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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中的痛苦与愤怒不加掩饰，但是愤怒渐渐被沉痛代替，他最终转过了头，从事发开始都坚硬至此的男人，此时眼中出现了泪花。
他终于忍不住了。
他家帝君，何尝不受爱戴了？
无论如何，那也是帝君啊。
东域众帝眼中的希冀渐渐低微了下来，但是她们依旧没有放弃，她们看向台上沉默的女人，终于顶着众人的目光开口附和道，我们想听江南的话。
我们相信帝君不是这种人，她一定有苦衷。
青帝身体颤了颤，她似乎想要抬头，可终究没有抬头。
江南道，黑帝也许没死？
众人本以为她会说出什么，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黄帝看着她的眼神有些难明，好像有些失望。
她不待愤怒的众帝开口，先行解释道，天地异象做不得假，天道比你我都准确。
这种程度的异象，她苦涩的笑了笑，指着天道，五帝无误。
天空仿佛回应她一般，一道血色惊雷滑过天空。
血红的光芒映照在众帝脸上，血雨滂沱，风更大了，众帝的身影在血雨中，冰凉刺骨，沉寂与痛恨在酝酿。
眼见未必为实，江南道，人界广袤，大道纷繁，灵物众多，想欺瞒过眼睛神识都不难，有更坚定的证据证明就是青帝阁下吗？
她亲口承认了吗？江南先一步堵住众人的嘴，我只看见她没否认，也许是有什么苦衷呢？
想骗眼睛和神识很容易，江南道，比如特殊的灵物，比如
帝君的分.身就可以。虽然知道李长安好似不支持自己，但是江南还是拿她举例道。
风帝毫不掩饰恶意，你的意思是攻击帝君的是赤帝吗？
也对，以赤帝的实力，倒的确更像一些。
他身后有人拉住他，阻止他继续说话。
赤帝并无反应，她的目光静静的落在他处。
但是，你们谁也无法否认，人界的确有很多方法，可以伪装出这样的结果，江南环视众人，毫不畏惧，兄弟阋于墙，外御其悔，我们若自相争斗，正合了外族的心思，亲者痛仇者快。
黄帝沉吟，似乎意动。
北域众帝皆抿起唇，怒意勃发，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风帝：那你让她开口啊！他愤怒至极的咆哮道，那你让她开口啊！
难道帝君的死连让她说一句的资格都没有吗？
她开口啊！不开口我们怎么信她！！！风帝喊着喊着嚎啕大哭了起来，血雨滂沱，诸帝皆是心中如沉石，沉痛至极。
整个人界都被血雨笼罩，始终未停。
除了五帝陨落，谁能使天地如此坳泣呢。
江南也看向青帝，可是，她依旧没有开口。
江南只得再次思虑怎么解释。
而此时，一个熟悉的，轻缓的嗓音开口了。
赤帝：我看见了，属于昭明的灵魂气息，亦回溯了时间，看见的还是她。
我用心灵大道与所有目击者共振，所供还是她。
她静静的看着江南，都是她。
江南怔神了。
她没想到这个时候帝君会插刀。
虽然
帝君验证了这么多遍吗？
。
但是她努力的说了这么多话，却被帝君一句话摁了回来。
好气啊。
她忍不住瞪着帝君。
李长安回视，目光不喜不怒，但是坚定亦无法改变。
她相信自己，不相信易青。
江南气了一会儿，也无奈的明白。
这就是李长安。
赤帝的威望，无与伦比。
她一开口，迟疑的众帝瞬间站队了。
他们眼神有些讥讽。
作为南域大帝，受李长安庇护和重视的江南，为青帝说话，结果现在又被赤帝亲口驳斥，真是滑稽。
风帝眼中恶意昭然若揭，却被在江南身边的冥帝瞪了回去，她半站在江南身前，挡住江南，用实际行动告诉众帝，江南不管如何，那都是她们南域的大帝，是赤帝喜欢的人，不是你们能够糟践的。
江南：至少让青帝开口说说话吧。
我们总不能连说话都不让她说吧。她祈求的看向青帝。
祖宗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倒是说话呀！
你说话呀。
感觉到江南的眼神，昭明终于抬起头，那双向来温润清澈的眼眸，带着雾气，她复杂的看了江南一会，又环视了一圈，看见或冰冷或仇恨或期待或隐忍的眼眸。
她终于开口了，可是说的话却让江南如坠冰窖，因为她说的是
也许是我。
清润的嗓音微微发涩沙哑，说完话她仿佛不忍心看江南，再次低下头不再说话。
风帝张了张嘴，眼神反而更加痛苦，他压抑的低下头，看，她说了吧，是她。
是她！
是她！！
偿命！
偿命！！
偿命！！！
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行列。
背叛同袍，是所有大帝的逆鳞，没有例外。
或者说，这是整个人族的逆鳞，触之必死。
就算是东域众帝，在听见这一句之时，也死了心。
她们唯一的克制，便是不加入呐喊之列了。
江南看着大家，徒劳的喊道，她说的是也许，是也许啊！
她不得不把期待的目光转向黄帝，不管怎么说，青帝是生命大道，她对人族的作用太大了。
无论如何，外族都希望她死，江南不忍心的看了昭明一眼，嘴里说出了残忍的话，就算收押她，让她为人族治疗输送生命之力也是好的啊！
她又加了一把火，易青还需要治疗呢！
众帝愣了一下，觉得有理。
生命大道的大帝只青帝一个，就这么死了的确亏。
他们怎么被愤怒冲昏了头？
但是依旧有人激烈的喊道，偿命！我们不需要叛徒治疗！
昭明身体巨颤，她似乎想抬头看江南，却终究低下头。
她的生机在消退，脸色苍白至极，如同死人。
她以为江南是真的相信她呢。
呵。
赤帝的眼神也落在江南身上，有些冰冷。
也许是易青，也许是黄帝本身就是这么想的，她看向众人，暂时收押青帝。
中域之北，冥河过境之地，便是她的归处。她道，她转头看向青帝，可有异议？
她其实问的是，她可愿意被收押，可愿意日后依旧为人族疗伤？
青帝没有回答，只是木然的站在原地，毫无生气。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模样，因为她是一个生命大帝，向来浑身生机缭绕，走到哪都是鸟语花香，阳光明媚的。
她就是生机的代名词。
而此刻，生机凋谢了，死气渐渐笼罩了她。
黄帝眼神复杂，但是在群情激奋之时，暂时收押已经是很好的处置方法了。
也许以后会有转机。
她的直觉告诉她，事情不一定是这样。
但是李长安的话，和昭明的态度，却在动摇她的想法。
所以她摇摆不定，她无法做出决定。
她期待江南给出理由，也无法拒绝众帝的要求。
江南暗暗着急，怎么办？
怎么办？
她好像伤到了昭明，又让帝君误会了。
她真的孤立无援了。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血雨滂沱，狂风大作，暗无天日。
江南立在雨中，不由自主的捂住脸。
第177章 柳暗花明
易青不知什么时候清醒, 真相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江南焦灼的想着。
她还能怎么办？
命运双子在哪？
水皇有印象吗？
该死, 我的记忆何时能恢复？
后面黄帝说了什么她不清楚了。
她看见帝君在看着她, 但是当她看过去的时候，她又冷漠的移开了目光。
她生气了。
显而易见。
江南猜测，她可能话没说完，也许是看见了别的什么, 所以才那么坚定。
否则以帝君的性格，再加上易青的预言，她是不会那么早下定论的。
但是……
江南面色发苦。
可是前世, 青帝在最后决战时候，是上了场的。
难道是因为最后决战，青帝才被放出来了吗？
江南忍不住敲了敲脑袋, 她怎么就不记得了呢？
不就是重个生吗？她怎么会忘呢？
水皇说她没有给自己封印记忆啊！
怎么办现在？
回去救醒易青？或者找帝君帮忙看看能不能解开封印？
江南下意识看向台上，就见帝君早已安静的看着下方, 走神状态很明显，但是她没有看自己。
完球了。
这次帝君这个气好像生的有点狠。
她是知道的，李长安并不大方，相反，她还小气的很。
如今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仅支持青帝，冥顽不灵, 还逼的她亲口驳斥自己，加上她汹涌的醋海，恐怕现在快气炸了。
找她解开封印的可能性不太大。
可是封印毕竟在识海, 江南第一相信的还是帝君。
但是……
江南更苦涩了。
青帝、易青。
这两个人，可是帝君醋海常备的两位，自己因为这俩人找她帮忙，八成要把她气死了。
唉。
她好难啊。
要不回去问问皇者？
皇者应该不会对自己识海起什么心思的吧？
冥思苦想着，江南忍不住唉声叹气。
……
冥河本不存在于地上，是远古皇者为了惩戒罪人，特地挪移上来的。
只存在于中域，在居庸之北，离居庸不远，方便监视。
冥河。
冥河。
冥河之水腐蚀神魂，痛苦更甚海胆，江南之前还想过用这个对敌。
她明明知道这里有冥河，但是却没有前来，是因为冥河气息也会腐蚀神魂，只不过比冥河之水要差一些，但是呆久了也会神识受损，钝痛，麻木，阴冷，难以祛除，就算是人侯也不能呆满三天。
冥河之水的腐蚀，如跗骨之蛆，阴冷刻薄，无孔不入。
而这水却是源源不竭的流淌着的，也就是说，无时无刻被镇压者都要承受这痛苦，延绵而永久。
江南记得自己抽空问过冥帝，冥帝说她没有冥河之水，因为她不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毕竟她只凭借大道就能站在人界之巅了。
黄帝白帝三人押送着青帝，来到冥河外围。
有人驻足，不想踏进去。
因为即使是大帝，也不想沾染这冥河的气息。
但是也有许多人跟了进去，比如东域北域的大帝，比如江南。
自从上次之后，帝君就再也没有搭理过她了，看也不看她一眼，当她是空气。
江南很难过，但是她又没有时间难过。
冥河是黑色的，浑浊又透明。
河水如同黑水晶一般透明，但是又在某种维度浑浊不堪，偶尔江南能看见些许难以名状的模糊影子从河水上方飘起，又落下。
很热闹，很浑浊。
阴冷的气息环绕，似乎渴望活人的温度，它们拼命的想钻进人的身体里。
江南打了个寒蝉，下意识哆嗦了一下。
她觉得自己的头有点发凉。
神魂有点萎靡，她自顾自的钻进了凝光神水之中，不再出来。
识海本是没有感觉的，但是此时江南竟然觉得识海凉飕飕的，阴凉的感觉很不舒服。
她看向身边的冥帝，发现冥帝也皱着眉。
前方，四帝停了下来。
青帝一身青衫憔悴而狼狈，脸色青白，眼窝深陷，往日温润的脸颊青黑交加充满了死气，那双曾经温和清澈的眼眸再无一丝神采。
黄帝唤出了一个鼎，鼎上浮雕着山川河流，飞鸟虫鱼，看起来威严又古朴。
那鼎放出一阵黄色的光芒，将青帝笼罩其中，一道道金黄的锁链凭空出现，而后渐渐变细变小没入了青帝体内。
青帝身形巨颤，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弱，笼罩在她身周的生命大道似乎被隔离了。
已经做了决定，黄帝便不会再犹豫了。
她眼眸冷静而锐利，看着青帝，她声音平稳的道，“下去吧。”
白帝的声音也冷静了许多，看着青帝的背影，祂沉默了许久，冷漠的声音才响起，“你后悔吗？”
青帝没有说话，背影依旧死寂。
白帝收起自己最后的怜悯，忍着心中的酸辛，祂狠狠一推青帝，“滚，下去吧！”
没有水花溅起，如同石头一般，青衣女子轻而易举的沉了下去。
江南亲眼看见，那些莫名的难以名状物欢腾鼓舞，纷纷围拢青帝。
而青帝大道被封，只余皇体与神魂在硬抗冥河之水。
那种痛苦，她似乎还需要坚持无数年月，直到死亡。
不寒而栗。
冥帝唤了她一声，“该走了。”
江南摇了摇头，“我再看看。”
冥帝：“冥河有皇者的封印在，而且白帝派了北域大帝前来看管，你莫要起心思。”
江南：“我知道，我就看看。”
冥帝摇头走了。
江南重感情，而青帝此前，的确是很好的一个人，她放不下也正常。
不知过了多久，江南抱着肩膀回过神来，发现所有人都走了。
帝君依旧看都没看她一眼。
心中酸涩。
江南发现，她其实一点都不坚强。
就这，以后她还想解决人族与百族的夙愿？
痴人说梦。
现在仅仅是帝君一人不信任她，她便难过的要死，日后若是真千夫所指，她……
她只要想到，日后冥帝战帝晨星安华大家，都冷冷的看着自己，骂自己人奸，而帝君只是冷冷的一旁看着，她就忍不住难过的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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