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池说:“不会的。”
葛苇说:“你坐回去。”
顾晓池没说话,却也没听葛苇的话坐回去,就那样直直的站在葛苇身前。
少女年轻,身体的温度更高,二人的外套都敞着,拉锁碰在一起,时而发出“咯吱”的交错声。顾晓池身上的温度传来,像一小阵一小阵的热浪,灼烧着葛苇。
葛苇心跳得厉害,好像也不全是因为车厢颠簸的慌。顾晓池直直的看着她,葛苇的眼神躲不开,只好也看着顾晓池,第一次发现这女孩长得挺倔。
眉毛有眉峰,黑白分明的眸子,清冽的。鼻子的形状是柔和的,嘴唇却喜欢抿成一条线,嘴角形成倔强的弧度。
顾晓池平时沉默又客气,看起来乖得可以随便欺负,很容易让人忽视,她骨子里有这样倔强的成分。
顾晓池站得这样近,葛苇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后背紧紧贴着玻璃窗,也顾不得那玻璃上都是前次乘客留下的指纹。
没这玻璃窗挡着的话,葛苇估计就直接下腰出去了。但现在玻璃窗挡着,葛苇躲不开,只能眼看着顾晓池的脸越靠越近。
她身上不止洗衣粉的味道,还有淡淡的青草香。也许不是草,是山间的某种植物,有点香,又有点涩。
葛苇低声骂了一句:“顾晓池,你有病啊?”
她也不知道顾晓池哪里有病。人家只不过站在她面前而已,也没做什么。
葛苇就是觉得她有病。她莫名在顾晓池身上,感受到了一阵危险的气息,像一只小兽与人对垒,不知受伤、不知疼,所以不会轻易退却。
顾晓池说:“要不咱俩试试。”
葛苇气笑了:“我就说你有病吧。”
有一种纸老虎,喜欢用笑来掩饰自己的慌张。葛苇就是典型的纸老虎,如她所说,出道到现在,绯闻层出不穷,也许全赖她长了这么张祸国殃民的脸。
她没拍过ji*qing戏,没谈过恋爱。说来可笑,她连正儿八经被人追都没有过。
富商那种打给你三千万让你陪吃陪喝□□的那种追不算。
葛苇在片场到处撩,年轻好看的都遭她毒手,嘴又毒,人又傲,跟朵带刺的野玫瑰似的,她说追她的人排到肯尼亚,也挺有说服力,就她这脸这身材,追她的人排到南极都不稀奇。
大家都觉得自己不够格。纷纷打起退堂鼓,葛苇乐得清净。一清净,就清净到了三十。
被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生在面前逼的,心跳得跟跳跳糖似的。
葛苇没想到自己这么没出息,心想早知道多让人追追了。
跟喝酒似的,酒量不都是练出来的么。
顾晓池凑得更近,伸手,揽住葛苇的腰。两个人的重量,都靠葛苇紧贴在窗户上的背脊支撑着。
葛苇刚觉得这造型怎么这么熟,顾晓池清瘦的手指,不知何时伸到了葛苇的棒球外套里,隔着羊绒衫,寻到葛苇的腰窝,轻点了一下。
Cao。葛苇又在心里骂了一句。这不是第一次见面时她对顾晓池做的动作么?小孩儿有样学样,学得挺快啊。
顾晓池问:“你是不是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葛苇沉默了一秒钟,说:“我有个屁。”
顾晓池抿了抿嘴,二人就以这样一个别扭的姿势,僵持着。
葛苇兜里的手机响起。弥漫在空气中一根根紧绷的隐形琴弦,瞬间被尖锐的手机铃声割断。
葛苇推开顾晓池,接起手机:“小羽。”
狭窄而密闭的空间内,两人的呼吸声很重。回荡在车厢里,有些凌乱。
电话那端的乔羽问:“你在做运动?”
“没,在外面。”葛苇含混的糊弄过去:“你好吗?”
忘了乔羽说了些什么,好像说新剧的角色台词很多,说家门口新开了一家中餐厅,口味太咸还是太淡来着?刚听就忘了。
葛苇看着顾晓池,认真的望着窗外的夜景。眉眼间淡淡的,呼吸还未完全平复,脸已经不红了。
乔羽笑着挂断电话之前,最后一句话是:“等我请到假就回国,等我啊。”
葛苇心里的躁意,一下子蹿了起来。
挂了电话,葛苇瞥了顾晓池一眼,嘴不听大脑指挥,蹦出一句:“试试就试试,怕你啊。”
顾晓池看向葛苇,眼神还是淡淡的。没有过多的欣喜,也没有很惊讶。
葛苇被顾晓池的眼神,弄得更躁了,扯起嘴角笑了一下:“不过是我bao*养你的那种,干么?”
顾晓池看了一眼葛苇,淡然里带着认真:“那你会偶尔听我的么?”
“听你的?”葛苇又气笑了:“在chuang上听你的还差不多。”
顾晓池居然点点头:“行。”
“行?”葛苇讶异的挑挑眉,又觉得显出自己很没见过世面,作出一副老油条的脸问:“你每个月要多少生活费?”
“我不要钱。”顾晓池认真的摇摇头。
葛苇扯起嘴角:“学雷锋,义务劳动啊?”
顾晓池说:“我要乔羽的联系方式。”
“乔羽?”葛苇皱眉:“你要她的联系方式干什么?”
“她经常给你打电话。”顾晓池平静的说:“我吃醋。”
葛苇哈哈一笑:“等你把我在chuang上服侍安逸了再说吧。”
顾晓池不说话了,侧着头,看着摩天轮外的夜景。
葛苇不知道她在看什么,站在窗边,顺着她的眼神看去。
年轻的情侣。哭闹的幼童。疲惫的小贩。烟火人间,没什么稀奇。
顾晓池却看得专注,不知在想些什么。
******
摩天轮缓缓下降,葛苇从车厢里钻出来的时候,有些迫不及待。
她刚才车厢里,沉着一张脸,冷白的面皮,指间夹着一支烟,烟雾氤氲的,像历经沧桑、永生不老的妖精,见过特多世面的那种。
谁都看不出她心里慌的一比。
顾晓池看了她一眼,葛苇以为她要搬出三好学生的那一套,劝她在车厢里不要抽烟,结果顾晓池什么都没说,又把头转回去了。
凉凉的夜风吹在葛苇脸上,她觉得好受了些。
接到葛荇,小姑娘还想继续玩,葛苇心里乱七八糟的,连哄带骗说小姑娘身体不能承受,把人带回家了。
成年人就是这么虚伪。
葛荇恋恋不舍:“晓池姐姐,下次再见。”
顾晓池挥挥手,高挑的,沉默的,脸上带着淡淡又认真的笑意。
葛荇挣脱葛苇的手,扑回来,伸出右手的小拇指,弯弯的,要跟顾晓池拉钩。
顾晓池就蹲下身子,很认真的跟她拉钩。两人严肃的程度,好像在签什么联合国条约。
葛苇远远看着,讥讽的笑了一下。心里又觉得有点甜。面对自己分裂的人格,心里烦躁,又摸出一支烟来抽。
葛荇走回来,葛苇又赶紧把抽了没两口的烟灭了,浪费得很。
牵着葛荇,回家。
葛荇好久没回家住了,葛苇给她铺床。冰雪奇缘主题的,艾尔莎女王是每一个小女孩的绝杀。
等到葛荇终于睡着,葛苇站在卧室门口,看着床单上艾尔莎女王和安娜背对背拥抱,眼神总觉得有那么点……暧昧。
也许刷微博的时候同人看多了。
葛苇走到阳台,窗子全打开,才摸出一支烟来点了,给韩菁打了个电话:“帮我租个房子呗。”
韩菁问:“干嘛?”
葛苇:“我要bao*养人。”
韩菁哈哈大笑:“你长得这么祸国殃民的不被人盯上求bao*养就不错了,你还bao*养人。”
葛苇骂:“怎么着老娘在娱乐圈吃苦受罪混到这份上,还不值得一个小鲜肉服侍我啊?”
韩菁打了个哈欠:“你不会是认真的吧,你看上哪个偶像组合的弟弟还是妹妹了?”
葛苇弹了弹烟灰,望着眼前暗色的湖,和远方的万家灯火,说:“顾晓池。”
作者有话要说: 顾晓池她A上去了!!!
(今天入V早一个小时发,明天开始还是每天18:00准时见~谢谢各位小天使支持~)
第24章 关系
一听葛苇要bao顾晓池,韩菁的声音瞬间清醒了:“不会吧你!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怎么能盯上自家司机呢!”
“司机怎么了?”葛苇笑。
“情儿玩腻了可以随便换,认真负责的司机不好找哇!”韩菁语重心长:“就像有些中年男人,老婆可以随便换,靠谱的家政不好找哇!”
葛苇笑得发颤:“菁姐,你可被纸醉金迷的娱乐圈荼毒坏了。”
“好了,不开玩笑了。”韩菁顿了顿:“我是看那孩子挺纯的,你要是到时候玩腻了,把人一踢,我怕……”
“给够钱就行呗。”葛苇淡淡道:“这世上,谁离了谁不能活啊。”
“就有一点。”葛苇低声交待:“保密工作给我做好啊。”
韩菁迟疑了一下,又不知怎么再劝,只好说:“知道。”
******
顾晓池回宿舍收拾东西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很多书上,都被倒满了蓝墨水。
书页上的字,早就看不清了。
程凌菲坐在一边吃冰淇淋,精致的包装,印着丝滑的巧克力。
顾晓池瞥了她一眼,没说话,把染满墨水的书丢进编织袋。
倒是程凌菲主动开口:“怎么,你要搬出去?”
顾晓池看也不看她,在书架上选着书:“不关你事。”
“看来你chuang上功夫渐长啊。”程凌菲阴阳怪气:“哄得金主爸爸给你租房子了。”
程凌菲挖着冰淇淋凑过来:“你这功夫在哪儿学的呀?看片?是不是特sao?你顶着这么一张清纯的脸……”
顾晓池不收东西了,转身面向顾晓池,看了看自己桌上的一杯水。
程凌菲下意识的一躲。她被顾晓池泼怕了。
顾晓池想着如果是葛苇,此时会怎么说。
于是她学着葛苇的语气,对程凌菲说:“是不是巧克力冰淇淋吃多了脱色?染得嘴黑心也黑?”
程凌菲脸色一变,像是没想到顾晓池这样牙尖嘴利。
顾晓池在心里笑了一下:也许是跟葛苇待久了,近猪者吃,近墨者坏嘛。
她不爱说话,也就很少怼人。
有点爽是怎么回事。
顾晓池拎着编织袋走出宿舍楼,夜风很凉。
葛苇的手也很凉。她们俩都血液循环不畅,手和脚都凉凉的。就是……气氛怪异的时候,浑身会徒然烫起来。
顾晓池拎着编织袋,上了一辆公交车。
******
葛苇给租的房子很大,空荡荡的。
葛苇没来过。倒是韩菁来了一趟,给了请家政的钱。
顾晓池把钱存进一张卡里。她没打算用。
自己拿抹布和拖把,很快打扫干净了。这些家务她做得熟,并不觉得费力。
韩菁来的时候建议:“买些家具吧,太空了。”
顾晓池把买家具的钱也存了起来。空点儿挺好,跟她老家似的,地不值钱,堂屋里大得有回声。
葛苇第一次来的时候,顾晓池在家里绕圈跑步。
葛苇笑得打跌:“你干嘛呢?”
顾晓池擦擦额上沁出的汗:“锻炼身体。”
顾晓池走过去,呼吸起伏着,很沉,身上的温度很烫。葛苇一下子不笑了。
顾晓池问她:“吃晚饭了么?”
葛苇摇头。
顾晓池又问:“吃什么?”
葛苇懒洋洋,瘫在客厅唯一一张沙发上:“别是碳水就行,太胖人了。”
顾晓池点点头,走进厨房。
很快,一阵香气飘来,葛苇忍不住去看。
顾晓池的一头黑长直发束在脑后,白衬衫,牛仔裤,戴着一条淡蓝色的围裙。
低着头,认真切菜。一缕头发掉下来,垂在脸边,顾晓池也没空去理。
刀工很快,按着包菜的手指很修长。
顾晓池把满满一碗汤端上餐桌的时候,葛苇伸头去看。
包菜,香菇,豆腐,竟然还有火腿肠。
葛苇嗤道:“火腿肠里全是淀粉。”
顾晓池:“我买的无淀粉的。”
葛苇拿起筷子,吃了。
顾晓池束手束脚,坐在一边看着她,葛苇只好主动说:“还行。”
顾晓池才给自己盛了一碗,配一大碗白米饭。
这顿饭葛苇吃得怨天尤人:年轻代谢好是怎么着?晚饭也敢这么多白米,怎么一点不见她胖呢?
葛苇吃得不多,小小一碗,就说:“饱了。”
顾晓池点点头,也不劝,利落的把桌上收了。
葛苇说:“那我走了。”
顾晓池又点点头,拿起车钥匙,跟葛苇一起下楼。
她这个情人,还兼职葛苇的夜班司机。
一路沉默。
顾晓池握着方向盘,像是开车开得过分专注。
只是葛苇在回家之后,收到了顾晓池一条信息:“下次来之前,能提前说一声么?”
葛苇回复:“欧了个剋。”
第二天葛苇晚上有活动,参加一档综艺节目录制,顾晓池去接她。
顾晓池进去的时候,葛苇正好在一边补妆。
“吸油纸呢?”
化妆妹妹在化妆包里翻了半天,没找到,匆匆走到一边去。
顾晓池走过去。
葛苇压低了声音说:“明晚去你那里。”
化妆妹妹拿着一盒吸油面纸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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