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个小镇出来后,我收到了新的包裹,”叶涛说道,“包裹里面说从这个小镇开始,能安然出去就能获得一百万美金。”
沈亭北瞪大双眼,“所以,其实他们转发的那个微博确实是筛选条件……”
叶涛点头。
沈亭北和叶涛说着话,高谦也从浴室出来了。
他一屁股坐在了沈亭北旁边,喝了一口凉茶说道:“听四姐妹的意思,五天之后,出口会自动出现,但是有没有命留在那个时候,就看个人造化了。”
沈亭北拧眉,“不知道被选中的条件是什么。”
叶涛看着院中的槐树:“估计今晚就能知道‘有命到那个时候’是什么意思了。”
快要十点的时候,沈亭北起身准备和春姐一起去正厅。
叶涛从正屋里出来,叫住了沈亭北,往他掌心里塞了一个带尖刺的扳指。
“正厅里的香烛有问题,如果撑不住就扎扎自己。”叶涛看着沈亭北,还是有些不放心,“晚上有机会我去看你。”
沈亭北倒是摆了摆手,还把扳指还给了叶涛:“我出不去小镇,自然在小镇里面就受不了伤。倒是今晚故意把我和你们分开太不正常了,你们注意安全。”
叶涛拧眉,还是把扳指塞给了沈亭北。
看着沈亭北消失在走廊上的背影,叶涛转头回东厢,却又在一转眼之间看到一个穿着白衣的身影迅速晃走
“沈亭北”又出现了!
叶涛跑到了那身影消失的地方,却还是一无所获。
他站在原地半晌之后才回了东厢。
另一边,沈亭北跟着春姐到了正厅。
正厅牌匾和柱子上都挂着红丝绸,门廊下方还挂着两个红亮亮的灯笼。如果不是厅里面停着一个巨大的棺椁,很难想到这会是一个灵堂。
沈亭北还没进正厅里,就闻到了一股令人昏沉的香烛味。刚开始沈亭北还尽量让自己不吸进去,但到后来他也就放弃了。
毕竟没办法不呼吸。
沈亭北粗略打量了一下正厅,就学着春姐的样子,垂着头跨过了灵堂。
一只脚还没踏进去呢,沈亭北就听到一声怒吼:“不懂规矩的兔崽子!左脚先进来!”
沈亭北抬眸,发现是他那个便宜干爹。
“……”
按照规矩跨进了灵堂,沈亭北想探头看看棺椁里的便宜爷爷,还没起身呢,他便宜干爹又怒吼道:“东张西望什么!过来跟我烧纸!”
沈亭北没理他,径直学着春姐的样子,先给王老爷子上了一炷香。
站起身的时候,沈亭北故意伸直了身子,还悄悄踮了一下脚,才勉强够到棺椁的高度。
探头望去,沈亭北差点儿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那老爷子竟然面色红润地躺在一片红布包裹的棺材里,甚至还面带微笑。脸上的肌肤也透白发亮,根本不像一个九十岁的老年人。
沈亭北低着头,一脸惊惧地跪到了他便宜干爹的身边,还未回过神来,突然听到他身边的便宜干爹轻笑了一声,用一种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耳语道:“怎么,看到老妖精了?”
沈亭北皱眉抬眸看着他。
便宜老爹丝毫没有愧疚的表情,反而还恨恨瞄了一眼那棺椁。
夜风吹起,一片漆黑的夜幕里,漫天的红丝绸被卷起来,散满了整个黑沉的天空。
沈亭北在正厅里和王家人跪了好几个小时了,除了最开始那香烛味道让人觉得昏沉以外,沈亭北竟然觉得闻习惯了也还好。
他往火盆里一张一张扔着纸钱,意识也越来越朦胧,他知道这不对劲,但是手上和腿上却怎么都使不上劲儿来。
他想用叶涛给自己的扳指扎一下,让自己清醒。却发现因为香烛吸入太多,现在已经晚了。
忽然,他好像在门厅外的走廊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他吃力地想要转头,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昏沉。
“咔吱咔吱——”
沈亭北使劲睁开眼睛想要看清楚正厅里究竟是什么在发出声音,但这眼皮就和上千斤重一样,实在让人撑不住了。
“咔吱咔吱——”
夜风呼啸,红丝绸狂舞。
一阵令人作呕的腐臭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
而红色的巨大棺椁里,伸出了一只老皮纵横的干瘦枯手!
第23章
(一更)
东厢院,正屋内。
十二点的时候,宅子内响了几声古朴的撞钟声。本还因为紧张害怕不敢入睡的人,都昏昏沉沉地会周公去了。
叶涛双手撑在脑后,听着房间内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毫无睡意。
沈亭北晚上一个人在正厅,让他实在放心不下。
虽然到现在为止,沈亭北在小镇都没有受到过伤害。但是这一个小镇里面,沈亭北拥有了完整故事线不说,甚至还出现了另一个“沈亭北”。
叶涛等着合适的时机溜出去,正撑着身子观察环境的时候,他突然看到窗外一闪而过了一个黑影。
他迅速躺下,摸到了枕头下的匕首,双眼紧盯着窗外。
匕首和扳指都是叶涛从上个小镇出来之后,睡觉都会随身带着的东西,就是怕再次进入小镇之后没有防身的东西。
黑影闪过之后,窗外似乎又陷入了一片寂静,只有屋檐下的红绸飞舞的影子借着微弱的月光,张牙舞爪地映在窗户上。
叶涛屏息凝神等待着。
忽然,叶涛在一片呼噜声中,听到了几声悠扬而来的“咔吱”声,一下一下,十分有节奏。
他不敢托大,直接捂着高谦的嘴,用扳指上的尖刺戳醒了他。
高谦迷迷糊糊地睁眼,正准备出声儿,发现自己的被叶涛捂住了嘴。
叶涛低声:“叫醒所有人,不要出声。”
高谦瞬间清醒点头,赶紧捂着自己身旁人的嘴开始叫人。
叶涛睡在最外面,他已经摸出了枕头下的匕首,一脸肃穆地看着漆黑一片的窗外。
屋内的呼噜声已经停下来了,所有人都被叫醒,全都严阵以待地看着门外。
“咔吱咔吱”的声音越来越亮,倏然,红木窗外出现了一个瘦削的身影。
那影子在院子里逛了好几圈,映在窗户上的身影也忽大忽小。
终于,那影子站在了正屋的门前,规律的“咔吱声”也停了下来。
几个女孩儿都缩在了罗艺身后,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惊惧地睁大眼睛看着窗外的身影。
说实在的,罗艺也怕得不行,但是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挡在了姑娘们的前面。
“嘎——”正屋的红木门被推开,一只枯手扶在了门边,紧接着,一身亮红的寿衣从门缝中挤了进来。
门缝中穿过了一丝浓郁的香烛味,油纸窗户上还映着四处飞舞的红绸,影子随着风忽大忽小地变幻。
几个女生挤在角落里,一瞬间都忘记了呼吸,只能抖着手互相从对方身上获得气力。
别说这些女生害怕了,当那个红润透白的人脸从门缝里挤进来的时候,几个老爷们儿的心都跟着抖了起来。
穿着寿衣的老人面色红润,嘴角甚至还勾出了一个诡异的角度,似笑非笑。他从进来后就没眨过眼,一直瞪着双眼睛打量着屋内的众人。
老人脖子和手上的皮都皱皱巴巴的,但就是脸上一片光滑,那皮肤状态说是二十岁都有人信。
高谦哆哆嗦嗦地直接拎紧了叶涛被子,整个人缩成了一个球,紧紧地贴在墙边,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叶涛神色冷静,握紧了手里的匕首,姿势已经变成了半蹲在床上,随时都能暴起。
可那穿着寿衣的老人,站在门边突然就不动了。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门口穿着一身红的老人,有胆小的女生都已经开始无声地流起了眼泪。
老人似有所感,“咔吱咔吱”地转过了脑袋,看向了最里面的几个女孩儿。
“呜……”赵悦没忍住,呜咽出声。
罗艺吓得赶紧转身帮她捂住了她的嘴,还手忙脚乱地帮她擦起了眼泪
但显然晚了。
那老人已经“咔吱咔吱”地移动到了内里的床边,几个女生已经缩到恨不得嵌进墙里了。
叶涛屏息凝神,轻手轻脚地从床上跳下来后,握着匕首就摸到了老人的身后。
还未等老人对赵悦伸出那双干瘦的枯手,叶涛就拧眉高高举起了匕首。
赵悦害怕地闭上了双眼,在感受到脖子上一阵冰凉粗糙的触感后,不受控制地尖叫了一声
天亮了。
沈亭北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就这么躺在灵堂旁睡了一夜。
他揉着眼睛,看着面前已经一满盆的纸灰,晕了会儿神才清醒。
身边是睡得四仰八叉的便宜干爹,对面是也刚刚转醒的春夏秋冬四姐妹。三房的那对龙凤胎貌似已经离开了。
沈亭北从地上站起身,揉了一下僵硬的腰。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趁着众人还未察觉,赶紧又踮脚探头看了看棺椁里的便宜爷爷。
看了一眼,沈亭北就疑惑地皱起了眉。
难道是昨晚那幽暗的氛围让他产生了幻觉?
现在棺椁里就是一个脸色灰白的过世老人而已,根本不是昨晚他看到的那副面色红润的样子。也没有什么诡异异常的地方,灵堂里的红绸子看着都不恐怖了。
沈亭北还准备再仔细看看,猛然就听到东厢那边传来了一阵激烈的争吵。
肯定是伙伴更重要,沈亭北放弃了探头往棺椁里再仔细看看的念头,拔腿就往东厢狂奔。
还没到地方,沈亭北就听到了叶涛一道厉声:“把刀放下!”
沈亭北愕然瞪大了双眼,叶涛什么时候这么大声过?他赶紧加快了步伐。
到了露天四合院后,沈亭北看到了宗海右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左手把赵悦锁在胳膊里,情绪激动,一脸涨红。
叶涛站在离他不远处,半弓着身子,重心放低。虽然嘴上劝着宗海,但脚下也缓缓向前移动着。
其余人站在要么站在正屋门口,要么站在叶涛身后,神色都十分难看。几个女孩儿想哭又不敢哭,正拼命掐着自己,使劲儿眨眼,总之绝对不让自己掉下眼泪。
“怎么了?”沈亭北赶紧走到高谦和罗艺身边。
罗艺整个人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胳膊和手都抖得不行,眼镜都滑到鼻尖了,也没抬手扶一下。高谦拍着她的背,但脸色也十分难看。
“昨晚,发生了一些事情……”
那寿衣老人把手臂伸向赵悦的时候,叶涛手里的匕首也直直地插进了老人的心脏
艳红的寿衣瞬间被黑血浸湿。
那唇红齿白,面色红润的老人微笑着“咔吱咔吱”地缓慢转过了头,收回了自己的手,看向了叶涛。
叶涛的手还握在匕首把上,对上老人纯黑的眼眸时,他突然觉得一阵眩晕。
“赫——赫——”
老人张嘴笑了笑。
叶涛握着匕首倒在了地上,不光是他,正屋里所有人都晕晕乎乎地七横八竖地倒在了大通铺上。
“赫——赫——”
老人胸口还流着黑血,却一步一顿地走向了赵悦。
他伸出那只老皮纵横的枯手,把赵悦脸上的泪痕拭尽。
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几道黑痕。
现在都能在她脸上看见。
“这女的肯定昨天晚上就死了,肯定昨晚上就死了!”宗海死死扣着赵悦,唾沫横飞,“她昨晚就被那个死人盯上了,她要死了!”
“你们不懂,你们不懂!”宗海双目暴突,“只要死人就可以触发卡片上内容的变化,就可以出了这个鬼地方。反正赵悦昨天晚上已经死了,她哭了,你们都听到了,她哭了。这里不能哭的!她早就死了!”
赵悦现在双眼里也满满蓄着泪水,但是却没有流下泪来。
她声音颤抖,哀求着宗海放了自己。
叶涛也离宗海越来越近,“宗海,你冷静点。你不能杀人。”
“我没有杀人!”
“她早就死了!”
说着,宗海把挥舞在空中的匕首收回,狠狠朝着赵悦的脖子砍去。
叶涛一个暴起,跃起就踢中了宗海的胳膊,落地后,叶涛冲上前反拧住了宗海的胳膊,但就是这样,宗海也已经割中了赵悦的脖子。
宗海被叶涛死死跪押在地上,沈亭北也赶紧跑过去帮着赵悦捂住了脖子。
姜承贤也赶紧转身去屋里拿了一件红衣裳出来,冲出人群就吼道:“我是医生,我是医生!”
“快!”沈亭北看着满手的鲜血,声音都在颤抖。
“别、别说话,”姜承贤拿衣服按住了赵悦的脖子,手都在抖,“也别睡,千万别睡。我给你处理、给你处理。”
沈亭北看着姜承贤手足无措的样子也急了,“你行不行啊!”
“老子是整形医生啊!老子是整形医生!”姜承贤崩溃大哭,双手沾满了赵悦的血。
赵悦咳咳了两声,嘴里都吐出了不少血。
沈亭北稳住了心神,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抖,“赵悦,保持清醒,我马上叫人去给你找医生,别放弃!”
赵悦现在总算能放心大胆地哭出来了,她眼眶里蓄的泪水和不要钱一样往外流着,和着嘴角的血液,一起落在了脖子上的红衣上,侵染了一片。
脖子上传来的剧痛和耳边莫名的风声让她浑身都开始变得冰冷。眼前闪过了很多画面,最终却没有一幅画面定格。她的人生还没开始啊!
“我、我不想死……”
赵悦死死抠着沈亭北的手,眼神哀求,“求求……求求你……我不想死……”
沈亭北喘着气,上下牙也紧张地打架:“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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