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瓶子酒,都倒在了顾晓池左胯那块儿的牛仔裤上,心疼的节目组导演“啧”一声。
葛苇像是特不好意思:“对不起啊!我刚才喝的有点多,手有点抖,酒全倒你屁股上了。”
她拉着顾晓池站起来:“快跟姐去洗手间,姐帮你洗洗屁股。”
大家都笑,葛苇嘴上这样不着边际,反倒让人觉得没什么。
只有金萱看着她。
葛苇没管,拉着顾晓池走了。
顾晓池闷头往洗手间的方向走,葛苇拉了她一把:“你怎么每次都真的想去洗手间?你跟马桶感情特别深还是怎么着?”
“傻。”
她伸手点了一下顾晓池的鼻子,笑盈盈的看着顾晓池。
葛苇每次说顾晓池“傻”的时候,语气挺不一样的。
带着点调戏的意思,千回百转的还有音调变化。又带着点娇软,显得对顾晓池很宠溺,有种拿她没办法、只能放在身边宠着的感觉。
顾晓池喜欢葛苇拿她没办法。
尤其现在,她远离葛苇一天了,虽然都出现在同一个场合,但只能远远看着、靠近不得,心里反而更加痒痒的。
当葛苇绯红着眼角,流转着眼波,对顾晓池娇嗔出一个“傻”字时。
顾晓池不由自主的靠过去,又想起这还是在餐厅外的走廊,一时傻愣愣的站着,又不想退。
倒是葛苇没什么忌讳,伸手把她腰一揽,手指又在顾晓池的腰窝上点了一下。“我饿了。”她说。
瞟顾晓池的那一眼,眉眼含春。
顾晓池一愣。
饿了……?是她想的那个意思……么?
顾晓池想起白天在酒店被打断的一幕,只剩她一人倒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鸟叫。
像窗外明晃晃的太阳,燥热的感觉。
葛苇拉着顾晓池的手往外走,顾晓池这才发现她装备挺齐全,口罩和帽子都带出来了。
又拦了一辆车,报出口的却不是酒店地址,而且一个顾晓池挺陌生的地名。
葛苇瞥了顾晓池一眼,帽檐下飞扬的眼尾,狐狸似的:“我怎么觉得,有人显得很失望?”
顾晓池:“……没。”
车开了挺久。
顾晓池觉得她很难得像现在这样,跟葛苇并肩坐在车的后排。
两人的手都随意垂着,放在座椅上。
顾晓池垂眼,偷偷看一眼,大概也就隔着两个手掌宽的距离。
葛苇把窗户打开了一条缝,好像是觉得闷,想透透气。
夜风顺着那一丝缝隙钻进来。葛苇帽子下面的头发乱飞。同样乱飞的还有顾晓池的头发,长长了垂在肩膀的头发。
呼啸的夜风中,两人都被吹的发型凌乱。
葛苇没伸手撩头发,顾晓池也没有。
因为在呼啸的夜风中,葛苇的头发丝和顾晓池的头发丝,纠缠在一起。葛苇的头发尖和顾晓池的头发尖,对在一起。
顾晓池不知葛苇是不是出于这个原因没撩头发。
反正她是。
顾晓池不敢一直看着葛苇,虽然葛苇戴了帽子和口罩,司机看不到她的脸,但她一身的星味,而且包裹的这么严实,很容易被人猜出是明星吧。
顾晓池总觉得司机,一直在后视镜里往后座瞟。
不能公开。没法公开。
顾晓池头靠在靠背上,躺着,脸侧向窗外的方向。
窗外的路灯,光影掠过她的脸。暖黄的光亮起来,又暗下去,又亮起来,又暗下去。
明明暗暗,像她的心,随着葛苇的一举一动,上上下下。
谈恋爱是这样吗?完全失控的感觉?
顾晓池觉得有点慌。
忽然,她的指尖有点痒。
收回望着窗外路灯的目光,悄悄低头去看。
葛苇的手指不知什么时候移了过来,跟顾晓池的指尖对在一起。
像她们的头发尖一样,对在一起。
这时,顾晓池只要轻轻一抬手,就能捏住葛苇的手指。
修长的。柔嫩的。带了吹风后凉丝丝温度的。
顾晓池又看了一眼后视镜,里面是司机打量的目光。
顾晓池收回目光,再次望向窗外。
手指老老实实的放着,没动。
葛苇的手,也就那样一直放着。
随着车子的颠簸,两人的指尖,对上,又短暂的分开一瞬,又对上。
一种若即若离的距离,很微妙。
终于司机说:“到了。”
顾晓池忽然意识到,照在她脸上路灯的灯光,已经消失很久了。
窗外一片黑,好像到了一个很荒凉的地方。
下车后顾晓池才发现,这是……
她记路还可以,一眼就看出,这是她以前和葛苇一起来吃过麻辣烫的地方。
葛苇站在她身边,牵起了她的手。
想了一天的手,这会儿牵上了。
不是在聚餐走廊里的那种牵法,而是一看就属于恋人之间的,十指紧扣的牵法。
葛苇难得没说话,很安静,顾晓池也就不说话。
路旁的植物,看起来很像芦苇,但应该不是,连顾晓池都认不出那是什么,长得足有一人高。
草丛里还有一些虫鸣,跟夏天的蝉不一样,像是要赶在冬天之前燃烧所有的生命,叫的很急迫。
葛苇把大拇指放开了,伸到两人紧握的手掌之间。
在顾晓池的掌心里摩挲着,轻轻画着一颗心的形状。
好痒。
顾晓池抿了抿嘴,忍着。
后来葛苇画的更复杂了,顾晓池感觉了一会儿,像是在写字。
“喜”。
“欢”。
“你”。
顾晓池低头笑了一下。
她也把自己的拇指,伸进两人的掌心之间,在葛苇的拇指下一挑,把葛苇的拇指拨出来。
葛苇愣住。
顾晓池把自己的拇指也抽了出来,压在葛苇的拇指上。
两人又变成了十指紧扣的姿势,好像顾晓池的手,在紧紧包裹着葛苇的手。
好像顾晓池,在紧紧拥抱着葛苇。
顾晓池牵着葛苇的手,之前是葛苇主动的,现在换成顾晓池主动了,她用了一点力道,两人的手,就在半空中,一晃、一晃的。
像秋天的风,退去了夏天的燥热,温柔吹拂着路旁的草丛。
也扬起了葛苇的发,粘了一缕,到葛苇的唇边,在她没有擦干净的唇膏上。
顾晓池伸手,帮葛苇把那缕头发别到耳后。
手指碰到葛苇耳廓的时候,嘴也稍稍靠近另一侧葛苇的耳朵。
“傻。”顾晓池轻声说。
她觉得葛苇也挺傻的。
“呵。”葛苇轻笑一声,懒洋洋道:“反了天了这是。”
但她乖乖被顾晓池牵着,也没躲,手被顾晓池轻拉着,在夜风中一晃一晃的。
顾晓池好像有点开心。
虽然没笑,也没说话。
但是,葛苇悄悄看了一眼顾晓池的侧脸,少女略有些锋利的轮廓,此时在一片温柔的夜色中,显得异常柔和。
“苇姐。”顾晓池没转头,但忽然叫了她一声。
“你别偷看我。”
“谁偷看你了?”葛苇被抓包,还有点不好意思:“你以为你好看啊?”
顾晓池还是没转头,望着前方的路,笑了一下。
头发被夜风扬起来,嘴角被心情扬起来。
像清新的少女,又像清俊的少年。
潇洒的。淡淡的。好看的。身上有洗衣粉和某种草本植物的香气。
“没你好看。”少女压低了声音,轻声说。
葛苇觉得自己的耳朵有点烫。
上一次耳朵发烫,就在不久前,少女的手指,碰到她耳廓的时候。
这辈子夸葛苇好看的人太多,有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听厌了,虽然这话说出来挺凡尔赛的。
但顾晓池这么轻声一句:“没你好看。”竟能让她春心荡漾。
比顾晓池好看的话……她又看了少女的侧颜一眼,心想,那自己得好看成什么样儿啊?
空气里有一种甜丝丝的味道,可桂花盛开的时节,明明已经过了。
后来葛苇发现,那种甜丝丝的味道,是从她心里飘出来的。
******
两人走了许久,发现那个卖麻辣烫的小摊,真的还在。
还是那个干活麻利的老板娘,黑皮肤,红脸蛋,问她们:“吃点么斯喏?”
葛苇拉着顾晓池坐下。
她是先坐下的,本来两个塑料小马扎,摆的有点远,隔着一些距离,葛苇伸出大长腿,脚尖一拨,小马扎就被勾到了葛苇近旁。
顾晓池抿着嘴坐下。
她有点开心,不用力抿着嘴的话,怕自己会嘴角上翘,被葛苇看出来。
其实人是什么性子,不能只看表面。比如葛苇,吆五喝六看起来挺傲的,其实在顾晓池这儿挺主动。比如顾晓池,看起来闷声不响挺温和,其实有一股倔劲儿。
比如葛苇不找她的时候,她无论把手机摸出来看过多少次,都不会主动给葛苇发信息;比如葛苇不叫她的时候,她无论多想,也不会主动去跟葛苇坐一张桌子。
比如刚才看到两个塑料小马扎摆的有点远,她心里是有点不高兴的,但如果葛苇不提,她就一定会保持原样远远的坐着。
后来顾晓池想了想,其实她这样也不是傲,或者倔,而是自卑。
怕自己粘得太紧,怕葛苇觉得烦。
葛苇那样耀眼,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除了自己,她勾勾手指,全世界的欢乐任她采撷。
顾晓池只是她万千选择中的一个,连跟她站在一起的资格都没有。
偏偏葛苇,眼神只落在她一个人的身上。
她勾勾脚尖,小马扎就被勾到她的旁边,顾晓池贴着她的肩膀坐下去,隔着两人的风衣和针织衫,还能感觉到葛苇皮肤的温度。
温热的,紧贴着她。像一颗滚烫的心。
顾晓池忍了又忍,嘴角还是忍不住扬了起来,高高的。
身旁的葛苇,发出了一声轻笑。
第94章 偷拍
这会儿的麻辣烫摊边,除了葛苇和顾晓池,再没有其他人。
葛苇摘了口罩。
小摊的灯光昏暗,她又戴着帽子,老板娘也一直忙活着,把自己手里的菜串在竹签上,根本没去在意葛苇是谁。
她终于能呼出一口气。
当明星累就累在这里,但这话葛苇不能说,一说就是凡尔赛。而且葛苇觉得这是应该的,毕竟你赚的那么多,总不能享受公众瞩目的福利,又不承担公众瞩目的义务吧。
但偶尔能有这样透一口气的时候,还是觉得无比舒服。
顾晓池问葛苇:“想吃什么?”
葛苇摸了摸自己的胃:“刚才觉得饿,现在又觉得挺饱,想了想,我刚才喝酒的时候,是吃了挺多的。”
“倒是你尽喝汤了,你吃吧。”
顾晓池又笑了。
原来葛苇,一直也在偷偷看她。
还知道她刚才就喝着一碗汤,基本没吃什么。
顾晓池望了一眼沸腾的锅里,拿了两串香肠,又拿了两串牛肉。
葛苇坐在一边玩手机陪她,在看搞笑短视频,笑的嗝嗝嗝的。
顾晓池本以为她看的投入,刚想问她在看什么,葛苇的头就凑了过来:“我看你这香肠挺好吃的样子。”
顾晓池问她:“你要么?”
葛苇摇头:“不要。”
眼睛却一直盯着。
顾晓池试探性的把吃剩的一截香肠,用筷子夹了,喂到葛苇唇边。
葛苇毫不犹豫的张口吃了。
一边吃一边说:“不吃了不吃了,尝尝味道就够了。”
她又打开软件开始打麻将,也不知赢了没有,反正一直在按那个可以说台词的语音键:“不要走,决战到天亮!”
这样听起来,应该是没赢。
顾晓池吃牛肉的时候,一个声音又幽幽的在旁边响起:“这牛肉看起来也挺好吃的。”
顾晓池一看过去,葛苇马上收回偷窥的目光,重新落在自己的手机屏幕上。
偏偏顾晓池筷子里的牛肉,一伸到她嘴边,她跟等了好久似的,又一口就吃了。
连老板娘都看不下去了:“妹坨,你就自己拿两串吧,那个妹坨碗里的都被你吃完了。”
做主给葛苇面前的空碗里,拿了好几串香肠和牛肉。
“哈哈哈哈哈。”葛苇尴尬而不是礼貌的笑道:“那我就吃点吧,吃肉是不会胖的。”
又主动拿了几串五花肉。
满满一碗吃完了,葛苇用发誓一般的语气说:“好撑,真的再不吃了。”
等顾晓池开始吃土豆和山药的时候,葛苇索性把手里玩不下去的手机收了起来:“吃粗粮也不会胖的。”
本来说好来陪顾晓池吃的,结果她起码吃了顾晓池的两倍。
被辣得悉悉嗦嗦的,一边擤鼻涕一边倔强的吃着。
******
路边,两个女生并肩走过。
其中一个扎马尾的,拉了另一个披肩发的一把:“你看那边。”
指指麻辣烫摊的方向。
披肩发女孩望过去:“怎么了?”
就是两个女人,紧挨在一起坐着,埋头吃着麻辣烫。
没什么特别。
扎马尾的女孩站着不肯走:“你再看看,那针织衫,不眼熟?”
其中一个女人,戴着黑帽子,穿一件黑色针织衫,简洁的款式,但织法很特别,有凸起的菱形纹路,领口很阔,露出女人修长的脖颈,在黑夜里看过去,像白色荧光的一般,在发亮。
披肩发女孩一下子攥紧了朋友的手:“不会是葛皇吧?”
124/157 首页 上一页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