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予白点开翻看了会儿:
-“姐姐,在么?”
-“你是不是去朋友家玩了?”
-图片。
-“你脱单了?”
-“太晚了,要回家噢,外面不安全。”
舒予白笑了笑,隔了一天了,才开始回复:不好意思,刚刚看见。谢谢关心,已经回家了。
与此同时。
南雪手机叮了一声,伴随着不停的嗡嗡震动。
她捏起来看
舒予白发来的。
南雪:“……”
她站在那儿看着两人交换联系方式,那女人似乎对舒予白有点兴趣,看着她的时候眼睛亮亮的。
而舒予白
似乎对她也蛮亲近。
南雪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两人还在那相谈甚欢。
过了会儿,她走上前去,靴子踩在地板上震的嗡嗡作响。舒予白回过头,南雪轻轻牵起她的手,靠近了些,下颌垫在她肩上,轻声说:“走吧,姐姐。”
这是个很亲昵的姿势,她讲话时,带起一阵湿暖的热气,散在舒予白耳边。她耳朵本就很敏感。
微微酥麻。
舒予白偏头,往后躲了躲。
两人出门,上了车,舒予白坐在副驾的位置,低头看着手机,不知和谁聊天。
南雪目不斜视,问:“谁?”
舒予白垂眸,细白指尖轻轻敲击屏幕:“刚刚加上的,她说她是医生。”
“哦?”
南雪侧眸扫一眼:“你们聊上了?”
.
晚餐是她母亲准备的,很丰盛,南雪不会挑菜,买回来的胡萝卜有些不新鲜,被李念笑着数落了一番,她也没往心里去。
第二天,南雪又开始上班,舒予白则按着约定的时间,去拜访老师。
苏寒汀带她去的时候,是上午九点。
应冉的住处在一片仿古建筑群里,入口出是白墙黛瓦的月门洞,感应玻璃门,来人了,摁下门铃,里头的人见着了自动就开了。
这会儿还早,街上许多商铺都还未开始营业,周遭冷冷清清的,很安静。
苏寒汀带着她,穿过一个小院子,往里走。
“我老师人有些严肃。”
她瞧着舒予白,缓慢地叮嘱:“他喜欢勤奋的学生,更喜欢聪明的学生。”
舒予白点点头。
苏寒汀似乎比她还紧张,一路上都在叮嘱:“待会儿见了他,不用太拘谨,放松一点。但是,他要是叫你画画,你就得尽全力画好。”
“他很会骂人。”
“之前骂哭过好几个小姑娘,人都不敢跟他学了。”
“我也被他骂过。”
“可凶了。”
……
早些天,南雪给她推荐过这个老师。
可她那会儿,只是托南雪帮忙把画带过去给她舅舅看看,指点一下,并未见着真人。原来他这样严厉么?舒予白轻轻捏紧了指尖,有些紧张,手心有微微的湿汗。
穿过几个小院子,几个小水塘,慢慢往里走。
池子里有许多红色锦鲤,摆动着尾巴轻轻缓缓地游动,水面有柔和的波纹。
路边有几个女孩儿,在那儿帮忙铲雪。苏寒汀说,那都是应冉的学徒。跟着他学,再帮忙他干些杂活,类似古时候的老师和徒弟,一对一,认定了这个师门,就不换了。
跟学院派的作风大不相同。
里间有个屋子,迎面是个刺绣的屏风,绣工细腻,是宋代的《松风高卧图》。
里头有个微微沙哑的声音:“人来了?”
“老师?”
苏寒汀带着舒予白,往里头走:“您还在忙呐。”
绕过屏风,里头一张四四方方的红木桌子,花纹繁复,雕刻的不知是什么。一个中年男人坐在那儿练字,他穿的很随意,头发有些长,胡茬也像没刮干净。
他头也没抬:“舒予白?”捏着笔又练了几个字,这才抬头:“我听南雪提起过你。”
舒予白:“老师您好。”
“坐。”应冉手一指,他桌子前方还有两个高高的椅子,舒予白和她老师便坐在那儿。
“最近都画了什么?拿来看看。”
舒予白微微低头,从背包里拿出几张之前画的作品,给应冉看。
他便一张一张看,看的很快。
“这张不错。”
他手指捏着,抽出一张,放到舒予白面前,那是个写生时画的梅花,细节抠的很仔细。原来他喜欢注重细节的作品?舒予白这么想着,应冉却说:“就是画的太细了。”
舒予白:“……”
她连忙点头:“好的,老师,我下次改正。”
应冉扫她一眼,没说话。
“手怎么样了?”
他问。
舒予白轻声道:“还在治疗。”
“好。”应冉把桌上的画一卷,整理好,还给舒予白,道:“明天或者今天,搬过来。这边有空房,你在这儿住着。这一届的国展,你得进去。”
他讲话全是说一不二的命令式语句,舒予白连忙点头,继续问:“老师,学费怎么出?”
应冉看着她笑:“我给你垫着。等你出名了,再还我也不急。”
一边的苏寒汀目瞪口呆:
当年她怎么没这待遇?
.
当天下午,舒予白就收拾好了行李。
这儿是仿四合院的建筑,舒予白拖着箱子,往里走,找到了住的地方。靠南面的位置,有间房,不大不小,是空出来没人住的,她把箱子拖进去,放好。
老师带学生时,住一块儿实际上是常有的事情,不过往往是时间紧迫,任务量大的时候才这样,比如急于参展,或是面临升学压力,高考,考研考博。住的近是方便二十四小时指导,提升的更快些。
她坐在床边儿,刚想歇口气,电话就响了,从包里捏起来看,是南雪。
“喂?”
她说。
那边女孩儿好一会儿没出声,片刻,声音带着点难以置信:“姐姐,你把我拉回来了?”
“嗯。”舒予白笑笑。
本就不是生气才拉黑。
是因为一直等不到回复,拉黑后,还可以自欺欺人地想,或许她回电了,只是因为拉黑的缘故,没有接到。
舒予白低头,轻轻笑。
南雪话音微顿,在那头问:“姐姐,你不在家?”
“不在啊。”
她站起身,一面开始收拾房间,一面和南雪聊:“你去我那找我了?”
“嗯。你在哪儿?”南雪有些着急:“我还在你家楼下等着呢。”
风蛮大,南雪站在那儿打电话,裹紧了衣服。方才她上去找舒予白,是她母亲开的门。开了门,第一句话就是:小舒不在家,去画室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回来。
南雪当就懵了,好似没听明白,她去画室,尤馥那间么?去很久不回来,两人是不是要开始同居了?
登时心脏都沉了下去,匆匆下楼,在风雪里站了许久,手都僵了,才鼓起勇气给舒予白来电。
“不告诉你。”
舒予白看着应冉的大宅子,觉着好笑。
那边话音顿了顿,轻声问:
“你该不会又去尤馥画室了吧?”
舒予白想了想:“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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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
-“你猜?”
舒予白说完那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天气真冷。
舒予白母亲只知道她去画室了,可具体在哪一间,谁开的,她记不起来了,说不清楚。
南雪站在她们小区楼下,几个小孩在那跑来跑去,声音有些吵闹。她慢慢蹲下身,手指冻的有些僵,在那儿蜷缩成一团,想了一会儿,又站起身。
她钻进车内,开车去了一趟尤馥的画室,没人。
画室里另一个人开门:
“你找谁?”
“尤馥。”
她轻声道。
里面那人说:“我是她学生。老师出去了,有点事儿。”
说完就关了门。
南雪往外走。
下午这个时间,人不多,一抹斜阳照耀在冬季的雪地上,有浅浅的光芒,犹如金粉。
有一瞬间,她开始后悔。
她把那雇佣着跟拍的人辞退了。
原本只是不想舒予白的隐私被除了她之外的人了解。可这一下,她才感觉,原来许多事情都不是想掌握,就能掌握的了的。
她打开微信,用小号给舒予白发消息:
-“姐姐,今天出去玩了?”
舒予白一会儿就回复她了:
-“没呢,在忙。”
-图片。
-“画画呢,一会儿再聊。”
图片是她画画的桌子,上头有宣纸,颜料,画笔,许许多多零碎的东西。灰色的毛毡垫在底下,隐隐有墨痕渗出。
她在画画?
南雪回复:好,姐姐去忙。
她和尤馥应没在一起。
可她去哪了。
.
在应冉画院的日子,每天都是重复相同的日程,早七点起床,开始画画,练习一些基本的东西,比如对着花草树木写生,接着是开始一些小型画作的创作。
每天应冉会抽出两个钟头检查她的练习,指导,不足的地方让她改正。
有时一忙,就到晚上十点才能真正休息。
这样连续忙了一个周,萧衣联系她了。
原先她也计划来这儿,还顺带给舒予白也买了机票。奈何舒予白告白失败,离开的计划提前了就自己先过来。
萧衣把舒予白的那张票退了,过了一段时间,才和女朋友一同来到这儿。
“最近还好么?”萧衣在电话里问她。
“还好。”舒予白坐在窗前,往外看,正好是一株被雪覆盖的梅花,疏疏落落,枝干遒劲,“比以前还要好些。”
“噢?”萧衣轻轻笑了:
“你是不是已经走出来了。”
她说的“走出来”,当然是南雪那件事情。
舒予白垂眸笑,看见自己搭在胸口的长发,她指尖捏起一缕:“嗯。算是吧。”
萧衣轻轻笑:“你还喜欢她么?”
喜欢?
舒予白微微安静了会儿,没出声,话筒里是轻轻的呼吸。她柔和的眸子微凝,过了许久,才说:“这不重要。”
“嗯。”
萧衣没反驳,只说:“还有件事儿,能帮帮忙么。”
“什么?”
萧衣:“我有个朋友,女孩儿,拜托我给她找个女朋友。她单身了好多年,想尝试一下恋爱的感觉。”
恋爱?
舒予白大概猜到了她想做什么。
这大约是安排相亲。
萧衣给她安排这种事情,多半是为她着想,她从前和自己说,忘掉一段旧恋情的方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萧衣怕是觉着她很伤心,想让她开始遇见新的人,这样,能快些从里头走出来。
可走出来,忘却,哪有那样容易。
还没和旧的感情断干净,又开始新的,对两边都蛮不负责。
她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倘若萧衣说的是给她介绍对象,她大可以拒绝,可她一开口,说的是“帮忙”,这若是拒绝了,就不好了。
舒予白微微纠结。
萧衣说:“就和她见一面,吃顿饭吧。”
“……”
“她挺漂亮的,万一有感觉呢。”
“不用。”舒予白低头:“我现在没心思谈恋爱。”
“没心思?”
萧衣笑了:“别吧,到这个年纪了,说没心思都是假的。你去试试,会怎样?”
“不会怎么样。”
舒予白道:“只是没这必要。”
萧衣:“她真的蛮好看,还是个医生,性格也好,比你家那位直女强多了。更何况,就算不想谈,见一面,跟她聊聊你的手总是好的。”
“……”
又是医生?
这几天碰见医生的概率有些大。
舒予白沉默片刻,辩解:“我只是想,既然没恋爱的打算,去和别人吃饭,浪费了她的时间和精力,不太好。”
“怎么浪费了?”
萧衣笑了:“她也只是想找人试试,不一定要谈。这家伙,就是闹着玩的,一次恋爱都没谈过,还没分清楚自己性取向呢。”
“这样啊。”
既然对方也只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舒予白心理压力就稍稍没那么大了。她心思全在画画上,闻言,只是笑,说:“好,那就吃顿饭。”
“什么时候有空?”
萧衣说:“我和她说一声,叫她准备准备。”
舒予白看了看一周的安排,几乎都是满的,只有周六有空。
“周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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