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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孩子们围着它的尸体游了三天，之后不得不认清现实，它们的母亲被抓走时刚刚生下它们，回来已是暮年……
听说还有好多海豚没能回来。
“可以带我去吗？我想看看它们。”余小小牵着余琅的袖子，轻轻扯了一下。
“……”
余琅没能抗住小家伙的央求，带他去了蓝天海洋馆。
这是一家中小规模的海洋馆，开了十几年，渐渐在走下坡路，设施设备跟不上，经营运作老板也无心打理，唯一还能带来些客流量的，是有几只业务不错的大龄海豚、海狮和海豹，有丰富的表演经验，能给老板带来最后的金钱价值。
今天是海洋馆开业20周年，下午两点有一场重要的周年庆典，这些海洋动物们是主要角色，海洋馆发了好多观赏节目的优惠券。
余小小在海洋馆的地上就捡到了一张，优惠券上列着满满地“节目单”，还介绍了明星动物嘉宾“欢欢”和“喜喜”。
欢欢是一只海豚，头上顶着一只彩色小皮球。
喜喜是一只笨重的海狮，粗大的脖子上系着一朵大红花，两只小肥手把大红花抱着，样子看起来有些滑稽。
余小小还在水箱里看到了更多没有名字的海洋动物。
海龟躲在假山后面，不愿见人；
几百只水母挤在一起要打起来了；
血红鹦鹉的鱼身上写着百家姓的姓氏；
企鹅一动不动蹲在地上，等着今日份迟到的午餐；
养殖的水不是太新鲜，浑浊的厉害，能在水箱里看到不少鱼类的便便。
余小小扒在一面水箱上，冰冷的水箱壁把小家伙漂亮的五官压的扁平，他惊骇地发现有一条蝴蝶鱼甚至病死了！翻着鱼肚皮躺在水箱的角落里，很隐蔽，都没有人来给它收尸。
余琅发现小家伙没有跟上来，回头顺着小家伙的视线看去，看到了那只翻着鱼肚皮的漂亮蝴蝶鱼。
少年没说话，但是把那只蝴蝶鱼拍了下来。
之后遮住小家伙的眼睛，拉上小家伙的手，带着余小小离开了游览区。
余小小也没说话，把余琅的胳膊紧紧抱着。
穿过游览区，两人来到表演馆。
迎接他们的是一名饲养员，长相很秀气，挺年轻的，应该也就20多岁，来时身边跟着一只笨重的大海狮。
竟然就是优惠券上推广的那只明星海狮，喜喜！
真的很笨重，看的出来上了年纪，但是挺精神，一路跟着饲养员摇摇晃晃扭着屁股过来，瞧见余小小，感受到了熟悉的海洋气息，立马站直身子啪啪摇晃手手，鼓起了掌，表示欢迎。
脖子上果然戴着那朵大红花，憨态可掬～
印刷的照片上看不出来，如今见了真面目，真挺精神的。
这让余小小事先悬着的小心脏稍微安定了一些。
小家伙蹲下，学着小海狮两手朝下，鼓了鼓掌。
见面礼是互相的，要有礼貌。
喜喜的饲养员很意外，“你身边啥时跟了一个小朋友？喜喜可是听了你的名字，才积极跟我出来的，居然头一个冲小朋友鼓掌了，你弟？不像啊，比你可爱多了。”
余小小不喜欢听这话，抬头纠正，“余琅没我可爱，但他比我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饲养员笑了。
余琅叹口气，小麦色的脸蛋上浮上一层淡淡的、几乎看不出来的粉色，之后一同蹲下来，摸了摸喜喜的脑袋，喜喜滚去余琅的怀抱里。
喜喜的饲养员叫杨路，临近出演，助手却生病缺席。
杨路一个人要负责好几场演出，忙不过来，因此叫了余琅。
余琅对这个海洋馆挺熟悉的样子，很快就上手，帮杨路去准备一些演出事宜。
而余小小在喜喜这里“听”余琅的八卦。
“余琅哥哥在这里当过1年的饲养员，我、欢欢，还有其他小伙伴，都见过他。是个特别温柔的小哥哥，他还在火场里救过我，所以除了杨路爸爸，我最喜欢的就是余琅哥哥了！”
余小小回忆了一下，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时余琅14岁，刚初中毕业，母亲正在准备一场手术，少年没有去读高中，而是找了份稳定的工作补贴家用，那时经常带一些宣传单和优惠券回来，似乎就是什么表演，说是演出能拿提成，收入还可以。
不过突然有一天，余琅就没干了，回头去读书。
余小小观察了一下周围忙碌的众人，偷偷地，小声地，向喜喜打听，“你说的火灾是怎么回事？”
喜喜像是回想了什么，抖了抖身子，“可怕的呀！是当时的极地馆，电路老化，突然就起火了！大晚上的，都没什么人，可恶的管理员在呼呼大睡，是余琅自愿加班留下来照顾训练受伤的我，才及时发现了火灾，把大家都带着疏散出去。
他还拿搬了个滑板，把动不了的我搬上去一起救了，我才保住一条小命，当时烟熏火燎的，差点没把他呛死，都没个人敢进来帮忙！”
余小小听得心疼，小手攥紧了。
“好在那次没有人员伤亡，小伙伴们也只是受惊，没有大碍，但是极地馆算是报废了。
当时海洋馆的胖老板正在筹备卖掉海洋馆的事情，听说下家都找好了，结果最值钱的极地馆出事，弄的海洋馆没出出去。
那个死胖子气死了，也不调查起火缘由，就想着追究员工责任，明明余琅哥哥没做错事，还救了大家，结果被死胖子骂得狗血淋头，还闹去医院找了余琅哥哥母亲麻烦。
听杨路爸爸说，余琅哥哥母亲那时候都等着钱手术呢，闹这一出差点没急救。再后来火灾的原因出具了，胖子死不要脸的也没道歉，余琅哥哥就辞职了。
余琅哥哥辞职前说会找人来继续照顾我们，然后我们就遇到了和余琅哥哥一样好的杨路爸爸，余琅哥哥的事情，我们也是听杨路爸爸说的。”
这么大的事情，余小小作为一只在余琅身边呆了6年的鱼，竟然不知道！
感觉余琅一个人住，没个人在身边，什么都不说，以前住舅舅那，因为不受舅妈喜欢，也很少和舅舅谈心，渐渐地把什么事都放在心里面。
余小小这会儿才觉得自己，其实很不了解余琅。
“你的杨路爸爸是不是和余琅关系很好，他知道余琅的事情多吗？”
喜喜歪头，“应该不多吧，余琅哥哥辞职后很少再来海洋馆，不见他找过杨路爸爸几次。
杨路爸爸也说余琅哥哥有些冷，有想过深交，但余琅哥哥似乎不怎么搭理，不知道为什么。不过要是杨路爸爸真有什么急事需要帮忙，余琅哥哥还是会来，就像这次。”
喜喜说着，发现了什么，“啊啊啊啊啊，余琅哥哥在喂食，我要去吃！”
笨重的海狮如同领悟了轻功，瞬间消失在余小小的面前。
“……”余小小回头，看到余琅果然在喂食。
他仅仅在这里工作了一年，但真的和小动物们很熟，小动物们也喜欢他，还记得他，他拎着餐桶过来，往地上一蹲，小家伙们就晓得要开餐了。
用餐居然还排了队伍，十分的整齐。
一只灵活的小海豹抢在了最前排，后面跟着两只大海豹，一只海象也滑行着赶过去了，喜喜排在第5个，后面还跟着几只小可爱。
大家很有秩序，吃到餐点的一本满足拍着巴掌退场。
余琅给每只喂完食物，会摸摸它们的头。
和小动物们在一起，余琅难得笑了一下。就像无数次少年在出门前给鱼缸中的小锦鲤喂鱼食那样。
余小小突然就馋了，巴巴看着少年，像只小可爱一样一路小跑过去，规规矩矩等着前面的队伍让开，露出他的饲养员少年。
余琅怔了一下，看着他。
余小小脸蛋通红，海狮式蹲坐，眸中世界满满当当唯此一人，冲他的饲养员张开了嘴巴，“啊——”
第6章 我是人鱼族的小王子
小家伙小小一只，蹲坐在地上时，还没有喜喜大，像只糯软的小团子。
小海狮、小海豹们都在旁边懵着，围观这只鱼目混珠的小锦鲤。
余琅有被小家伙可爱到，心头颤颤的，差点就条件反射把饲料投喂过去了……
这要是被其他人看到，得了？
佯装生气，拍了拍小家伙脑袋，“起来，坐地上不干净。”
余小小抱头，正要说什么，听得身后杨路急匆匆跑了进来。
杨路:“坏事了，这下麻烦大了！”
两人应声看去，余小小首先爬了起来拍拍屁股，而余琅放下手里餐桶也起身来，问道:“怎么了？”
杨路:“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要上台演出，阿奇那个家伙，却没有照顾好欢欢，欢欢状态不对劲，最后一轮演练的时候，怎么都不跟着指挥动作，兽医刚才帮忙检查了，说是生病了，而且不是突然生病的。”
余琅皱个眉头，“欢欢不是和喜喜一样，是明星动物吗？生病都没人看出来？”
杨路:“谁知道呢，也许看出来了，但没当一回事。”
余琅:“……”
气压一时有点低，小动物们像是听得懂两人在说什么，不安地呜呜小声叫着，没了刚才吃食的欢乐氛围。
余琅的脸色很不好看，“那现在怎么办？临时换节目？”
杨路:“不，经理询问了老板，说是二十周年庆典表演，其他的小动物们上不了台面，观众又是冲着欢欢和喜喜来的，不允许欢欢缺席……要给欢欢打针。”
余琅脸色刷地沉了下去。
曾经作为蓝天海洋馆的饲养员，余琅对这家海洋馆某些不规范针剂的使用，还是有所耳闻的，而这次要给欢欢注射的针剂，显然不是什么规范针剂。
正要说什么，见余小小扭头冲了出去。
余琅赶紧追了过去。
欢欢生病的事，很快就传开了，闹得有些大，训练馆就在隔壁，来来往往的人出入着，有兽医，也有工作人员，甚至来了保安，把出入口看着，形成了封闭区域。
余小小冲出去时，正撞见一名饲养员把欢欢箍在怀里，从旁跟着一位白衣服的兽医，两人一起带着小海豚往对面治疗室去。
那是一只很好看的海豚，虽然年纪大了，但看起来体态并不大，身体的流线型非常优美，嘴喙处有淡淡的粉红色。
光滑的身体被饲养员紧紧箍着，避免它逃跑，只有尾巴能不停地挣扎扇打。
余小小看得出来小海豚很难受，也听得懂它的求救。
救命，救命，同类的求救一声声钻进余小小耳朵。
余小小想也没想，冲过去抓住饲养员的胳膊，“不许带它去打针，要带它去医院看病才行，它身体很虚弱了，随便打针会把它打死的！”
饲养员吓一跳，周边的保安也懵了，不晓得是哪个没长眼的跑出来，看起来不认识，不像是自己人。
“谁把外人放进来的？！”
因为性质较为紧急，经理亲自出面处理这件事情，本来在享用午餐呢，匆匆吃了最后一口赶过来，正心情不爽，还瞅见这一幕，脸蛋顿时垮了，“把他拖走，赶出去！”
“小朋友请你出去，我们正是要给欢欢治疗，请不要耽误治疗时间！”
两名保镖赶紧过来，要拉扯余小小。
余琅赶到，先一步把余小小护了起来，“干什么，你们要欺负小孩子？！”
和看起来就很好欺负的余小小不一样，余琅虽然是高中生，但因为初中毕业曾经停学一年的缘故，本在学校里就比别人家孩子大一岁。
又常年自己一个人独立生活，早就学会了怎么保护自己，凶起来时俊俏的脸上颇有威慑力，加上他身材高大，护在余小小身前，一点也不像是一个高中生。
经理皱了眉头，走过来，“是你？”
当年极地馆火灾事故，余琅的名字还是在馆内狠狠刷过存在感的，经理自然晓得他，对他很是警惕，“余琅？你是故意带着小朋友来闹事的吗？这里是海洋馆工作人员呆的地方，谁带你进来的！”
“是杨路！”杨路在饲养屋里呆着没出来，但是被人揭露了。
杨路这才从饲养屋里出来，心底里固然生气，但是领导面前，不太敢表现出来，“我助理临时请假了，我让余琅过来给我帮忙……”
“海洋馆是没人了吗？你工作这么多年没有同事吗？请个外人过来？！”
经理气得直吼，“马上要表演了，两个饲养员都不干人事，是不是嫌工资太多了，等着扣？！”
“欢欢如果出事了，你们海洋馆胡乱作为，又负不负责任呢？”
余琅的声音很冷。
现场一片静寂。
经理恨不得一巴掌甩余琅脸上。
这个小畜生，当年自己母亲病重，见不得生人，非说是老板给他老母受了气，硬找老板要索赔，害他跑里跑外拉扯了几乎半年，不得不赔偿了一部分医疗费。
简直是个胡搅蛮缠的畜生，差点害他丢掉工作，这会儿又来惹事，经理要被恶心死了，直接上手扯过一名保安。
“都看着干嘛，耽误了欢欢治病，待会儿表演你们上？？给我把闲杂人等请出去！
也请闲杂人等理智一点，搅乱他人工作秩序，甚至干扰他人大型演出，我有权报警把你们抓起来，甚至索赔！”
经理恶狠狠，大嚷大叫。
杨路震了一下，去拉余琅的袖子。
余小小也被经理吓到了，这经理凶神恶煞的，大吼大叫唾沫星子全飞余琅脸上去了，还要报警抓余琅！还要余琅赔钱？
为什么会有这么坏的人，明明是他们要害小动物！
余小小呜呜地，手足无措，抓着饲养员的手被保安一巴掌劈下来，好疼！
不多时，又一名保安被指使过来，一齐驱赶两人，余小小被余琅护着，都被推搡了好几下，差点摔倒。
杨路也劝余琅赶紧走。
余琅是单臂护着余小小的，另一只手里死死抓着手机，偷偷打开了录像功能，无人发现。
手机的镜头记录了欢欢被强行送进治疗室的全过程，治疗室的门就要被锁死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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