,拉过,”一提这个祁利叉的脸就红的像江判茶几上摆着的新鲜红富士,“有的地方人多,他怕我走散所以拉着我。”
“哦?”
莫妮卡瞥了利维坦一眼,这小子倒还是一套一套的嘛,怪不得能把她弟弟绕得团团转,“那他亲过你没有?”
“怎么可能!”
祁利叉大喊道,“谁、谁敢占小爷便宜!就、就凭那个嘴唇很软的洋猴子吗?哼!”
“……”
莫妮卡叹了口气,自家弟弟又傻又纯怨不得别人会撩,“那我再问你,你们在外面旅游的时候是怎么住的?”
“因为我们花的是钟夜那个臭土豪的钱,”
祁利叉扣着手手解释道,“利维坦说要懂得节约,而且那些酒店的床都很大,所以我们就讲究着睡一间房。”
“只是睡在一起?”
“对、对啊!不然还能怎么样?”
祁利叉抱着手冷哼道,脑子里却情不自禁地回想起他们在酒店里一起“睡”过的种种。
他记得那时候窗外下着连绵的细雨,他们原本打算坐小火车去庄园里看野生动物,但因为阴沉的天气而不得不暂时取消外出。
利维坦似乎不喜欢阴天,尤其是会下雨的阴天,居然比祁利叉起得还晚。
原本床铺够宽,他们俩各睡一边谁也碰不着谁,祁利叉醒来后自己去酒店花园里逛了一圈,回来见利维坦还在睡,不知怎么的就悄悄蹲在了他的床边。
“喂,利维坦,你睡到现在不饿吗?”
祁利叉撑着脸百无聊赖地看着昏沉沉睡着的利维坦,或许是因为天气,利维坦居然张开了他的那双翅膀,出于好奇,祁利叉悄悄伸出手去捏了捏他的翅膀。
好软……
祁利叉眨了眨眼,没忍住又捏了捏。
谁知利维坦突然睁开眼,一把将他压在了床上,柔软的翅膀将他包裹禁锢,利维坦的气息也铺天盖地将祁利叉淹没。
那是祁利叉第一次感觉到一种与众不同的害怕。
此前他害怕过会被江判坑死或者被泷天杀死,但唯独此时此刻被利维坦压在身下时,他害怕自己……会被那种意义上的吃掉。
“我的翅膀好摸吗,小殿下?”
利维坦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清醒过来,原本像是要将他吃掉的眼神随即变得清澈,他非常有绅士风度地朝着祁利叉笑了笑。
“我、我只是好奇……”
“嗯?”
利维坦见祁利叉微不可见地在发抖,无声地叹了口气后放开了他,“今天是我睡过了,我收拾收拾带小殿下去科文特花园玩?”
“啊?好。”
祁利叉有些发懵地看着利维坦走进了洗漱间。
“不过,小殿下要记住,翅膀对于我们西方的恶魔来说是一般人碰不得的敏感部位。”
利维坦关门前轻笑着补充了一句,引得祁利叉脑海里一顿天翻地覆的瞎想。
碰,碰不得?是因为和人的胳肢窝一样一摸就痒吗?
很快祁利叉就发现,利维坦应该是在骗他,因为他每天晚上都允许祁利叉摸着他的翅膀睡觉,一点也不像是“一般人碰不得”的地方嘛。
“你小子在发什么呆?”
莫妮卡一句话将祁利叉从暧昧模糊的回忆中给捞了出来,同时她也确定了一件事,她这个弟弟……是喜欢那个洋小子的吧?
祁利叉回过神来,有些心虚地装作抱怨,
“姐姐你那么关心他干什么,你都不关心关心你亲弟弟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吗?”
“不关心。”
莫妮卡果断道。
正巧此时利维坦气势汹汹朝他们姐弟二人走了过来,在江雨落和钟夜的注视下,利维坦突然单膝跪下拉住了莫妮卡的手,
“这位美丽的小姐,您愿意把您的弟弟交给我吗?”
“你是指哪种交给?”
莫妮卡推开要哇哇大叫的祁利叉,饶有兴趣地看着利维坦。
“我愿意和他签订结婚的诅咒,也愿意等他长大。”
利维坦笑得非常灿烂,“我在地府有户口也有存款,刚刚还傍上了钟馗大人和江判大人那两座可靠的后台。”
“钟夜,”
江雨落看着和莫妮卡开门见山的利维坦淡淡问道,“你说他刚刚说的‘明白了’,是指觉得法国人都该如此热情直白吗?”
“或许吧,”
钟夜顿了顿,“不过这招对他们姐弟而言好像很管用。”
第87章 完结篇 蔚然成荫
钟夜这话说得没错。
莫妮卡给自家弟弟选伴侣的时候只考虑两件事,第一,脸长得好不好看,第二,祁利叉喜不喜欢,很显然利维坦两样都满足。
而且他还占着个外交官儿这种只用混日子拿工资的绝好官职,孤身一人来到东方地府,没有可怕的婆家人,这对于祁利叉这样的傻孩子来讲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我当然不会反对。”
力能扛鼎的莫妮卡拎着祁利叉的衣领子将他拎到了利维坦面前,“不过这种事情,你得问他自己。”
“别问我!”
祁利叉红着脸要躲,无奈莫妮卡力大无穷,他从小便打不过他这位姐姐,现在也是如此。而且就算他再迟钝也听明白了利维坦的意图,这个洋猴子是想把他像钟夜对待江雨落那样变成自己的所有物!
“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个疑问,”莫妮卡打断祁利叉的叫嚷,“谁告诉你们结婚是一种诅咒?这是什么奇怪的说法。”
利维坦和祁利叉对视一眼,一起指向站在不远处的钟夜。
“钟大人?”
莫妮卡疑惑地看向钟夜,同时她回想起地府之中曾经有过关于钟馗因为被不着边际的孟婆养大而非常没有常识的传闻。
“怎么?”
钟夜反问回去,“结婚难道不是人类特有的束缚诅咒?”
“不,您或许不知道,结婚对于人类而言只是相爱的人想要组成家庭的一种选择,”莫妮卡头疼地给他的傻弟弟傻弟夫连带着这个傻钟馗解释道,“甚至有的人类虽然结婚了但互相完全没有心意,只是让两个人出现在了一张户口本上而已。不过我认为,结婚的前提是要有爱意。”
“什么?!”
祁利叉最先发出惊疑,“不是诅咒?那江雨落怎么可能乖乖听钟夜的话!”
莫妮卡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这叫恃宠而骄,你个小屁孩懂什么?”
“既然结婚不是控制别人的诅咒……那、那利维坦和小爷结婚是图啥啊?”祁利叉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看利维坦,和他对视一眼后又飞快低下头去。
“大概是图小殿下可爱,可爱得让人心生嫉妒。”
他是嫉妒的恶魔,他本能就会对一切美好、强大的事物心生嫉妒,但唯独这次伴随嫉妒而来的情绪绝非占有,而是无穷无尽的爱惜。
利维坦抿了抿唇,“小殿下知道恶魔都是变温生物吗?”
“当然,小爷我在墨海堂次次考试都能考前三!”
“之前我已经习惯一个人睡捂不暖的被窝,但和小殿下住了几晚后,我发现我大概上瘾了。”
“上、上什么瘾?”
祁利叉的喉结轻轻滑动,在欧洲的雨夜里他被这个恶魔揽进怀里搂着睡觉的记忆不可抑制地在他脑海中回放。
“上了小殿下的瘾,没有你暖床的话,我大概再也无法轻易入睡。”
“你……你道德绑架小爷!”
祁利叉捂着脸,“你睡不着关爷屁事!爷可是、可是尊贵的鬼王,你把我当什么了?暖床的工具吗!而且和你结婚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随时都可以摸我的翅膀。”
利维坦笑着应答,不知是不是江雨落的错觉,从前对利维坦的印象一直都是不会管理表情的冷血嫉妒狂,和祁利叉相处一段时间后,他整个人都由内而外地散发出诡异的温柔和开朗。
“唔……”
祁利叉顿了顿,没有反驳,显然是对这个好处非常心动。
毕竟恶魔的翅膀摸起来真的很舒服,甚至比他的波司登还好rua。
“我还可以帮你遛波司登,帮你给波司登洗澡修理毛发。”
利维坦乘胜追击,俗话说想要抓住祁利叉的心,第一步就是先和他的狗搞好关系。
“波司登,”
如利维坦所料,祁利叉召唤出波司登,一段时日不见,波司登被喂得更加圆润肥胖,一时间竟让人分不清它到底是狗还是羊。
“你喜欢利维坦吗?”
祁利叉眨眨眼,似乎将决定权交给了波司登。
三界之内因为主人过于咋呼而最会为主人操心的波司登此时一反往常的稳重,嗷汪一声就钻向利维坦腿边,欢快地蹦跶起来要舔利维坦的手。
“它似乎很喜欢我,”
利维坦揉捏着波司登耳朵后面蓬松的软毛,抬眼看向祁利叉,“那你呢?”
“小爷当然……当然、至少没有它那么喜欢你,哼。”
祁利叉别过头去,因为害羞本能地往莫妮卡身后躲,莫妮卡难得没有一脚踹开她的好弟弟,她看向利维坦,
“虽然但是,我们叉儿年纪还小,不如你们先把婚约订下,等到我重回地府安顿好后再考虑别的?”
“都听姐姐的。”
利维坦非常有绅士风度地朝莫妮卡颔了颔首。
“嘴真甜,”
莫妮卡欣慰地叹了口气,以前还担心自家弟弟这么蠢,说话还难听,整天就会追着江判喊着要打架,哪家姑娘会喜欢?这下好了,直接把弟弟嫁出去了,
“我既恢复神力和记忆,地府又是缺人之时,自然要尽早归位,只不过我在人间还有一笔财产没有用完,所以我想,我这个做姐姐的要不然就用这份财产送你们一份礼物?”
莫妮卡思忖片刻,一捶手定下主意来,
“我决定了,三天后姐亲自给你们办一场订婚宴,咱们放心嗨,争取把钱花完,好让我两腿一蹬了无遗憾地回地府去。”
她这张大饼一画,利维坦这种极其注重仪式、喜欢奢华的人自然就被吸引过去和莫妮卡一起认真着手准备,祁利叉虽然不太在意,但看着好玩便也跟着闹腾,准一家三口借用江雨落家的客房商量了一整晚。
看着他们闹腾,江雨落伸了个懒腰笑了笑,“钟老板知道当初你上来就要和我结婚时,我为什么觉得你是个神经病了吗?”
“……知道了,”
钟夜对孟舟怜的信任由此跌入谷底,“但弄巧成拙,这不是套牢了江判吗?”
“嘁。”
江雨落冷哼一声,“莫妮卡说得没错,你就是恃宠而骄。”
当天晚上,江雨落和钟夜整整齐齐地躺在床上听着隔壁一会儿传来祁利叉的大惊小怪,一会儿传来莫妮卡的否定,愣是到凌晨也没能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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