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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戴着面罩，不仅掩住了他们的外貌，还掩住了作为人类的最后一丝道德和良知。
哭喊声撕裂了小镇的黑夜，白日还一片欣欣向荣、温馨美好的小镇东区，已经完全变成了地狱般的存在。
而响彻在高墙下的炮声，更昭示着这样的场景，也会是不久后的西区。
叶涛一路打死了不少滥杀无辜的步兵，但是他们就像蝗虫一样。打死了又冒出来了新的。沈亭北都不知道原来这个小镇有这么多人。
枪声、炮声、尖叫声、求饶声……沈亭北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没有战斗力。
叶涛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装甲车。他检查装备，补充弹药的时候，沈亭北也没闲着，找到了一个车载电脑，开始调频，为之后的工作做准备。
两人做好了一切的工作，准备驶离的时候，林松远跌跌撞撞地从大宅里跑了出来，他脸上都是污迹，着急地朝着驾驶室里的两人挥手。
沈亭北打开了后座的门，大喊：“快！”
林松远屁滚尿流地从外面爬进车里，系好安全带后，一脸惊恐地问道：“外面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那么大动静。”
叶涛开车没理他，沈亭北手机架在电脑上，手里还码着代码，头也没抬，“有个疯子要把小镇毁了，想要不破不立。但观念改变的事情，哪里是凭暴力手段一朝一夕可以达成的？”
林松远怔了怔，他的惊讶显然不是小凌事件的本身，而是一种事情没有按着他设定的方向发展的惊讶。
叶涛从后视镜里看到了林松远的神情，头次跟他说话，“你的惊讶好像和我们不太一样。”
林松远随即回神，脸上的神情褪得一干二净，变成了窘迫和慌乱：“没、没有啊，我是在害怕。不过看到叶哥后，觉得放心了很多。和叶哥在一起觉得很安心。”
说完，林松远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是吗？”叶涛面无表情地和他在后视镜里对视了一眼，林松远主动躲开了视线。
沈亭北听到林松远刚刚的话后，他手下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
林松远坐在后排，攀着椅背，“我可以帮什么忙吗？”
沈亭北丢给了他一个笔记本，“写个爬虫程序，我要黑掉整个小镇的电力系统。”
林松远“嘶”了一声，似乎有些为难，“我好久没写过代码了。”
沈亭北抬眸，从后视镜里深深看了一眼林松远
半晌后，他精致的薄唇里吐出了一个清晰的词，“废物。”
别说林松远了，连叶涛都顿了一下。
沈亭北却是神色如常，再次垂眸看起了电脑。林松远坐在后座，嗫喏了两声，尴尬地打开了电脑。
叶涛伸手揉了揉沈亭北的脑袋，权当顺毛。
沈亭北愤愤抬头，一记眼刀就朝着叶涛抛过去了。
叶涛顿了一下，表示无辜——这好像不关我的事吧？
沈亭北眯眼——沾花惹草！
叶涛头一次把眼睛瞪那么大——这也能怪我？
沈亭北冷哼——等着！
两人在前面不说话地交流完了全程，林松远坐在后排也看了全程，眼神又暗了些。
叶涛专心看路并没有发现，但刚刚就用手机偷偷对准了林松远的沈亭北可看得一清二楚。
沈亭北收回了视线，把这件事情按在了一边。
迟早有收拾他的时候。
街区上震天的响动持续不断地炸开后，高谦和吴榕也从酒店房间里走到了走廊上。
走廊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了，所有人都一脸惊恐地互相打探着消息，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
就在众人惊慌失措时，走廊尽头的电梯清脆地“滴”了一声，几个穿着迷彩服，戴着面罩的男人从电梯里大步跨了出来。
一个年长一些的男人作为代表站了出来，问他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那些戴着面罩的男人根本没打算谈判，二话不说，举着枪就把老人射成了筛子。
吴榕瞬间尖叫了起来，高谦一个闪身，护着她就躲进了房间里。
反锁上门后，高谦和吴榕听到了外面像下雨一样的枪声。没过多久，炮声都炸在了两人的耳边。
吴榕流着眼泪，问起了现在应该怎么办。
“自救。”
高谦到底是锻炼出来了。他丝毫不慌乱，站起身就扯开了酒店床单系到了一起。
吴榕还有些呆愣。
“这边的房间靠里，后面是山，暂时应该不会有人。我们抓紧时间下去。”
吴榕见高谦这么淡定，瞬间也找到了主心骨。她擦了擦眼泪，恢复了一点力气后，也跟着高谦开始撕起了床单。
两人绑好床单，高谦也观察好了外面情况，正准备放绳下去的时候，房间门被猛烈地踹了一脚。
门框上都噗嗤掉下了木屑。
高谦当机立断，抱着吴榕就让她先下去。
吴榕连哭都不敢大声哭，她想要的改变，根本不是这样的！
房间外的人似乎已经相当不耐烦了，而门也摇摇欲坠，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
高谦却目光坚定，头都没回，只是看着吴榕，鼓励着她，让她稳稳下去。
“吴榕，你很漂亮，那个胎记就像是蝴蝶一样，”高谦大声吼着，想让吴榕听清他说的话，“无论之后你是想把她去掉，还是留下来，记住这都不是最重要的好吗？我们喜欢的，爱护的，从来都是吴榕你自己，你本身而已！”
吴榕把嘴唇都咬出了血，忍不住绝望地嘶吼起来。
高谦见她安全地站到了地上，嘱咐道：“胆子大一些，跑起来，去找小北。”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房门也被踹开。
带着面罩的人举着枪站在门口，就如死神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高谦：我当时就是很慌，非常慌。
第102章 病镇（9）
房间门被踹开,高谦看着不远处黑洞洞的枪口，缓缓直起了身子。
他无畏地盯着门口的人，“你们这是错误的决定和行动。杀掉所有人就能结束一切吗？”
戴面罩的人嗤笑一声,“美丑划分人的等级将从今天改写，难道不是好事？我们是在建立新的审美制度。”
“但不是这样的方式,更不是把东区的人都杀光后，让审美变成审丑。你们这是过犹不及！”
“妇人之仁，”那人说着，也举起了枪，“原先东区的人像猪狗一样对待我们的时候,比现在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高谦抓住了信息点，“你果然是西区的人。”
戴面罩的人见他都要成为自己的抢下亡魂了，也不隐瞒,坦率点头,“没错，我就是西区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东区会有你这种长得不好看的人，但这就是你的命吧。接受就行,就和原先你们教我们的一样。”
高谦拧眉，到底是什么人在向他灌输这样的观点？
戴面罩的人已经耐心耗尽,他勾起唇角，语气愉悦地冲着高谦说道：“再见。”
高谦还未反应过来，就见那人突然被一枪爆头，子弹从他太阳穴里穿过了整个大脑。
“噗通——”
那人瞬间倒地,面罩下的双眼透露着浓浓的不甘，就像中心花园那个被枭首的被害者一样。
叶涛浑身血迹地出现在了门口，神色轻松，“真行啊,这种时候还有空问消息发呆思考。”
高谦也长舒一口气，浑身都泄了劲儿，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我要是有力气，绝对冲上去使劲儿把你抱住。”
叶涛走进房间，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莫名有些骄傲道：“别了，小北一会儿骂你。”
说完，叶涛递给了高谦一把枪。
高谦接了枪，试了试手感后挑眉，“小北才不会骂人。”
叶涛勾起唇角，“那可不一定，他刚刚就狠狠骂了林松远。”
“真假？”
“骗你干什么。”
高谦怀疑地看着叶涛，决定换个话题，问起了吴榕。
“放心，小北在下面。他黑了你们的手机，定位到了。”
高谦竖起了大拇指，“您以后也别想有秘密了。”
“也没这个打算。”
猝不及防被秀一脸的高谦干脆闭嘴了。
两人下楼时候，高谦揭开了几个步兵的面罩，果然，都是西区的人。
高谦拧眉：“这可不像是单纯改变制度。”
叶涛语气冰冷，“他们在泄愤。”
高谦犯难地“啧”了一声，“虽然我也很讨厌这个小镇，但把漂亮的人都杀光，这也太极端了。真要让审美变成审丑？”
“先救人，其余的再说。”
叶涛带着高谦上车后，先被吴榕扑了个满怀，“太好了，你没事。”
高谦不太好意思，笑着拍她：“没事没事，好着呢。”
沈亭北在前面笑。
林松远在后排的另一边，看着他们的热闹，缩着没说话。
沈亭北安排起来了后面的事情，“小镇的电力系统在最北边，正好是三不管区域宅子的背后。那宅子里面有防空洞，林松远你带着吴榕去里面帮忙治疗伤患。我们刚刚和老板取得联系，他们把救出来的伤患都安置到了那边。”
吴榕立马点头。
倒是一旁的林松远拧眉说道，“我也可以帮忙，我跟你们一起去外面行动。”
沈亭北冷冷看着他，“爬虫程序都不会写，帮什么忙？”
林松远脸色一白，“我……”
“别浪费时间，找准自己的定位。”沈亭北态度相当冷淡。
高谦新奇地瞧着沈亭北，这还是他第一次看沈亭北这么带劲儿地怼人。
他早就感觉到了林松远这小子有些不对劲，对叶涛态度也挺奇怪。现在看到小北这么怼人，颇有一种娘家人扬眉吐气的感觉。
林松远也一副再也受不了的样子，握紧双拳后为自己争辩道：“我只是也觉得叶涛不错而已，小北你至于这么对我吗？”
这是直接承认对叶涛有点儿不一样的心思了。
沈亭北冷冷笑了一声，直接转头盯住了林松远，“如果只是因为这个，我倒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在我男朋友眼里，你连我头发丝都比不上。”
一车的人都震惊地怔愣了起来。
沈亭北继续面无表情地说道：“林松远，我盯着你了。你最好把你最近干的事情想清楚了都一五一十地告诉我，要不然我不介意出镇之后用强制力把你带到拘留室去问。”
林松远的脸白得比刚刚更甚，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你什么意思？”
“你自己知道。”
沈亭北转回了头。车子也正好到了宅子里。
叶涛顺了顺沈亭北炸起来的毛，让他平静下来后，带着他去了装备库。
跟在后面的高谦和吴榕下车后，看到满院子的伤患时，半晌都没缓过神来。
白火火像一只上下飞舞的花蝴蝶，在宅子里到处飞奔救人，看到他们来了之后，赶紧扯过吴榕，开始教她帮忙。
院子里到处都是破碎的人，哭喊的声，以及满脸绝望的小孩。
如果曾经真的做错了什么，也不该是用现在这种方法更正。
叶涛、沈亭北和高谦去了后面的装备库开始制定后面的计划。
林松远一个人站在原地，脸色惨白，浑身虚汗。
叶涛再次接着夜色掩映跳出了大宅的时候，高谦和沈亭北也从后山翻出了宅子，到了电力控制中心。
沈亭北刚背着电脑从墙上跳下来，站在坦克上巡逻的人就把光大打到了墙上，十分惊险。
高谦小声说道：“守备太森严了。”
“没事。”沈亭北打开了一个类似于便携电台的东西，手没有停下。
高谦问道：“为什么他们也在电力系统这里放了这么多警备。”
沈亭北一直耳朵上戴上了耳机，“因为射灯必须亮着。”
高谦恍然大悟。
沈亭北又调试了半晌，小声说了句“成了”之后，果然没多久，站在坦克上像探照灯一样巡逻的人就进了坦克里面。
沈亭北立马收起了设备，“电磁干扰只有三分钟左右，快！”
高谦背着沈亭北的设备，和他一路狂奔，绕到了坦克后盲区后，两人大口喘气。
修整了半分钟后，两人再次弯着腰摸黑走着。
进了电力系统的楼里后，沈亭北找到了一处网线插口，立马盘腿坐下。
高谦也抽出了腰间的枪开始猫着警备。
沈亭北一气儿打开了两个电脑，屏幕上绿油油的都是代码，高谦过去瞄了一眼，只觉得屏幕上字滚动的速度和沈亭北打字速度让人头昏脑涨。
这边两人进展顺利，但另一边准备回西区看看韩元和情况的叶涛，却是被拦在了路上。
不是被人，而是被眼前的景象。
只见那堵横亘在东西区之间的高墙，已经被轰得七零八碎，中间的铁栏杆都被扭曲钳断，露出了狰狞的爪牙。
但这堵高墙的中央就是被轰成这样，他还是依旧屹立在东西两个区的中间。
以他为界的东西两个区，一边如同人间炼狱，而另一边却十分安静，连喧嚣了一天的黄沙都停了下来。
西区似乎没有任何人被惊动。
而在废墟一般的高墙中间，坐着正在抽烟的小凌，目光平静地看着不远处烟火满天的东区。
他一个人坐在废墟上，看到叶涛过来后，只淡淡看了他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叶涛走了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小凌拿掉了嘴里的烟，“老板呢？”
“这就是你的目的？”
小凌扯出了一个嘲讽的微笑，抬头看了看都被他轰成中空也还是悬在天上的高墙后说道：“所以他在嘲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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