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围了密密匝匝一圈儿人,对着画褒扬。
旁边的画家生平上罗列了一大堆的获奖事迹,这些年,舒予白虽淡出了,可有人还在拼,她轻轻扫了一眼张梓玉的那些奖项,顿时觉得有些窘迫了。
“最近怎么样?”
张梓玉问她:“还在画画么?我好些年没听见你的消息了。”
“很久没画了。”
舒予白低头,轻轻叹一声。
“啊,这么可惜。”
张梓玉听说了她的事情,又问了一句:“那全国美展,你还参加么?隔几年才一届,不去的话,有些可惜了。”
舒予白点点头,红唇弯弯,笑了,说:“去呀。就当陪跑了。”
张梓玉摇头笑笑,安慰她:“没事,贝珍说,她也去。这次因为题材宽,不像以前,主题总是又红又专,好多本来不喜欢这类展的人也说要参加呢。”
“是么?”
舒予白担忧地轻叹:“那竞争蛮激烈的呢。不过,激烈不激烈都跟我没关系了,我就是个陪衬的。”
张梓玉没说话,她低头看看时间,准备离开了,这时,远方一个高挑清瘦的女孩儿走了过来,她皮肤冷白,人群中耀目的扎眼。
女孩儿眼底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又走去从身后搂着舒予白的腰,在她耳边小声说:“姐姐,还看么?”
“不看了,走,回家么?”
舒予白抬眸,柔声道。
张梓玉看一眼南雪,瞳孔一缩。
她……不就是那个视频里的人?贝珍给她发了那视频,两个人在那儿对着视频笑着调侃了很久,她一眼就认出来南雪。
南雪,南茗卓的独生女儿。
舒予白这几年混的不好,却攀上高枝了,张梓玉看了一眼她俩,心底莫名不快。可她面上却也不恼,不急
舒予白作为一个画家,画不了画已经是一种失败了,跟她有什么好比的?
她唇上仍笑着,说:“我先走了,待会儿有个采访,予白慢慢看,不急。”
舒予白看着她的背影,轻叹。
“姐姐,她是谁?”
南雪问。
“以前一个朋友……不过很久没联系了,刚刚恰巧碰见,就聊了几句。”
南雪蹙眉。
朋友?她这么觉得不像。
南雪看一眼前面衣着华贵的女人,无端端的不太喜欢这人。
.
参展是个大事儿。
萧衣、尤馥都来问候她,问她有没有报名、递交作品,舒予白一一回应,并且表示自己入展希望不大,拿奖什么的,就看她们俩的了。
尤馥水平比萧衣好些,她拿金奖很轻松。
萧衣则是某一年的艺术评论拿了奖,画儿反倒没有入围。
舒予白好久没参加这一类盛大的展览了,她一面浏览着网页,一面默默地熟悉着。
按着官网上发布的消息,这一届全国美展采取两个阶段办展的方式,先按画种分展区展出,然后在北京举办获奖及获奖提名作品展。
第一阶段,各个省份的分展,展览名称统一为“第十六届全国美术作品展览xx展区”,其中,国画展区恰巧在本市。
本地的展区负责将本画种获奖提名作品送北京的全国美展办公室,经总评审委员会通过后,参加全国美展获奖及获奖提名作品展。
第二阶段,在北京举办“第十六届全国美展获奖暨获奖提名展”。
展出时间长达半个月,在国家美术馆举办“全国美展获奖及获奖提名作品展”,届时将隆重举行开幕式和颁奖仪式。【注2】也就是说,假如一个作品想要获奖,需要通过两轮筛选,第一轮是本省的,通过后被筛选进京,第二轮,则是美展总部的选拔。
“师姐,你觉得我能入围么?”
舒予白不知怎的,还未到画展结果的公示时间,已经开始紧张了,她犹豫片刻,把自己准备的三张作品的头两张给尤馥发了过去。
至于第三张
她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画的是南雪,画里有许多带有个人情感色彩的东西,她就藏着捂着,不敢给尤馥看。
尤馥看了看她画的前两张,很客观地评价:
“入围应该没问题,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获奖。”
入围和获奖是两个概念。
拿高考类比,入围类似于过了重本线,获奖……那就是清北级别的了,难度不在一个档次。舒予白的这两张风景画,不错是不错,却少了一点独创性,扔进茫茫的画堆里找不出来。
“还有别的么?”
尤馥问她:“你只准备了这两张?”
“还有一张。”
舒予白有些脸红,不好意思拿出来给她看,就含糊地说:“那张,我没有拍下来,总之跟这两张也差不多了。”
“没关系的。”
尤馥轻声安慰她:“说不定这次宽松一点,能拿个奖呢,再说,你才刚刚重新开始画,路都是一步步走出来的,不要着急。”
“嗯。”
舒予白点点头。
作品提交后,如此又过了一段时间。
国画展区的复评结果公示了。
舒予白手指发颤,心脏一阵猛跳,这一刻她脑子里预计过许许多多种结果,好的,或是坏的,手指都紧张的发抖。
复评结果公示在官网上,列出来获奖作品和画家名字、省份来源。
舒予白点开网页,在公告的表格里寻找着。
密密匝匝的小字里挨个寻找,从上往下,滑过许许多多个不认识的名字和动听的作品名。
看见了尤馥的名字,还有萧衣的。
就是没有她的。
该不会没有入展吧。
她可是提交了三份,一份都没有?
她眼睛蓦然一亮。
作品《芦花深处的女孩》经过复评,成功被选为进京作品。
初春的夜,乍暖还寒,南雪的屋子亮着灯,周遭安静地只有虫鸣声,舒予白方下笔记本电脑,闭上眼睛,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她红唇轻轻弯了弯,柔美的脸颊上满是止不住的笑意。
——好久了,真的好久了。
她有一种重新走出来了的感觉。
好似重新撑开了黑暗的茧,窥见一点点曙光。
舒予白唇角弯起来,夜色正深,她拢一拢大衣,飞快地往南雪的房间窜,那人还没反应过来,舒予白就一把搂着她的腰,轻轻吻了过去,吻了好一会儿,才笑着在她耳边说:“南雪,我可能…要获奖了。”
作者有话要说:【注1】来自百度百科
【注2】来自第十二届全国美术作品展览.官方网站感谢在2021-03-2716:34:36~2021-03-2719:09: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满枝桠。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陌陌、墨染裳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依稀51瓶;傲雪凌霜5瓶;程天啸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
屋子里有暖气,这样初春的天儿,倒也没那个必要,窗玻璃上有浅浅的水雾,都是屋子里的潮气蒸上来了。
南雪刚刚洗完头发,一头湿漉漉的及肩乌发不停往下淌水儿,她瘦薄的肩上垫了一层毛巾,毛巾已经湿透了,她雪白的脸颊上也是水,唇色红润,衬着一双格外清亮、湿润的乌黑眸子,动人极了。
“洗头了?”
舒予白轻轻问。
“嗯。你闻闻,好香。”
南雪洁净的指尖捻起一簇头发,放在她鼻尖,唇上有点笑意。
“茉莉花的味道。”舒予白嗅了一下,点评:“好淡,好好闻,你换洗发水了?”
“嗯。”南雪点点头:“这样以后你亲吻我头发的时候,更舒服了。”
舒予白忍不住笑了,从她肩上扯过毛巾,熟稔地从床头柜上捏着吹风筒开始给她吹头发,细白手指穿梭进去,轻轻触到一点温暖的头皮。
“姐姐。”
南雪吻了吻她的侧脸,问:“为什么是可能获奖,不是一定?不是说今天公布结果么。”
“还要送去评审呢,今天公布的只是送京的画。”
舒予白耐心地跟她解释:
“下一步,就是美展的总评委会从送展的画里面评选入选作品和获奖作品了。”
“获奖的作品分金、银、铜和优秀几种。”
“然后,美展的获奖提名作品展会安排国内外巡展。”
灯光昏暗,舒予白柔和的轮廓线上有浅浅的光晕,她散着长发,红润的唇瓣含着笑意,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南雪凑近了,搂住她的腰,问:
“可能获奖的,是哪一张?”
“嗯,那张画儿,是画的你呢。”
舒予白垂下纤白的脖颈儿,一缕乌发随之坠落,她有些不好意思了——想象一下,到时候,那张画儿被挂在展厅上,被许多人围观……
她忍不住笑了,轻声说:“我忽然有点舍不得。”
“舍不得什么?”
“不想你被那么多人看见。”
舒予白贴近了她,柔白的手指抚着她的腰,轻声说:“关于你的一切,只有我可以看,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
南雪低头,唇瓣啄了一下她的脸颊,轻轻笑了,偏过头,在她耳边轻轻呵气:“我喜欢你的自私。”
室内温度高,舒予白穿一件打底衫儿,柔软的长发散开,眸子里满是细碎的水晕,和平常有些不同,似乎眼眸里满是柔和的笑意,好似被阳光照透了一般。
南雪轻轻吻她的唇。
窗帘合着,两人站在床边儿,梳妆柜那儿的镜子倒影着依偎的人影。
……
一室旖旎。
又过了些时日。
初春,一阵雨飘过,山野间的樱花全开了,白色、粉色密密匝匝的一团团压在枝头,白花花的一片,空气有种清淡的甜香。
国展开幕式、颁奖典礼在京举行。
晨,距离美展开幕式还有半个钟。
中国美术馆门口密密匝匝的人流,挤的透不过气,长长的队伍活似春运现场,队伍挤的弯了好几道弯,一边儿的保安在那儿满头大汗地指挥现场。
半个钟后,中国美术奖、进京作品展即将在无数望眼欲穿的人群中举办开幕。
每年,艺术界会有上万场展览,可全国美展仍旧是影响力最大、业内认可度最高的,无数热爱艺术的人千里迢迢地赶来,就为看一眼国内顶尖的艺术作品。
密密匝匝的人群里,有小声的交谈声:
“今年进京作品一共就五百多个。”
“蛮多的了,就是获奖好难,这一届,9个金奖,14个银奖和铜奖。”
“是啊是啊,国展拿金奖的,都是万里挑一,待会儿可得好好看看,我搭了好久的车呢。”
“都不容易,千里迢迢的过来看展。”
……
舒予白的三张画,全部入展。
其中一张金奖作品,《芦苇深处的女孩》,获得了这一届的国展金奖,这张画儿被挂在展厅最显眼的地方,旁边一个画家的名片:作品名:《芦苇深处的女孩》
作者:舒予白
底下还有一长串的小字,是这张作品的简介和画家的个人经历,还有一张小小的照片附在上头,女人一头乌发,眼眸柔和,优雅的红唇弯起一个笑。
昏黄的灯光下,蛮有点艺术家的范儿。
看展的人还没进去,几个负责布展的工作人员在那儿调整着画的位置,看见这幅人物画,围过去,看一眼名片,又抬头看看画,惊叹:“好年轻啊。”
“画的真好——这画的是谁?”
“不知道,好眼熟,而且真的好漂亮啊。”
“你看你看,画家本人也很漂亮,好有气质啊!”
“这就是艺术家吧哈哈哈。”
……
南雪帮舒予白提着包,也在那儿看。
她靠在展厅的暗色门框那儿。
几个工作人员似有所察觉,回眸。
目光瞬间停住——好漂亮的人,这不是从画上走下来的吧?
一头乌发,不长,恰巧及肩,这天儿暖和,她只穿了件白色的衬衣,领口有蓝色的缎面系带,在漂亮纤长的脖颈儿那绑了个蝴蝶结。
一双长腿上套着七分裤,瘦削精致的脚踝露了出来,初春,这模样很显身材,细腰,腿又长,好似模特儿。
几个人看呆了,看一看画,再看一看人。
天呐,不是好像,她就是画上的!
正想要个合影,可再一回头,那人已经不见了,不知去哪儿了。
开幕式正式开始。
美术馆门开了,看展的人潮水一般涌入,人山人海的,还有些专门负责这一领域的记着扛着摄像头、捏着录音设备,在那儿蹲点儿,等着一会儿的独家采访。
台上,主持人一个一个获奖作品介绍过去,直到舒予白的:“这幅作品很特别,既承接了传统画法对人物形态气质的表现,又发掘了新的画法,注重人物真实形象的塑造,对传统方式进行了新的创新性发展,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在主持人的介绍里,一个女人上台。
掌声雷动。
底下的观众抬头,看见一个年轻、气质温柔似水、举手投足间又透着说不出的优雅的女人上台。
脸上纷纷露出惊讶、羡慕、甚至是仰慕的表情。
萧衣坐在观众席里,一瞬间,有片刻的恍惚:
好像从前的那个她回来了。
64/90 首页 上一页 62 63 64 65 66 6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