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灯熄灭,客厅里漆黑一片,只从卧室透出来一点微弱的亮光。燕溪舟偷偷松了口气。他不想吵醒穆长云,打算在沙发上对付一个晚上,卧室里忽然传来穆长云的呼唤。
“溪舟?——呃……”
燕溪舟急忙进房,就见穆长云身子半歪在床上,手捂着腹部的伤口。
他赶紧扶着人慢慢躺回去:“受伤了就别整天折腾啊!再有下次,我绝对不伺候你!”
穆长云低笑,抓住燕溪舟拉被子的手,看进他的双眸中:“我好伤心,你要是不愿照顾我,我是不是只能别让自己受伤?”
“识相点你就说到做到!”燕溪舟恶声恶气道。想抽出手,却被紧紧握住。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床头灯,穆长云的五官在灯光的映衬下,轮廓柔和不少,深邃的目光带着缱绻的情意,微微上挑的唇角像个小勾子,勾住燕溪舟的目光。
燕溪舟心道:无怪乎才子佳人都喜欢月下幽会呢,这灯下看美人的效果,怕是和月下看情人的效果也差不离了吧。
他的目光滑过穆长云的双眸、鼻梁,最后停留在双唇上,仿佛被蛊惑了一样,挪不开眼。
穆长云的嘴角越勾越大,慢慢张开……
“在看什么?”出口的声音沙哑迷人又带着点挑逗。
燕溪舟的心神骤然被拉回来,抬眸一看,穆长云正满脸揶揄地看着他。
他脸地乍红了,慌张起身。
穆长云的手还紧紧抓着他的手腕,被燕溪舟大力一带,伤口又扯到了,疼得“斯哈——”一声痛喘。
“放手啊,你拉着我干嘛!”燕溪舟甩又不敢甩,只能木愣愣杵在床边,瞪着穆长云,粗声粗气地干吼,要是外人看来,就有点色厉内荏、外强中干了。
穆长云拽拽他,颇为虚弱地说:“我一个人睡不着。”
“那就别睡!”
“我伤口疼,要多休息。”
“我让医生给你开安神药!”
“那种东西吃多了,不利于伤口的愈合。”
“放手!”
“溪舟……”穆长云的神色颇为可怜。
“放手啊,我去洗漱!跑了一天,脏死了!”
穆长云满意了,放开他的手腕,临分开时,手指还勾勾缠缠,十分不要脸,简直让燕溪舟臊得慌。
卫生间里,燕溪舟用冷水不停扑脸,让自己脸上的温度稍微降下去一点。
这个穆长云,不熟的时候还知道矜持含蓄,怎么慢慢熟悉起来,竟然开始不停地对自己耍流氓!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对,是从自己双臂受伤之后,越来越肆无忌惮。
说什么……他知道穆长云是什么意思……
要死了,脸又开始热!
他对镜子里那个羞得满面臊红的自己十分不耻,简直十分没有男子气概!
燕溪舟开始对着镜子做各种表情,双目圆瞪,嘴唇紧抿,尽量严肃。明明在寻常英俊男子脸上该是肃穆的表情,在他脸上却生生被砍了威风,那双肖似他娘林芷的桃花眼,让燕溪舟怒目的表情看上去更像似怒而嗔。
燕溪舟回到卧室,穆长云已经腾出一块地方。私人医院的VIP病房就是这点好处,床都是双人的。
“喂,你再挪过去点,太近了,我没地方睡。”燕溪舟推推他。
以前一起睡,他都给穆长云留足床位,怎么换了穆长云给他腾位置,就这么不体贴人。
他躺下身,关了床头灯,还不大睡得着,不停用手捏脸。
穆长云在黑暗中睁眼,侧身看着他,问道:“你做什么?”
“穆长云啊,你说我要不要去整个容?”
穆长云:“……”
穆长云:“你说什么?整容?”
“我这长相实在不够男人,要是能弄个方面大耳,没准——”
“溪舟。”穆长云温声打断他,“你要是敢动,我就去把整容医院砸了。”
燕溪舟:“……”
……
第二天吃完早饭,燕溪舟就应警察局的要求,跑了一趟S市警察局。
进了大厅,竟然在这里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姚正业,你怎么也来了?好久不见,你升职啦?”燕溪舟熟络地跟他打招呼。
姚正业笑笑,说道:“这次是借调。——我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S市警察局局长宁文柏。”
旁边的宁文柏笑着伸出右手,燕溪舟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握上去。
燕溪舟茫然地打了招呼,不知道这些人到底要干啥。
姚正业看出了他的不解,干咳一声,把人拉到一边,说道:“其实关于昨天被抓捕的袭击着,我们怀疑是一群列有规模有组织的黑/社会所为,这事关乎全市市民的生命安全,市里的领导对这事非常重视,你对于扫黑除恶有些经验,所以今天除了询问昨天的情况外,就是想让你在适度的范围内协助办案。”
燕溪舟有点懵。
一个捕快评价一个魔教教主对扫黑除恶有经验?
燕溪舟一时间无言以对,过了半晌,缓缓点头:“我对……黑恶,倒是比较了解。”
“对吧,我就知道!当初向局里推荐你,没推荐错人!”他开心地拍拍燕溪舟的肩膀,“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也别太紧张,调查审讯都是专业人员实施,你只需要必要的时候给予一下帮助就行了。”
燕溪舟神色古怪:“我……不紧张。”
姚正业笑道:“不紧张就好,我知道,你是见过大场面的。走,我先带你去监控室看看,你昨天协助抓回来的那几个人正在审讯。”
第77章 燕溪舟在监控室看了……
燕溪舟在监控室看了十分钟的审讯, 心情变得复杂而无语。
“他们这是在审讯?”
透过单面玻璃,审讯室里两个警察脸色疲惫,一个唱红脸, 一个唱白脸, 可对面的人却如同老僧入定一样, 根本不为所动。
金蝉书院的人怕是做梦都想不到,竟然能碰上这么温和的审讯方式。
对, 温和。
没有掌嘴, 没有先打个二十大板再让他招供, 讯问期间, 即便他不开口, 也没有上刑,除了快二十四小时没让他睡觉外。
——但这根本就不是事。
监控室的燕溪舟看得一言难尽,他几乎能在金蝉书院的人脸上看到窃喜的表情。
“你们这样……问得出来东西?”
姚正业一脸无奈:“真被你说着了,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硬骨头的,熬了二十四个小时, 硬是一个字没说,嘴都没张过。”
燕溪舟心道:按照这种审讯方法, 你们问一辈子都不会开口的。
“你们要不要选……更激烈一点的方法试试?”他尝试提议。
“不行不行!这个有规定的,绝对不行!”姚正业连连摇手, “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啊!”
燕溪舟无语,翻个白眼, 表示爱莫能助:“那没办法,这样下去就算天王老子来了都撬不开他的嘴。”
“那什么——”姚正业把人拉出监控室, “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你怎么知道他们难对付?”
真正的原因肯定是不能说的,燕溪舟眼珠子一转,随口扯道:“你看他们追杀穆长云的那股狠劲, 根本就是想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人剁成肉泥,这已经不止是黑/社会了,这就完全就是法外狂徒,你看你们抓人的时候,他们有怕的表情吗?”
姚正业没去现场,但是听同事聊天时提起过,那群凶徒被抓时神情凶恶,要不是被燕溪舟在旁边看着,他甚至有种这群人会捡起武器,给自己一刀的错觉。
“不仅不怕,还很猖狂。”
“这就是了!”燕溪舟弹一个响指,“你们这种和风细雨的审问,肯定是行不通的。”
“那你有什么建议?”
“简单啊,掰断手脚,脸上糊纸喷水,拔几颗牙,反正不折腾死,能开口说话就行了呗。”
姚正业:“……”
姚正业:“哈哈哈哈哈——燕溪舟,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幽默。你这么一说,确实解气了很多!走走走,你跟我去一趟会议室,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燕溪舟:?
他没开玩笑啊!
……
之后的一段时间,风平浪静。
几天之后,姚正业总算知道燕溪舟口中的“行不通”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这群人一个个嘴上如同被铁水浇筑,连续审问四十八小时都能面不改色,是在让人焦头烂额。
燕溪舟不止一次怂恿他,让他们手段激烈一点,可惜这些短信姚正业看了后,也只是摇头一笑,当做燕溪舟给他解压了。
穆长云在病房住得惬意,为了不露出马脚,都是通过邮件跟傅朗联系,联络渠道加密,旁人轻易破解不得。
这天午饭时间,上次一别过后就再没有见过面的娄胜又来了。
“好香啊!教主,盟主,吃饭呐?”娄胜推门而入,闻到香味扑面而来,伸着脖子往桌子上看。
燕溪舟头也不回:“碗筷厨房有,要吃自己去拿。”
“嗳——就等您这句话了!”娄老三放下手提包,拿了副碗筷就跑到桌边坐下。
“二位这伙食好啊……有肉有菜,味道有淡有重。”说着大快朵颐起来。
吃完饭后,娄胜摸着肚皮喟叹:“我娄老三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能和您二位同桌吃饭!这叫什么?世事无常吗?哈哈哈哈哈——”
燕溪舟啜着茶水:“废话少说,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
“哎哟,我的好教主哟,您就让我歇上几分钟吧,这几天为着穆盟主的事,我可谓是费尽心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啊。”
他还欲再说,穆长云一个眼风扫过,娄老三顿时正襟危坐:“来这里确实有要事,就您上次给我那个邮箱的号码,我查出来源了。”
“在哪?”燕溪舟问。
“在公海上的一个岛屿,俗称的避税天堂——尼堡斯岛。”
燕溪舟皱眉。这是什么古古怪怪的名字?避税天堂又是什么意思?
穆长云看出他的疑惑,解释道:“避税天堂的意思是,在那里的公司不需要朝政府上税。”
“你继续。”他说,“除了这个,你还查出什么来?”
娄老三笑:“不愧是穆盟主。我查到万玉宏在尼堡斯岛投资了一家公司,从华国弄来的钱,大多以投资的名义转到了尼堡斯岛那家公司的名下。自打万玉宏被通缉的那天,公司账面的资金流动就停了,谁想到,就在前几天,突然从账上划出来一笔钱!”
穆长云挑眉。
“穆盟主啊,我听说你们这里有种钱,特别牛逼,叫什么特什么币……”
穆长云闻弦歌而知雅意,笑道:“这事要是办成了,事后我送给你几个玩玩,不过盈亏自负。”
“哈哈哈哈哈——我就喜欢穆盟主的这个爽快劲!你说这事,也不知道万玉宏是觉得没人会在意,还是觉得查不到他头上,他这钱进来的时候,也不多拐两道弯,轻轻松松就被我给追到了——”
“你有话就直说。”
“咳……这钱,汇进了您母亲,万玉芝的户头。”
穆长云皱眉,燕溪舟也放下茶杯:“你说谁?万玉芝你弄出了吧?”
“哎哟,教主啊,我娄老三要是没有十分的把握,绝对不会把这事跟你们说的啊!”娄老三一拍大腿,“我一开始也不信,然后开始追踪她的账户行踪,发现那钱汇进来后不久,就被您母亲提现了一些,数额不大,但足够一个人独自生活一段时间。”
娄老三放低声音:“我怀疑,令慈怕是知道万玉宏在哪里。”
燕溪舟震惊:“她不知道她弟弟干了些什么?”
穆长云指头点着桌面:“不一定知道。万玉宏那人伶牙俐齿,颠倒黑白的水平很厉害,又是万玉芝的亲弟弟,加上万玉芝……我妈,看着泼辣,实际上耳根软心肠好,万玉宏哀求两句,也就于心不忍了。”
“穆盟主,现在怎么办?是我找人直接去截了万玉宏?还是……”娄老三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用。你找到万玉宏后,把人看紧了就行,其他的不用做。公司这边,也快收尾了。”
……
正如穆长云预料的那样,公司里的人在见到他脸色苍白地被救护车接走后,马上就按捺不住了。
这几天傅朗在公司里可谓寸步难行,办点什么事都被人推三阻四,平常十几分钟搞定的事务,如今拖上个一两天都是常态。
不久过后,公司突然通知要召开董事会,而他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董事会这天,几家欢喜几家愁,从各自赴会的董事脸上都能看出一些苗头。
穆展更不用说,简直脸色铁青。
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刚出事没多久,这群人就急不可耐地要更换公司的管理权。
真当他这个大股东兼董事长是摆设吗!
可惜没有提前做准备,如今他只能见招拆招。
会议室内的气氛实在说不上好,主持的董事会秘书清了清嗓子:“现在时间是——”
话还没说完,大门忽然“啪——”地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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