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淑阳笑起来,“我有人在等,一会就要来接了。”
欧阳颜愣了一下,“你老公吗?怎么晚上不一起来?”
“不是,现在没跟我老公住。”宴淑阳大大方方地小声道,“他侄子现在被我养着,跟我住,我哥还不知道,知道得骂死了。”
“噢——是那个穆绍文?”
宴淑阳吃惊道,“呀,你知道呀?”
“小玫天天说起你,说你小男朋友和你很般配,她就整天痴迷你。现在好了,成她亲戚她高兴死了。”
几个女人虽然自己聊得热火朝天,但看到宴任回来都投之以各异的目光。
宴任佯装面不改色,非常自然地坐到祁棠身边。
祁棠瞥过视线,看了宴任一眼。
电视里热热闹闹,但没人注意,嘹亮的歌喉化作立体背景音,春节的氛围第一次如此浓烈。
宴任低声道,“以后的春节我们都会一起过了。”
“嗯。”祁棠垂着眼眸,虽然面朝宴任,却好像没有感受到宴任凝定深沉的目光。
他悄无声息地抬手,在宴任的掌背握着摩挲了一下。
“去特斯克吧。”祁棠的视线稍稍上挑,佳节的热度似乎被他们屏蔽在外,单独相处时的氛围和节奏缓风般藏匿在彼此之间,不会因电视里的大笑和长辈们天南地北的谈论而受到影响。
那是七年之前仓促遗留的遗憾,但好在一切可以从头弥补。
“好。”宴任翻过手腕,但祁棠没让他抓住。祁棠浅淡的视线涌起些微警告的意味,但面色却毫无波动,因此旁人对这种细致入微的互动完全看不出来,只有宴任知道。
宴任轻缓地吸了口气,笑意浓郁起来,“——知道了,都听你的。”
-
抵达斯特克的时候还属于斯特克的冬季,春季将在四月份重返。
寻亲访友的过年项目被渴望二人世界的宴任直接剔除,祁棠没有反驳宴任的提议,倒是宴任自己出乎意料地惊讶道,“我以为你会不同意。”
祁棠颔首,在通话的视频里看着宴任道,“我也以为。”
宴绅合和祁云昌对此心情复杂,倒是欧阳颜和顾凝干脆地放他们走。
国际航线确定之后,陈志强把私人飞机的安排准备妥当,收拾了行李就和洪田方陪同着一起飞向特斯克。
祁棠对特斯克的了解基本上只包含极光和当地文化,后来还加上重生过程里跟宴任来旅游的体验。宴任这次准备得非常着急,觉得陈志强的提议没经他的手安排过就很不靠谱。
“他好歹是非常能干的秘书。”祁棠看着宴任,“不用那么担心。”
宴任上上下下看了一遍行程安排,皱着眉道,“皇家酒店也没有订上,说是班西的政要在住,现在不可能让我们插队。”
“你知道严卿华的父亲是曼卡的家主吗?”祁棠问道。
“嗯,他可以做曼卡的顶级定制。”宴任因为没什么把握,所以在祁棠面前难得有点懊恼,“但就算要定制现在也太晚了——”
“曼卡的定制时间大概需要半年到一年,”祁棠按住宴任的掌背,“订皇家酒店也要提前半年多。那我们如果订戒指的时候把酒店订上,下半年来的时候是夏秋季或者冬季都刚好。”
宴任定定地看了祁棠片刻,心情顿时雨过天晴,凑过去在祁棠的鬓边嗅着磨蹭了一下,“好。”
落地的时候还是白昼时间,宴任和祁棠在飞机上睡了一会,后半程都在看还没有体验过的攻略。
“那鲨鱼肉的特色菜……”
“这个不要。”祁棠被宴任围着围巾,稍稍仰头对陈志强道,“鲸鱼肉也不要。”
“怕腥?”宴任掖了一下祁棠领口边的围巾褶皱。
“嗯。”
行程安排得非常宽裕,入住之后就先关在房间里过了半天。
春节宴任没在祁宅留宿,祁棠在祁云昌眼皮底下也不会去宴宅住,虽然说好第一天抵达干脆去看蓝冰洞,但好不容易到了特斯克这个安排立刻就被宴任抛之脑后。
等到宴任舍得离开床的时候祁棠已经窝在被子里不想动弹了,宴任下床去开门,洪田方和厨师一起进来布菜,“宴总下午还要安排出去吗?”
“不了吧。”祁棠的视线从窗外收回,转过去看了宴任一眼。
“那就不出去了,行程都延后一天吧。”宴任兴致盎然地答道,才扭头看着厨师,“不用留在这里,我跟我老婆单独吃。”
祁棠懒洋洋地窝床,看宴任干劲十足地献殷勤,抬脚踩在宴任大腿上,“宴总这么殷勤,怕什么呢?”
宴任僵了僵,搅汤的动作在停了一瞬后又继续下去,“什么?”
柔软舒适的大床好像会慢慢抽走人的骨头,被窝里暖洋洋的,稍微往下一些还有逐渐下陷的绵软感。
祁棠打了个哈欠,才收回腿隐隐嘲笑道,“怕我说做太狠了……之后稍微克制——”
宴任一把攥紧祁棠慢慢内收的脚踝,制在自己掌下揉了揉。
祁棠由他拿捏着,干脆把腿架在宴任的腿上,看宴任微微有点内敛和紧张的样子,祁棠眼底薄薄的笑影都显得清晰起来。
稍微用了点力伸直腿,从架在宴任腿上到往宴任的腹部踩紧,“没事,不会说这个的。”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鞠躬,谢谢喜欢
☆、修正
天气晴好的时候,闪闪发亮的蓝冰洞瑰丽得堪称梦幻。
冰川融水在夏季汩汩流淌,在冰川底部穿流。空气和杂质历经千年,随着滴答碎落的时间被剔出冰体,冰层里毫无杂质,透明得几近虚幻。
阳光毫无阻碍地坠入,因为没有多余的折射,透明亮丽得仿佛玻璃宫殿。
祁棠对拍照兴趣一般,倒是宴任带着时尚杂志的顶级摄影,偶尔选到绝佳的美景就会给他们拍摄一张。
“冷不冷?”宴任攥紧了祁棠手套下放松的手指,感觉不到多少真实的温度。
“不冷。”祁棠的眸光还在上方流转,光线倾泻而来,在钻石般打磨的冰里,晨光如同琥珀珍藏的夹心,炽热却冷凉地滴入眼底,焕起蜜般的金棕水影。
陈志强和洪田方属于公费旅行,非常自在地保持着一段距离,偶尔还非常好哥们地一起自拍。
他们不远不近地跟着宴任和祁棠,看到祁总面上不加掩饰的赞叹,还有宴总已经基本不观赏美景而完全沉浸在看另一半的喜悦之中——
“祁总没有发现吗?”洪田方低声问。
陈志强见怪不怪道,“祁总应该已经习惯了。”
祁棠伸手抵了抵冰壁,然后摘下手套触摸了一下寒凉光滑的剔透冰体,才转向目光微深的宴任,“几十年后可能就看不到了。”
宴任弯了弯唇角,整个世界在他的眼底熠熠生辉,冰蓝的色泽映在祁棠面上,垂淌的阳光仿佛挂在玻璃杯里的蜂糖。冷雾从祁棠的唇边浅淡溢出,温度在宴任的瞳孔里熔陷。
“没关系,我们还会来很多次。”
特斯克的温泉非常出名,但最出名的和皇家酒店相隔较远,上次可能是时间安排的问题最后宴任没和他去。
但现在的时间非常充裕,天然温泉上渺渺腾起纱一样的白雾,空气寒冷,但是顺风涌来的湿暖感却非常柔和。
米莉丝的温泉池在落地前就已经被确认包下,游客不会在这几天内进入。
祁棠裹着浴袍,站在原木的矮桥上,栅栏堆着绒绒的雪,伸手一碰就花叶一样窸窣落下。
金光波澜而浩渺,从云影中万千蝴蝶似的降下,粼粼在水面,像是毫不刺目的蔚蓝雪波,温吞缠绵。
宴任在温泉池里抬了抬手,把暖热的温度抚到祁棠小腿上,水滴很快就冷凉下来。祁棠把浴袍挂在一边,踏入温热舒适的水里,宴任摩挲着他的踝腕,然后又是小腿——
祁棠摁住宴任的手,瞥过视线看向宴任,宴任被警告着老实下来,但立刻坐到祁棠旁边,非要贴在一起。
“宴任。”祁棠吸了口气,面前的雪白雾气云迹般绕了绕,“你包了这里,这么大的场地,你跟我挤在一起?”
宴任颔首,探头在祁棠的颈侧厮磨了一下,又一路向上亲到祁棠的唇角,“嗯。”
“‘嗯’?”祁棠微微蹙眉,五官里混入一点耐心不足般的精致旖丽,宴任因此看得目不转睛——祁棠看了一眼宴任专注又有点沉迷的神色,深感极高的说服难度,直白道,“你过去一点,太浪费了。”
宴任一动不动,祁棠再度扭头看向他,被宴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猛地亲了亲脸颊——
“还有一个办法。”宴任半讨好半商量地低声道。
“什么?”
宴任的手伸出水面,在祁棠的下颌缓缓揉了揉,“你抱我,在水里又不重。”
“不要。”
“那我抱你。”
祁棠实在是忍无可忍地看了看宴任,宴任已经揽上他了——“肯定不挤——”
祁棠惯常无波的冷脸隐隐有点碎裂的迹象,手指在岸边撑抵了一下,最后放弃地松了手。但还是压低声音警告道,“这里是公共场合,你……”
宴任心满意足地把老婆抱在身前,毫不在意地随口道,“我保证。”
周遭非常安静,缓风拖着湿雾,微弱的鸣响幼鸟一样在祁棠的颊边蜷了蜷。
祁棠撩开湿漉漉的朦胧水汽,澄澈干净的冰蓝色泽跃进眼底,地热的温度渗入肌理,浑身都舒缓而松散。
他靠在宴任身上,宴任按摩般边揉祁棠边享受,这种很自觉的克制让祁棠舒服得没阻碍宴任时不时就突然动一动的手。
“……我听陈志强说温泉水里富含矿物质。”宴任低下头,在祁棠的肩骨上亲来亲去,“泡了对皮肤很好。”
祁棠最近被宴任频繁亲得有点麻木,仰在宴任的肩上懒洋洋道,“所以他们在泡温泉?”
“嗯,在下面。”宴任的鼻尖蹭了蹭祁棠的皮肤,“泡不泡都一样香……”
被祁棠的手掌摁住脸,宴任抬头贴入祁棠掌心,张口用齿关咬合着刮了他一下。祁棠立刻抽回手,在水里毫无声响地掐了宴任一把。
-
蜜月的时间缓慢得黏腻,好像连呼吸都要相嵌着来回摩挲,作息随意颠倒着,对时间不再苛求,晚起晚睡变成常态,消磨在床上的时间尤其亲密无间。
“在看什么?”
“万年历。”
“万年历?”
宴任刚要说话,手机就立刻带走了他们俩的注意力——
“妈?”
扬声器里的顾凝笑道,“在玩什么也不汇报,蜜月都蜜得忘记家里了?”
宴任理直气壮地“嗯”了一声,被祁棠不轻不重地踩了一脚,就捏着祁棠的脚慢慢揉着。
“还‘嗯’!你有没有太折腾小棠?那边好玩吗?小棠呢?”
刚被折腾完的祁棠强打精神道,“妈,挺好玩的,下次可以一起来。”
“冷不冷呀?”
“还行,穿得够多就没什么感觉。”
“什么时候发几张照片回来?我跟阿颜等了几天都没见你们俩自觉过……”
“等下就发。”宴任道,“本来想明天发。”
“行,明天也行,要记得。”顾凝应道,“听声音还在酒店里啊,没出门?”
“一会出门。”
祁棠偏过视线,疑惑地看着宴任,宴任的手掌浅浅压在祁棠的腹部,拇指微微用力地挲了挲他的腰线。
“好,把你们玩去吧,别忘了啊,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
“哪里打扰……”祁棠还没说完,宴任就兴致不错地“好”了一声,“那挂了。”
祁棠无言地看了看宴任,才开口道,“等下要出门?”
“嗯。”宴任俯下身,浅淡地吻着祁棠的嘴唇,像是在品尝只允许他一人感受的温度和柔软,所以异常贪求又爱惜。
磨磨蹭蹭地亲了一会,宴任才问道,“能出去吗?”
“别弄我。”祁棠扯过被子,“躺一会再出去。”
“我陪你躺。”
“不用。”
“那你陪我躺。”
祁棠懒得理他,被宴任抱着休息了一会才起床换衣服。
“今晚出去看极光?”祁棠把高领穿上,手套戴上,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连略略泛红的指根都被彻底藏匿,旖旎的点滴痕迹根本无从显现。
“对,今天的日子是这段时间最好的。”
“你研究万年历研究出来的?”祁棠带着笑意掀起眼帘,像是眼底晕着一团濡湿的淡光。
“还给九龙那边的大师打电话问过了。”
极光这种自然现象属于可遇不可求,但在特斯克的冬季并不少见。
倒推一算上次来看极光还是重生期间,和现在相隔不过将近一年,只是那时候没有现在这种宏大的盛况——
只是离开酒店,映入眼底的就是漫天灿烂的荧色,和上次看到的不同,这些绿意盎然的光谱浓烈得惊人,像是把夜空都陷入梦魅。
驱车抵达的是海岸边,但这里遥遥地铺出长路,和缀满巨大冰石的沙滩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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