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家庭条件的缘故,除了宿舍时雨从来没睡过硬板床,这几天住得地方对于他而已已经很差劲了,他不知道接下来要去的村子还能差劲到什么地步。
“不过你放心,我带了驱虫喷雾,要是一会儿到了看起来不干净,我们喷一下,晚上回来就可以直接睡了。”张铭帆悄声道。
时雨给他竖了竖大拇指:“果然有经验啊,就是不一样。”
许砚生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中间到了服务站他也没下车,不准备去卫生间了,没一会儿他感觉到旁边有人经过,紧接着自己的脸上就被溅上了细小的水珠。
他睁开眼,时雨就笑嘻嘻地看着他:“你咋不上厕所啊?一会儿憋不住怎么办?”
许砚生在他额头上一弹,取纸巾擦脸:“我没怎么喝水。”郁颜
“走吧,下去转转。”说着他站起身。
“我刚回来。”时雨道,但到底还是跟着他下去了。
天气有点不好,没有太阳了,还带着小风,许砚生看了看他们要去的方向,道:“估计要下雨。”
时雨“哦”了一声:“我拿了双踩雨的鞋,不怕。”
许砚生笑了一下没说话。
“你是不是没睡好?”时雨看了看他的脸色,注意到了眼底的一圈淡淡的青色。
“有点。”许砚生道:“床不舒服,睡不习惯。”
“那你待会儿上车再眯一会儿。”
许砚生点点头:“我妈昨晚又给我打电话了,让我带你回家吃饭。”
时雨一愣,没想到许妈妈还惦记着这事儿,心里是开心的,因为喜欢的人的妈妈看起来也挺喜欢自己,也有点忐忑,因为他还没见过许爸爸。
“那你咋说啊?”时雨问。
“我说我回去之后应该可以连休两天,到时候挑一天带你回去吃饭。”许砚生道:“我爸做饭很好吃,回去多吃一点。”
时雨咂咂嘴:“你说得我现在都馋了。”
许砚生失笑:“没办法,目前为止只能吃粗茶淡饭。”
午饭时间刚过,他们到达了此行的第二个目的地,村门口的牌坊都比上一个要破一些,不过地方也是真的偏,后面就是大山,还是阴坡,湿气有些重。
张铭帆给两张床上都喷了驱虫药水,还招呼着别的房间的人都拿去喷一喷,然后开始了下午的医援。
这里湿气重,就显得更冷一些,女孩子们也不好意思一直让几个男生在外面,也提议可以换班,张铭帆只给安排了一个小时,他们几个男生换岗也勤了一些。
夜里时雨翻来覆去好久还没睡着,觉得身上哪哪都不对劲儿,怎么翻身都不舒服,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了,第二天起来一看,身上红了一大片,瘙痒无比。
即便喷了药时雨还是被不知名的小虫子叮了几个包,身上的一大片红则是过敏了。
他皮肤白,也嫩,张铭帆虽然也有被虫子叮咬的包,但就没有像他似的过敏。
时雨的胸口到脖颈那里都是红的,衣服也盖不住,他往常娇气归娇气,但这种时候还是不愿意大家操心他的,冲锋衣的拉链直接拉到了最高,领子立起来遮住了脖子。
别人问他只说冷,许砚生那里却是瞒不过去,因为之前时雨说过不喜欢这样穿衣服,盖着脖子很不舒服。
“怎么了?”许砚生蹙了蹙眉:“是不是过敏了?”
时雨拉开拉链给他看了看,皮肤一暴露在空气中,时雨再也忍不住,他抬手想挠一挠被许砚生拦了下来。
“你进来,给你涂点药。”许砚生低下头给他吹了吹。
几个志愿者还在里面收拾东西,许砚生在角落的架子上翻了翻,拿出来一管膏药:“专治皮肤过敏的没有,这个也行,你把外套脱了。”
冰凉的药膏涂抹在身上,时雨抖了一下,笑道:“我都不知道我皮肤这么脆弱。”
许砚生无奈:“薄薄涂一层,直接把衣服穿上吧,这个是止痒的,不要再挠了。”
“没事,我忙起来就管不上它了。”时雨咧嘴一笑,自己穿好衣服:“你忙吧。”
许砚生看着时雨撩开帘子出去,微微叹了口气,好像出来一趟,他对时雨的某种既定的看法正在慢慢改观。
虽然来之前他也没有觉得时雨一定会适应不了,但也是没想到他接受度这么高。
此刻他才明白,时雨在他面前所有的娇气也好,作死也好,都只是在他面前而已。
突然就庆幸了,没错过这么一个可爱又善良的小孩儿。
下午开始下雨了,外面的天雾蒙蒙的,但是来的人也不少,许砚生忙碌了一个下午,卫生间都没去几趟,志愿者给他倒得水也没喝几口。
“您这个情况的话建议先拍个片子再看看吧。”许砚生温声跟面前的以为中年妇女说道:“这里湿气比较重,像您这种关节炎就很容易发生。”
许砚生示意张医生带这位患者去里面拍个片子看看。
“诶呦,大夫,这拍片子得等多久啊?我一会儿还得去县里一趟呢。”那妇女有些为难。
“不用多久。”许砚生看了看:“但是前面有人在排队。”
“这样吧,您去县城做什么呢?大概多久回来?拍完回来再看也是一样的。”
女人这才同意了,排着队拍了个片子,然后千恩万谢地告辞。
许砚生突然想起什么:“等一下,大姐。”
女人疑惑地回头看他:“大夫,咋了啊?”
“您去县城的话能不能帮我个忙?”许砚生摸了摸口袋,还好出来时习惯性给兜里塞点现金,他抽了张一百递给女人:“能不能麻烦您帮我买个铺床的单子?稍微大一点的那种。”
“诶呦我给您买就是了,还用得着给钱啊?您给我们看病我们都很感激,正不知道怎么答谢呢!快收回去吧大夫!”
乡下人都有着很纯粹的质朴,纵然衣着外表都没有很体面,但他们心是热的,每个来看病的人都带着满分的谢意,恨不得能给他们鞠十几个躬。
“大姐您拿着。”许砚生强硬地把钱塞进女人口袋:“不然买回来我可不要。”
两人扯了半天,最后还是许砚生说她要是还不走就赶不上车,女人才不好意思地转身离去。
去一趟县城应当挺不容易,等那大姐回来时天都已经黑透了,雨下得小了些,她直接来了棚子里,把买回来的单子递给许砚生,笑得有点腼腆:“大夫,我这眼光也不怎么好,挑了半天挑了这花色,您看还行不?”
许砚生哪里会计较这些,就是晚上给时雨垫着睡觉省得过敏再严重了,好不好看的都无所谓了。
许砚生朝她一笑:“谢谢您,很好看。”
晚上工作结束,雨已经停了,但是地还是泥的,时雨虽然穿了双踩雨的鞋,但是看着鞋子边缘都沾着泥心情也不怎么美丽,在门口的台子上刮着鞋底。
许砚生过去在他肩膀上搭了一下:“晚上吃饱没?”
“差不多吧。”时雨道:“我下午那会儿饿了,把最后一个面包吃了。”
“嗯,再不吃也该过期了。”许砚生抬了抬手里的红色塑料袋:“我也是豁了脸了,让今天来看病的患者替我买了张床单,晚上铺着睡吧,别再严重了。”
时雨眼睛一亮。
他是没想到会有意外之喜,本来以为今晚又要忍着难受睡觉了,没想到许砚生竟然能给他整出来一条床单。
虽然花花绿绿的不咋好看,但是好看现在已经不顶用了,时雨仿佛看见了救星,抱着那张单子就不撒手。
“我太爱你了许医生!”时雨问:“你找来看病的人给你买的?”
“嗯。”许砚生叹了口气:“我刚好听到她说她要去县城,我就请她帮了个忙,本来也是我求她办事,结果她倒是不好意思问我要钱,还怕买的我不喜欢。”
“这儿的人……虽然穷了点,但是还是很亲和质朴的。”时雨笑了笑。
“明天就走了,这单子用完就搁在这儿吧,挺大一个占地方。”
“我还是带着吧?万一后面还有哪里环境不好我还可以铺地上睡。”时雨道。
许砚生抬手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一张这么薄的单子铺地上睡?你是不怕自己寒气入体感冒发烧啊?”
“不铺地上也可以垫着啊!”时雨捂着被他敲红的额头,愤愤道:“我这么娇嫩的皮肤万一一直过敏咋办啊?你负责吗?”
许砚生失笑:“我负责,我又不会因为这个不要你。”
时雨死抠字眼儿:“那你意思会因为别的不要我咯?”
见许砚生又要抬手揍他,时雨连忙抱着单子遁了。
第44章 撒娇吗
因为这次来的这个村子环境实在不好,也没有洗澡的地方,在这里医援的最后一天早上,大巴车将他们带到了县城里的一处宾馆跟前。
唐医生说:“大家这两天辛苦了,给你们定了酒店,按照住宿的情况分配,可以去洗个澡休息休息,从现在开始自由活动吧,午饭也自己解决,下午两点半准时出发。”
志愿者们欢呼雀跃,连忙跟唐医生道谢。几名医生也长舒了一口气,相较于志愿者而言,他们更加辛苦劳累一些,不仅需要体力上的消耗,还有脑力的付出,医生们都很疲惫。
现在是中午的十一点,时雨跟着许砚生一起去找饭吃。
县城里吃的东西还挺多,比市区里还要便宜,两人找了一家锅巴饭,坐下来吃。
“一会儿得歇歇吧?”饭还没上来,时雨感觉自己已经饿得不行了。
“嗯。”许砚生道:“上去睡一觉,这几天都没睡好。”
时雨看着他带着疲色的脸,有点心疼:“刚刚张铭帆跟我说,让你到我们的房子里休息,他去找孙杰了。”
这家宾馆标间不够,唐医生又要了两个三人间,所以有一个人是一人一间的,张铭帆估计他和许砚生有话说,刚刚下车之前就跟时雨说要去找孙杰了。
许砚生一笑:“知道了,你跟我一起睡会儿吧,这几天睡觉旁边没你一直来回翻腾,还有些不习惯。”
时雨撇嘴,低声道:“想跟我睡就直说。”
他们俩的饭来了,许砚生给两人倒了水,也低声道:“是,主要就是你不在我睡不舒服。”
时雨一乐,两人慢慢吃着饭。
饭后还不到十二点,许砚生和时雨进了房间轮流冲了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疲惫和仆仆风尘,整个人都清爽了好多。
时雨吹了头发,出来时许砚生已经躺在床上了,眼睛闭着不知道睡着没。
他俩刚刚把两张床拼在一起了,时雨轻手轻脚从那边上床,还没完全钻进被子里就被许砚生一抬手臂给搂住了。
“你没睡着啊?”时雨声音轻轻的。
许砚生眼睛都没睁,低低地应了一声。
时雨把自己调整好位置,环住了许砚生的腰。
除了住校,时雨从来都是一个人一间屋子,才遇见许砚生那会儿总是跟他约炮,最后被他搞得一点力气也没,旁边有人也就那么睡了,以至于慢慢的他都习惯了身边有熟悉的体温和气息,这几天自己一个人睡一张小床也觉得哪哪都不得劲儿,这会儿被许砚生搂进怀里了,闻着对方身上淡淡的洗衣液的香味,只觉得浑身都放松,很快就睡了过去。
一个多小时的睡眠时间很快流逝,两人被闹铃叫醒,睡得还挺餍足,起床换衣服收拾东西。
许砚生顺带看了下时雨过敏的情况,皮肤已经不泛红了,但是仔细看还有一些小小的疹子,许砚生又给他薄薄上了一层药,弯下腰给他吹了吹,顺带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时雨才不满足,勾着许砚生的脖子跟他贴近,加深了这个吻。
“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把时雨吓了一跳,只听外面张铭帆在喊:“时雨你们好了吗?马上到点了!”
许砚生哧哧地低声笑了,气息全部喷洒在时雨颈间,又热又痒。
“来了!马上!”时雨清了清嗓子,扬声道。
“那你快点啊,我先下去了!东西记得带全啊!”
脚步声远去,时雨无奈地叹了口气:“什么玩意儿,正亲得忘我……唔!”
许砚生揽着他的腰往自己跟前一带,低下头重新吻住他柔软的唇,把时雨没说完的话逼了回去。
舌尖放肆的勾连,十指紧紧地扣住,许砚生把时雨口中的空气全部掠夺干净,听着他小兽一样哼哼,这才心满意足放开他,在他脸上一摸:“走了。”
几个吃饱喝足也睡够的年轻志愿者在车上也睡不着了,又玩儿起了游戏,大巴在他们的吵吵嚷嚷之中一路开到了他们此行的第三站。
这个村子的情况跟第一个差不多,环境还不错,房间里也有专门的浴室,有热水器。
时雨把中午洗澡换下来的衣服洗了洗,搭在暖气上面,希望走的时候能干,不然后面没衣服换了。
因为时间晚了,今天就没搭棚子,几个医生也没让志愿者跟,打算在村子里逛一逛搞个走访什么的。
几个志愿者没什么事了,打算结伴儿出门看看这里的老人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时雨跟张铭帆一起,这个村子坐落的位置比较高,大多都是爬坡型的路,因为最底下有一条小溪,三两妇人在溪边洗衣服,还是很原始的用木头棒来回砸衣服浆洗。
天气不太好,灰蒙蒙的,明明才下午五点,却跟快要夜幕降临了似的。
时雨跟张铭帆边走边聊天,偶尔碰见几个在外面的老爷爷老奶奶,会停下来跟他们说会儿话。
他们说话带点口音,时雨有些词汇听不懂,张铭帆却是什么都知道,见时雨不明所以便会悄声解释一下。
“这些方言也是你做志愿的时候学会的吗?”时雨疑惑。
“对呀。”张铭帆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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