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府。
穆絮与卢星二人已交谈了两三盏茶的工夫,这一来二去,谁都没从对方那儿讨得半点好。
这时,静姝走了进来。
卢星起身道:“静姝姑姑。”
静姝向穆絮福了福身,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卢星半点,“驸马爷,殿下出府前,命静姝带驸马爷熟悉长公主府,并将驸马爷的东西搬入暖香小筑。”
卢星已无暇去恼静姝姑姑对他的态度,他满目震惊,穆絮的住处竟是暖香小筑!!!
前些年,暖香小筑刚修建成,他同容萧便想搬进去住,也不知在背后给对方使了多少小绊子,只因那地方离殿下所住的暖玉阁只有一墙之隔,而暖香小筑后面,则是静姝姑姑所住的轻竹阁。
但不论他如何求,殿下都没将那地方给他,也好在容萧也没能入住。
可如今穆絮竟搬到那儿去住了,前有殿下,后有静姝姑姑的保护,这怎能让他不恼?!
静姝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驸马爷请!”
静姝姑姑虽是管家,可在殿下心中却不一般,初来长公主府时,他还不知天高地厚,时常给静姝姑姑脸色看,还找过她茬,殿下知晓后,罚了他的月钱,还好长一段时间都不召见他,任他受旁的面首的欺凌。
这吃过一次苦头,他又岂会再犯傻?
卢星拱手道:“卢星恭送驸马爷!”
出了婚房,穆絮嘴角的笑意才渐渐变得柔和,“多谢静姝姑姑今日帮穆絮解围!”
若不是静姝赶到,指不定她还要再同那卢星纠缠一番,她临摹了一夜,早已是累得不行了,卢星一来,她还得集中精力去应对。
静姝似是想说些什么,可又想到穆絮未必会听进去,她道:“静姝先带驸马爷去暖香小筑歇息。”
“有劳静姝姑姑了。”
穆絮随着静姝往暖香小筑前去,尚未抵达,一丫鬟便跑过来道:“驸马爷,府外一名唤小花的女娃求见驸马爷。”
小花?
小花此时不在私塾念书,来找她有何事?
“带她进来。”
“是,驸马爷!”
丫鬟牵着小花的手将她带了进来,刚见到穆絮,小花挣脱开丫鬟,跑至穆絮跟前。
“不好了穆姐姐,江大哥昨夜被官兵抓了!”
穆絮听后腿一软,险些跌倒在地,好在身后的桃花与翠竹二人眼疾手快,及时将她扶住。
穆絮焦急道:“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昨夜江大哥回到住处,没多久一群官兵便冲了进来,将江大哥抓走了,听邻居说,那些官兵是奉旨行事。”
奉旨?
奉了谁的旨?
是且歌!!!
穆絮几乎没有犹豫,第一个想到会抓江怀盛的人便是且歌!
江怀盛在喜宴上大闹,当着文武大臣以及外邦使臣的面大骂且歌,且歌看似不在意,可又岂会轻易饶过他!
第35章 驸马休妻
马车内。
且歌眉头紧锁, 显然是为方才选妃的事而闹得不开心。
清浅宽慰道:“殿下, 今日陛下说的不过是气话,殿下切莫放在心上。”
这么些年来, 清浅就见殿下与陛下闹过两回矛盾,这第一回 是五年前,左丞相安正良送安然小姐回徐州, 殿下不让陛下去送安然小姐, 故二人吵了一架,这第二回便是现下。
两回皆是因安然小姐,可见陛下对安然小姐用情至深, 奈何因安然小姐的身份, 是无论如何都入不得皇家的。
且歌揉了揉眉角, 只“恩”了一声。
杨灏幼时便心悦于安然,并时常围着安然转, 这些且歌是知道的, 只是安然已离开长安城五年有余,杨灏又并未时常将安然挂在嘴边, 故她便以为,这情也该淡了, 可谁成想,不但没淡,甚至还有立安然为后的念头。
且歌眼里透着丝无奈, 皇家最不该出的, 便是痴情种。
“殿下无需为今日之事烦忧, 说不定,陛下过几日便能想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呵,他若当真能想明白就好了。”
五年前没想明白,五年后还是没想明白,现下这几日又岂会想通?
且歌倒不怕杨灏想不通,怕就怕在,杨灏是装傻,明明知道这其中利害关系,却偏偏要一意孤行。
“殿下切莫担心,陛下深明大义,定会顾全大局,亦会明白殿下的良苦用心。”
且歌轻叹了一口气,“但愿吧。”
但愿杨灏不要逼她做某种决定,但愿日后不要走到那一步。
不同于且歌的冷静,杨灏却是极为暴躁。
他嘶吼了几声,可心中的怒火与烦闷还是尚未得到缓解。
他将视线落在了一旁的花瓶上,拿起正要往地上砸,小乐子惊得连忙拦住,“陛下陛下,不能砸,不能砸呀!”
杨灏心下更加火大了,“朕是皇帝,朕说了算,朕想砸就砸,你个小太监竟还敢管朕!?”
“陛下,你可冤枉奴才了,这花瓶可值不少银子,现下边关战事吃紧,定还需粮草,现下...”
杨灏放下手中的花瓶,不等小乐子松口气,转身又拿起桌案上的盒子。
这还没砸,就听小乐子一声惊呼,“哎哟,陛下陛下,传国玉玺砸不得砸不得呀!”
杨灏想了想,这传国玉玺确实不能砸,随后又将它放回桌案上,转身拿起一旁的砚台。
“陛下,这个不能砸,不能砸...”
“陛下,这个不行,不能砸...”
“陛下,这个也不行,不能砸...”
几番下来,杨灏愈发恼了,他将手中的东西“砰”地一声“放”于桌案上,“这个不能砸,那个也不能砸,你倒是说说什么东西能砸!?”
当然是什么都不能砸了,可这话,小乐子哪儿敢说呀。
小乐子的目光在殿内扫视,最终将视线落在了奏折上,反正奏折也砸不坏,总不见得陛下会撕了吧。
见小乐子指向奏折,杨灏怒极反笑,一脚踹向小乐子的屁股,“混账!”
小乐子被踹得老远,他捂着生疼的屁股爬了起来,“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杨灏看了他一眼,随后坐于龙椅,“过来!”
杨灏板着脸道:“给朕想想,如何才能让皇姐答应朕与安然的婚事?”
小乐子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这还没跑到,杨灏的问题便让他只恨不得被踢死过去,他小乐子耍耍小聪明还行,可这事儿他哪儿知道呀,谁人不知且歌殿下向来言出必行,一旦做出了决定,那就没有更改的可能。
“这...这...奴才....奴才....”
不等小乐子说完,杨灏突然瞪着他,瞪得他一个激灵,他瞬间改口道:“陛下请容小乐子再想想,小乐子定会想到办法的。”
杨灏满意颔首,等着小乐子的答案。
小乐子仔细思虑着,半响后,他脑中灵光一闪,拍手叫道:“陛下,奴才想到了!”
亦在沉思的杨灏没好气地看了小乐子一眼,这一惊一乍的,“说!”
小乐子笑嘻嘻道:“不若陛下就应了且歌殿下所说的选妃之事吧。”
“嘿,你个混账!”,杨灏顺手抄起桌上的毛笔砸向小乐子,想了半天就给他想出这么个馊主意,他若是答应了,还用得着让他小乐子想办法吗?!
毛笔稳稳砸在小乐子的身上,看来陛下在此事上,还当真不愿顺从且歌殿下,他若是再不想出别的什么法子补救,那下次砸向他的可就是板子了,他慌忙道:“陛下息怒,请容奴才将这主意讲完。”
杨灏冷哼一声,“那好,朕就看你能讲出个什么花来。”
小乐子挤眉弄眼道:“陛下只需将选妃之事提前透露给左丞相,之后的事,相信左丞相定会办妥的。”
谁都有可能会不想让自家女儿进宫,但左丞相一定不可能。
杨灏抄起桌上的另一只毛笔砸向小乐子,“混账!这法子还用得着你告诉朕?若是皇姐知道此事,定会伤她的心!”
小乐子心里直想骂呸,现下怕且歌殿下伤心,那会儿吵架的时候怎么就不怕了?
“陛下息怒,息怒,若是左丞相不说,陛下与小乐子也不说,谁会知道此事是由陛下授意的?”
见杨灏眉头紧锁,小乐子继续道:“陛下并非是在帮左丞相,而是让左丞相早些知道罢了,这选妃之事过几日不就是人尽皆知了么?若是左丞相早日得知,那也能让安然小姐在回长安城的途中少受些磨难,如此才能早些同陛下团聚!”
小乐子话锋一转,又道:“再说了,方才陛下已然伤了且歌殿下的心,也不差这一点半....哎哟——”
小乐子尚未说完便被杨灏一脚踹翻在地。
杨灏心中的怒火只增不减,此事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了,这混账竟敢当面说出来!
小乐子跪爬至杨灏面前,抱着杨灏的左腿装作嚎嚎大哭的样,“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呀,小乐子知错小乐子知错了!”
杨灏扒拉开小乐子的手,奈何刚拉开,小乐子又抱了上来,杨灏无奈,挪着一人重的左腿便往旁边走。
陛下尚未饶恕自己,小乐子哪儿肯松手呀,任由杨灏到处挪动,每当杨灏提起左腿时,他便用双腿蹬地,非常贴心地给杨灏做起了助力,让杨灏挪动得没那么费劲。
“嘤嘤嘤~陛下~小乐子真的知道错了~”
小乐子的嗓子本就尖锐,再加上又哭又喊的,吵的杨灏着实头疼,他抄起奏折一个劲儿地拍小乐子的手,边拍边道:“松手,松手,你给朕松手!”
小乐子不躲也不闪,抱得愈发紧,“陛下~嘤嘤嘤~你就饶了小乐子这一回吧~”
“闭嘴!”
小乐子眨巴眨巴眼睛,他看着杨灏,陛下是打算要饶了他?
“传左丞相!”
小乐子又眨巴眨巴眼睛,他没听错吧?
见小乐子还不动,杨灏提起右脚踹了踹他,似笑非笑道:“小乐子,朕的话你是没听见吗?朕看你这大太监是不想当了吧?!”
小乐子一个激灵,连忙松手道:“奴才遵旨,奴才遵旨!”
话毕,小乐子撒腿就往殿外跑,就跟后面有狼在撵似的。
杨灏将手中的奏折甩于桌案,他什么事都可以听皇姐的,唯独婚事不行!
到了长公主府,且歌刚由清浅扶下马车,一丫鬟便跑过来道:“启禀且歌殿下,驸马爷求见!”
且歌心中本就不悦,现下更是没那兴致去逗穆絮。
且歌摆了摆手,丫鬟会意,识趣地退到了一旁。
清浅跟在且歌身后,二人一道回了暖玉阁。
穆絮左等右等,都不见且歌命人传唤自己,心里更是焦急不已。
这时,那丫鬟回来了,穆絮慌忙向丫鬟身后看去,却怎么都望不到且歌,她这下明白了,且歌是不愿见她!
为何不愿见她?
这其中缘由还用得着说吗?!
穆絮心中愈发笃定是且歌命人将江怀盛抓起来的!
“殿下呢?”
那丫鬟低着头道:“回驸马爷,且歌殿下已回了暖玉阁。”
穆絮转身对静姝道:“静姝姑姑可否带穆絮去暖玉阁?”
静姝颔首,“驸马爷请随静姝来。”
“有劳静姝姑姑了。”
清浅正要关上房门,便见穆絮向她走来,而穆絮身旁则跟着静姝。
清浅满心欢喜,刚要开口唤师父,又想到穆絮如今是驸马爷,若是她越过穆絮直接唤静姝,实乃对皇家的不敬,师父亦少不了会责怪她不知礼数。
清浅向穆絮福身道:“清浅见过驸马爷!”,后又向静姝福身道:“见过师父!”
穆絮道:“劳烦清浅姑娘进去通传一声,说是穆絮求见。”
“驸马爷若是有事,还需改日再来,殿下吩咐了,今日谁都不见。”
穆絮柳眉微皱,这不明摆着告诉她,江怀盛的事儿压根儿没商量么?
不管如何,她一定要见到且歌!
“劳烦清浅姑娘还说进去通传一声,一切后果,皆由穆絮承担!”
清浅的态度变得强硬,“还望驸马爷恕清浅恕难从命,驸马爷请回吧!”
一旁的静姝也猜到了七七八八,静姝好歹也是看着且歌长大的,且歌的心性她也稍稍了解一些,若是穆絮冒然闯进去,定会惹殿下不快,届时不但帮不了江怀盛,殿下还会怪罪于穆絮,“驸马爷,殿下方才才从宫中回到府内,定是累了,不若先等殿下歇息一番,后再与殿下商量?!”
穆絮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又见静姝看着她,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此刻穆絮哪儿听得进去这些,多耽搁一分,那江怀盛便多一分危险,她一定要见且歌!!!
见穆絮有想硬闯的意思,清浅不得不提醒道:“殿下今日十分不悦,若是驸马爷想反其道而行,驸马爷请便!”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穆絮不怕且歌怪罪于她,怕就怕在且歌会迁怒于江怀盛,现下江怀盛已被抓,依且歌的脾性,江怀盛怕是逃不过一死。
她现下一旦闯进去,倘若惹得且歌下令立刻将江怀盛处死,那该如何?
穆絮咬牙,只得暂且放下心中的焦急,“那穆絮明日再来。”
“清浅恭送驸马爷!”
这闭门羹吃得穆絮如热锅上的蚂蚁,焦急万分,可她偏偏又没办法,唯一能求的便只有且歌,可现下且歌又不愿见她。
静姝将穆絮的焦急与忧愁都看在眼里,先后同且歌姐弟二人虽从未将她当成下人看待过,可她清楚自己的身份,主子的做法她虽不便多说,可穆絮现下的态度着实不妥,不论江怀盛被抓一事是否乃殿下所为,穆絮如今已是殿下的驸马,心中是再不能有旁人的,即便殿下此时不说,那也不难保殿下日后是否会心生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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