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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琅面色很难看。
余小小更是小脸惨白，他能听到欢欢的哭泣和尖叫，还有不断向他呼喊的，求救声。
他生来就是人鱼族的小王子。
他曾经问过母亲，身为小王子需要做什么，母亲告诉他快快乐乐的长大就好，一条鱼，就算是小王子，其实也没什么能做。
治理不了海洋污染，阻止不了人类填海，等着冰川逐渐消融，气候变暖，海平线上浮，海底的生物族群日渐减少，最终人鱼也要真的成为神话，变成人类儿童手边的童话故事。
但余小小还是来了陆地。
即便余琅不要他，他好像也蠢fufu的，但小家伙觉得，来了这世上一世，如果真的什么都不做，即便活到百岁，也像是从未活过。
到时回归大海，变成海底化石，生无能，死无用，那有什么意义？
他是锦鲤小王子，他应该做点什么。
他想做点什么。
就算是救下一条小海豚，那也是建树，也是功德，怕什么呢？
余小小从余琅怀里挣脱了出去，他大叫着扑去门上，阻止了那扇门关闭，在所有人愣住的时候，冲恶面的经理说道:
“欢欢真的已经病很重了，它年纪也大了，就算打了针强行让它出去表演，万一砸了场子，不也是你们海洋馆的损失？
为保万无一失，你们不如另找一个动物表演嘉宾，代替欢欢出场给你们表演。我就有一条非常漂亮又聪明的锦鲤鱼，它什么都会，观众们会很喜欢的，我愿意把它暂时交给你们，前提是你们放过欢欢，而且真的给它治病！”
第7章 小锦鲤被抓啦
余小小的话让现场惊诧了一阵，大家从没听过有锦鲤能出台表演。
一条小鱼，观众坐远了，看都看不清楚，能有什么好看的？
余琅脸色铁青，冲过来抓住小家伙，“你胡说什么？和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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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伙被余琅抓着胳膊，挣脱不开，要哭了，求着余琅，“我没有胡说，欢欢的病不认真治疗真的会死的，我也真的有一条小锦鲤，能上台表演，没事，锦鲤是福运小锦鲤，观众们一定会喜欢，没事的……余琅。”
经理眼珠子贼溜转了一圈，突然把兽医和安保叫停下来。
他叫住余小小，“被迫让欢欢出演，本来也是无奈之举，我们很疼爱欢欢的，也想让欢欢休息，小朋友如果你真的有什么福运锦鲤，欢迎你把它展示出来。
它若真的上得了台面，我们愿意破格让它上台出演，甚至能给你们演出费。”
“不必。”余琅拉着余小小，还是要走，然而两个保镖把出口堵住，已经走不掉了。
他死死抓着小家伙的手，抓得余小小手疼。
余小小有些害怕此时的余琅，他擅作主张好像把恩人气到了，但话都说出去了，他不想退缩。
“余琅，陪我一起去请小锦鲤，好不好？”余小小不想惹余琅生气，他声音小小的。
经理看了眼表，怀疑两人在拖延时间，“麻烦快一点，离出演不剩多少时间了。”
余琅:“……”
余琅几乎是被余小小拖着去取自己的“私人物件”，所谓“物件”，是一口鱼缸，余小小在饲养室里随便捡的一只，塞进余琅怀里，然后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变成小鱼，噗通一声跳进了鱼缸中。
是小蓝蓝，蓝色鱼尾的那只锦鲤鱼。
余琅养了6年。
小锦鲤在鱼缸里焦急地甩着尾巴，拿黑乌乌的眼珠子瞅余琅，像是督促着什么，生怕他抱着鱼缸跑走了。
事实上馆里的出入口早就封闭了，走不了。
经理看到了小锦鲤，眼睛亮了一下。
确实是一条非常漂亮的锦鲤鱼，蓝色尾巴上像是镶了钻石，沉在水底游动时，像一尾漾开的蓝色水墨，跳跃出水面时，尾巴能在灯光下反射出细小但是璀璨的闪光。
那些鱼尾上的淡色花斑，真的像粹了钻石一般。
为了让经理相信自己真的上得了台面，小锦鲤在练习室里卖力的游水，拍水花，跳花环，连环跳花环，转圈跳花环，甚至在跳跃的空中学会了飞翔的姿势，尾巴柔软，如同招展的绸缎。
围观的众人看呆了。
这哪是一条锦鲤啊，这是一条鲤鱼精吧！都没有人指挥它，自己在水里游的欢畅，完成各种高难度动作，比欢欢、喜喜鼎盛时期还要状态好。
最重要的是，真的聪明，经理看的欢喜，吩咐欢欢的饲养员下水池去捉它，余琅往池边递了递鱼缸，它就自己出水，跳进鱼缸里了。
展示了有差不多10分钟，所有人都被小锦鲤吸引了注意，完全没人怀疑余小小为何不见了。
连杨路都觉得神奇，问余琅这条鲤鱼精哪里买来的，可余琅始终面无表情，一副生人勿近的气质。
小锦鲤累坏了，在鱼缸里不停地吐水泡泡。
余琅用一条干净的白毛巾，把鱼缸整个罩起来！
“…………”
确实是一只很亮眼的宠物，难怪这么宝贝，经理盯着余琅，态度望着软化下去，“看这样子，是拿的出手的，我给老板拍了视频，老板也很满意，老板大方，愿意给你们800块的演出佣金，把锦鲤交给我们吧，马上就演出了，我们得设计一下环节。”
余琅冷冷看着对方，“我不要钱，你让我上台，我的锦鲤认生，我亲自指导它表演。”
经理手心一紧，面上笑着，心里狂骂畜生，“你开玩笑呢，你已经不是我们海洋馆的饲养员很多年了，你觉得你能上我们的舞台吗？800块的演出费用是我们老板的诚意，比杨路两场演出的奖金都高了，再使绊子，那我们还不如用欢欢呢。”
余琅:“那就让杨路上台。”
欢欢的饲养员阿奇是个瘦男人，看着营养不良，听闻这话不干了，冲过来，“这不行吧？这条鱼是顶的欢欢的位置，那按道理该是由我带着它表演啊，给杨路算什么意思？”
余琅:“我说了，我的锦鲤认生，不让我上台，也不给杨路上台，那我现在就带着我的锦鲤离开，你们有本事放行。”
“什么玩意儿你？一条鱼把你稀罕的，我又不会吃了它！”
“行了！”经理拉长了一张脸，把欢欢的饲养员按下去，脸色稍作端正，瞧着公正无私，有模有样，“人家的宝贝，人家来安排，你才应该把嘴闭上。”
训斥完员工，突兀笑了笑，又来安抚余琅，“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大家也都是好意，为了演出，为了观众，为了欢欢，应该愉快的合作一场。
杨路，既然你朋友这么相信你，那这条小宝贝，就交给你，二十分钟后带着出场，今天的观众有很多，不许失误，否则大家都要担责任，挨批评，而你是主指导，责任是最大的，懂、吗？”
杨路:“……懂。”
杨路看了经理一眼，小心翼翼地接过余琅怀里紧紧抱着的鱼缸，有些紧张地冲余琅说道:“让我带它下去熟悉一下环节吧，我会好好照顾它的。”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余琅没能接触小锦鲤，但他态度很强硬，必须要在一旁监督，谁的面子都不给，连杨路都劝不走。
小锦鲤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快速熟悉着场地和环节。
小锦鲤实在是太聪明了，一段大约10分钟的串讲表演，很快设计好。
经理没有离开现场。
余琅盯着锦鲤看了多久，他就盯着余琅看了多久，瞧着这小畜生严防死守的样子，气得直掐大腿。
经理又抬手看了一次表，实在是没时间了，去到没人的角落里，和老板通了一段电话。
“那小子看的很死，实在没办法动手脚。当个宝贝似的，我估摸着也不可能卖给我们。”
“现在这条鱼就是一次性使用价值，需要价值最大化吗？”
“行的，我明白。”
“杨路指导出演……我会适当给他提成。”
“没什么合不合适，老板你不用担心，新增加一个福利环节而已，既不虐待，又增加互动性，观众们也会很喜欢。”
经理突然笑起来，“意外的话，那就没办法阻止了，不过作为规范的动物饲养经营方，我们肯定会尽全力预防意外的发生。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放心吧，老板～”
–
因为是20周年庆典，海洋馆难得的弄了弄排场，此次来馆内游玩的游客比往日里都多。
尤其水族馆的动物演出，是最隆重的表演节目，露天坐台上很久没有满席过了，即便如此，馆内的工作人员还在临时发放站台票，是坐台票的对折价。
很多爸爸妈妈带着小朋友们来观看。
现场满满当当，气氛很是热闹。
表演很快开始，这场表演是精心策划，包括主持串讲，一共有40分钟，前半小时是各个小动物们轮番表演，也有组合秀，总的来说演出中规中矩，直到喜喜出场，憨态可掬的小家伙把气氛拉了一次高潮。
趁着这热闹劲头，工作人员便把一只鱼缸用红绸子盖着，推了出来。
杨路没有下场，送离喜喜，直接接手了鱼缸。
揭开红绸子！
“小、小王子？？？”
观众席很快有人发出呼声，有惊讶的，有期待的，有欢呼的，“小王子”这个称呼淹没在此起彼伏的众多声音之中，并不显耳。
余琅没有过多留意观众席，他在内场的安全通道，不被允许进入表演场地，正目不转睛盯着表演台。
他看起来有些紧张，脸色绷着，当锦鲤从鱼缸里一跃入池时，他冷不丁上前了一步，被两名壮实的保安立马按住了肩膀，像是看管着什么罪大恶极的犯人。
余琅没有理会他们。
小锦鲤的正式表演开始，比之前的练习展示更惊艳了，完全不像是赶鸭子上架的选手，整整十分钟，它卖力地跳环、游动，跟着指导员的指导，努力展示自己的才艺。
观众们的热情它似乎感受的到，这不知道是不是它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它在水里不停地转圈，有些紧张，但不敢辜负观众们的喜欢，跟着指导员的动作卖力跳上水面上的浮台。
它知道大家喜欢它的尾巴，克服着紧张，摆了摆，听见尖叫声，顿了顿，又摆了摆。
蓝色鱼尾上的璀璨钻石在阳光下绽放。
这才是小家伙出门的第一天，余琅担心这么多的热情会吓到那个孩子，如果观众们的喜欢和爱意，能给予的更温柔些，就好了。
相机咔嚓咔嚓在拍照。
孩子们的欢呼渐渐喧闹。
主持人的串讲把气氛一下子挑的更高。
“非常感谢我们的特别嘉宾神仙小锦鲤出场表演，借由20周年庆典，我们才得以请来这只漂亮的小家伙，它不仅聪明，还是只福气宝宝！
锦鲤赐福我相信大家们也都听说过，蓝色鱼尾的珍稀锦鲤更是好运连连的代表象征。
这次为表诚意，为了让在座的热情观众都不虚此行，我们特别策划了许愿赐福环节，大家可以跟着工作人员的指引，前来前排，近距离观察我们的锦鲤宝宝，甚至可以亲手向许愿池里投币许愿，希望大家都心想事成哦！”
说着，还没等人会过来，杨路就一把抓着小锦鲤，把小锦鲤放进了一口四四方方的玻璃水箱里！
小锦鲤愣了一下，回过神时，它在水箱里跳了跳水，发现玻璃箱四壁很高，它已经跳不出去了！
第8章 像一只喵呜喵呜发情的小猫
“你们干什么？怎么能安排这样的环节！”余琅看到这一幕，立马就要往表演场地冲。
经理及时过来提醒少年，“破坏演出，你赔偿的起吗？不过是个许愿箱的小福利，又不是让你的小锦鲤跳火圈，你急什么？”
“杨路！”余琅完全无视了经理，吼叫着，眼见就要冲出去了。
“……”经理咬牙切齿，“按住！公然干扰演出秩序，像什么话？”
余琅一拳揍倒一个保安，另一拳差点呼经理头上。
经理吓死了，抱头退开，“疯了吧，一条鱼而已，往水箱里投投币，撒撒钱，要你命了？”
余琅又推倒一个保安，然后被冲来救场的第三人按住。
几人正扭打时，忽然听得外面水池响起玻璃因尖锐投掷物破裂的声响，紧接着观众席爆发出斥责和尖叫声。
余琅在扭打中猛地回头，发现用来许愿的玻璃水箱，碎掉了。
“这、这是个意外……别激动哈。”
经理贱兮兮地安慰着余琅。
余琅没有搭理，他瞪大了眼，整个人瞬间绷住，细心观察到小锦鲤从破裂的水箱里逃出来，在沸反盈天的观众和工作人员叫嚣声里，迅速经由环形的水池，逃去了后方水池。
余琅踢开保安，迅速爬起来跟了过去。
余琅之前在蓝天海洋馆做饲养员的时候，曾经亲眼见过一只小海豚因为表演受伤。
那是一只还挺聪明的小海豚，为了替换年纪大的喜喜，而特别驯养的。
那时喜喜有一个明星节目，是高台跳水，台子大约有3米多高，跳进水池里漂浮的呼啦圈中。
观众们很喜欢看这个节目。
然而喜喜年纪大了，已经跳不了了，海洋馆便挑选了一只小海豚，代替喜喜，表演这个节目。
然后那只小海豚在某次重要表演时出了错，没能跳进呼啦圈里，还砸了非常大的水花，溅到了场边的观众，那观众当时正在喝汽水，气得抬手就把汽水玻璃瓶子朝小海豚砸了过去。
小海豚没救过来，没过多久就死掉了。
观众被追责，给予了赔偿。
然后海洋馆又挑了第二只小海豚，来继续这项节目。
余琅很讨厌这样的节目，也很讨厌没有素质的观众，更讨厌为了追求利益，根本不顾动物的安全风险，强行安排节目的主办方。
小动物在这群人眼里只是小动物，是娱乐、耍弄、逗趣的玩物，比人命轻贱，不是真正的喜欢它们，也从未尊重过它们。
余琅永远也忘不了那只被汽水瓶子砸中的小海豚，躺在手术室上，呜呜咽咽，声声哀鸣，最终抢救无效死亡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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