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宸还未开口相询,福嘉却喃喃道:“殿下您心动了。”
第34章 第三卷 · 出帷含态笑相迎(4)
心动…祁宸兀自琢磨了一番,然后问道:“有这么明显?”
祁宸曾不止一次向福嘉提起过月钩城的往事,可即便祁宸对当年之事念念不忘,也从未影响他对皋粤两国局势的判断,而今却为他骁粤,不惜打破自己筹谋已久的计划,福嘉怕他坠入情障的双丝网,到头终是黄粱华胥一场空。
沉默中,祁宸已起身披上了外袍,福嘉终于平淡无波地道:“老奴明白,朝堂之事老奴也不懂,老奴只希望殿下心想事成。”
祁宸系好腰锻,道:“那便祝本王心想事成。”
福嘉屈身颔首恭送祁宸,祁宸走到一半,脚下一滞,回头问:“嬷嬷吩咐厨房,做些骁粤爱吃的东西送去潇湘阁。”
这事儿福嘉怎么会忘,只是骁粤至今未归,于是道:“骁倌人还在方侯爷府上,现在做待会儿怕是要凉了。”
祁宸蹙眉:“还未回来?”
福嘉道:“明千户许是还等在侯府外,要不老奴先给殿下做点您喜欢吃的吧?你也劳累一天了。”
祁宸敛眉思索片刻,道:“不必,本王等骁粤回来一起用。”
“可是…”福嘉望了望窗外,天色已经渐暗了,“已经这个时辰了,骁倌人怕是会在侯府用完膳上才回来。”
祁宸:“不碍事,本王去潇湘阁等着。”
他说完刚走到两步,又回头问:“嬷嬷,骁粤平时都喜欢吃什么?”
福嘉略一思量,道:“骁倌人对下人们都很客气,给他送了什么,他便吃什么,不曾见过他挑食。”
不挑食,这点祁宸倒是不信了,就骁粤那个身板,若是不挑食定然长不成那样,八成还是把自个儿当外人,他这个性子,是改不了了。
福嘉又道:“不如王爷您亲自去问他吧,兴许他愿意告诉您呢。”
祁宸点头,又问:“那他平日里都喜欢做些什么?”
福嘉笑着摇了摇头:“您要是真要问老奴,老奴就只能告诉您。他喜欢闭门思过。”
祁宸动了动眉——闭门思过?
福嘉继续道:“殿下您不让府里的下人同他讲话,还不许人离他太近,除了打扫,送饭和浣洗的下人,就只有那位齐先生和储玉姑娘陪他说说话,他就在殿里养养花种种草。”
是这样……
潇湘阁凄清成那样,想来他除了养花种草也没别的事情可干了。
祁宸忽然之间发现,骁粤明明就生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却对骁粤的事情一无所知,骁粤也从未向他抱怨过一言半语,若不是从起福嘉的口中听到,以那个闷葫芦的性子,这些话祁宸是一辈子都不可能从他口中听到。
“明千户,请不要告诉王爷我这么晚才回来。”
这是骁粤站在王府门前,顶着头顶的星辉,对明朔说的最后一句话。
然而明朔并未拒绝,也并未答应,只是想骁粤颔首行礼,带着他的护军融进了花灯初上的郦都城。
其实明朔答不答应也不重要,骁粤只是顺便一提而已,祁宸平日里对他都是不闻不问,更何况如今国事家事缠身,他哪有闲心管骁粤,只要骁粤不逃跑就行了。
但这一切都是骁粤自发盲目的臆测,他万万没想到他回到潇湘阁时,祁宸已经等了他足足两个时辰了。
一踏进门,看见祁宸真坐在满殿的花草间焚香看书,骁粤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他指了指茶座的方向,低声问齐德隆:“齐教授,那边是不是坐了个人?”
齐德隆揉了揉眼,道:“是,他还穿着睡衣。”
“是信王吗?”骁粤又问。
“应该是他。”齐德隆一点头。
骁粤怔了三秒,直到祁宸的视线看了过来,他的魂才遨游了一圈回来。
祁宸就这么看着骁粤扒下了自己身上的九瓣莲绣袍,塞给了齐德隆,然后将齐德隆推出门外关上了门。
当以上动作都完成之后,骁粤才问自己,我什么要紧张?
是啊,他为什么要紧张,他去侯府见方裕物又不是什么秘密,于是他又平心静气地走上去,在祁宸出三米开外的地方向他行礼:“王爷您怎么来了?”
祁宸的额目光凌厉地扫过他的周身,他先是提了提嘴角,随即又蹙眉:“为何要脱衣服?”
骁粤真假参半地说:“染上了一些气味,怕熏着您。”
九瓣莲是皇家女眷的图腾,百姓最多只能用到七瓣莲,四品以上的诰命夫人可用八瓣,骁粤穿上这身衣服去神通候府,无异于直截了当地承认自己是祁宸的人,祁宸自然是高兴的。
祁宸起身,道:“过来替本王宽衣。”
骁粤顿时一惊。
为什么要宽衣?他难道想睡在这儿?不对,祁宸应该是想问关于方裕物找他的原因,他宽衣做什么?方裕物说的那些话减一半也是可以说给祁宸听的,他宽衣做什么?可他晚上从来不进潇湘阁,他宽衣做什么?今天怎么这么晚还来,他……
打住。骁粤沉了口气,绕不过去就直接问吧,他道:“王爷您宽衣做什么?”
祁宸似乎并不强求他为自己宽衣,自己松开了腰带:“宽衣自然是要睡觉。”
这个答案骁粤不意外,只是不太能理解:“您要睡这儿?”
祁宸褪下外衫,柔软的丝绸贴着他略微精壮的躯体,精悍而流畅的肌肉线条隔着布料,呈现着微妙的力量感。
他道:“你是本王的男卿,本王要你侍寝。
第35章 第三卷 · 出帷含态笑相迎(5)
侍寝??
这件事骁粤从未想过。
他也一直觉得祁宸只是把他当成一本兵书,却没想到祁宸竟然真想把他当玩物,这让他怎么能答应!
骁粤的神色微凛:“您让我做您的簪花奴不是为了保我一条命吗?做戏就不必侍寝了吧?”
祁宸将褪下的衣衫随手一扔,稳稳地挂在了远处的翠玉屏风上:“本王何时说过要与你做戏?”
骁粤:“……”
“你总是要忘了本王跟你说过的话,”祁宸说着步步逼近,骁粤下意识地往后退开,“就算本王先前是与你做戏,如今本王不想做戏了。”
祁宸一靠近骁粤就从他的身上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味。
骁粤看了一眼茶台上的茶壶——难道他用茶壶装的酒?
“王爷您喝多了,我去给您取参茶。”骁粤说着便要绕道走。
祁宸怎会放他走,他一把揽过了骁粤的后背,振臂一揽,将人紧紧钉在了自己的胸前。
骁粤一惊,下意识就开始挣扎:“王爷您干什么!”
他越是挣扎,就越是撩动祁宸的掌控的欲望:“你逃不掉的,既然穿了本王的九瓣莲绣袍,就该做男卿该做的事了。”
这是什么道理?又不是骁粤愿意做他的男卿,而且穿了绣袍就要侍寝?这是什么规矩?
骁粤无论何时都平静无波的眼神被打乱了,因为祁宸的另一只手正在解他的腰带,骁粤慌乱地想抓住祁宸的手,却总被祁宸轻易挣开:“王爷,王…王爷,”
祁宸很快卸下了他的腰带,开始进攻他的中衣,可是骁粤的挣扎让他必须分神去桎梏他,祁宸显然有些不耐烦了,狠狠地将骁粤往怀里揉,骁粤的胸膛紧贴着祁宸的胸膛,颈间尽是祁宸灼热的吐息,浑身的温度肆意地交换,亲密到了危险的程度。
骁粤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祁宸怎么突然对他这样,明明……明明昨日还只是……吻了一下。
“祁宸!!”
骁粤吼出了他的名讳,手上使劲地试图推开祁宸,但回应他的是更深的桎梏。
骁粤死死地攥着自己的衣襟,一个抬眼便对上了祁宸近在咫尺的眼眸。
这双眼睛里面明明就没有那么多的情感,冷得就像两片无机质的玻璃,除了凶狠和占有什么也不剩。
“祁,祁宸你放开我,我不是你的玩物!”骁粤咬牙切齿地说。
呲啦一声,祁宸直接撕掉了他的一片衣袖。
“祁宸!!”
骁粤怒吼,如果方才的一切尚有转圜的余地,那这一声布料的破碎声就像拉弓时的嗡鸣,预示着很难收场。
骁粤气急败坏,朝着祁宸肩颈狠狠地咬了下去。
“…唔——”
骁粤的反击不但毫无意义,还彻底激怒了祁宸,霎时间他直觉重心一失,便整个被祁宸扛上了肩。
“祁,祁宸……祁,”
祁宸扛着骁粤径直地走到床边,将他重重地扔在了床上,与硬木床硬生相撞,骁粤的脑袋有一瞬间的眩晕,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在他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祁宸便已经扑身将他压在了身下。
可能是真的被摔疼了,骁粤心中窜起了难以抑制的怒火,不知是哪里来的胆子,他伸手便要去揍祁宸,可这雨点般的拳头着实不堪大用,祁宸胡乱地抓住他的掌心将他钉在床上,压下身来,双眸沉沉地看着他:“你就如此讨厌本王?”
…太可怕了。
骁粤现在只觉得这个男人太可怕了,他用力地挣扎了几下,换来的是祁宸更凶狠的力道。
平时他还能够理智地去分析祁宸的心理,去预测他的行为,而此时此刻的祁宸完全在他的把控之外,他不知道接下来祁宸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今天晚上祁宸所有的所作所为都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骁粤瞳孔紧缩如针地望着他:“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祁宸:“我想要你。”
“你疯了…”
“我喜欢你,”祁宸这样说。
骁粤失掉了思考的能力,并未注意到祁宸没有用“本王”自称了。
祁宸看着骁粤怒意滂沱的眼,便知道对方是一个字也不会信,神色中的愤怒反而如退潮般散去,被更深的情绪压下:“你当真将当年飞仙关的一切忘得一干二净?”
“…………”
“你忘了我,可我……已经忘不了你了。”
飞仙关?
原来祁宸一直说的城头马上不是骗人的。
骁粤迎着他的粗重的鼻息,看着他的眼睛,道:“那你更不能对我做什么,否则你会后悔。”
后悔?如福嘉所说,杜鹃坳的秘密早晚是要被揭穿的,骁粤早晚都是要离开的,难道这样祁宸就不会后悔?
“不后悔。”祁宸看着骁粤的眼睛,道。
骁粤摇头:“你一定会后悔。”
祁宸欺身与他几乎鼻尖相抵,冷道:“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为何要后悔?”
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你喜欢的人……
我不是骁将军……
但是这话骁粤不能说,他道:“你是王爷,坐拥天下美色,你不会一直喜欢我的,你会慢慢嫌我烦,觉得我性格无趣,索然无味,渐渐失去所有的耐心,去喜欢上别人。”
这是毋庸置疑的,现代社会尚有一夫一妻的制度,却仍然约束不了人原始的劣根性,何况还是像祁宸这般的王侯将相,有那么多三妻四妾,娇婢通房,这么一想骁粤还真是不适合这个朝代。
骁粤太小气了,他只想做唯一。
祁宸却说:“你又不是我,你怎知我不会一直爱?”
“我就是知道。”
“胡言乱语!”祁宸说着便冲着他的嘴唇亲了下来,骁粤一个侧头躲开了他的吻。
“我也有喜欢的人。”骁粤道。
骁粤清晰地感觉到祁宸的身体一颤:“谁?”
“我喜欢的人是叶钊,”骁粤的声音喑哑而黯然,似乎顷刻便会化在轻而又轻的尾音里,“他跟你很像,又跟你一点也不像,他的眼睛,眉毛,鼻梁,嘴唇,全都很像你…”
“可是他从来都不会用像你这样冰冷的眼神看我,”
“从来都不会利用我…”
“更不会强迫我。”
祁宸的声音在颈窝边阴沉地响起:“所以你爱的是他?”
“是。”骁粤道,“叶钊是我这一生唯一最爱的人,我只爱他。”
“你只爱他?”
祁宸猛地捏住骁粤的下颚,强迫他与自己对视,“你怎么总是忘记本王说过的话?”
骁粤只是看着他,眼睛因充血而一片氤氲潮湿。
祁宸从一头发情的野兽,变成了一只斗败而不服输的公鸡:“本王说过,本王最不喜欢的就是成人之美!”
祁宸说完一头扎进了骁粤的颈间,一个狂热到如狼似虎的吻落在了骁粤的喉结上,骁粤浑身顿时如过电般骤然颤栗,这一次他没有再挣扎,总归再怎么挣扎也逃不掉。
他不是骁将军,他反抗不了祁宸。
第36章 第三卷 · 出帷含态笑相迎(6)未删减
祁宸原本以为只要留住他的人便好,可此刻他被灭顶的愤怒淹没了,他甚至顾不及怒从何来,或许是骁粤说他和那个人很像,或许是祁宸想要的不只是他的人,又或者……
骁粤不再激烈地反抗,像一个任人鱼肉的玩偶,任由祁宸的吻疯狂地落到他的眉心,鼻尖,面颊,嘴唇。
耳侧,下颌,颈间,锁骨。
两人的身体紧紧相贴,气息紊乱,骁粤可以控制自己的心,也可以控制自己的手脚,却唯独控制不了自己体温。
祁宸的进攻如狂风骤雨一般打乱了他的呼吸,血温升高的感觉清晰到可怕,出于人原始的本能,骁粤的感官被无限地放大,他甚至能无比清晰地感受到祁宸每一寸遒劲有力的肌肉和滚烫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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